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彆急,太子妃要帶崽嫁你了 第62章 共鳴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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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裡很寂靜,隻有燭火偶爾劈啪的聲音以及蕭瞻粗重的喘息聲。
對於雲芷的提問,蕭瞻冇有馬上回答。
他癱坐在文書廢墟之中。
華貴的錦袍被汗水、淚水與酒液弄得皺巴巴的。
他的臉龐上混合著三種液體,狼狽不堪。
他緩緩抬起頭來。
一雙眼睛很通紅,目光緊緊鎖定雲芷。
“你……”
他喉嚨乾澀得很厲害,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楚。
“真的要幫本王嗎?”
雲芷冇有避開他的目光。
反而是蹲下來跟他四目相對。
這種姿態令蕭瞻微微一愣。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神色。
她拾起那本被撫平了功績冊。
在上麵“蕭墨寒”三個泥金大字上冰冷的劃過。
“殿下,憤怒之火燒不儘曠野。”
“但星火可以,我們需要一張地圖才能知道哪裡是該點燃的地方。”
蕭瞻眼神微動一下身子也往前傾:
“地圖?”
“一份關於蕭墨寒的地圖”。
雲芷輕輕地把冊子放到矮幾上。
“他是誰的手下,有什麼功勞,哪些地方存在致命弱點……一切關於我們‘仇人’的東西我們都要搞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呢,殿下,現在我們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事就先為他準備一份獨一無二的檔案吧!”
蕭瞻渾濁的眼底第一次迸發出近乎清醒的光華。
他撐著地麵站了起來:
“說下去。”
“我會將我所知道的一切——他與哪些人來往,他的性格有什麼缺陷,他的行為又有哪些規律——毫無保留地寫下來。殿下您則需要藉助東宮的力量去查清他在朝中、軍中的明暗人脈。
我們要知道的東西比他自己還要清楚。要讓他每一次出手都打在棉花上,讓每一次建功都埋下禍根。殿下,我們想要做到的不是一次性刺殺,而是把他連同他的根基一起一點點拆解、碾碎。”
這話語中的冰冷與決絕,讓蕭瞻都感覺一陣寒意。
那是一種威脅,也是一種希望。
“好!”
蕭瞻猛然一拍地麵,掙紮起身。
之前的頹喪化作狠厲的決心。
“就依你了!”
“來人!”
蕭瞻朝著外麵低吼一聲。
心腹內侍應聲而入,垂首立在一旁聽候命令。
“傳令下去。”
蕭瞻的聲音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從今以後太子妃可隨意出入本太子書房,閱覽一切非機密文書。見我如見太子妃,不可有誤!”
“是!”
內侍退下之後,蕭瞻望向雲芷,目光有些複雜:
“芷兒,記住了你今天說的話。”
雲芷冇有說話。
隻是轉身朝著那張紫檀木書案走去。
她的腳步很穩,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彆過去那個自己一樣。
她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提起筆來,蘸滿墨汁。
動作不緊不慢,筆尖懸停片刻之後便緩緩落下。
在燭光下映照出半明半暗的臉龐以及一雙不再迷茫的眼睛。
那一抹黑漆般濃鬱的墨跡落在紙上洇開去寫下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蕭墨寒。
蕭瞻站在她的身後,看著這三字從她手中落定,從而心裡湧起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一切都將變得不一樣了。
“你要多久?”
蕭瞻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三日。”
雲芷頭也不抬。
“三天後,我會給殿下第一份名單。”
“名單?能爭取的、可分化的人以及必須剷除的。”
她的筆尖在紙上輕點一下。
“就從這裡開始吧。”
蕭瞻靠近一步,看著那張紙。
隻見在蕭墨寒三個字下麵,雲芷寫下了一個名字:
李崇。
“兵部侍郎?”
蕭瞻挑眉。
“他可是蕭墨寒一手提拔起來的啊!”
“正因為是蕭墨寒一手提拔上來的,所以才更合適做第一個突破口。”
雲芷的聲音冷得可怕:
“這個李崇好大喜功,貪財好色,蕭墨寒用人,看中的是他的聽話,我們動他,則是因為他不乾淨。”
蕭瞻若有所思:
“你有把握?”
“十之**。”
雲芷終於抬起了頭,燭光在她的眼中跳躍。
“殿下可知道去年北境軍糧調運為什麼會遲半月纔到?”
蕭瞻的目光猛地一凝:
“你說!”
“因為李崇的侄子也就是當時押送糧食的校尉暗地裡倒賣了一部分軍糧,並且偽造了文書,這件事最後被蕭墨寒壓了下來。”
“他竟敢包庇?”
“不是包庇而是權衡。當年邊境戰事吃緊的時候,蕭墨寒要的是穩住軍心。而且……”
她頓了頓,聲音冷下來:
“而且李崇手裡好像握著蕭墨寒一個不想讓人知道的把柄。”
蕭瞻眼睛亮了起來:
“什麼把柄?”
“這就需要去查證的部分了。”
雲芷重新低下頭。
在“李崇”這個名字旁邊寫下一行小字:
“軍糧,把柄”。
她的筆尖移動得很快,紙上很快又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名字。每一個名字後麵都跟著簡短的註腳:
“其母病重,需遼東野參”、“嗜酒,酒後常妄言”、“與西街趙寡婦有舊”……
蕭瞻望著這些與權謀毫無乾係、卻直指人性軟肋的瑣碎記錄,忽覺後背發涼。
“這些……”他聲音有些乾澀,“都是你在他還是馬奴時……留意到的?”
雲芷的筆尖頓住,燭火在她長睫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那時,他性子孤直,不善也不屑與人結交。”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回憶,“我總擔心他吃虧,便不由自主地去留意他周遭的人和事……哪些人可真心結交,哪些需謹慎提防,誰有難處,誰有把柄。”
她自嘲地彎了彎唇角,那弧度薄涼如刃。
“那時隻想為他掃清障礙,鋪平前路。冇想到……,”她放下筆,將那張紙推到蕭瞻麵前,“如今成了刺向他最利的刀。”
蕭瞻接過那張輕飄飄卻重若千鈞的紙。
“若他知曉,”他眼底情緒複雜,“這些皆源於你當初一片真心,不知會作何想。”
“重要嗎?”雲芷抬眼,眸中已無波瀾,“他既選了那條路,我便用他教我的方式走下去。殿下,請派人覈實這些資訊。若屬實……”
“若是屬實,”蕭瞻介麵,這便是最能殺人的溫柔刀。
“我們要的不隻是把他們打倒,還要接住他們手裡的權柄。所以分化比剷除更重要。”
“具體點說。”
“比如說李崇。”
雲芷轉身,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
“如果他真有蕭墨寒的秘密,我們可以幫他保住這個秘密,代價是讓他為我們所用。”
蕭瞻眯著眼睛:
“你確定能控製得住?”
“控製不住就殺了。”
雲芷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晚月亮真好。
“但他在被殺之前一定要發揮最大的價值。”
這一刻,蕭瞻徹底相信了。
眼前的女人,是他的盟友。
她的冷靜、決絕、算計,無一不是超出他的預料。
“好。”
蕭瞻將那張紙折起收進袖中。
“三日後,本王等你下一步的計劃。”
他轉身離開,卻又停下腳步:
“雲芷。”
她抬眸看他。
“記住,”
蕭瞻的眼神沉凝。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我不會忘記重要的事。”
蕭瞻離開之後,雲芷又回到書案前坐下。
看著紙上“蕭墨寒”三個字發呆許久。
曾經這三個字就是她的喜怒哀樂。
如今卻成了她複仇路上必須要跨過的一道坎兒。
她拿起筆,在名字上畫了一個圈。
黑墨一點點暈開去,就像是永遠也癒合不了的傷痕。
“你給我的痛苦”,
她輕聲呢喃。
“我百倍奉還。”
窗外夜色深沉。
而他們之間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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