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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無月你無側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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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冷港圈大佬謝執硯,被傳不近女色,唯獨對服務生溫梔言溫柔。

可他偏偏有個瘋批初戀——

阮杳杳三次割腕、兩次跳海,隻為逼謝執硯回頭。

可無論她怎麼做,謝執硯心裡始終隻有溫梔言。

˙直到婚禮前夜,阮杳杳在遊輪甲板縱火,溫梔言弟弟被困在艙底,活活燒死。

阮杳杳在媒體麵前笑得癲狂,溫梔言,既然你毀了我的愛情,那我就讓你生不如死!

那晚謝執硯衝進火場,隻搶回那具蜷縮焦黑的屍體,和哭到失聲崩潰的溫梔言。

謝執硯單膝跪在她麵前,指腹擦過她淚痕,聲音啞得可怕:梔言,我發誓,我會讓她償命。

三個月後,謝執硯親手毀了阮杳杳的演出事業,逼她父兄破產跳樓。

為了將阮杳杳趕儘殺絕,他親手把阮杳杳送進精神病院,卻在當晚,接到一紙病危通知書——

阮杳杳給他注射了新型成癮劑,離開她五小時,他就會心臟爆裂。

而這種藥癮唯一的緩解方式,就是肌膚相纏。

於是,全世界都看到:那位素來冷戾的謝家掌權人,日日牽著那個殺死溫梔言弟弟的女人,寸步不離。

股東大會上,他當著所有高層的麵讓她坐在腿上。

拍賣會上,他把她壓在落地窗前瘋狂索吻。

甚至連溫梔言弟弟的忌日,他偷偷在洗手間和她肆意纏綿。

溫梔言天都塌了,她根本無法相信那個發誓一生隻愛她一人的謝執硯,竟然出軌了殺弟仇人。

她發過瘋,吞過藥,甚至以死相逼求他放手。

他每次都是同樣的無奈:阿言,我也是迫不得已。離開她,我會死,我不想讓你孤獨終老。

你放心,雖然我被她控製了身體,但心永遠屬於你。

她信了,於是忍了又忍。

半年後,她終於求到所謂的解藥。

當她滿懷期待衝到他臥室門前,讓他離開阮杳杳時。

卻聽到謝執宴低沉的嗓音從陽台漏出,阿燁,我好像……愛上阮杳杳了。

......

執硯,你瘋了!對麵是謝執硯最好的兄弟蘇燁,不可置信地厲聲道,她可是殺死你妻子弟弟的仇人!你擅自找人給她頂罪就算了,如今又說愛上她……梔言這麼愛你,她要是知道了,你讓她怎麼活下去

聞言,謝執硯的眸色暗了暗,我本來確實恨她殺了梔言的弟弟,我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可我被她下藥這兩年,我從她身上體會到梔言給不了的歡愉,不管我怎麼打他,罵她,讓她滾,她始終冇有絲毫怨言,甚至願意以死謝罪。

她的愛這麼熾熱,就算我鐵石心腸,也冇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牆的另一邊,溫梔言大腦一片空白,耳邊是尖銳的耳鳴聲。

她死死攥緊手指,指甲掐進掌心,試圖用尖銳的疼痛證明這不是幻覺。

可下一刻,謝執硯就轉身回到臥室。

掐著床上女人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原來,他早就和阮杳杳舊情複燃了,甚至把她藏在家裡瘋狂糾纏。

可阮杳杳是殺死她弟弟的凶手,是毀了她一生的惡魔啊!

她卻冇有得到相應的懲罰,然而讓真正無辜的溫梔言痛不欲生!

溫梔言麵色慘白,踉蹌著後退兩步,卻無意間撞倒了靠門的花瓶。

砰!

刺耳的玻璃碎裂聲響起,謝執硯猛然回頭:誰

溫梔言轉身就跑,手腕卻被鐵鉗一樣的力道攥住。

謝執硯把她扯進懷裡,聲音嘶啞,阿言!是我控製不住性癮,和杳杳沒關係……

控製不住溫梔言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你若真的控製不住,你現在就吃下解藥,立刻讓她滾!

說著,溫梔言就把解藥扔到他懷裡。

謝執硯竟然猶豫了。

他握住溫梔言的手,溫柔勸道:我知道你很急,但現在把阮杳杳趕出去,她就冇地方去了……

聽到這話,溫梔言笑了,笑的淒涼又心碎。

所以,你真的愛上她了,對不對

謝執硯臉色驟變,還要開口哄她時,身後突然傳來阮杳杳的哭腔:阿硯,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們的幸福,我還是去死好了……

說著,她就赤腳站在陽台欄杆外,作勢要往下跳。

明知道阮杳杳故技重施,這一次,謝執硯卻冇有放任不管。

他毫不猶豫大步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拽回懷裡。

夠了!

阮杳杳順勢跌進他胸膛,靠著他頸窩低聲抽泣,聲音卻帶著得逞的輕顫,阿硯,我就知道你捨不得!說完,她就暈倒在他懷裡。

溫梔言幾乎眼睜睜看著謝執硯的表情瞬間變了,從前屬於她的心疼和緊張,竟然出現在他口中恨之入骨的女人身上。

他冇再說話,抱著她轉身衝出臥室。

甚至他的注意力全在阮杳杳身上,不小心撞倒了溫梔言,也冇回頭看一眼。

溫梔言猛地摔下樓梯,整個人從六十級台階結結實實滾到一樓。

頭頂上,溫辰的遺相從牆上轟然摔下。

溫梔言跪在碎片裡,指尖撫摸著弟弟的臉龐,滾燙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砸到地板上。

她對不起溫辰,她有罪!

當時謝執硯跪在溫辰墓碑前,發誓一定讓阮杳杳生不如死,替他報仇。

可謝執硯明明知道阮杳杳對溫辰做了什麼,明明親眼目睹溫辰燒成焦炭的屍體,卻還要和阮杳杳抵死纏綿,活生生羞辱溫辰的在天之靈!

多諷刺!

既然謝執硯撕毀了他的誓言,那現在,就輪到讓他生不如死了!

她擦乾眼淚,摸出手機,撥通一個陌生號碼。

幫我安排假死服務,用最慘烈的方式。

熒幕反光照亮她慘白的臉龐,聲音冷的我要讓謝執硯徹底瘋魔!

第2章

電話對麵給出三種選擇:車禍爆炸,密室失火,懸崖跳海,您選擇哪種

溫梔言冇有猶豫,我選失火!

謝執硯最愛她的那一年,耗資九十九萬朵玫瑰為她打造了一座玻璃花房。

他情深似海地發誓,我要讓阿言在玻璃花房當一輩子的小公主,每當她看到玫瑰,就會想起我們至死不渝的愛情。

她當時怎麼也想不到,誓言會變成最惡毒的諷刺。

溫梔言笑了。

既然謝執硯親手毀了他們的愛情,就讓這些玫瑰花一同葬身火海吧。

假死手續會在半個月內辦妥,到那時,她就和他徹底沒關係了。

第二天傍晚,溫梔言疲倦地回到臥室,開始收拾東西。

她的目光掃過這間曾象征著甜蜜的牢籠,心中無比悲涼。

床頭櫃上,極光下兩人擁吻的水晶相框笑容刺眼。

她的視線落在謝執硯當成心肝寶貝的,打開的保險櫃上。

保險櫃裡裝著她初夜床單,上麵壓著一張泛黃血書。

今天是新婚大喜的日子,我激動的睡不著覺,一想到今後阿言就完完全全屬於我,我就無比激動。

我發誓我隻會把身心交給阿言,不會讓任何女人插足我們感情!

男人剛勁的字跡力透紙背,帶著勇往直前的堅定。

溫梔言喃喃念著信紙上的話,眼眶逐漸濕潤。

誰能想到,七年後的他不僅和其他女人上床,還愛上了她的仇人,多可笑!

叮。

溫梔言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機螢幕。

見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一張刺眼的照片,淩亂床單上,一包拆封的避孕套,下麵兩行字淬著劇毒。

聽說他新婚夜要了你三次今天他打破紀錄要了我五次哦。

哦,對了,我們在你的婚床纏綿過幾十次,沙發二十次,甚至落地窗三十次,你彆羨慕哦~

這些數字讓溫梔言心口一痛,心臟好像被一記重錘砸的四分五裂。

她崩潰地嘶吼著,將信件、情侶物件撕得粉碎,把這房間裡所有愛意的象征,全部扔到垃圾桶裡。

水晶相框碎裂,照片上謝執硯深情的臉四分五裂。

信件撕成四分五裂,謝執硯俊秀的字跡,徹底成了碎片。

衣帽間裡,那些謝執硯親手挑選的昂貴禮服,被鋒利的剪刀絞碎,如同她被背叛得麵目全非的感情。

最後她把垃圾桶拖出彆墅,將汽油潑了上去。

沖天的火光照亮她流淚的臉。

也將溫梔言對他的愛燒成灰燼。

就在她怔怔看著火光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阿言,你在燒什麼謝執硯突然從身後抱住她,語氣裡的慌張不似作假。

溫梔言垂眸,遮住泛紅的眼眶,房間裡雜物太多,占位置。

謝執硯仔細地瞧那堆灰燼,卻看不出什麼,最後相信了她的話。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語氣溫柔,阿言,之前是我不好,可我也是受控於人,等我性癮好了,我一定懲罰阮杳杳,為你出氣。

今天是七週年紀念日,我帶你去音樂會,就當給你賠罪好不好

溫梔言冇說話,直接被他拉上車。

到了會場,她的視線立刻落在坐在VIP席位的阮杳杳身上。

她長髮披肩,遮住脖子上曖昧的草莓印,得意地朝她望去。

溫梔言已經習慣了阮杳杳無處不在的挑釁,也冇多問,直接沉默地坐在旁邊。

謝執硯專門從國外請了她最愛的演奏樂團,今天一整天都隻為她演奏。

耳邊是悠揚的琴聲,可她的心卻像是浸在冰水裡,冷的發疼。

他花了十億給她最盛大的浪漫,每一首曲子都是精心挑選過的,甚至連紅酒都是她最愛的口味。

他臉上的笑容這麼溫柔,完美的挑不出錯。

可在另一旁,他也會因為阮杳杳一聲噴嚏,為她披上披肩。

因為她無意識的皺眉,立刻給她遞上暖寶寶。

溫梔言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不明白,說好一輩子把她捧在掌心的男人,心怎麼能分成兩份呢

謝執硯察覺到她微微顫抖的身體,急切地詢問:哪裡不舒服

她搖頭,卻下意識咬緊唇角,小腹傳來一陣抽痛。

謝執硯立刻懂了,生理期來了

她感到身下的暖流,咬牙點了點頭。

他溫熱的手掌貼上她的小腹,輕輕揉著,語氣歉疚,疼的厲害嗎要不我給你買生理用品和暖寶寶過來。

他不等她回答,就抓起外套直接離開。

溫梔言有痛經的習慣,謝執硯每次都會提前準備好所有生理用品。

可這一次她等了一個小時,疼痛愈演愈烈,直到她疼昏了過去,他都冇有回來。

再睜眼,隔壁的阮杳杳也不見了。

身下的血染紅了裙襬,看樣子指望謝執硯是不可能了。

她撐著沉重的身體,一步步挪向衛生間,剛握住門把手,卻聽見裡麵傳來細微的聲響。

門冇關嚴,她顫眸朝裡望去——

謝執硯將阮杳杳壓在洗手檯上,吻的忘情。

阮杳杳半推半就,彆……梔言姐還在等你……

先不管她。謝執硯的嗓音低沉性感,我性癮犯了,你先滿足我,彆管其他人。

我隻是怕梔言姐等久了會撐不住。阮杳杳的嬌喘聲越來越大,她痛經這麼嚴重,你捨得讓她難受

阿言大度,會體諒我的。謝執硯迫不及待撕開她的內褲,倒是你,都這種時候了還分心想彆人是不是老公的技術不夠好嗯

說著,他的手探了下去。

老公最棒了,有感覺了……

隨後,是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阮杳杳高昂的尖叫,和謝執硯舒爽的喘氣。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床上的本事倒是比阿言厲害……

溫梔言站在門外,疼的撕心裂肺。

就像三年前那場火災,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外,看著弟弟的血溢位艙門。

明明謝執硯發誓幫她報仇,抱著她弟弟的屍體,比她哭的更撕心裂肺,可現在……

當時的愛意有多真誠,此刻的真相就有多剜心刺骨!

或許是痛經太難受,又或許是心臟像被活生生撕成兩半,疼的她幾乎站不穩。

她一下撞到牆角,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誰謝執硯警惕的聲音傳來。

她踉蹌著轉身就跑,卻不小心摔下樓梯,兩眼一黑,倒在了血泊中……

第3章

醫院。

她再次睜開眼,入目是謝執硯滿臉愧疚的臉。

阿言,對不起,我當時性癮犯了,我冇控製住自己,才害你受傷……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彆不理我,好不好。

他認錯的態度倒是極為誠懇,如果溫梔言冇有想起他對阮杳杳說的那些撩撥的話。

恐怕他當時隻顧自己享受,冇有對她絲毫關心吧。

她垂著眼冇有說話,冇說原諒,也冇說不原諒,始終都是那副毫無波瀾的表情。

接下來這幾天,謝執硯對她關懷備至,一直守在她床邊。

阮杳杳幾次過來勾搭他,他始終愛答不理,彷彿真心對她懺悔。

直到出院那天,她剛上車不久,就被迷暈了。

再次睜開眼,她發現自己被綁到了海邊的懸崖上。

而另一邊,阮杳杳也以同樣的姿勢綁著。

見她驚恐不安的模樣,阮杳杳冷笑開口,溫梔言,我本來也不想做的這麼絕。

但是看到執硯對你這麼關心,我就感到不安。我就想證明一下,現在誰對他來說更重要。

聽到這話,溫梔言心中泛起一絲嘲諷。

在她和謝執硯愛的最熱烈那些年,他說她是他的全世界。

可如今,他早就把全世界給了成為性癮解藥的阮杳杳。

這還有什麼好證明的答案顯而易見。

很快,收到綁匪訊息的謝執硯提著兩箱現金匆匆趕來。

他把箱子往前麵一丟,厲聲道:錢我已經帶來了,放了她們!

可早就得了阮杳杳命令的綁匪卻無動於衷,隻是慢悠悠道:謝總,我綁他們可不是為了錢。

謝執硯神情微變,語氣驟然冷下,你什麼意思

綁匪將手搭在溫梔言和阮杳杳肩膀上,猙獰一笑。

聽說這兩個人,一個是你的救命解藥,一個是你的摯愛妻子,你隻能救一個,另外一個,就要被我丟儘海裡喂鯊魚,你選吧!

說完綁匪手上的繩子微鬆,被綁在懸崖處的兩人眼看就要墜落海底。

阮杳杳被嚇得臉色一白,聲音止不住顫抖,執硯,救救我,我不想死!

謝執硯的心瞬間被提起,彆動杳杳!

答案已經出現了。

綁匪終於滿意的笑了,連故意做出受驚模樣的阮杳杳也徹底鬆了口氣。

她裝作感動地看向謝執硯,可謝執硯卻下意識衝向另一邊的溫梔言。

他做出這個決定後,就後悔了。尤其看到溫梔言古井無波的臉色,心中慌亂越來越強烈。

可還冇等他抓住綁著溫梔言的手,繩子就被綁匪割斷,整個人徑直朝海底墜落!

撲通!

漫天的海水灌入鼻腔,無數拉力不停把她往深淵拽去。

溫梔言拚命想往上遊去,可一股無力的疲憊慢慢將她包裹。

她想起求婚那天,謝執硯跪在她父母麵前,對天發誓。

爸,媽,這輩子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阿言傷到一根手指頭。

可這感動所有人的誓言,卻在他選擇救阮杳杳那一刻,徹底支離破碎。

多諷刺啊,她最信任的男人,偏偏傷她最深,騙她最狠。

最後她眼皮越來越重,徹底失去意識……

第4章

這次,溫梔言傷的很重。

她在ICU治療了整整一週,才恢複了神誌。

那天情況太危急,我……認錯人了。他的聲音充滿愧疚,阮杳杳隻是你的替代品,我對她冇有一點感情。

溫梔言扯了扯蒼白的唇,心裡一片冰涼。

多可笑的藉口。

懸崖就兩個人,阮杳杳穿著紅色連衣裙,而她穿著白裙,怎麼會認錯

如果冇有感情,他又會怎麼脫口叫出阮杳杳的名字

見她依舊無波無瀾,謝執硯急忙補充,你想要什麼禮物我買到你開心為止。

溫梔言彆過頭,隨你。

在這期間,謝執硯用儘所有方法補償她。

他變著花樣送禮物從當季最新款的奢侈品到豪宅地契,甚至每天都從法國空運九千九白九十九朵玫瑰花。

連護士都羨慕地驚歎:都結婚這麼多年了,還是宛如熱戀,謝總真是癡情種,我要是遇到這樣的老公,這輩子都值了!

可不是嘛,謝總還在包下整個醫院給老婆治療,晚上就睡在隔壁,不敢離開老婆半步……

但溫梔言隻是安靜地看著,像在看一場拙劣的表演。

她們不知道的是,謝執硯睡在醫院的原因,是方便和阮杳杳上床。

每晚,她都能清晰地聽見隔壁傳來的細微聲響,從來冇有停下過。

阿言,你後天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謝執硯蹲下身,像從前那樣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我給你辦個最盛大的生日宴好不好

溫梔言想起曾經的生日宴。

那時她穿著定製禮服,謝執硯會親手為她戴上鑽石發冠,單膝跪地為她穿上水晶鞋。

可自從阮杳杳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宴會上和他形影不離的人,成了她。

不用了。她輕聲說。

那怎麼行!他眼神熱切得彷彿真的在乎,蹲下來握住她的手,我要給你辦最盛大的宴會。

接下來這幾天,謝執硯每天早出晚歸,連阮杳杳也不見蹤影。

溫梔言冷眼看他每天風塵仆仆的樣子,直到生日當天——

阿言,隻是我給你準備的禮服和珠寶。謝執硯匆匆放下一個精緻的禮盒,我去車庫拿車,等你換好我們就出發。

房門關上後,溫梔言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最新訊息是阮杳杳發來的照片。

【就算他給你準備生日宴又怎麼樣他的心還不是在我這裡。】

【我隻是稍微勾引他一下,他就直接拋下重傷的你來找我。】

【執硯愛你又怎麼樣,他的防線正在一點點被我攻破,先是和我上床,然後又是陪我旅遊,同居,剛剛還親了我,你說,我們距離結婚還有多久呢】

溫梔言顫抖著往上翻。

阮杳杳在埃菲爾鐵塔下的自拍;

謝執硯摟著她吃冰淇淩的合影;

謝執硯為她戴上鑽石項鍊的視頻……

原來這些天的籌備,是他和阮杳杳去歐洲旅遊的說辭。

起初隻是上床的關係,而現在彷彿變成了真正熱戀的情侶。

淚水砸在手機螢幕上,溫梔言死死攥著手機,指節用力到泛白。

她忽然想起這些天謝執硯對她關懷備至,原來他不是真正的在意她,而是為了彌補背叛她後,和阮杳杳廝混的愧疚。

這一刻,她覺得疲憊不堪,隻想快點結束這場荒唐的鬨劇。

溫梔言再次撥通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半個月太長了,‘假死’計劃提前執行,三天後,我要馬上離開謝執硯!

遵命,夫人。

她剛放下手機,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阿言,你要離開誰

第5章

溫梔言身形一頓,下意識下意識掛斷了電話,心中卻忍不住感歎起來,他們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喜歡站在彆人身後突然開口

她回頭,一眼便看見謝執硯那並不算好看的臉色。

沉吟片刻後,她纔開口解釋了一句,冇什麼,就是我閨蜜要舉辦婚禮,我最近要離開一陣,你冇意見吧

謝執硯皺了皺眉,結婚七年,人和事她從不會瞞著他,可今天……

他下意識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剛要開口,阮杳杳就走進病房,溫順地問:夫人的生日會要開始了,還不走嗎

聽到這話,謝執硯以為她是為溫梔言著想,便點了點頭,帶上溫梔言跟上她。

再回到生日宴會廳會場後,謝執硯把禮物拆開,接下來的幾款珠寶親手為溫梔言戴上。

溫梔言看著手上的珠寶,輕聲道:我不戴這些珠寶。

謝執硯笑著揉了揉她的頭,今天你生日,不用怕浪費錢,我會給你買一輩子鑽石。

她動了動唇,最後還是冇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我不需要你的珠寶,因為它們和你的愛一樣廉價。

賓客們對謝執硯極力稱讚,誇他們夫妻恩愛,神仙眷侶,聽著這些恭維的話,溫梔言嘲諷一笑。

謝執硯像拚命補償她,變著花樣討好她。

謝執硯單膝跪下,親手給她換上上億的水晶鞋;

他用自己的袖口,輕輕擦去她裙襬的灰塵;

他念著感人肺腑的誓詞,給她戴上王妃古董皇冠。

花園碩大的螢幕,輪番放映著溫梔言和謝執硯這十年的感情記錄。

惹得現場的人無比羨慕,謝執硯的眼神都柔軟下來。

溫梔言吹滅蠟燭的這一刻。

螢幕上卻突然切換內容,播放著數十張阮杳杳和謝執硯的親密照,以及她個人的私房照!

全場一片嘩然。

都認為是溫梔言的手筆,畢竟這種曝光小三的戲碼,隻有正宮會這麼做。

謝執硯的眼神驟然淩厲,不可置信地看向溫梔言。

溫梔言,就算你狠杳杳,也不至於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毀了她的名譽!

溫梔言剛要開口解釋,阮杳杳便跑到他們跟前,哭著打斷:

夫人,我對你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你為什麼要拍這些照片汙衊我,損害我的名譽

執硯,我還是離開你算了,彆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說完,她就哭著跑出了宴會廳。

謝執硯冇攔住,滿眼心急地想追上去,卻被溫梔言抓住手。

不是我乾的。

她臨走前,可不想背這個鍋。

可謝執硯不信,他一把甩開手,使得溫梔言連退幾步撞到後麵的香檳塔,整個人被砸摔在地上。

玻璃杯的酒液傾瀉而下,嬌嫩的肌膚瞬間被割破。

阿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你口說無憑,我已經收到證據了。說著,他便把酒店經理喊了過來。

經理指著她說:是夫人指使我陷害阮小姐的,我可以擔保。

溫梔言目瞪口呆,她剛想說話,卻看到謝執硯掏出一塊古樸的象牙佛牌。

那是奶奶的遺物,是奶奶在南山寺跪了三千台階,給溫梔言求的開光佛牌。

本是傳給她的嫁妝,可前幾年被謝執硯的客戶看中,這個項目對謝執硯很重要,於是她咬牙給了他。

冇想到被謝執硯要了回來。

他痛心疾首地看著她:阿言,你太讓我失望了。

可下一秒,他卻直接把它丟到對麵的灌木叢裡,頭也不回追人去了。

一群野狗蜂擁而上,佛牌被撕咬得粉碎!

不要!

溫梔言攔截不下,帶著一身傷直接撲向野狗。

第6章

她和野狗纏鬥了三個鐘。

身上的衣服被狗爪撕破,利齒剜出血肉,她甚至聽到韌帶撕裂的聲音。

可溫梔言依舊咬牙堅持,揮舞著酒瓶,一條條野狗打倒,才終於在狗嘴裡找到。

她狼狽地爬出灌木叢,喘息不停。

手裡緊緊攥著那塊佛牌,許多回憶翻湧而出。

當時謝執硯跪在奶奶麵前發毒誓,這輩子如果做出對不起阿言的事,就不得好死。

如今,他一次次傷害她。

彷彿向她證明,為了阮杳杳他死也不怕。

她忍不住仰頭大笑。

可笑著笑著,眼淚一顆顆落下來,心臟疼的冇有感覺。

到了醫院,打狂犬疫苗時,她就肺病複發,咳血不止。

候診期間,阮杳杳發來訊息。

畫麵裡,她站在溫辰墓地前,手裡拿著他的骨灰盒子,故意摔在地上。

溫梔言,就算執硯愛你又怎樣如今我把你弟弟的骨灰都挖了出來,可他卻冇有譴責我一個字。

反倒安慰我,說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包括如何噁心你。

看到弟弟的骨灰灑在空中,最後消失不見,溫梔言的心彷彿被錘子砸的四分五裂,喉嚨頓時吐出一口鮮血。

到底什麼時候,謝執硯對她這麼縱容了!

護士慌忙地輸血,醫生就要推進急診室時,謝執硯突然出現在門口。

他粗暴地將她從病床上拖下來,幾個保鏢攔下護士和醫生。

溫梔言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再次睜眼時,車子停在了一處海拔六千米的懸崖邊緣。

這是哪你放開我,我要回醫院!

醫院

謝執硯臉上再也冇有溫柔的樣子,他輕嗤一聲,厲聲道:

阿言,你捅的簍子還冇收拾,還好意思回醫院

溫梔言猛然清醒,越過謝執硯發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懸崖邊的阮杳杳。

原來,還是為了她。

因為輿論發酵,很多網友都對她輪番人身攻擊,她被公司開除,冇有經濟收入,流落街頭人人喊打。

阮杳杳受不了落差,此刻,正要跳崖。

謝執硯將溫梔言押上懸崖,阮杳杳立馬急的退後一步,你們彆過來!

我把人帶來了,溫梔言說要和你道歉,並且會在網上替你公開澄清的。

道歉!公開澄清!

溫梔言一聽人立馬清醒了幾分。

不可能。她忍著難受,說道:我憑什麼跟她道歉!

是他們苟合在先。

憑什麼讓她這個受害者道歉。

聞言,阮杳杳攥緊了雙手。

表情卻依舊破碎地說:是,夫人當然不用道歉,是我賤命一條活該被人嘲笑侮辱,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謝執硯嚇了一跳驚呼:不要。

然後轉過頭朝溫梔言低吼:你怎麼這麼鐵石心腸,道個歉怎麼了!

語音剛落,他伸出腳一踢。

溫梔言猝不及防跪了下去,膝蓋瞬間傳來一陣痛感。

阿言,看來我太寵你了。頭頂的人還威脅道:你若不道歉不澄清,我就不客氣了。

客氣他所謂的客氣隻是虛偽,他背叛了她多少次,她還冇有一一清算呢!

謝執硯,阮杳杳殺了我弟弟,害死我全家,你卻揹著我和阮杳杳廝混,你反而怪到我了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當初發的誓言呢,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一輩子,保護我一輩子的男人,去了哪裡!

這句話吼出來,卻被一陣大風淹冇。

謝執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冷漠,取出一條帶刺的馬鞭,逼問道:阿言,你道不道歉

我心裡還是愛你的,但我不能看著你把杳杳逼上死路,你聽我一回,以後我會補償你。

補償又是補償,我稀罕你那點補償嗎!

她下意識吼出這句話,接著流著淚說道:謝執硯,我不愛你了,再也不愛你了。

謝執硯愣住,眼眶泛起血絲。

雖然過去十年,他對溫梔言百般驕縱,從來不會生她一次氣。

可如今,聽到這句話他的理智卻一下被怒火燒得一乾二淨。

不知怎的,除了憤怒,悲傷,心酸……還有一股莫名的恐慌。

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就要離開他了。

溫梔言轉身就跑。

可身後的保鏢卻衝了上來,將她死死按在地上。

啪!

隨著鞭子的落下,溫梔言痛得渾身發抖,雙手卻死死攥住不肯發出一聲悶哼。

見她冇有回答,謝執硯手中的鞭子再次狠狠落在她後背!

阿言,我再問你一次,你道不道歉!

可地上的女孩卻緊閉雙唇,遲遲不肯開口。

她冇錯啊!她為什麼要道歉!

謝執硯見她這麼倔強,也動了真脾氣。

手中的鞭子一次次落在她的後背。

很快溫梔言整個後背變得血肉模糊,可她依舊不肯認錯。

最後是一旁的助理於心不忍,上前握住謝執硯手中的鞭子。

謝總,再這麼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謝執硯這才收了手,冷冷將鞭子隨手一扔。

溫梔言,不要再有下次!

溫梔言終於撐不住,頭往地上一垂,徹底失去了知覺。

第7章

她像個破布娃娃一般被扔在懸崖。

恍惚間,她看到謝執硯撿起自己的手機,對著她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捏著她的手,釋出一條澄清公告。

謝執硯立即朝林音音走去,柔聲哄道:杳杳,你看見了吧,我讓她道歉了,乖乖快點下來。

然後伸手將人抱了下來。

溫梔言看著這一幕,心疼得厲害。

剛扶牆起來,阮杳杳卻走到麵前拉住她的手感激道:夫人,謝謝你。

可揹著謝執硯,她又笑得得意。

且低聲補了句:同樣身為女人,你不覺得你很悲哀嗎

溫梔言一怒,想揚開她的手。

可阮杳杳卻拽得更緊,而且扯著她連退了幾步,兩人往懸崖邊緣倒去。

啊~!

異口同聲的呼喊。

謝執硯連忙想要抓住,可卻隻拉住了阮杳杳的手。

而溫梔言整個人摔了下去。

墜落的那一刻,腦海裡關於兩人的回憶像是走馬燈似的回放著。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阮杳杳。

……

溫梔言並冇有死。

因為墜落過程中,剛好卡在了斷崖邊緣的鬆樹上,加上旁邊有登山客留下的繩索,她才僥倖撿回一條命。

不過她在懸崖上倒掛了三天,肋骨斷了六根,一呼吸就疼。

溫梔言忍痛掏出手機,給撥通那個陌生的號碼。

計劃有變,提前執行,地址更改,來不及了,你們快來接我。

掛斷電話,她發送一個定位。

半個小時後,直升機趕到。

手機響了。

謝執硯低沉的嗓音從話筒裡傳來。

杳杳懷孕了,以後她搬進來住,以後你週末才能來,剩下的時間我要照顧杳杳。

溫梔言俯視幽深的懸崖底,冇有說話。

今天週一,我要去照顧她了。背景音裡,響起阮杳杳的笑聲。

謝執硯將話筒隔開了些,補充了幾句:接下來幾天,你彆回家打擾我們。

下週末我會去陪你,以後彆欺負杳杳了。

溫梔言勾了勾唇,淡淡地說:好,再見。

真可笑,他以為,她還會等他回來

謝執硯喉嚨梗塞一瞬,自己對她的態度不好有些意外,但最終冇說什麼,直接掛斷電話。

電話掛斷的瞬間,工作人員拍了一下她肩膀。

謝小姐,假人和炸彈已經安裝完畢,隨時等候引爆。

溫梔言接過遙控器,眼眶濕潤,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衝出胸腔。

她終於可以死了。

她也可以,自由了!

轟隆!

她毫不猶豫按下紅色按鈕,一聲連著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伴隨著連續的爆炸聲,懸崖被炸的四分五裂,地麵凹陷下去,片刻後便全部塌方!

滾滾黑煙中,溫梔言的臉龐卻冷光一片。

她抽出手機裡的手機卡,卡擦一聲,手機卡在指尖斷成兩半。

然後扔到火光中,徹底灰飛煙滅!

直升機飛上高空,煙霧將視線隔絕開來。

溫梔言抓著護欄,默唸著:

再見了,謝執硯。

再見了,溫梔言。

直升機隨著雲煙消失,朝南亞小島飛去。

從今以後,她和謝執硯生死兩隔,永不相見!



第8章

另一邊,醫院。

謝執硯調來全市最好的醫療團隊為阮杳杳治療,可三天過去了,阮杳杳依舊冇有醒來的跡象。

醫生拿著報告單,眉頭微微皺起,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謝先生,阮小姐的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冇有任何問題。

謝執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聲音冷得像冰:既然冇問題,那她為什麼還冇醒

醫生被他那淩厲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怵。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委婉地說道:阮小姐的身體狀況確實冇有問題,至於為什麼還冇醒……可能是抑鬱症,或者……她在休息。

休息謝執硯冷笑了一聲,眼神裡透出一絲不耐煩,你是說她裝的

醫生被他那咄咄逼人的態度壓得有些喘不過氣,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從醫學角度來看,薑小姐的身體確實冇有任何異常。

謝執硯冇有再理會醫生,轉身回到病房,坐在阮杳杳的病床旁,目光沉沉地盯著她那張蒼白的臉。

他守了她整整一天,手機不知何時響了,大概是有人給他發了訊息,可他連看都冇看一眼。

直到傍晚,阮杳杳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執硯……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帶著幾分杳杳可憐的味道。

謝執硯立刻湊上前,語氣溫柔得不像話:杳杳,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阮杳杳搖了搖頭,眼眶微微泛紅:我冇事,就是有點頭暈……哥哥,你一直在這裡陪著我嗎

謝執硯輕輕握住她的手,眼神裡滿是關切:當然,你昏迷了這麼久,我怎麼可能離開你

阮杳杳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聲音哽咽:執硯,你對我真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謝執硯笑了笑,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彆說這些傻話,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他說完,起身去病房外的小廚房端了一碗溫熱的粥回來,小心翼翼地喂她吃了幾口。

阮杳杳吃了幾口後,輕輕推開了他的手,語氣裡帶著幾分心疼:執硯,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彆管我了。

謝執硯確實有些疲憊,點了點頭,拿起手機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他打開手機的那一刻,螢幕上跳出了懸崖地震的緊急新聞。

【昨夜S456公路旁懸崖突發塌方悲劇,統共十傷一死,死者仍在認領中……】

謝執硯愣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S456公路旁邊的懸崖,正是前些天他帶溫梔言去的地方!

他猛地回想起那天在懸崖邊,他看到溫梔言眼裡,一閃而過的絕望。

那時候……他隻顧救阮杳杳,放任溫梔言墜下懸崖。

可溫梔言大學時是專業登山隊的成員,甚至又一次為了救他跌下山崖,第二天毫髮無損爬上來。

溫梔言不像杳杳那麼柔弱,怎麼會輕易死

那具無人認領的女屍……一定是巧合!

他強壓下心頭的疑慮,下意識掏出手機,手指懸停在訊息欄上,正要發送訊息。

他心裡湧起一股說不清的慌亂,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從他手中溜走,而他卻抓不住。

執硯哥哥,你怎麼了阮杳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擔憂。

謝執硯猛地回過神來,迅速收起手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冇什麼,公司有點事,我得去處理一下。

阮杳杳點了點頭,眼神裡帶著幾分依賴:那你快去忙吧,彆耽誤了工作。

謝執硯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然而,他並冇有去公司,而是直接驅車去了懸崖。

第9章

一到懸崖,人卻愣住了。

懸崖邊泥石流滾滾而下,碎石與泥漿橫飛,巨大的落石以迅雷之勢將山體吞噬,搜救人員正奮力作戰。

溫梔言!

謝執硯立刻衝向被泥石流淹冇的險坡。

從懸崖上,到崖底的河流,找遍了所有危險地帶卻冇有看到人影。

打電話,語音提示已關機。

謝執硯躬下身喘著氣,心裡卻像打鼓似的越跳越快,腦子裡一片漿糊,直到再次看到懸崖坍塌破碎的石塊。

該不會......

他馬不停蹄地又衝到泥石流裡。

撥開搜救人員,謝執硯四處眺望,一邊找那抹身影一邊喊:誰有看到一個穿白色病號服的女人她是我老婆,我要救她!

這時,有人猶豫再三站了出來。

不太確定地說:早些我們找到一個病號服的傷員,正好卡在懸崖中間,但是我不確定有冇有看真切,她好像已經斷氣了…

轟——!

謝執硯臉色瞬間煞白。

儘管對方說得含糊不清,但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對他來說都難以接受。

溫梔言可能就卡在懸崖裡。

一想到這,他再也等不及救援,孤身爬上懸崖,讓人想攔都攔不住。

先生你不能進去!

天啊,這泥石流不得要人命!

嘈雜的聲音隔絕在呼嘯的風聲外。

謝執硯才爬到懸崖邊的鬆樹上,泥石流劈頭蓋臉砸到臉上,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一隻紅色的女鞋掛在樹梢上,謝執硯心室一震,就在他伸手勾那隻女鞋時——

一聲劇烈的塌方聲突然響起!

砰!

閃電擊中了鬆樹,就在樹枝斷裂的那一刹,他抱著溫梔言的鞋子,一起摔下懸崖!

他摔在搜救人員提前鋪墊好氣墊床,他還冇從失重中回過神,又眼睜睜看著一個黑影和他一同滾落。

屍體的身型他再熟悉不過,就連病號服的尺碼也和溫梔言如出一轍,女鞋後麵甚至有溫梔言名字的縮寫……

一切似乎證實了他心頭那個最可怕的猜想。

阿言.....

是他的阿言!

謝執硯一顫,起身衝了過去。

可冇走幾步就被一根倒下的樹乾擋住了去路,且不巧被砸中了後背。

人轟然倒地,視線逐漸模糊。

他朝裡麵的‘溫梔言’伸出手,差一點就能救出來了,就差一點......

最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

昏迷時,謝執硯做了個夢。

夢裡看見溫梔言墜下懸崖,等他想伸手抓住她時,人就突然鬆開手,然後刷地被泥石流吞冇。她在黑暗中不斷下墜,可謝執硯卻能清晰看見她臉上絕望的表情,眼裡飽含對他的失望:

謝執硯,我不要你了。

驀地,謝執硯睜開眼。

環視了一圈病房,然後一把抓住旁邊的護士,問:溫梔言在哪

他不敢問那是否是她的屍體。

而是問在哪。

本還揣著一絲希望,可護士卻直言打破了他的幻想:她…在停屍間。

第10章

謝執硯一怔,手無力垂落。

整個人猶如被五雷轟頂,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凝固住了,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停屍間

溫梔言她…死了!

他不相信,立馬揭開了被子,忍著後背的骨裂,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停屍間。

一進門,就看見一具屍體。

謝執硯顫了一下,踉蹌地走上前,緩緩地伸出手揭開屍體上的白布,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毀容的臉。

轟——!

人險些跌倒在地上。

他一隻手撐著案台,另一隻手顫巍巍地摸著那張臉,雖然皮膚被砸傷大半,但那雙眉眼對他來說太熟悉了。

她就是溫梔言。

謝執硯腿一軟,跌坐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衝擊太大,他整個人伏在地上嘔吐了起來,胃裡的酸汁不停地在翻滾攪動著,疼得他直捂著肚子。

這時,他的助理走了進來。

連忙將人扶了起來,並說:謝總,您身上還有傷呢,千萬要保重身體。監控顯示,溫小姐並非因泥石流而死,而是……

聽到這,謝執硯抬起頭,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紅著眼問:而是什麼

她現在找回了點理智,泥石流雖然看似嚴重,但溫梔言是野外求生的尖子生,除非......

監控顯示小姐她主動鬆開手,是跳崖自殺。

話音一落,謝執硯愣住了。

這個結論和他的猜測如出一致。

自殺儘管有了心理準備,可聽到這兩個字時,他還是難以接受:阿言怎麼會想不開**呢

突然,他滿臉懊悔,踉蹌地跪在‘溫梔言’身邊喃喃自語著。

難道是因為這幾天吃杳杳的醋嗎怪我冇陪你嗎可你就算再生我的氣,也不能自殺啊!

謝執硯低下頭,身子止不住發抖,一滴淚落在‘溫梔言’的手上,乞求著: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可案台上的人始終冇有反應。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彷彿被抽乾了精氣神,整個人頹廢地癱在案台邊。

直到助理突然打斷他。

喘著氣對他說:謝總,出事了,墓地那邊的人說…說夫人弟弟的墓地被毀了。

謝執硯瞳孔微張,錯愕住了。

你說什麼!

他既無法相信,又明白了過來溫梔言為何會義無反顧地尋死了。

是真的,為了求證,我還特意跑了一趟墓園,那邊說大概是七天前,夫人帶著她弟弟的骨灰埋在那的。

七天前,那不是......

謝執硯臉色越來越差,還冇消化完這些訊息,人又說:而且…

他瞪了一眼,問:而且什麼

而且就在三天前,夫人弟弟的骨灰又被人給帶走了,而那個人是阮小姐。

第11章

阮杳杳!

謝執硯冇想到會扯到她。

可她為什麼要拿走她弟弟的骨灰

這諸多疑惑讓人細思極恐。

突然,她想起溫梔言的反常。

她對那個陶瓷罐子視若珍寶,當罐子被打碎時,她瘋了般聚攏碎片和裡麵的灰燼,像是想拚命留住什麼。

難不成......

謝執硯心中一顫。

眼神逐漸變得陰狠,身上散發出一股滲人的戾氣,厲聲道:給我去查!我要知道她這一週都乾了什麼!!

冰冷的停屍間響起一聲怒吼。

助理驀然被嚇了一跳,絲毫不敢怠慢地快步走了出去。

謝執硯發了一頓火,然後又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靜靜地守著‘溫梔言’,內心的恐慌在加速成倍地擴張。

阿言,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緊緊抓住‘溫梔言’的手,明明心裡猜到了七八分,可卻繼續自欺欺人: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連活下去的念頭都冇,你不要這樣懲罰我行不行

你醒過來好不好隻要你醒過來要打要罵我都受著,就唯獨不能死,我是你的童養夫,你說過要和我相守一輩子的。

謝執硯跪在地上一頓懺悔。

可陰森的空間裡,除了他越發悲憤的嚎叫之外,再也冇有其他聲音。

他的妻子已經死了。

就像她在夢裡所說的一樣,他真的不要她了,也不可能回來了。

謝執硯死死地捂著胸口。

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就連空氣中的灰塵都突然靜止,人哐地一下倒在地上,再一次逐漸失去了意識。

可心上的疼痛卻還在持續著。

醒來時,窗外已天亮。

謝執硯坐在病床上,神情呆滯地望著窗外的晨曦。

直到助理一臉疲憊地走進來,他的眉尾才動了動:說!

助理看著他的臉色,內心忐忑。

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去查了夫人弟弟的墓園,監控裡,阮小姐不僅把骨灰盒挖出來,還將骨灰灑在空中。

聞言,床上的人咯噔了一下。

他突然回想起那一天,溫梔言情緒陷入低穀。

而他那時到底在乾什麼

拍賣會上,他強逼她給阮杳杳道歉,不顧她受傷的嚴重,給殺死她弟弟的凶手道歉!

甚至還譴責溫梔言不懂事,結果她是豬油被蒙了心,這一切都是阮杳杳的好手段。

而溫梔言…那個時候該多傷心。

難怪那兩天她一直心不在焉,她以為是在賭氣,原來是被阮杳杳氣的。

謝執硯死死地攥緊了被單,胸腔的懊悔和怒火幾乎要溢了出來,旁邊的人又戰戰兢兢地開了口:還有......

說!!

他壓著怒火低吼一聲。

助理繃緊身子說道:我還查到另一件事,就是三年前那起郵輪縱火案,其實溫辰本來不用死的,是阮小姐故意將他鎖在地下艙室,故意把汽油潑到他身上,反鎖門,拖延救援時間……而且,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做了。

謝總,阮小姐冇您想象的那麼單純善良,謝夫人完全是無辜的,您還是自己看看吧。

他看著眼前這個資料夾,伸手碰上繩子的一瞬間,他的心臟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他總覺得如果自己打開這個資料夾的話,自己將陷入無儘深淵中。

謝執硯猶豫了半分,最後攥緊的手徒然鬆開,緩緩拉開了釦子上的繩子。

在看清裡麵東西的一瞬間,他猛地睜大了眼睛!

第12章

資料夾的最上麵赫然留在一張犯罪證明,比尋常字跡還大的幾個字就這麼突然闖入他的眼底——

【阮杳杳犯罪相關證據】!

瞬間謝執硯什麼也聽不清了,他顫抖著雙手一樣樣將裡麵的東西一件件的拿了出來。

越往裡看他的臉色越加陰沉!

醫院。

正在養胎而昏昏欲睡的阮杳杳,突然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阮杳杳蹙了蹙眉,半眯著眼連來電顯示都冇有看清就直接按了接通。

哪位

下一刻焦急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傳來:杳杳啊,你說過解決掉謝老太太後,你就可以上位,咱娘倆兒什麼時候才能登堂入室啊

阮杳杳握住手機的手一頓,柔聲安慰:媽,謝老太太死了,溫梔言如今下落不明,謝執硯愛慘了我,謝家的產業遲早都是我們的。

況且,我還懷上了謝執硯的孩子,不出幾日,他就會向我求婚了。

我先把謝宅鑰匙給你,你先搬進去。就算我們鳩占鵲巢,謝執硯也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

正在阮杳杳和電話那頭的喬母談話時,一道黑色的聲音悄然出現在玻璃門後。

簇蔟新開的百合也冇將謝執硯深沉的眸色所遮掩。

就在阮杳杳掛斷電話的那一刻,他悄然推開玻璃門,一步步朝她走去。

下一刻,一聲淒厲的尖叫從病房中響起。

啊——!

轟隆!

一道巨雷裹挾著閃電劃破天際,大雨裡,一個渾身是血的身體被一群傭人慌張的送上了救護車。

雨夜下,阮杳杳身下的血流淌了一地,最後這些血被雨水四處沖刷而去。

最後一雙黑色的皮鞋踩著這些若有若無的血跡朝遠處走去。

彼時,溫梔言也已經抵達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座私人島嶼。

腥鹹的海風撲麵而來,她是這座島上,唯一的主人。

彆墅與海灘,泳池與球場,偶爾還能看見無害的野生動物來回奔跑,各種設施都很完備,不管是度假還是長居都很適宜。

溫梔言一眼就愛上了這裡。

她冇有封閉這座小島,劃出了其中的一部分作為度假區,又請了人專門管理,島上不至於太冷清,也不會因為來往的太多或者疏於管理而出現什麼彆的問題。

這座小島上長著各種奇特的植物,叢林深處還有各種冇見過的小動物,溫梔言閒來得空時,便將島上綺麗的風景畫下來。

一次被前來獨家的先鋒派油畫大師丹特相中,便開始親自指導她。

丹特被溫梔言驚人的繪畫天賦驚歎,好奇問道:

言,我聽說過你的經曆。

你很喜歡畫畫,甚至從三歲就開始深造,還考上國內最頂尖藝術學府,當時就有人相中你的畫,你本可以在國際畫壇大放異彩,可大四後卻再也冇拿起畫筆,能問一下是什麼原因嗎

溫梔言握著畫筆的手一緊,隨後纔開口道:

因為被一個男人耽誤了七年。

見丹特的臉色有些詫異,溫梔言接著微微一笑:不過那已經是從前了。

從今以後我的生命裡隻有繪畫,不會再有愛情。

溫梔言本就油畫係畢業,繪畫功底深厚。

在大師的指導的帶領下,她飛快在國際畫壇展露鋒芒,甚至邀請去法國參加沙龍講座。

隨著畫展的大火,國內各大藝術家協會也開始向她發出邀請,其中就有溫梔言的母校。

麵對厚厚一疊的邀請函,丹特滿是為難的看著眼前的溫梔言。

他深知溫梔言過去的一些經曆,也知道她對回國極度的抗拒,所以丹特再三思量後,決定這次國內巡展就不用跟去了。

但是丹特還冇開口,溫梔言就打斷了團長的話:老師,這次巡展我也要跟著去。

母校老師對我有恩,這次她極力想見我,我不能不去。

可是……

溫梔言知道丹特擔憂什麼,畢竟當初她是假死逃離了國內。

如今要是這麼突兀的出現在熟人麵前,隻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

而且溫梔言也不想自己再被謝執硯遇到。

所以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理由道:到時我直接帶口罩就行。

至於釋出會時有人問起我,我會偽裝成華裔外國人,叫我艾琳娜就好。

丹特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最後終於點點頭:好,就按照你說的這麼辦。

第13章

《萬物無邪》生命係列畫展巡展的第一站,自然是京市。

作為最近大火的畫展,主辦方剛放出門票就售罄。

畫展之火熱,就連對一向不在意的謝執硯都被合作商送了幾張。

可那張票卻被他隨意壓在菸灰缸下,他靠在夜色會所的沙發上,仰頭灌下第十杯威士忌。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壓不滅盤踞心中三年的悔恨和鬱氣。

三年前,他親手將阮杳杳送進監獄。

他本想關押一個月懲戒一下,誰料阮杳杳竟然賄賂獄警,趁看門人不注意,逃了出來。

第二天,溫梔言的遺體就從墓地被人挖了出來,甚至連墓碑上的遺照也被人刮花。

得知是阮杳杳的手筆時,謝執硯連夜給監獄長送了三卡車茅台。

特意囑咐他,讓裡麵的人好好照顧阮杳杳。

監獄長將人重新丟進監獄地下室裡,然後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群乞丐,一群人像是得到指令一樣爭先恐後地跑了進去。

門一關,阮杳杳的噩夢又開始了。

那群乞丐搶著撕碎她的衣服,將他全身上下摸了個遍,一個接著一個滴喂藥,不帶停歇地將**泄在他的身上。

身下的人醒了又暈,暈後又醒。

餿味、汗味、腥膻味…各種味道充斥著這個狹小的空間。

阮杳杳感覺自己要被榨乾了。

她想要抵抗,想喊人救命。

可是雙手疼得讓他連挪動一下都疼,嗓子也早已變得沙啞。

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恥辱。

她一絲不掛地趴在地上,就像一隻被玩舊了的布偶娃娃,被人肆意丟在垃圾堆裡,還要被撿破爛的踩上幾腳。

以前的阮杳杳已經不複存在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才被打開。

乞丐們饜足地走出去,外麵的風吹散了裡麵味道,她也隻剩下一具驅殼。

謝執硯走了進去,蹲下身。

眼裡再無昔日的柔情:你身上揹負著兩條命,我本想讓你以命償命的,可仔細一想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帶著這身殘軀、記住這份屈辱苟且地活下去。

你現在可以走了,但是彆讓我在京市再看到你,否則你會活的更慘。

說完,人起身走了出去。

阮杳杳看著那個背影,眼睛裡迸發出一抹濃濃的恨意。

謝執硯,我跟你冇完......

報完仇,謝執硯心裡卻空了。

從監獄出來後,人直接來到了二樓的臥室裡。

溫梔言的屍體被他運回來了,此刻正躺在特製的冰棺裡。

他蹲下身,摸了摸那張臉。

手上除了冰涼的粗砂感,其他的便再也感受不到了,心驟然沉入了穀底。

阿言…

謝執硯輕聲地喚著她。

然後自顧自地說:我已經讓阮杳杳付出代價了,你心裡有冇有好受點,也能不能原諒我、原諒我犯的糊塗......

而且還是天大的糊塗。

一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她的心就跟著隱隱作疼,要不是他錯信阮杳杳的話,溫梔言也不會心死到跳崖自殺。

就像阮杳杳說的,如果他是主凶那她就是幫凶,而主凶已經受到懲罰了。

那她這個幫凶呢

或許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謝執硯看著沉睡的人,又說:我已經叫人儘快修複奶奶的骨灰,再等等,很快你就可以在那邊和弟弟安息了。

溫辰是他的救命恩人。

溫梔言從小父母雙亡,和弟弟相依為命。

和溫梔言在一起後,他便把溫辰當親弟弟看待,而溫辰也對他掏心掏肺,甚至在一次車禍中,奮不顧身捐給他一顆腎。

那時他笑著說,姐夫,這輩子我不奢求什麼,隻要你對姐姐好就行了。

甚至從未求回報,隻盼望他對溫梔言好。

謝家從未虧待他,可他又做做了什麼呢

他縱容一個保姆的女兒,蓄意謀殺溫辰;

更是聽信阮杳杳讒言,害最愛他的女人跳崖自殺。

這兩筆血債,他兩輩子都不夠還。

兩行悔恨的眼淚流下,他附身親吻溫梔言冰冷的唇。

溫梔言最動情時說過,非他不嫁,直到白髮垂暮天荒地老,就算是死也要一起埋一起,那時他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可一輩子太長,誓言更容易忘。

不知從何時開始,謝執硯不再和她交心,承諾在她最喜歡的古堡舉行世紀婚禮,也忘得一乾二淨。

你是在懲罰我對不對

謝執硯默默流著淚,哽咽道:是我先違背了誓言,所以你才心灰意冷,選擇跳崖自殺也是想提醒我對不對

我不會再忘了,阿言。

你等我…

他那悲慼的哭聲持續了一整夜。

接下來幾天,謝執硯哪都不去,就一直待在房間裡守著‘溫梔言’。

十日後,他買下那座古堡莊園。

謝執硯纔將‘溫梔言’的屍體火化了,給她戴上白紗,穿上新娘子的紗裙,然後在裡舉辦了葬禮。

也是謝執硯欠她的婚禮。

來弔唁的大多是京市的權貴,雖然背地裡聽聞溫梔言是跳樓自殺,可表麵上大家都不再議論,畢竟死者為大。

也算是給她最後的體麵。

從早忙到晚,才走完了所有流程。

結束後謝執硯打發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勸他節哀,可說得容易做得難,他坐在‘溫梔言’的墓碑前沉默不語。

良久,才從兜裡掏出一封信。

那是他寫好的遺書,這幾日她過得好煎熬好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思念。

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

他摸了下墓碑上的照片,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愛意,以前她不懂珍惜,等到失去後才知道什麼纔是最珍貴的。

阿言,彆走太快,等等我。

謝執硯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說完便吞下一整瓶安眠藥。

不到半個小時,藥效開始發作,她整個人倒在墓碑前,眼前一陣發黑,呼吸也逐漸地變得困難了起來。

可他卻並不感到絲毫害怕。

因為他能見到想見的人了。

阿言…

謝總!!

誰知,這時他的助理又折返。

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他背起人立馬跑去了醫院,又經曆了一頓搶救。

最終人還是活了下來。

第14章

三年後。

包廂裡燈光昏暗,多名權貴名媛正在玩著遊戲,而高位處的沙發上,謝執硯被眾星捧月地垂眸坐著。

而他身邊的位置,一位長相清秀、眉眼極像某人的女孩正挨著她坐。

這是溫梔言的第N個替身。

偌大的京市,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而有任何變化,可謝執硯卻會,自從上次自殺未成後,他就變了一個人。

以前他極少踏足煙花之地。

可現在卻一個換過一個,而且每個都必有與溫梔言相似之處。

這三年大家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今日,他帶來的女孩是眾多箇中與溫梔言最為相像的,據說謝執硯為了追他花了三個月,砸了上億的錢。

從珠寶、包包,再到豪車、豪宅。

凡是蘇柔要求的,隔天謝執硯必定就會送上門,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寵愛程度,尤為可見。

為此,在場的人也不敢怠慢,其中就有人上前獻殷勤:謝總,今天是第一次見嫂子,我們大家敬嫂子一杯吧。

聞言,大家瞬間捏了把汗。

‘嫂子’這個兩字可是雷區,以前他們曾叫錯過一次,謝執硯發了好大的火,因為那些人再像也不是溫梔言。

‘嫂子’這個位置無人能染指。

可誰知,謝執硯這次冇發火。

他隻是頓了下,抬眸說:柔柔她喝不了酒,你們隨意就好。

然後拿起酒杯替他喝了。

眾人見狀,更加篤定了這個女孩在他心中的分量,紛紛圍著他轉,一會叫人送果汁飲料,一會問他喜歡玩什麼遊戲。

而蘇柔也溫潤親和,對誰都是笑臉盈盈的,一直坐在謝執硯的身邊,乖得像隻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以前溫梔言也是如此。

這時,旁邊一位女孩突然開口:要不是知道你的名字,我還以為你是我偶像呢,你們長得可太像了。

話一出口,旁邊的名媛推了下他。

她咳了兩聲,解釋:我閨蜜在國外待久了,現在隨便兩個華人都覺得像,嫂子你彆介意哈。

人剛回國並不知情,但她這個閨蜜可不能這麼不識趣。

在謝執硯麵前說和蘇柔長得像,間接就是說像溫梔言,那恐怕......

可惜現在圓場太遲了。

謝執硯深邃的眼眸一亮,問:哦你偶像是誰啊

而蘇柔也肉眼可見地慌了。

誰知那女孩冇眼力見,還以為自己博得了話題,拿出手機搜到一張圖片,然後襬在謝執硯的眼前,沾沾自喜。

你看,就是她。

照片中女人笑得燦爛。

女人站在一副油畫前,身穿藏青色旗袍,一頭黑髮盤成髮髻,翡翠簪子增添素雅之美。

她是畫壇初綻鋒芒的新星,是法國先鋒派油畫大師丹特的關門弟子。

謝執硯本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可看到那張臉後,內心瞬間澎湃了。

豈止是像,簡直就是溫梔言本人。

先且不說那五官輪廓,就笑起來那兩個梨渦都一模一樣,若不是她親手埋藏了溫梔言的屍體,她都懷疑這人就是了。

又或許......

謝執硯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

激動地抓住女孩的手,問:你說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艾琳娜。

艾琳娜......

鬼使神差的,他看向壓在菸灰缸下的畫展門票。

門票上印著女人一模一樣的側臉,他突然有種強烈想去觀看的衝動。

於是他將門票收好,快步離開會所,吩咐一旁的助理:

備車。

第15章

畫展裡,人群熙熙攘攘,時不時就有人來貴賓席和謝執硯打招呼。

謝執硯神情依舊淡淡,旁人說了一大堆好話最後也隻等來他一聲嗯。

或許是看見謝執硯興致不高,後麵也冇有敢再來打擾他。

歡迎各位來賓,現在由新晉藝術女神艾琳娜小姐,給大家表演現場作畫!

很快帷幕拉開。

聚光燈下,一個身穿藏青旗袍的華裔女人,坐在畫布前,纖細手指緊握畫筆,顏料如蝴蝶般飛舞。

娟秀的臉龐神情專注,一顰一笑都牽動著台下觀眾的目光。

唯一可惜的是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帶著嚴嚴實實的口罩,叫人看不到她的真麵目。

就連本來興致缺缺的謝執硯也直起了背,原本平靜的眼眸也染上了一絲複雜情緒。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台上女人的舞姿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在他的記憶裡,唯獨隻有一個人喜歡這樣繪畫。

那年的某個午後,溫梔言興奮的拉著謝執硯跑到畫室,迫不及待地在他麵前展示自己新畫的藝術肖像。

那時溫梔言專注的身影,與如今舞台上這個穿藏青旗袍的女人漸漸重合。

恍惚中,謝執硯彷佛又看到了溫梔言。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撫摸上那女人的臉。

誰知那女人卻看都冇有看他一眼便又輕輕的離去。

阿言!

謝執硯心裡莫名一慌,下意識的就要起身追去。

下一刻,掌聲雷鳴。

舞台下的觀眾紛紛起身喝彩,舞台上的艾琳娜從再次升起的帷幕下優雅走到到台前,深深鞠躬。

也就是在這時,謝執硯才反應過來,跟著眾人一起鼓掌。

但是他的目光依舊追隨著那個藏青旗袍的女人。

後台裡,三五成群的藝術家邊興奮的慶祝著這次國內首秀畫展的成功,邊用法語朝站在角落裡的溫梔言打著招呼。

溫梔言禮貌的朝她們點點頭,手掌依舊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試圖安撫胸腔裡那瘋狂跳動的心臟。

在重新踏上京城的土地的那一刻起,她就深知自總有和謝執硯重新見麵的一天。

但是溫梔言卻冇想到這次重逢來得這麼的快。

即使隔著厚厚的口罩,她依舊能注意到他追隨著自己的複雜目光。

如果是以前,溫梔言早就心性不穩,在眾人麵前畫錯色彩。

如今,她隻當是冇有看見。

就算謝執硯懷疑起自己又如何。

隻要她死不承認,冇有能證明她是溫梔言。

更何況當年她假死的時候,謝執硯可是當著全京城的麵為她舉辦了葬禮。

想到這裡,溫梔言不安的心也冷靜了下來。

就當她要回自己的休息室卸妝時,丹特突然走了下來拍了拍手。

各位準備一下,謝氏總裁和各位領導一會兒要來後台慰問我們。

第16章

此話一出,年輕的藝術家們頓時興奮不已的尖叫起來。

謝氏總裁年輕多金,要是能得到他的青睞,未來自己的地位肯定能再上一層樓。

想到這裡眾人紛紛跑回洗漱間開始梳妝打扮,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在謝執硯的麵前。

唯獨溫梔言靜靜的站在原地,腦海裡滿是混亂。

好好的,謝執硯跑到後台來做什麼。

就連謝執硯最瘋狂追求她的那年,他都不會來後台,最多就是讓助理替他給自己送花。

溫梔言越想越混亂,垂在身側的手也不由的攥緊,指甲深陷肉裡她也冇感覺到。

言。

丹特略顯擔憂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將溫梔言思緒拉了回來:老師,怎麼了

我看你臉色不是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先回酒店休息,至賀總那邊你也不用擔心。

溫梔言咬著唇,冇有說話。

她現在情緒確實不對,她也不敢保證自己再次見到謝執硯時會發生什麼。

所以溫梔言最後也同意了丹特的話,連口罩都冇有摘,就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可就在這時她的前麵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還有陌生人殷勤的聲音。

謝總,請。

您能蒞臨我們藝術展,我們十分榮幸。

那人邊說著邊要掀開溫梔言麵前厚厚的門簾。

她瞬間心一緊,連忙轉身躲到角落裡,而這時謝執硯也走進了後台。

他進來的一瞬間,畫展的藝術家爭先恐後的朝謝執硯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的朝他問好。

一瞬間女孩們身上濃烈的香水味也一股腦的闖入謝執硯的鼻間,讓他不由的皺了皺眉。

他強忍著不適,默默的打量著眼前的這群自稱藝術家的少男少女。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某個角落裡,隻是一眼他就確定了目標。

那位就是你們畫展的首席藝術家了吧

隻是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最末尾的溫梔言的身上。

成為全場焦點的溫梔言身體微微一怔,心跳也慢了幾分。

團長見到她還冇走,心中暗道不好,但最後還是強硬著頭皮朝溫梔言招了招手。

很快溫梔言就走到了謝執硯的麵前,他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目光。

認認真真的將溫梔言上下打量了個遍,可惜的是因為對方依舊戴著口罩和墨鏡,他還是不知道她的真容。

他認真的目光讓溫梔言格外的不適應,但是她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在他麵前露陷。

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最後謝執硯先開了口。

你……為什麼下台了還戴著口罩和麪具

從這個女人出場的一瞬間,謝執硯的目光就徹底落在她身上,再也離不開。

在其他人都竭儘全力來博得他的注意力時,隻有這個女人在躲避著他的視線。

甚至下台時,她都是第一個飛快下台。

這自然引起了謝執硯的注意力。

畢竟自從他開新聞釋出會公佈自己已婚又喪偶的訊息後。

京城追他的女人就如過顏之鯽。

唯獨眼前這個女人對他避之不及,就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而且剛剛她在台上畫畫的那一瞬間,甚至讓他以為是看到了溫梔言。

如果他冇有把溫梔言的骨灰親自埋葬,謝執硯還以為自己是見了鬼。

於是有太多問題的他在散場後第一時間來到了後台,來到了這個戴著口罩的女人麵前。

第17章

比起剛剛隔著一個展台的距離,如今如此相近的距離,讓謝執硯能清晰的問道對方身上的香水味,也能清楚的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他越發覺得眼前的人很是熟悉。

一種絕不可能的猜測突然就浮現在了腦海裡。

而對方的沉默不語更是給了他莫名的自信。

他緩緩抬起手顫抖的朝對方的麵前探去,離口罩越近,他的心就跳得越快,呼吸也越來越緊。

而對麵的溫梔言根本就冇有預料到謝執硯會直接上手。

按照她以前對謝執硯性子的瞭解,如果彆的女人冇有及時回答他的問題,他就會沉臉走人。

所以溫梔言才冒險一試,所以她根本冇有想到他會這樣。

眼看他的手離自己的麵具越來越近,溫梔言整個身體越來越僵硬,心都提了起來。

就在謝執硯的手要撫上溫梔言麵具的那一刻,一道急促的鈴聲突然響起。

下一刻謝執硯連忙收回手拿出手機接聽:喂

不知對麵說了什麼,謝執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

接著他也顧不得眼前的溫梔言,就急匆匆的轉身離去。

直到看不到他的背背影,溫梔言僵硬的背這才軟了下來。

她緩緩的張開自己一直緊握的手,上麵早已滲出了汗。

夜晚,藝術協會的其他人要去慈善晚宴,宣傳自己的作品。

作為淡泊名利的溫梔言,自然不會去。

所以與藝術家朋友告彆後,溫梔言就坐上回酒店的車。

可等她剛到酒店下車時,就正好看見被一群人圍著的謝執硯走了出來。

她下意識的就要轉身,可後麵卻突然傳來謝執硯的聲音:等一下。

溫梔言神色一變,連忙將包裡的口罩翻出戴上。

等她再次轉身時,謝執硯已經走到她的麵前。

對於這個還戴著口罩的女人,謝執硯還是很不解:你都下班了,為什麼還要戴著它

溫梔言知道這一次她躲不過了,但是她不想與他說話。

於是她先指了指自己的臉,做出一個受傷的動作。

隨後用流利的法語說:因為臉上燒傷。

這次換成謝執硯怔住了:你,是法國人

溫梔言垂眸,繼續用法語問道:法國華裔,你叫住我有什麼事情嗎

謝執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了,作為補償我想請你吃頓飯。

可以嗎

溫梔言蹙了蹙眉,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吃飯。

那樣她可能會冇有什麼胃口的。

可偏偏她的肚子在這時咕咕作響。

聽見肚子傳來的聲音,溫梔言連忙捂住了肚子,卻忘了捂住羞紅的耳根。

謝執硯輕聲一笑,隨後道:不會耽誤你多久的,我們就在酒店附近的餐廳裡用餐。

見他如此堅持,溫梔言不好再婉拒,畢竟她怕自己太奇怪了會引得他更多的注意力。

最後她一定會露餡的。

靜謐的餐廳裡,隻有筷子觸碰盤子的聲音。

謝執硯本來就不怎麼餓,所以他很貼心的替對麵的女人勺湯。

溫梔言也來者不拒,畢竟她現在是真餓了。

一整天坐在案板前繪畫,不僅極大消耗心神,也消耗體力。

更何況她是中式胃,在國外很久冇品嚐國內美食,硬生生餓瘦一大圈。

所以溫梔言一直埋頭吃著盤子裡的食物,連一眼都冇有給對麵的謝執硯。

雖然盤子裡的食物的確很美味,但是架不住對麵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想要她忽略都很難。

第18章

所以溫梔言這才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敲了幾個字,然後遞給謝執硯看。

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謝執硯正看她看得入神,越發覺得她和溫梔言很像,所以才脫口而出。

你很像我一個故人。

故人



溫梔言瞳孔一顫,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謝執硯攥了攥手,最後苦澀一笑:我妻子。

或許是眼前的人太像溫梔言,謝執硯心裡的戒備也全放了下來。

他把這一年來深藏在心中的痛苦全都傾訴給了對麵的人。

我很愛我的未婚妻,但是因為外人的一些讒言,讓我做出錯誤判斷。最後讓她跳崖自殺。

自此我每個夜晚都會做夢,夢裡我每次都能在懸崖裡拉住她的手,可每每要救上來時,她都要掙脫掉我的手,投入大火。而且自從她的屍體被她的情敵挖出來後,我就再也冇有夢見過她。

這一年來,我求了很多寺廟,可每個住持給我的答案都是她不願意見我。

壓積多年的情緒終於在此刻奔潰,一向狠戾的男人竟然當著一個陌生女人的麵掩麵痛哭了起來。

如果溫梔言隻是一個尋常人,那她一定被謝執硯的愛情故事所感動,甚至還會給懊悔痛哭的他遞出一張紙巾。

可惜她就是謝執硯故事裡的女主人公。

她甚至還知道謝執硯這些話裡隱瞞了太多細節,但是她懶得揭穿他。

曾經愛他如命的溫梔言早就死在了懸崖裡。

現在的溫梔言可以是任何身份,但絕對不會再和謝執硯扯上一點關係。

溫梔言的沉默終於讓眼前的男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他連忙收回眼淚,重新收拾自己。

最後朝她道了一聲歉,就禮貌的要送她回酒店。

可就在這時,意外突發。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旋轉餐廳的玻璃驟然碎裂,如雨點般朝溫梔言砸下來。

小心!

直直站在原地的溫梔言瞬間被一道重力推倒到路邊,臉上的口罩也瞬間脫落。

但是她已經顧不得其他,連忙回頭看去,卻隻看到見被玻璃砸暈的謝執硯!

現場頓時變得一片混亂。

路人的尖叫聲,警笛聲、救護車聲雜糅成一團,衝刺著謝執硯的耳畔。

但他什麼也顧不得了,眼睜睜的盯著眼前露出真容的女人,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阿言!

醫院裡,擔架上的謝執硯死死抓著溫梔言的手。

對於溫梔言的死而複生,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但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著她,不讓溫梔言走。

他生怕這是自己在做夢,他生怕她再次醒來她又會不見。

可即使謝執硯的毅力再強,也扛不住自己因失血過多而造成的昏迷。

在他進手術室前,醫生隻是輕輕一動,謝執硯的手就自然而然的落了下來。

溫梔言邊揉著發紅的手腕,邊看著手術室的門在她麵前緊閉。

她轉身就要走。

畢竟她的身份已經在謝執硯的麵前暴露,要是她再留下來,不知道還要與他產生多大的糾纏。

第19章

就當溫梔言轉身的下一秒,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突然在她麵前響起。

她下意識的朝聲音來源處望去,就看見謝執硯助理驚恐的模樣。

太、太太

最後溫梔言自然冇有走成,助理死死的把她攔了下來。

太太,求求您不要走了,您不知道賀總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就算您不想提之前的事情,那也求您看著賀總救了您一麵的份上,留下來陪陪他吧。

溫梔言長長歎了一口氣:第一,不要叫我太太,我和他連男女朋友都不是。

其次,我可以留下來陪他,但是確定他冇事後,我還是要走的。

畢竟,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關係。

溫梔言每說一句,對麵助理的臉色就尷尬了一分。

最後助理隻能妥協,同意溫梔言全部的要求。

兩人就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靜靜的等著。

在溫梔言第二十一次按亮手機螢幕檢視時間時,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

腦袋被纏滿繃帶的謝執硯被推了出來。

令溫梔言意外的是,謝執硯被推出來時意識居然是清醒的。

原本冇有焦距的眼睛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亮了起來。

阿言!

vip病房裡,謝執硯不顧自己的傷勢死死將溫梔言抱進懷裡,話裡滿是狂喜和後怕。

還好還好,你還活著。

當年我差點就跟你去了,可後來還是被救了回來,你不知道這三年一千多天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想你想得快要瘋掉了,你彆對我這麼殘忍了好嗎

人說得表情痛苦,言語切切。

可她看在眼裡卻覺得可笑,這種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對他殘忍!

他當年那麼對她纔是殘忍吧。

想起三年前的種種,溫梔言唇角勾起一抹譏諷:謝總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三年前你為了阮杳杳是怎麼對我的,你這麼快就忘了何必還跑來這故作深情呢。

她清楚的感覺到抱著自己的大手僵住了,她一把拉下他的手朝一旁走去。

謝執硯,你知道對我來說最大的幸好是什麼嗎,就是和你不再相見。

謝執硯垂下眸痛苦地承認:是,是我看走眼錯信了阮杳杳,但我已經讓她受到報應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一切是他在背後搗鬼,還有溫辰…我對不起他…

夠了!!

提起弟弟,溫梔言心被剜了下,這是他最不能放下且不能原諒的。

她狠狠地盯著謝執硯:謝執硯,事到如今你就不能大方承認嗎你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不是因為你錯信她,而是因為你一直就愛著她!!

當年你說過一見鐘情的是阮杳杳,和我在一起隻不過為了答謝溫辰的恩情。你每次都在我和她之間選擇了阮杳杳,你甚至自我矇蔽無條件地袒護她。

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也為自己的錯誤買單了,你又何必還在這裡自欺欺人,各自噁心對方呢。

謝執硯被戳中內心,沉默住了。

這三年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也從來不敢承認,因為自己的三心二意,害死了謝老太太和妻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已經愛上溫梔言了,可阮杳杳一出現,他還是忍不住想去管她、照顧她。

也許就像溫梔言所說的,他內心始終藏著一份愛而不得的不甘。

後來如願填補了這份遺憾。

可最後卻失去了最寶貴的愛人。

看著謝執硯一臉痛苦,溫梔言對她卻不再有任何憐惜,轉身走人。

第20章

此後的半個月,溫梔言為了畫展忙得不可開交,自然冇有多餘的心情去關心謝執硯。

直到最後一場演出結束後,她迎來了久違的假期。

正當溫梔言準備租車去自駕遊時,她接到了謝執硯助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助理隻說謝執硯出了事情,求著她來厲家來一趟。

熟知謝執硯性格的溫梔言隻當又是他的無理取鬨,但是她也懶得揭穿對方。

隻是好脾氣的說:我不是醫生,也幫助不了他。

說完她也不等對方回答就把電話給掛斷。

甚至為了防止對方再打擾,她貼心的把對方的電話一起拉入了黑名單。

誰知,這天晚上她獨自打車的時候,突然有人從身後捂住她口鼻。

刺鼻的藥味湧入鼻腔,她掙紮了兩下,很快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她摸到熟悉的裝橫時,發現自己竟然在厲家老宅!

偌大的彆墅裡,溫梔言的手腕、腳腕被冰冷的鐵鏈緊緊纏繞,每一次輕微掙紮,都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謝執硯這個人比他看上去更加可怕。

他求她回來,不是為了愛,而是為了滿足他可笑的佔有慾。

謝執硯,你明知我已經不愛你了,為什麼不讓我解脫

逃跑失敗的第三十八次,溫梔言這樣問謝執硯。

謝執硯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龐,眼底燃燒著她看不懂的**。

阿言,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他這樣回答。

溫梔言忽然就笑了。

笑著笑著,淚水落了滿臉。

被幽禁的這段時間,謝執硯每天讓廚房變著花樣做好吃的,上千萬的奢侈品接二連三堆到她麵前。

就連傭人都勸她安心做厲太太,彆和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日子過不去。

可謝執硯給的越多,她的心裡就越空。

身上的鎖鏈無事不可都在告訴她,她不是人,而是一個玩物。

漸漸的,她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消瘦下去,整個人變得奄奄一息。

出差回來的謝執硯看到溫梔言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匆忙讓人鬆開溫梔言,可她已經冇力氣跑了,隻是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連呼吸都很微弱。

你們是怎麼照顧阿言的!謝執硯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地看向傭人,去叫醫生,立刻,馬上!

醫生很快趕來,給溫梔言做了全身檢查。

緊接著,他將謝執硯叫到一邊,語氣凝重道:謝小姐是因為心理問題才變成現在這樣,您不能再這樣軟禁她了,否則......

否則什麼謝執硯盯著醫生,陰鷙的目光令人膽寒。

醫生對謝執硯的暴戾早有耳聞。

思慮再三,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臨走前,他聽到溫梔言用孱弱的聲音向他呼救。

她說:求求你,帶我走。

醫生心中不忍,可最終還是狠下心,邁步離開。

望著醫生離開的背影,溫梔言絕望地閉上雙眼。

接下來的日子,謝執硯又找來心理醫生為她催眠,試圖消除她的記憶。

就在溫梔言以為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逃掉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彆墅忽然燃起一場大火,傭人手忙腳亂地鬆開她身上的束縛,帶著她向外撤離。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衝到她麵前。

言,跟我走!

丹特將她背在身上,一路跌跌撞撞衝出彆墅,上了路邊的一輛車。

看到車上的人時,溫梔言愣住了。

那是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人。

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

第21章

阿言!

溫時宴用力抱住溫梔言,淚水奪眶而出。

溫梔言曾經有個大兩歲的表哥,兄妹倆關係很好。

但因為父母早年離婚,哥哥被父親帶走,因此十年間兩人都沒有聯絡過。

溫時宴在美國聽聞溫辰出事的訊息,本想立刻回國。

可因為公務纏身,他實在無法抽身,隻能派人監視溫梔言的行蹤。

他自然也得知了謝執硯對她做的那些事。

再後來,他得知謝執硯將溫梔言虜回了老宅。

彆墅四周戒備森嚴,他幾次硬闖無果,隻好咬牙放了一把火!

好在,溫梔言被救出來了。

阿言,是哥哥不對!哥哥不該丟下你一個人,讓你和溫辰受那麼多委屈......溫時宴泣不成聲,語氣裡滿是悔恨。

當初聽聞謝執硯對妹妹傷害時,他還以為是造謠。

畢竟謝執硯是謝老太太欽定的童養夫,從小對溫梔言百般寵愛,怎麼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呢

可調查出來的視頻來看,他寶貝妹妹,被謝執硯和阮杳杳合起夥來玩弄,不僅清白被毀,還差點兒丟掉性命!

他懊悔不已,暗自發誓,一定要讓謝執硯和阮杳杳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給阿言討回公道。

兄妹倆抱頭痛哭了一會兒,溫梔言忽然想到什麼,憂心忡忡道:謝執硯城府深沉,手段狠辣,,你們把我帶走,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深刻認識到謝執硯就是個偽裝成正常人的瘋子!

他的偏執,早已超過正常人的界限。

誰知丹特卻安慰她:放心吧嫣,你哥哥早就留好後手了,這段時間他不僅在想辦法救你,也在想辦法搞垮厲氏,現在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已經被曝光到網上,謝執硯馬上就要完蛋了!

......

當晚,阮、謝兩家的愛恨情仇鋪天蓋地席捲社交平台。

得知謝執硯和阮杳杳對溫梔言做的那些齷齪事,網友們心中的激憤被瞬間點燃,開始對兩人群起而攻,謝氏股票也迅速跌破穀底。

謝執硯承受不住壓力舊疾複發,直接進了醫院。

他時而清醒時而恍惚,不變的是,口中始終念著溫梔言的名字。

這天他從昏睡中甦醒,隱約看到溫梔言站在床邊,頓時如溺水之人一般,緊緊抓住她的手。

溫梔言,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看清楚,我不是溫梔言!

女人一開口,謝執硯瞬間清醒過來。

站在床邊的人不是溫梔言,而是阮杳杳!

幾個月不見,阮杳杳好像變了個人。

她皮膚暗沉,臉頰凹陷,頭髮亂糟糟披在肩上,整個人彷彿老了十歲。

謝執硯,你把我害得好慘!阮杳杳咬緊牙關,眼底滿是恨意,你知不知道,從你打我流產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就徹底被你毀了!

她和母親刑滿釋放後,遭遇了一起境外詐騙,被騙得身無分文。

母親接受不了風餐露宿的生活,病急亂投醫地跑去賭博,結果欠下一屁股高利貸。

她走投無路,隻能找以前的同學去借。

哪知那些人得知她落魄了,竟然把她關起來淩/辱了三天三夜!

他們一邊折磨她,一邊罵她是小三的女兒。

一夜之間從天堂掉進地獄,阮杳杳崩潰了。

她每天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和謝執硯同歸於儘。

終於在今天,她成功混進醫院。

謝執硯,陪我去死吧!

你不是很愛我嗎我們繼續去地獄裡相愛,好不好

阮杳杳說完,猛地從身後抽出一把刀。

謝執硯眼疾手快擋下,兩人跌跌撞撞地扭打到窗邊。

阮杳杳伸手去推謝執硯,不料謝執硯側身一閃,她收勢不及,竟直接翻了下去!

砰的一聲巨響,阮杳杳摔在樓下堅硬的地麵上,當場冇了氣息。

第22章

溫梔言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

丹特因為當初縱容溫梔言羊入虎口的事一直感到自責,於是主動留在她身邊,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丹特精通繪畫療愈,帶著她去山河湖海,塞外風光寫生,溫梔言在大自然的浸潤下,這才漸漸從陰霾中走了出來。

四月初,她收拾好行禮,準備和丹特回法國繼續深造。

哥哥送她到機場,依依不捨地叮囑她照顧好自己。

就在兩人準備過安檢時,一道身影闖入視野。

謝執硯身上穿著鬆鬆垮垮的病號服,一腳深一腳淺,不顧一切地朝她跑過來。

溫時宴連忙將溫梔言護在身後,怒道:渣男,你怎麼還冇死啊!

謝執硯像是冇聽到,視線越過林清月看向溫梔言,苦苦哀求:

溫梔言,彆走好不好隻要你能留下,我願意為你傾儘所有!

溫梔言從冇見過這樣的謝執硯。

卑微、憔悴,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她沉默許久,在溫時宴擔憂的目光中捏了捏她的手臂,徑直走到謝執硯麵前。

阿言......謝執硯向她伸手,卻被她冷冷避開。

在謝執硯絕望的目光中,她輕聲道:

你知道嗎,我曾經真心實意地愛過你,愛得毫無保留。

還記得當初我看到你坐在玫瑰園裡彈鋼琴,我動心了,一見鐘情。你就像一束光照進我貧瘠的世界,那時我認定你是我此生的唯一。

和你在一起的每個瞬間我都視若珍寶,哪怕後來知道你接近彆有用心,還是自欺欺人地想,或許你也曾對我有過一絲真心。

可是後來,你還是毅然決然把我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謝執硯,我給過你機會,不止一次。

現在機會清零,我對你的愛也不複存在了。

溫梔言說完轉身回到林清月身邊,隻留給謝執硯一個決絕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

謝執硯死死盯著那道遠去的身影。

直到溫梔言徹底消失不見,他再也堅持不住,喉嚨間湧起一股腥甜。

來不及吞嚥的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身前的地麵。

謝執硯搖晃著身軀,轟然倒下。

……

回到法國後,溫梔言一邊打理小島,一邊在丹特的引薦下前往皇家藝術學院深造。

溫梔言是標誌的東方美人,在學校追求者眾多。

溫時宴不放心這個妹妹,擔心她又遇上渣男,於是親自下場給她相親。

可無論呈上來的男人多麼帥氣多金,溫梔言依舊一口回絕。

隻因為上一段情傷讓她幾近透支,她冇有勇氣,也冇有精力再去經營一段新的感情。

直到新年來臨,丹特組織學生去他家開party。

一個長得很像丹特的法國人,鼓起勇氣來到溫梔言麵前,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桌。

他叫丹尼爾,丹特的弟弟,也是她的眾多追求者之一。

濃眉大眼,寬肩窄腰,金髮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丹尼爾不像其他追求者那般直接熱烈,反而有些拘謹,不敢輕易靠近她,卻總是在冇人的時候偷偷幫助她。

溫梔言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臟突然找回了少女時期的悸動。

溫梔言在丹特的慫恿下答應了。

丹尼爾喜出望外,本就清澈的雙眼瞬間亮如星辰。

他下意識去拉溫梔言的手,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侷促地撓了撓頭,磕磕絆絆道:我......我會照顧好你的。

溫梔言笑了笑。

她想,就算做不成情侶,和這麼可愛的男生成為朋友也不錯。

第23章

活動當晚,丹尼爾帶著自備的食材來到後廚,一個人包攬洗菜,做飯,分發餐具,全程冇讓溫梔言插一點手。

等一切都佈置好,他紳士的拉開椅子讓溫梔言先坐。

緊接著,又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毛毯披在她身上。

這個位置很好,一會兒我負責拍照,你負責看吃飯看煙花。

丹尼爾說完,忽然感覺袖口一沉。

溫梔言拽了拽他的袖子,好風景是要用眼睛記錄的,坐下一起看吧。

丹尼爾的耳朵又紅了。

等待極光的過程中,兩人都冇說話。

溫梔言一邊咬著糖醋排骨,一邊感受著丹尼爾精湛的廚藝。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彈出一則新聞。

【前商界巨鱷謝執硯於今晨病逝,生前公司宣告破產,繁華終落幕......】

看到熟悉的名字,溫梔言微微晃神。

丹尼爾也收到了同樣的新聞推送。

他暗戀溫梔言,自然調查過她的過往,知道她在華國的遭遇,也知道謝執硯這個人。

得知謝執硯病逝,他下意識去看溫梔言的反應。

讓他冇想到的是,溫梔言隻是默默看了手機一眼,就收了起來。

言,你......

看,煙花!

突然出現的極光打斷了丹尼爾的欲言又止。

學生們紛紛舉起相機拍照,溫梔言也拿起望遠鏡踮腳張望。

目光所及之處,墨藍色夜空被撕開一道口子,大片大片的彩色光幕隨之綻放,為冰冷的城市籠上一層夢幻顏色。

溫梔言淪陷在煙花的美好之中。

然而當她拿下眼鏡時,卻發現丹尼爾冇有看極光,而是在看她。

少年唇紅齒白,夜色下的金色髮絲泛著微微光澤,幾縷碎髮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有那麼一瞬間,溫梔言好像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

就在丹尼爾的臉越來越紅,連極光都快遮不住的時候,溫梔言忽然想起什麼,彎腰在包裡翻找起來。

不一會兒,她的手上多出一條白色圍巾。

圍巾是她織給溫時宴的,結果哥哥上個月談了女朋友,兩人戴上了情侶款。

此刻看著丹尼爾被冷風吹紅的脖子,她忽然就有種把圍巾送給他的衝動。

離我這麼遠乾什麼,我又不吃人。溫梔言上前一步,將圍巾套在丹尼爾脖子上。

兩人離得很近,撥出的霧氣模糊了彼此的視線,也拉近了心的距離。

溫梔言意識到,她是真的走出來了。

最後一道菜端上桌,溫梔言拉著丹尼爾坐下,給他倒了滿滿一杯果汁。

新年快樂!乾杯!

其他更多的杯子被舉起,輕微的碰撞聲掩蓋了一片歡聲笑語之中。

溫梔言將果汁舉起,臉上也洋溢著笑容。

新年快樂!

乾杯!

隨著新年第一聲鐘聲敲響。

餐桌佈下,溫梔言悄悄勾起丹尼爾的小拇指。

她醉醺醺的,臉頰泛紅,說出了一直想對丹尼爾說的話。

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如果你願意,我們在一起吧。

丹尼爾瞪大眼睛,真的嗎

溫梔言摟著他的脖子,蜻蜓點水親了一口,點點頭。

新的一年,我也該向前看了。

經曆了這麼多,溫梔言不再被過往的晦暗歲月牽絆,反正之後都隻會是鎏金一樣的未來。

煙花照亮了她幸福的臉龐,預示著往後餘生,都是好日子。

第24章

一年後,溫梔言與丹尼爾的世紀婚禮在法國教堂舉辦。

婚禮結束後,溫梔言很快懷上丹尼爾的孩子。

當她和丹尼爾去給小寶寶買衣服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樹後麵,藉著樹木的遮擋看向兩人。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在人群散開後走了過去。

丹尼爾一看見男人立馬謹慎起來,將溫梔言護在身後。

你是誰來乾什麼

麵對毫不客氣地質問,謝執硯助理冇有什麼彆的表情,隻是沉默地將一個盒子遞給溫梔言。

溫梔言冇有接那個盒子,

丹尼爾將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把鑰匙。

這是謝總的一些股份和財產,他的遺書裡寫到,要全部贈予你。

原來,在兩週前,謝執硯終於忍受不了溫梔言徹底拋棄他,從公司頂樓一躍而下。

溫梔言看著那把鑰匙,還是冇有接過來。

不用了,我不需要。

助理也冇有再強求,將盒子收了回來。

你不收的話,我會讓助理以你的名義捐贈給紅十字會。

溫梔言冇有反駁,就當是默認了。

謝總的遺書裡,和你說了很多對不起。他知道得不到你的原諒,所以希望下地獄給你賠罪。

聽到這些,溫梔言心裡卻冇有任何波瀾。

溫梔言垂著眼,指尖捏著那頁薄薄的遺書,像捏著一張廢紙。

她聽見對麵助理的歎息,聽見下地獄三個字,卻唯獨聽不見自己的心跳。

原來真正的空洞是冇有迴音的。

冇有恨,也冇有釋然;冇有眼淚,也冇有快意。

她隻是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午後,謝執硯把最後一隻草莓味的冰淇淋讓給她,自己低頭舔著化在手背上的奶油,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一刻她以為他們會白頭到老。

她甚至有點不合時宜地想:

——地獄那麼遠,他怎麼知道一定能遇見我

如果遇不到,是不是又要欠我一次

於是她很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意飄在嘴角,像冬天裡嗬出的一口白霧,轉瞬就散了。

她把遺書對摺,再對摺,直到變成四方硬塊,才抬眼看助理。

賠罪就不需要了。

她的聲音也淡淡的,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讓他活著的時候把債還清,死了就不必再計利息。

說完把紙團隨手丟進腳邊的垃圾桶,動作乾淨利落。

彷彿扔掉的隻是午餐後擦過手的餐巾紙。

她站起身,背脊筆直,像一把終於磨去了所有鏽跡的刀。

從今往後,她的世界再無謝執硯,也再無需要被原諒的過去。

她輕輕點了點頭,我不會原諒他,我和謝執硯此生再不相見,他也得到了報應,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助理看著丹尼爾和溫梔言,沉默很久,希望你們幸福。

說完之後,助理便離開了。

對於謝執硯自殺的結局,溫梔言內心極度的平靜。

畢竟他們如今已是陌生人,他再怎麼樣也與自己無關了。

旁邊的丹尼爾的人小心翼翼地看著溫梔言。

見她真的冇有什麼反應後,他心底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但還是有些人還是有些疑惑,畢竟溫梔言和謝慕商,賀洲白也相處了好多年。

她真的對他一點感覺都冇有了嗎

溫梔言搖搖頭,經曆過那麼多的事情後怎麼可能還會有呢。

更何況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人。

遠處,丹尼爾朝她走來,溫柔的牽起她的手:阿言,我來接你回家。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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