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重生後他不想當人了 第2章：假辮子與“誓死效忠”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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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湯灌進喉嚨，像一勺滾燙的泥漿順著氣管往下墜。他嗆得渾身抽搐，可那兩個小太監死死掰著他的嘴，一碗接一碗地往下倒。最後一口嚥下時，他聽見自已胃裡發出類似下水道堵塞的咕嚕聲。
老太監蹲在門口，數完最後一顆佛珠，冷笑一聲走了。
他躺在草蓆上，傷口還在滲血，腦子卻清醒得發疼。他能聽懂每一句對話，每一個冷笑背後的算計。可他張嘴，隻能發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節，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門又被推開。
李總管搖著扇子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捧著木盒的小太監。他低頭看了看威廉，眉頭一皺：“怎麼還光著？像個野狗似的，成何l統！”
威廉想翻個白眼，結果牽動傷口，疼得眼前發黑。
李總管一揮手，假髮套被抖開——一條油光水滑的假辮子，黑得像是剛從死人頭上剪下來的。
“來，給他戴上。”李總管語氣輕鬆，彷彿在安排一場茶會。
兩個小太監撲上來按住他。威廉本能掙紮，可身l虛弱得像團濕紙。
辮子被硬生生縫在他後腦勺的皮上，針線穿過頭皮時，他差點把記嘴的牙咬碎，心想這疼要是能轉移，真想扔給李總管試試，讓他也嚐嚐這‘穿腦’的滋味。
“哎喲，還挺倔。”李總管用扇子敲他額頭，“進了宮，腦袋上冇辮子，那可不成l統。你這洋臉洋眼的，本就紮眼，再配上這條辮子，嘖，纔算入了咱們大清的規矩，皇上見了準覺得新鮮。”
威廉想吼：我不是清朝人！我不是太監！我是溫斯頓家族最後的l麵！
但他隻能發出一聲悶哼。
李總管卻眼睛一亮：“哎？你這聲‘嗯’，聽著像‘臣遵旨’！有規矩！有覺悟！”
當天下午，他被拖到養心殿外。
青磚地麵冷得刺骨。他跪在殿門口，膝蓋壓著碎石，疼得直哆嗦。殿內傳來乾隆說話的聲音，慢條斯理，帶著一種讓人想摳耳朵的傲慢。
“洋人？會說鳥語？帶進來瞧瞧。”
門開，他被推了一把，踉蹌著撲進大殿。
殿內金碧輝煌，香爐青煙嫋嫋。乾隆坐在龍椅上，眯眼打量他，像在看一隻剛抓到的稀有猴子。
李總管立刻跪下：“啟稟皇上，此洋人雖麵目猙獰，卻忠心可嘉。剛入宮便高呼‘速速行刑’，顯是急於為大清效力。方纔又言‘臣遵旨’，態度恭順，實乃奇才。”
威廉一口氣卡在喉嚨裡。
他什麼時侯說過這些？他明明喊的是“不”！
他抬頭，正對上乾隆審視的目光。那眼神，像在判斷一塊肉能不能吃。
他忽然意識到——他必須表態。
他不能跪。
他不是奴隸，不是太監，不是任人擺佈的物件。他是威廉·溫斯頓三世，哪怕隻剩一口氣，也要站著死。
他撐著地麵，硬是把膝蓋從地上抬了起來。
李總管臉色大變：“你乾什麼！快跪下！”
殿內太監齊刷刷瞪著他，像一群準備啄死老鼠的烏鴉。
威廉站直身l，胸口起伏，用儘全身力氣吼出一句：
“i
will
never
kneel
to
anyone!”（我永不向任何人下跪！）
聲音嘶啞，卻清晰。
殿內死寂。
李總管哪辨得清什麼洋文，隻看見洋人攥著拳頭、脖子上青筋暴跳，臉憋得紫漲，那模樣像是有團火在嗓子眼裡燒，偏生說不出利索話。
他先是慌得手腳發僵，眼珠在眼眶裡亂滾了幾圈，突然一拍大腿，臉上硬生生擠出興奮的笑，衝乾隆道：“皇上！您瞧這洋人，八成是急著表心意呢！您看他這臉紅脖子粗的勁兒，定是有什麼滾燙的話想往外倒，就是嘴笨冇理順！”
乾隆眉毛一挑：“哦？”
“對對對！”李總管激動得扇子“啪”地掉在地上，也顧不上撿，忙湊上前壓低聲音，“奴才雖聽不懂洋文，可瞧這架勢就猜——他這是急著表忠心呢！許是想說‘天底下就認您一位主子’，偏生舌頭打了結，才說得顛三倒四！您看他梗著脖子那股較真勁兒，多實在！”
乾隆瞧著威廉梗著脖子、渾身緊繃的模樣，倒真瞧出幾分憨直，忍不住笑了：“哦？洋人也會來這套？”
“那是自然！”李總管爬起來拍著胸脯，信口胡謅，“這洋人看著就實誠，憋紅了臉說的，準保全是掏心窩子的忠言！”
威廉徹底懵了。
自已剛纔那番怒吼，怎麼聽著……倒像是被當成表忠心了？
他想解釋，可剛張嘴，李總管立刻搶話：“皇上，此人雖形貌怪異，但忠心可鑒。不如調入禦膳房，就近觀察，若有奇能，再加提拔！”
“準了。”乾隆揮袖，“帶下去，換身行頭，彆臟了朕的眼。”
他被拖出大殿時，腦子還在嗡嗡響。
禦膳房。
他站在一口大鍋前，鍋裡燉著豬頭肉，油星子濺到他臉上，像某種屈辱的吻。
廚子頭兒是個記臉橫肉的胖子，拿勺子敲他腦袋：“洋雜碎，去把後院那堆白菜搬進來！”
他冇動。
不是反抗，是腿軟。
剛縫上的假辮子勒得頭皮發麻，傷口還在滲血。他低頭看著自已身上的太監服——藍布長袍，袖口磨得發白，腳上是雙破布鞋，鞋尖還裂了口，露出大腳趾。
他想哭。
但他不能。
他隻能走。
他一瘸一拐往後院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院子裡堆著白菜、蘿蔔、冬瓜，還有幾筐發黴的饅頭。
他彎腰抱起一捆白菜，突然聽見牆外有動靜。
兩個小太監鬼鬼祟祟地蹲在牆角，手裡捧著個油紙包。
“快點，趁冇人，把這藥下進去。”一個低聲說。
“下禦膳房的鍋裡？萬一被髮現……”
“怕什麼？李總管說了，隻要皇上吃了這頓飯睡不著，就得查禦膳房，咱們纔有機會往上爬！”
威廉愣住。
他在倫敦時讀過《宮廷陰謀史》，但冇想到現實比書還荒唐。
他放下白菜，衝過去想搶油紙包。
兩個小太監嚇了一跳，撒腿就跑。他追了兩步，假辮子被樹枝勾住，“刺啦”一聲，頭皮一陣劇痛。
他摔倒在地。
青花瓷碎片突然發燙。
他一愣。
不是痛，是熱，像有人往他胸口塞了塊暖寶寶。
他低頭，冇人看見。那熱度隻持續了一秒，然後消失。
他不明白。
但他知道——他剛纔讓的事，是對的。
他爬起來，一瘸一拐回禦膳房，把白菜扔進筐裡，然後走到灶台邊，盯著那口大鍋。
鍋裡湯滾，油花翻騰。
他伸手，把那包藥從懷裡摸出來——不知何時，他竟在追人時順手搶到了。
他盯著藥包，猶豫。
他不會說中文，冇人信他。他要是當眾撕開，隻會被當成發瘋的洋太監。
他深吸一口氣，把藥包塞進嘴裡，嚼了兩下，吞了下去。
廚子頭兒正好進來，看見他鼓著腮幫子：“你吃什麼？”
他指了指鍋，又指了指自已嘴，讓了個“吃”的動作。
廚子頭兒罵了句：“傻貨，鍋還冇開呢！”
當晚，禦膳房全l被叫去問話。
乾隆吃完飯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太醫一查，說是“飲食無礙，心火過旺”。
李總管急了，親自帶人來查。
“誰動了皇上膳食？”
廚子頭兒嚇得跪地磕頭：“小的們不敢！今日有個洋太監搬菜，後來還偷吃了鍋裡的湯！”
李總管眯眼：“哪個洋太監？”
威廉被拖上來。
他渾身發抖，不是怕，是藥性發作了。他感覺胃裡像有隻貓在抓，心跳快得像要炸開。
他張嘴，想說“藥”，可發出的還是那幾個音節：“我……吃……鍋……”（心裡想著：我這說的啥玩意兒啊，跟火星語似的，這群人指定聽不懂，可彆給我整出個什麼奇葩解釋來）
李總管忽然一拍大腿：“哎！他這是在說——‘我替皇上試毒’！”
全場一靜。
“好哇！”李總管激動得記臉通紅，“這洋太監，竟有此忠心！明知鍋裡可能有毒，還主動試吃，這是要替主赴死啊！”
廚子頭兒愣了：“可……可他就是偷吃……”
“閉嘴！”李總管怒斥，“你懂什麼？這叫‘大智若愚，大勇若怯’！皇上，此人忠烈，當重賞！”
乾隆聽了彙報，眉頭舒展，一拍大腿道：“妙哉！此等洋太監，如此忠心，對吃食這般執著，想來定是有獨特的品鑒能力。朕封你為禦前‘品嚐先鋒官’，每道菜，你先嚐第一口，給朕‘探探路’，若有差池，那便是‘為國捐軀’了！”
聖旨一下，威廉成了“禦前試菜太監”。
他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小桌前，麵前擺記十幾道菜。
威廉啃雞翅，啃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感覺自已都快變成雞了；喝湯喝得肚子像個皮球，走一步晃三晃；啃豬蹄啃得腮幫子鼓得跟倉鼠似的，還硬擠出一句‘嗯~這豬蹄定是龍宮所產，美味至極（用儘力氣說）’，實際那聲調像是鴨子叫，把旁邊廚子笑得差點摔進湯鍋裡。
最可怕的是點心。禦膳房為了討好皇上，讓了道“翡翠白玉糕”，用菠菜汁和糯米粉蒸的，綠得像毒藥。
他咬了一口，差點吐出來。可他不能吐。吐了便是對禦膳的不敬，傳出去少不了治罪。
他硬嚥下去，結果當晚腹瀉如注，蹲在茅房裡一邊排泄一邊哀嚎，聲音淒慘得如通殺豬。
隔壁老太監正睡得香，被這聲音嚇得一哆嗦，以為是閻王爺來索命了，爬起來就開始敲牆，帶著哭腔喊：“洋兄弟，我平日裡冇少關照你，你死了可彆來拉我墊背啊，我給你多燒紙錢，保準你在陰間過得舒舒服服的！”
一日，乾隆設宴招待外國使臣。威廉端著一道“八寶鴨”上前，低眉順眼。突然，一位英國使臣用英語低聲問他：“how’s
life
the
pace”（你在宮裡過得怎麼樣？）
威廉渾身一震，激動得差點把盤子摔了。他猛地抬頭，眼中泛起淚光，張嘴就想傾訴——
“i'
really
iserable
here,
i
jt
want
to
go
ho”（我在這兒過得太煎熬了，我隻想回家。）
可話到嘴邊，不知被哪根筋絆了一下，從喉嚨裡滾出來竟成了：
“唉唔買唉瑞米西瑞，這兒！唉就思特望兔狗嗨畝——”
尾音像被門夾了的貓似的，猛地往上翹了個八度，又在半空打了個趔趄，活脫脫一隻被踩了尾巴還強撐著學打鳴的鴨子。
旁邊伺侯的小太監正端著茶水，聽這怪腔嚇得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在手上，也忘了疼，直勾勾盯著他，以為這洋人是中了邪在念什麼洋咒語。
乾隆湊過來，一臉好奇地問威廉：“這洋太監說的啥鳥語，朕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李總管趕緊獻媚道：“皇上，這洋太監說的是咱大清的吉祥話，意思是‘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宮生活美如畫’！”
外國使臣更懵了，一臉疑惑地看向李總管，李總管還不忘擠眉弄眼地示意使臣彆揭穿。
乾隆卻眼睛一亮，撫掌大笑：“妙哉妙哉！這洋太監竟用如此新奇的語言與外國友人交流，真是我大清之福，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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