攝政王彆急,太子妃要帶崽嫁你了 第66章 固本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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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的燭火亮至天明。
雲芷擱下筆時,窗外已透出魚肚白的微光。她將那份補充周密的計劃收好,臉上不見徹夜未眠的疲憊,反有一雙清亮的眸子,沉靜如深潭。
蕭瞻醒來時,頭痛欲裂,昨夜的狼狽與失態潮水般湧回腦海,讓他一時不敢直視雲芷。她卻神色如常,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隻在他用早膳時,似不經意地提起:
“殿下,臣妾昨夜整理舊日文書,偶然翻到一篇《諫巡遊疏》,文采斐然,論據鏗鏘,讀之令人擊節。聽聞作者,是前禮部侍郎柳文正?可惜了這般人才。”
蕭瞻握著銀箸的手微微一頓,努力在混沌的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柳文正,他有些印象,是個耿介之臣,因當年在先帝欲南巡時直言強諫,觸怒天顏,被貶黜出京,沉寂多年。
“是他。芷兒怎會忽然提起他?”
雲芷為他布了一筷清爽的小菜,語氣平和:“隻是感慨。如今朝中,敢於直言、且能言之有物者日漸稀少。殿下近日不是正苦於在父皇麵前無恰當話題,以免顯得無所用心麼?或許……可以重讀舊疏,擇其精要,在向父皇請安時,談及感悟,一來顯殿下勤學善思,二來,也能探探父皇對這類直臣的態度。”
蕭瞻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他並非愚鈍,隻是常年被皇後與蕭墨寒的光芒所壓製,少了這份處處留心的機敏。雲芷此計,不著痕跡,卻可能收穫奇效。他點了點頭:“孤明白了。”
三日後,蕭瞻依計而行。在皇帝難得清醒的片刻,他恭敬地提及重讀《諫巡遊疏》的“心得”,言語間對柳文正的文采與風骨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讚賞,末了,還略帶惋惜地歎了一句:“如此人才,未能儘其用,實乃朝廷之失。”
龍榻上的皇帝眯著眼,深深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隻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然而,訊息卻不脛而走。
遠在江南道一處僻靜宅院裡,已鬢髮斑白的柳文正得知此事時,正在侍弄幾株殘菊。他先是愣住,隨即雙手微微顫抖,渾濁的老淚奪眶而出,滴落在乾涸的泥土裡。他以為此生早已被君王遺忘,被朝堂拋棄,萬萬冇想到,最終記得他、肯在禦前為他歎息一聲的,竟是昔日並不起眼的太子!
激動之下,他回到書房,緊閉門窗,就著昏黃的油燈,將積壓心中多年的對吏治**、民生困頓的觀察與諫言,傾注於筆端,寫成一封密奏。他冇有通過正常的渠道,而是動用了一條早已埋下、本以為永不會啟用的秘密人脈,將這封承載著他全部希望與感激情愫的奏疏,直送東宮。
東宮書房內,蕭瞻看著這封輾轉而來的密奏,心情複雜難言。他看向一旁靜立研墨的雲芷:“芷兒,這……”
雲芷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掃過那厚厚的奏疏,語氣平靜無波:“殿下,這是柳大人的一片赤誠,亦是東宮收到的第一份‘投名狀’。這意味著,並非所有人心向攝政王,也並非所有人都甘於依附皇後。失意之人,亦是可用之人。”
與此同時,雲芷佈局的另一條線也在悄然運作。她通過雲家舊部中尚存忠心的暗線,以極其隱蔽的方式,向幾位因不肯依附蕭墨寒而遭排擠打壓的中層將領,送去了些許“溫暖”——或是將其適齡子侄巧妙安排進入京城知名的書院,或是暗中打點,解決了其家人在地方上遭遇的不公刁難。伴隨這些幫助一同抵達的,是一句輕飄飄卻分量千斤的話:“太子殿下偶閱舊檔,猶記得將軍當年在某役中之驍勇。”
這些將領,官職不高,能量卻不小,且多在實權位置。他們久受打壓,心中積鬱已久,此刻接到這雪中送炭般的關懷與來自東宮的認可,無不心潮澎湃。他們或許暫時無法公開投靠,但心中的天平,已開始悄然傾斜。
鳳儀宮內。
皇後聽著心腹太監的稟報,指尖輕輕劃過茶盞邊緣。
“太子妃近日,似乎在聯絡一些舊臣?”
“回娘娘,確有些跡象。不過,多是些柳文正那樣的失意文人,或是幾個被蕭墨寒壓得喘不過氣的軍中糙漢,成不了什麼氣候。”
皇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她倒是個不安分的。不過,這樣也好。讓她去折騰,若能給蕭墨寒添些堵,分散他的注意力,對本宮而言,並非壞事。隻要她還在東宮,還在哀家掌心之中,這些動作,便仍可算作為哀家所用。”她頓了頓,吩咐道:“盯著點,彆讓她脫離掌控即可。”
暖閣內,雲芷聽著青禾的低語,稟報著皇後的反應。
她神色未變,隻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
她走到窗邊,望向庭院中開始落葉的樹木。
根基,需深埋於地下,悄然生長。
她為太子鋪就的這條路,始於微末,起於無聲。
但終有一日,會破土而出,枝繁葉茂。
她要的,從來不是一時的勝負,而是一個真正能擺脫桎梏,獨立於這朝堂的——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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