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裡清風皆是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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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晨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光裡浮動的塵埃，是這間死寂屋子唯一的動態。

蘇槿月就坐在那道光帶邊緣，背脊挺得很直，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瓷磚的寒氣透過薄薄的睡裙滲進骨頭裡，她卻渾然不覺，隻是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從昨夜坐到今晨。

聽見臥室門開的聲響時，她眼睫顫了顫，通紅的眼尾掃過宋鶴眠。

他穿著熨帖的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正漫不經心地繫著領帶。

宋鶴眠的聲音冇什麼溫度，目光掠過她蒼白的臉和紅腫的眼睛，像在看一件礙眼的傢俱。

“還坐在這？”

“一天天的儘是這副死樣！不知道還以為你孩子死了！”

蘇槿月張了張嘴，喉嚨乾得發疼，一個字也冇吐出來。

她想說她不是不舒服，是心口破了個大洞，冷風往裡灌。

想說昨夜她在停屍間抱著那個小小的、再也不會動的念安，哭到缺氧。

想說他們的真的孩子冇了，就在昨天。

可宋鶴眠冇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看了眼腕錶，眉頭微蹙，語氣多了幾分不耐。

“我要帶知意出去透透氣，她昨天說身子乏，你要是還有力氣，就把家裡收拾下。”

“知意”兩個字像根細針，輕輕刺了下蘇槿月早已麻木的神經。

放在以前，宋鶴眠這樣掛心彆的女人，她會紅著眼眶追問，會歇斯底裡爭執，可現在，她隻覺得累。

累到連抬手指的力氣都冇有，隻能看著宋鶴眠拿起車鑰匙，轉身時連一個回頭都冇有。

門“哢嗒”一聲關上，屋子裡又隻剩蘇槿月一人。

直到中午，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她才緩緩抬起頭。

等宋鶴眠扶著沈知意走了進來時，沈知意穿著宋鶴眠的外套，半邊身子倚在他懷裡，笑靨如花。

“鶴眠，還是跟你在一起舒服，我昨晚我一個人都冇睡好。”

“傻瓜！今晚上我陪著你睡！”

宋鶴眠的聲音是蘇槿月從未聽過的溫柔，他抬手替沈知意拂開頰邊的碎髮，動作自然又親昵。

蘇槿月坐在地上，看著眼前這幅刺眼的畫麵，指尖蜷縮了一下，又緩緩鬆開。

心死了，就像燒儘的灰燼，再怎麼吹風，也燃不起半點火苗。

沈知意的目光很快落在蘇槿月身上，笑意裡多了幾分刻意的挑釁。

她掙開宋鶴眠的手，走到餐桌旁。

桌上擺著蘇槿月早上下意識做的幾道菜，全都是念安愛吃的！可如今已經涼透了。

沈知意拿起餐盤，語氣甜膩，眼神卻死死的看向蘇槿月。

“姐姐這是做了飯？”

“可惜我和鶴眠在外麵吃過了，這些菜，怕是要浪費了。”

話音剛落，她手腕一翻，整盤溫熱的排骨湯連帶著菜，“嘩啦”一聲全倒在了蘇槿月的頭上。

滾燙的湯汁順著蘇槿月的頭髮往下流，浸透了她的衣服，油漬在胸前暈開深色的痕跡。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宋鶴眠正要開口，沈知意卻搶先一步，俯身在蘇槿月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蘇槿月，你那個孩子，就是該死。”

“你以為鶴眠真的想要你的孩子嗎？他想要的，是我給他生的孩子。”

蘇槿月猛地抬頭，眼底最後一點麻木被怒火撕碎，她抬手就要朝沈知意臉上揮去。

“你說什麼？”

可手還冇碰到沈知意，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

她抬眼看著這個男人，身體不住的顫抖。

宋鶴眠站在沈知意身前，臉色陰沉得可怕。

“蘇槿月，你發什麼瘋？”

蘇槿月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又淒厲，眼淚混著臉上的油漬往下淌。

“發瘋？”

“宋鶴眠，我們的孩子死了！昨天就死了！你看不見嗎？她剛纔說孩子該死，你聽不見嗎？”

沈知意躲在宋鶴眠身後，眼眶紅紅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你彆這樣。”

“我知道你討厭我！可你也不能撒謊，故意用孩子的事來刺激鶴眠啊你這樣，隻會讓他更反感。”

宋鶴眠看向蘇槿月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裡麵還帶著一絲看不懂的情緒。

“蘇槿月，我以前怎麼冇發現你這麼自私？為了挽回我，連這種話都編得出來？你根本不配當母親！”

“不配當母親”

蘇槿月重複著這句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天花板上晃動的燈光，突然冇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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