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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彆急,太子妃要帶崽嫁你了 第60章 努力的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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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是一根看不見的針,瞬間戳破了暖閣裡搖搖欲墜的平靜。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雲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活鬼。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當著一個小孩子的麵說出這麼大的逆天假設!

蕭澈太小了,不懂什麼“大軍”、什麼“東宮”。

但是他說得最清楚的一句話就是“殺你的父王”。

孩子的世界,隻有黑白。

“你胡說!”

蕭澈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使出渾身解數,張開小小的雙臂,更加堅定地護在父親麵前。

“小叔叔是好人!”

他記得小叔叔教自己騎馬,“小叔叔還給自己買過糖人呢。”

怎麼會殺人?

“童言無忌,字字剜心。——連澈兒都說他好。”

太子胸口劇烈起伏著。

剛剛被雲芷強行壓下去的委屈和不甘,現在又被當眾揭開了傷疤。

再加上對未來無限期許的恐懼,在一瞬間排山倒海般湧來。

他一把將蕭澈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前麵,動作粗魯。

“你閉嘴!”

他對著雲芷喊道,完全忘了所謂的皇家儀態。

他看著雲芷那雙冷澈的眼睛,心頭一慌,語氣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幾乎帶上了幾分懇求:“你非要……非要惹禍上身,連累我們嗎?”。

雲芷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她的目光從他身上越過,落在那個被嚇到卻還是探出腦袋的孩子身上。

“是嗎?”

她對著蕭澈輕聲反問了一句。

“可是萬一真來了怎麼辦?”

“夠了!”

太子徹底崩潰了。

不是因為雲芷的假設把他給嚇到了。

而是因為他自己的答案把自己給嚇到了。

他不敢再想了。

他怕自己一想就承認,那個皇兄真的會為了那個位子,舉刀向著他。

這個認知比殺了他還難受。

“哐當——”

他猛然推開身前矮幾,酒壺杯盞摔得滿地都是。

濃烈的酒氣夾雜著瓷器破碎的聲音刺入耳膜。

“為什麼?”

太子雙目赤紅,瘋了似的盯著雲芷。

“我三歲啟蒙,四書五經倒背如流!五歲習武,寒暑不休,師傅說我不聰明我就拚命練,為了學騎射大腿內側磨破多少次血肉模糊連路都走不動!為了處理政務讓父皇滿意,我三天三夜不閤眼批閱奏摺摞起來比我還要高!”

他的聲音從狂怒變成哽咽。

巨大的委屈讓他這個三十歲的男人哭成了個孩子。

二十年來,我日複一日地努力,隻為博得他的歡心與關注。

“可為什麼?”

他一拳砸在廊柱上,指骨撞在堅硬的木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隻是讓那股子滅頂之災的絕望將自己吞冇。

“為什麼所有人的眼中隻有蕭墨寒!他會打仗,我也會!北境那次,如果不是搶了我的兵符去領軍出征,本該是我啊!他說會籠絡人心,我也能!”

他給災民發放糧食,開倉賑濟。

可是為什麼史官筆下唸叨的,百姓口中讚頌的好人都是蕭墨寒!

父皇……他就是去邊關打幾年仗回來,就成了戰神了!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那我呢?我這二十年來守著本分,兢兢業業的算什麼?笑話嗎?

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啊…

暖閣中隻剩下了他的壓抑斷續哭泣聲還有蕭澈被嚇到的抽泣。

宮女們跪伏在地上頭更低恨不得自己現在瞎了聾了。

雲芷靜靜地站著。

她望著這個癱在地上把自己所有的努力與不甘都傾倒出來的男人。

他的痛苦是真的,他的努力也是真的。

隻是毫無意義的罷了。

等到太子哭聲漸漸消失隻剩下一串粗重的喘息時。

雲芷纔再次開口。

她的聲音平直冇有任何情緒,把剛剛凝聚起來的一絲悲情給敲得粉碎。

“說完了?”

太子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慢慢抬起頭來望向她,臉上滿是淚水。

“我聽見了殿下說的話,三歲啟蒙,二十年無一日懈怠。”

她說著重複著他的話,像是在做一個冰冷無情的總結。

“聽起來很辛苦啊。”

太子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雲芷往前走了一步。

“所以呢?”

“所以?”

太子茫然地重複了一遍。

“所以這些努力,換來的又是什麼?”

雲芷一字一頓地說著。

“是陛下對你的信任?是朝臣對你擁護擁戴?還是你手中握有兵權?亦或者是九王爺甘心俯首稱臣?”

一連串的問題堵在了他喉嚨裡。

讓他說不出話來。

雲芷冇有停下腳步:

“殿下,你搞錯了件事啊。這個世界上從不獎勵努力,它隻獎勵結果。”

她的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毫不留情地割開了他自己用“努力”和“委屈”編織起來的、用來安慰自己的虛幻外殼。

“您的努力得不到您想要的結果就隻能說明一件事:您的努力就是錯的,徒勞的,毫無意義的。”

“不……不是這樣的……”

太子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聲音卻弱得可憐。

“不是嗎?”

雲芷輕笑,笑容裡滿是嘲諷。

“蕭墨寒在邊關九死一生,以赫赫戰功換來兵權和‘戰神’之名,這是結果。”

“他回京後對有才之人不吝於賞識,對落魄之人不棄於施捨,換得人心所向,這也是結果。”

“他每次都能猜中陛下的心思,做出的決定能讓陛下龍顏大悅,得到聖心獨寵,這又是結果。”

“而殿下您呢?”

雲芷俯身湊到他的耳邊,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

“二十年來的努力,隻換來了今天醉酒痛哭一場以及一句‘為什麼’。”

殿下,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悲嗎?

可悲。

這個字眼像一把滾燙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太子的心上。

他的驕傲、不甘和自我感動,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

“是啊。”

很可悲。

他像個深宮怨婦一樣訴說著自己的付出。

到最後除了能讓自己感到心酸以外還有誰能知道?

成王敗寇。

史書隻記得勝利者,又有誰在乎那個失敗者曾經付出了多少汗水熬過多少個不眠之夜呢?

太子急促的喘著粗氣,腦袋一片空白。

腦海中就隻有雲芷說的“毫無價值”反覆迴盪。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躲在太子身後躲著的蕭澈,似乎是察覺到父親此刻的情緒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孩子怯生生地伸出手,抓住了太子的衣服,小聲地說:

“父王……不要哭……澈兒會保護你的。”

這句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也成了引燃導火索的最後一粒火星。

太子猛地轉過頭去,看向自己年幼的兒子。

保護?

他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父親,要靠一個小孩子來保護?

這有多可笑!多諷刺啊!

一股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羞恥和憤怒從心底最深處爆發出來。

瞬間衝散了一切頹喪和自憐。

他慢慢地,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

酒意消散。

一雙浸透了淚水與絕望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在死去,又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

他已經不再去蕭澈。

而是死死地盯著雲芷。

那是完全不同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審視。

他不再是把眼前的她當作一個瘋女人,一個闖入者。

而把她當作……一把刀。

一柄可以剖開他的血肉、也可以斬斷他的枷鎖的刀。

暖閣內所有的呼吸聲都消失了。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得無比漫長。

太子望著她,腦海裡浮現過無數的畫麵。

父皇的猜忌、蕭墨寒的強勢、百官的臉色以及自己這二十年來可笑又可悲的人生。

輸?他憑什麼要認輸!

這一次他冇有再咆哮,也冇有再哭泣。

他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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