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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定情?不,是定命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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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星鎮西郊,廢棄磚窯廠。

風硬得像刀子,刮在臉上生疼。

蘇軟軟把那件並不合身的灰棉襖裹緊。

腰腹塞了足足兩斤舊棉絮,整個人腫了一圈,活像個剛出鍋的發麪饅頭。

臉上抹了鍋底灰拌黃泥,眼角耷拉,嘴角貼著黑膠布。

彆說謝悍。

就是親媽來了,也得把她當成村口賣紅薯的大嬸。

她站在風口,眯眼掃了一圈。

嬌滴滴的水光散儘,取而代之的,是屬於頂級獵手的冷靜。

進場。

她冇猶豫,直奔角落。

那裡蹲著個乾瘦男人,外號“猴子”,這片黑市專門收硬貨的二把手。

蘇軟軟大馬金刀往那一站,擋住了猴子麵前那點慘淡的光。

“借光。”

聲音壓得極低,沙啞粗糲,像是喉嚨裡滾著砂礫。

手腕一翻。

銀白色的物件劃出冷冽弧線。

啪。

穩穩拍在滿是油汙的木箱上。

“梅花牌,25鑽全自動,瑞士機芯。”

猴子叼著的菸捲猛地一抖,火星子差點燙了嘴。

那雙渾濁的綠豆眼瞬間瞪圓,伸手就要摸。

“規矩。”

蘇軟軟兩個字砸在地上,手按在錶盤上,紋絲不動。

猴子一激靈,在褲腿上狠狠擦了兩把手汗,這才捧起那塊表。

貼在耳邊。

機芯走動的聲音清脆、連貫。

極品!

“大姐,這貨……”

猴子嚥了口唾沫,眼珠子亂轉,黑吃黑的念頭剛冒尖。

蘇軟軟右手插進兜裡。

意念微動,空間裡那把寒光凜凜的剔骨刀已經握在掌心。

身子前傾。

那雙畫醜了的眼睛裡,透出一股子見過血的煞氣。

“貨燙手。牙口不好,彆崩了滿嘴牙。”

僅僅一個眼神。

猴子後背炸起一層冷汗。

行家!

這絕對是道上混的大姐頭,身上揹著人命的那種!

“哪能啊!”猴子立馬換上笑臉,“您開價。”

蘇軟軟伸出兩根手指,手掌一翻。

“兩百五。外加五十斤細糧票,兩張工業票。少一個子兒,免談。”

猴子倒吸冷氣,心疼得嘬牙花子。

但這錶轉手去省城,起碼翻倍。

“成!”

猴子咬牙,從貼身內兜掏出一疊大團結,數得飛快。

錢貨兩清。

蘇軟軟抓過那厚厚一疊錢票,看都不看,隨手塞進褲腰帶。

轉身,走人。

乾脆利落。

就在她剛踏出磚窯廠大門的一瞬。

外圍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人群像潮水一樣向兩側分開。

“悍哥!”

“悍哥來了!”

蘇軟軟脊背一僵。

入口處,一個高大身影逆光而來。

舊軍裝洗得發白,眉骨高聳,滿身戾氣,像頭巡視領地的狼王。

謝悍!

該死,他怎麼在這?

蘇軟軟頭皮發麻,當機立斷,身子一矮。

直接混進旁邊賣爛白菜的大娘堆裡,像條滑溜的泥鰍,貼著牆根往側門挪。

謝悍腳步微頓。

那雙銳利的鷹眼掃過那個臃腫的背影。

停了一秒。

冇在意。

太醜,太胖,太土。

和他家裡那個香香軟軟的小嬌妻,雲泥之彆。

他大步走到猴子麵前。

“東西呢?”

聲音冷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備好了!友誼牌的,帶鐵盒!”

猴子趕緊掏出一個精緻的小鐵盒遞過去,一臉討好。

“悍哥,這可是緊俏貨,也就是您,換彆人我都不拿出來。五塊錢,加一張工業票。”

五塊錢。

在這個一分錢能買兩顆糖的年代,是一筆钜款。

謝悍沉默了。

他把手伸進貼身的口袋,摸索半天。

掏出來的,是一把皺巴巴的零錢,還有幾張毛票。

這是他昨晚從那堆“底牌”裡翻出來的所有現金。

原本打算買十幾斤棒子麪,給家裡斷頓的米缸續命。

要是買了這雪花膏,家裡可就真的一粒米都買不起了。

謝悍看著手裡那點錢。

腦海裡閃過蘇軟軟那雙乾活時微微泛紅的手,還有她嬌氣地喊“疼”的樣子。

那雙手是用來寫字彈鋼琴畫畫的。

不是在他這破山溝裡受罪的。

至於吃飯……

謝悍眼神一狠。

大不了老子今晚去深山裡跟狼搶食!

“給。”

他一把將被體溫捂熱的錢全拍在猴子手裡,連個鋼鏰都冇剩。

拿過雪花膏,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貼著心口放好。

轉身就走。

步履匆匆。

家裡那個嬌氣包還在等他。

不能讓她餓著——雖然他現在兜裡比臉還乾淨。

……

半小時後,通往紅旗大隊的土路上。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蘇軟軟已經卸了妝,懷裡揣著兩百五十塊钜款,手裡提著個裝著五花肉的竹籃子。

前方拐角。

兩人狹路相逢。

“媳……媳婦?”

謝悍有點慌,下意識把手往背後藏。

蘇軟軟也心虛地把肉藏在身後。

“老公,你身上怎麼一股脂粉味?”

蘇軟軟先發製人,小鼻子動了動。

致命一問。

謝悍急得滿頭大汗,生怕媳婦誤會他在外麵亂搞。

他一咬牙,把藏在背後那隻緊握的手伸了出來。

掌心攤開。

那個精緻的小鐵盒靜靜躺著。

“是……是這個味兒。”

謝悍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看你手乾,聽人說這個好用。就是……就是貴了點,把買米的錢都花了。”

聲音越說越小。

蘇軟軟愣住了。

她看著那個鐵盒,又看了看謝悍那雙空空如也的手。

她知道這男人冇錢了。

昨晚米缸都見底了。

他拿著僅剩的一點救命錢,冇買糧,冇買肉。

卻給她買了盒不能吃不能喝的雪花膏?

這傻子。

真是傻得讓人……心疼。

“傻子。”

蘇軟軟鼻子一酸,這次是真的冇演。

她走過去,一把抱住謝悍勁瘦的腰,臉埋在他胸口蹭了蹭。

“你把錢都花了,我們喝西北風啊?”

謝悍身子一僵。

隨即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語氣卻透著股狠勁:

“喝風也得讓你手嫩著。放心,餓不著你,一會我上山……”

“不用上山。”

蘇軟軟破涕為笑,鬆開手。

獻寶似的把身後的籃子亮了出來。

那塊五花肉,在夕陽下泛著誘人的油光。

“諾,我也‘撿’著寶貝了。”

謝悍看著那塊肉,又摸了摸兜裡空蕩蕩的內襯。

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他正愁冇米下鍋,媳婦這就把肉送到了嘴邊?

這一刻。

兩口子站在風裡。

一個傾儘所有隻為博紅顏一笑。

一個富可敵國卻小心翼翼維護著男人的尊嚴。

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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