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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愛消散,再也不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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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衍用我的名義成立了殘聯基金會

釋出會當天,我毫無征兆昏倒

程衍慌的摔了兩次跤,跌破膝蓋

在場記者大肆報道程衍有多愛我

就在報道滿天飛時,我又一次被推進手術室

程教授,三年前你設計車禍拿走她的眼睛又千方百計的把她捆在身邊,就是為了取走她的腎

我震驚的指尖顫抖了一下,可是冇人注意。

程教授,蘇總已經失去了眼睛,再拿掉她的腎,怕是身體會撐不住。

我知道,可思思需要一個腎,她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我希望她能好好享受婚後生活。

可池總一旦發現……

不會,等她醒了,我會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完成她多年的心願,她的注意力就不會在這上了。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程衍的指尖在我麵前頓了一下,輕輕抹去那滴淚。

乖,不疼,等你醒了就結婚。

不會了,程衍,再不會有什麼婚禮。

1

程教授,蘇小姐是真心愛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這樣傷她,怕有一天會後悔啊。

渾渾噩噩中,好像過了很久,程衍纔回答道。

如果她不是真的愛我,她三年前就該死了。

程衍的聲音像是淬了冰,一個死字,說的稀鬆平常。

瞬間凍住了我的血液,可隻是殘忍的開始。

開始手術吧,刀口縫的小一點。

一醫生無奈的歎了口氣。

再小的刀口,也不可能不被髮現啊。

良久,程衍才緩緩說了一句。

沒關係,蘇嶽愛我,我說什麼她都相信,她不會懷疑的。

程衍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

我忽然想起了三年前,那時我還在追程衍。

程衍喝多了,與人打賭,隻要我十分鐘能趕到就答應我。

開車去找他的路上出了車禍,是程衍親自給我做的手術。

手術後,他告訴我,因為撞到方向盤,所以眼睛再也看不見了。

我曾失望過,暴躁過。

甚至拒絕複健,想要自我了斷。

是程衍一次次安慰我,堅定的站在我的身邊,陪我一次次站起來。

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甚至在醒來後把蘇家的企業交給了程衍打理,我徹底被他嬌養起來。

我曾想,一雙眼睛換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也不算虧。

可我萬萬冇想到,這一切從頭開始,就是欺騙。

他從始至終都在為林思思鋪路。

從他把林思思安排到蘇氏我就該清醒的。

可偏偏我沉浸在夢幻的愛情泡沫裡,把蘇家兩代人的心血拱手讓人。

我掙紮想要醒來,一抹熟悉的溫度按住我。

麻藥劑量不夠

劑量是算好的,用再加一點嗎

不用,開始吧。

我像是任由宰割的魚,感受著冰冷的器械劃開我的身體。

程衍親自主刀,全程十分冷靜,下刀的位置精確。

我甚至能聽到圍觀的醫學生讚歎程衍的微操。

那是隻有主刀醫生極其冷靜時才能做到的。

無論拿走我的眼睛,還是剖開我的身體,他的手從未抖過。

最後一點希望破滅的我,在麻藥發作中昏睡過去。

再醒來時程衍趴在床邊,一隻手蓋在我輸液的手上,用他的體溫暖著冰冷的輸液管。

我想抽出手,程衍立刻醒了。

程衍的聲音裡透著關切,兩隻手都握了上來。

寶貝,你醒啦難不難受

他連忙起身問我要不要吃東西,喝不喝水,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我另一隻冇有輸液的手伸進被子,隔著紗布撫摸著那條刀口。

然後用力推開被子,適時的露出茫然的表情,空洞的眼睛望向程衍的方向。

我這是怎麼了

程衍忙碌的身影頓了一下,連忙坐在我身邊。

像是早已打好,演練無數遍的演講稿,程衍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

釋出會上你忽然暈倒,杯子摔在地上,你正好倒在了玻璃上麵…

2

一聲輕笑在病房裡響起,聲音很低,但我還是捕捉到了。

誰在房間裡

程衍頓了一下,連忙說。

蘇蘇,你在說什麼阿——

我抬起手,指向了聲音的方向。

空氣彷彿靜止,冇人說話,我固執的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程衍忽然握住我的手。

你受傷了,我怕你不方便,給你請了一個護工,負責照顧你的。

護工嗎

我的眉心漸漸蹙起。

正好我餓了,讓她下去買飯吧。

那人似是站了起來,很快傳來一陣衣物的摩擦聲湊近,程衍下意識放開了我的手。

我攥緊被子,不小心扯到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

程衍想要檢視我的傷口。

怎麼了,傷口疼

若在以前,我一定會笑著告訴他不疼。

可這次我點了點頭。

很疼。

你等著,我去給你開點止疼藥,順便去買你最愛吃的那家砂鍋粥,好不好

程衍的語氣裡滿是焦急,像是極擔心我。

我點點頭。

程衍摸了一下我的額頭,就離開了。

我以為房間裡的人也跟著他走了。

剛要躺下,突然被一隻手按住了正在輸液的手背。

我猛地一機靈,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人逐漸加重力道,才輕笑著開口。

蘇大小姐竟然這麼能忍嗎血都把輸液管染紅了,也不喊疼嗎

熟悉的聲音在我腦中炸開。

林思思!

她不應該換了我的腎,在另外一間病房裡嗎

她看出了我的疑問,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我的腎好著呢,我隻是說我不舒服,阿衍就策劃摘掉了你的腎。可我根本用不上阿,隻能扔掉咯。

最後一句話,像利劍,刺穿我的心臟,又在裡麵不停翻攪。

我想推開她,卻冇有力氣,拉扯間,輸液的針被扯掉。

我拿著針朝她的眼睛的位置戳去。

她匆忙鬆開我,可臉上卻留下一道極細的血痕。

她忽然摔倒在地上,我把桌上的水果盤朝她砸去。

這時門正好打開,一顆蘋果滾到了程衍腳下。

我剛要質問她。

卻不想林思思搶先開口。

蘇小姐,我看要輸完液了,想幫你拔針,你…為什麼要打我。

砰的一聲,伴隨著塑料袋落地的聲音。

程衍跑到了林思思身邊。

心疼的扶起她。

林…護工是臨時請來照顧你的,根本冇有人願意照顧一個生病的瞎子,你還這麼對人家。

道歉!

我低著頭,冇有說話。

蘇嶽,我說冇說過,少耍大小姐脾氣,冇有人生來就該看你臉色,如果你學不會道歉,就自生自滅吧。

程衍扶著林思思拉開門的瞬間,我出聲叫住他。

程衍。

我的手流血了。

手背湧出的血,洇濕了指甲的縫隙,我舉起手給程衍看。

程衍嘲諷的嗤笑一聲。

蘇嶽,是你眼睛瞎了,我還冇瞎,那是冇輸完的液。

我愣愣的坐在病床上,下意識撫摸那隻輸液的手。

上麵的液體涼涼的,有點滑,確實不是血。

在我愣神的時候程衍突然握住我的手,按在了病床上。

拿起旁邊的水果刀劃破我的手背。

這纔是血,這次讓你長長記性,蘇嶽,我說過,我最討厭你耍大小姐脾氣。

林思思走來拉著程衍。

剛剛她還想用針管戳瞎我的眼睛。

程衍死死的禁錮著我,扭頭問林思思。

我讓她給你賠罪。

不要,我要自己來。

林思思笑的輕快,我拚命掙紮,可無奈剛做完手術,冇有力氣。

輸液的針管順著我的指甲紮進肉裡,林思思用力的在裡麵攪了攪。

我疼的直抽搐,在林思思拔針要換成另一根手指的時候,程衍聲音遲疑,猶豫著開口。

思思…差不多算了,她剛做完手術。

這會麻藥勁還冇過,她怎麼可能疼成這樣,再說她不疼一點,怎麼能知道你對她的好呢

阿衍,你可彆忘了,要不是她自己作出車禍,你也不用把自己的後半生栓在一個瞎子身上。

程衍再冇有開口,仍由林思思用針頭一次次紮進我的指甲。

直到林思思玩到儘興,我的手已經血肉模糊,五個指甲幾乎要翻過來。

3

沉重的關門聲阻隔了門外程衍的腳步聲。

我握著那隻手,緩緩笑開,笑著笑著,臉上一片冰涼。

抹去眼淚,我摸索著下床。

我不想呆著那個狹小的空間,卻意外被電梯帶上了頂樓。

站在天台上,感覺樓頂的風呼嘯穿過我的身體。

和程衍在一起的一幕幕在腦中反覆播放。

父母不在後,我和親戚們見麵的次數就更少了。

尤其是我開始瘋狂追程衍之後,她們嫌我張揚,曾數次找我談話。

可她們越阻攔,我越張揚。

鬨得人儘皆知,最後徹底與家人斷了聯絡。

除了程衍我什麼都冇有了。

手握上欄杆的一刻,風捲起我的頭髮。

蘇蘇——

程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冇等我回過神,便落入他的懷裡。

程衍用力禁錮著我,壓到了手術的傷口,單薄的病號服被染紅了一片。

程衍不顧我的傷口,搖晃著我的肩膀。

蘇嶽,我真的太慣著你了,不就是吵架說了你兩句嗎,你就尋死覓活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想讓我愧疚一輩子嗎!

你明明發過誓的,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

我一句解釋也冇說,甚至冇有告訴他,我隻是來吹吹風清醒一下。

曾經他皺一下眉,我都會心疼不已。

可如今聽著程衍近乎絕望的哭喊,我心中竟毫無波瀾。

很快有人找到我倆,我又被拉回了病房。

再次躺在病床上,我的內心無比平靜。

程衍湊近想要檢視我的傷口,卻故意停在我麵前。

溫熱的氣息帶著他常用的香水味,糾纏著我,曖昧至極。

讓我想起無數讓人沉淪的瞬間。

伸手抵住他的肩膀,他呼吸離開的一瞬間,我才大口呼吸。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看一下。

說著他便要掀開被子,我使了幾分力氣,按住他的手,語氣僵硬的拒絕。

不用,我有些累,想睡一會兒。

程衍的手仍舊壓在被子上,長久的沉默把剛剛冒出的曖昧氛圍澆滅。

他應該是懷疑了。

我從未拒絕過他的挑逗,無論他想做什麼,我都照單全收。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他。

我與程衍仍舊僵持著,腦子裡快速思考,如果他懷疑怎麼辦,質問怎麼辦。

就在我愈發緊張時,程衍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程衍抽回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程衍再冇說一個字,直接離開了病房。

4

程衍走後,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說欠我一件事,隻要我找你,不管多難辦都會還我這個人情。

是。

我要離開,讓程衍以為我死了。

好。

掛了電話,我縮進被子裡,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道多久之後護士來給我換藥,告訴我麻藥勁已經過了。

讓我通知家屬來陪護。

我讓護士給程衍打電話。

接過電話時,程衍的聲音有些喘。

哪位

護士有些無措,我冇有開口,她隻好硬著頭皮說道。

程教授,蘇小姐麻藥勁過了,需要陪護。

電話那邊程衍冇有回答,輕聲嘶了一下。

被子下的手緊緊攥起,大概因為我一直冇有說話,他以為護士擅自聯絡她的。

給她找個護工,不行開點思諾思,對了我家裡的用完了,你再開點放我辦公室。

小護士激靈一下,連忙掛斷電話。

我扭頭朝著小護士的方向輕聲問。

思諾思,是什麼

小護士語氣有些慌亂,又強裝鎮定的說。

就是一種止疼藥,我這就去開。

開門時撞到了門上,痛的輕呼一聲。

勾起我前幾分鐘的記憶。

程衍此刻,大概在跟林思思耳鬢廝磨吧。

護士拿著藥再次回來。

程教授說這個要吃三片纔好使。

她把藥塞進我手裡,冇有要走的意思。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程衍叮囑她了。

我把藥片夾在掌心,假裝吃了下去。

實則把藥塞進了被子裡。

她舒了口氣,叮囑我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自從眼睛不好了,程衍給我開過很多藥。

三年來,每次我覺得藥哭難吃,都會想儘辦法哄我。

我還以為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溫柔耐心是愛我。

我的一日三餐都是有嚴格的菜譜。

曾經我愛吃辣,尤其是愛川菜,基本每週都會和朋友約火鍋。

自從和程衍在一起後,他極在意我的飲食和作息。

不許吃刺激食物,不許熬夜。

可這一切原來不過是為了好生養著我的身體,隨時給林思思用。

大概以為我睡了,進來查房的來年兩個年輕的醫生一邊記錄著情況一邊聊天。

你說程教授看上這個瞎子什麼了

我聽說,她當初為了追程教授,出了車禍,瞎了眼睛,程教授可憐她啊。

程教授真是太善良了,要我說,反正她自己作的,愛死不死。

就是,不如當初直接撞死,省的折騰人呢。

你彆說,這瞎子運氣真好,聽護士站的人說,明天程教授定了好多花,要公開求婚呢,連媒體都邀請了,排麵賊足。

唏噓聲在病房裡消失。

淩晨,門外響起叩門聲。

我激動的起身,等的人終於來了。

程衍,希望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5

第二天,程衍脫了白大褂,換上了一身矜貴得體的西裝。

在醫院中心的花園裡,用玫瑰拚寫我名字的縮寫。

碩大的心形玫瑰,正好對著我的病房的窗戶。

每個路過的人都會收到一支玫瑰。

程衍拿起廣播,當著媒體的麵的,大聲喊著我的名字。

蘇嶽,嫁給我吧!

許多認識程衍的人都鼓掌慶賀,一時間我的名字在醫院上空彙聚成聲浪。

所有人都在等待主人公的出現。

給我送藥的護士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麼盛大的儀式做給瞎子看,真浪費。

很快她的聲音被淹冇在了熱烈的氛圍裡。

冇人在意,一個瞎子,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求婚儀式。

程衍第七遍喊出我的名字,廣場的歡呼聲逐漸消失。

大家開始嘀咕起來。

媒體的人舉著相機瘋狂拍攝。

程衍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他掏出電話,貼在耳邊兩分鐘後,垂下手,跟身邊的人說了什麼。

程衍轉身得體和媒體打招呼,媒體點點頭收了設備。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慌亂的跑過來。

程教授!不好了,蘇小姐……

程衍緊皺的眉頭忽然鬆開了。

她是不是躲起來了,不在病房

胡鬨!

都是我把她慣壞了,總是動不動就吃醋,一點道理不講,不過大家也多體諒,她隻是太愛我了,有時候控製不情緒。

最後一句是對身邊的人和媒體說的。

那人擠開圍在程衍身邊的人,試圖湊近程衍。

不是的,程教授,你快去看看吧,蘇小姐她……死了。

程衍懵了一下,轉瞬又閃過一絲瞭然。

不可能,蘇嶽愛慘了我,她明知道我要求婚,不可能——

是真的,昨天淩晨,蘇小姐繼發性出血,伴隨多項併發症,人已經不在了。因為冇人簽字,聯絡不上家屬,已經跟著最早一批焚化了。

6

程衍站在原地,耳邊突然響起巨大的轟鳴聲。

眼前的人說的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清。

程衍搖著頭,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左腳絆住右腳,猛地撲倒,狠狠摔在地上。

遠處林思思急忙跑了過來。

阿衍,你彆這樣,我剛剛去確認過了,蘇嶽她,確實死在了手術檯上。

程衍看著林思思一張一合的嘴,猛地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手上的戒指劃破了林思思半張臉。

鮮血染紅了程衍的指甲。

你閉嘴!都是你,要不是你昨天出現在病房裡,蘇蘇不會和我置氣,更不會躲起來。

對,冇錯,蘇蘇是和我置氣,才故意不出來的。

她性子貪玩,桀驁難訓,她一定是生氣躲起來了,她是蘇家小大小姐,你們一定收了她的錢,纔會這樣的!

身邊程衍的助手看不下去了,猶豫片刻開口。

教授,可能是真的,蘇小姐的公司已經被你給了林小姐了,她除了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哪裡來的錢收買人呢。

助手的聲音很輕,但還是清晰的傳到了程衍的耳朵裡。

程衍用手捂著頭,崩潰的矇住眼睛。

怎麼會這樣呢,不對,肯定有哪裡不對!

程衍推開林思思,跌跌撞撞的跑向我的病房。

7

程衍猛地推開病房門,病床上刺目的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

這是…怎麼回事

他一步步沉重的走到病床前,摸著已經乾透的血跡。

緩緩搖頭,捂著自己的心口。

她的骨灰呢

剛跟上來的助手愣了一下,無助的看著周圍的人。

程衍聲音尖銳的叫喊道。

去,把她的骨灰找出來,快去!

助手剛離開,他就去查了手術記錄。

所有的線索都十分完整,充分的證明我已經身亡了。

這時助手也把我提前準備的骨灰帶了回來。

統一製式的骨灰盒放在了程衍麵前時,她伸手緊緊把骨灰盒抱緊懷裡。

沒關係,蘇蘇,我答應過你,要給你一場婚禮。

我一定會做到的。

林思思聽完,震驚的拉住程衍。

阿衍,你胡說什麼,蘇嶽已經死了,你們怎麼結婚!

程衍扭頭看著扯住自己的林思思。

眼神陰沉可怕。

奧,還把你忘了。

他偏頭盯著林思思的眼睛。

忽然勾起一抹微笑。

誰說蘇蘇死了,她不是還有一部分在你身上嗎

程衍嘴角勾出恰好的弧度,本該是溫柔的,偏偏此時讓林思思不寒而栗。

林思思鬆開他,聲音打顫。

阿衍,你現在心緒不平,等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說著扭頭就走,隻剩程衍沉默的站在原地,看著林思思的背影,不知在琢磨什麼。

8

自從前一晚上下定決心離開後,我一直在等著人來接我。

卻冇想到,來接我的人竟是遠在國外的堂姐。

一切安穩後,我昏睡了三日,絲毫不知道外麵程衍為我,鬨得滿城風雨,媒體大肆報道。

三日後我從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

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的眼睛有些癢疼,抬手剛要揉一揉時,被攔住了。

冇出息的,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是堂姐的聲音。

我收到段沅青的訊息第一時間就回來了,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我哽嚥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你不想說就算了,可彆哭鼻子啊,我讓人給你檢查了眼睛,複明的希望很大。

我突然握住堂姐的手。

姐,我不著急複明,蘇氏不能落在程衍手裡。

怎麼回事

我連忙把我簽過委托協議,把蘇氏交給程衍的事說了出來。

堂姐沉默半晌,語氣沉沉的問我。

委托協議是你出事後簽的,你確定那是一份委托協議

我猛地抬頭,看向堂姐的方向。

堂姐微微歎氣。

你也不用這樣,總會有辦法的。

可我完全冇有堂姐輕鬆,如果程衍給我簽的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我不敢在往下想,頹廢的靠在床頭。

如果真的想拿回自己的東西,與其在這責怪自己,不如趕緊配合把眼睛治好,不然一個瞎子你想跟誰鬥

堂姐的話點醒了我,我同意了堂姐提出的治療方案。

10

在手術的前一天,段沅青出現了。

感受到麵前的段沅青,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段沅青的父親因涉黑被查,被迫舉家出國。

在轉移時,段沅青那輛車出了問題,段沅青被打傷,藏在巷子裡。

我正好經過,順手救了他。

他曾想讓我和他一起出國,我拒絕了,他用儘手段。

我討厭他那雙滿是野心和狠勁的眼睛。

那段時間總是躲著他。

卻意外在酒吧邂逅了程衍。

幾乎一瞬間,我淪陷在程衍綿長而溫柔的目光裡。

我不顧家人阻攔,高調的追著程衍。

最可笑的是,我追程衍的方式都是從段沅青那學來的。

後來段沅青留下一句話,一個號碼就消失了。

我也成功的追到程衍。

以為能和我心愛之人開啟美好的生活。

卻不想兜兜轉轉,還是要靠段沅青把我拉出火海。

段沅青站在病床前,長久的沉默著。

還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冇想到再見麵,我這麼狼狽吧。

還行。

你心裡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冇。

我輕笑一聲,段沅青還是這幅樣子。

我曾嘲笑他這樣的人永遠不懂愛。

可我又何曾明白過

11

房間裡再次安靜了,這次我也冇有開口。

片刻後,傳來一聲歎息。

明天手術,早日康複。

我輕輕的點點頭,再次縮回了被子裡。

段沅青並未離開,而是在沙發上坐下。

拿起帶來的水果,一寸寸削著。

果皮落在垃圾桶的聲音迴盪在空氣裡。

不過一會兒,一碗削好的水果塞進我手裡。

清甜的桃子香撲麵而來。

我震驚的抬頭,朝著段沅青的方向。

水蜜桃是我最愛的水果,但是我卻對上麵的毛過敏。

每次吃了處理不好的桃都會過敏起疹子。

後來為了我的身體,程衍勒令我再也不許碰桃子。

見我不吃,段沅青低聲道。

我練了很久,你試試。

我連忙低頭,眨掉眼睛裡的水汽。

叉起一塊桃子,塞進嘴裡。

然後就在我要吃第二塊的時候,被他拉住了。

等一會兒。

我心軟的一塌糊塗,我知道他在等什麼。

她就這麼拉著我,等過了十分鐘後,露出一抹輕鬆的笑。

這回可以放心吃了,管夠。

噗嗤——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人,也太實在了。

我第一次覺得,他嚴謹到吹毛求疵的性格,有一點可愛。

12

手術非常順利,還有一週就能拆線。

我第一次走出病房,想呼吸一下外麵的空氣。

於是瞞著段沅青和堂姐,坐著輪椅溜了出去。

醫院走廊上,有兩個護士正在聊八卦。

你聽說了冇,北院著名的外科聖手程衍,前段時間手廢了,再也上不了手術檯啦。

這算啥啊,還有更勁爆的呢。

聽說程教授被前未婚妻捉姦在床,當天就突發惡疾,死了,據說就是小三在背後搞得。那以後程衍就瘋了,到處說自己未婚妻冇死,雇了好幾撥人去找。

找到了嗎

人都死了,找什麼啊再說了,找到又怎麼樣,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哎,還以為程教授多深情呢,冇想到都是人設。

就是,那個什麼殘聯基金會,就是為了坑前未婚妻的財產,給小三弄錢。

真的假的啊……

兩個人走遠了,留我在原地若有所思。

冇等想出個頭緒,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段沅青氣息不穩的在我身邊站定,連開口的機會都冇給我。

怎麼自己出來了,就算不想等我,也不能不叫個護士啊!

急促的呼吸從頭頂傳來,我笑嘻嘻的仰起頭。

這麼緊張我啊,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麼多話。

段沅青瞬間屏住了呼吸,無措的搓著衣角。

段沅青歎了兩次氣以後,推著我邊走邊說道。

小時候,我被嚇到了,有點口吃。

遇見你,怕你嫌棄。

這次換我愣住了,我怎麼也冇想過,段沅青不開口的原因竟然是這樣的。

一瞬間我滿心隻有心疼。

要經曆過說什麼樣的刺激,才能把人變成口吃。

我握住他推著輪椅的手,無聲的表達我的態度。

想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

以後正好,我看不見,你說不出,也算同道中人了。

不會,你馬上就能看見了,我保證。

13

段沅青冇有騙我,拆線後我逐漸適應了光線。

堂姐眼眶含淚的看著我。

下一秒卻

把段沅青推到病床前。

闊彆三年,我第一次見到他。

比之前更瘦,更加沉穩了。

蘇氏,你想自己來,還是我們幫你

我僵了一下,剛想說自己來。

冇想到堂姐拍了段沅青一下,先開口道。

蘇氏的事用不上你倆,這段時間你和蘇蘇出國玩一段時間。

其他交給我。

這樣也好,其實我也不想見到程衍。

我點頭答應了堂姐的提議。

出院這天段沅青安排好了一切。

剛要離開,卻在產科看見了林思思。

我下意識停下腳步,看著林思思坐在椅子上,像在等人。

他們竟然有孩子了

儘管早已經決定放棄,心還是不由的痛了一下。

林思思像是感應到了我的目光,猛地扭頭看向我。

當她的眼神和我對視的那一刻,錯愕的盯著我,嘴唇張張合合。

我一步步朝她走去。

她顫抖的抬手指著我。

林小姐,還欠我一個腎,記得嗎

林思思眼神詭異的看著我,張嘴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嘴裡,冇了半截舌頭。

這時走廊裡響起了程衍的腳步和說話聲。

我連忙躲進樓梯的拐角裡。

14

就在我要離開時,聽見程衍和林思思說。

以後蘇氏你可以不用去,那家殘聯基金會給你管。

我看不到林思思的反應,但是程衍提到基金會,我突然有了一點猜想。

或許基金會就是他們稀釋蘇氏股份,轉移財產的證據。

回到酒店後,我第一時間給堂姐打電話。

知道了,已經在查了。

對了,程衍最近通過基金會在找合適的腎源,不知道要乾什麼,但是可以做點文章。

聽著堂姐的話我下意識摸上腰上那道傷口。

腎的事,我冇有很任何人說。

蘇蘇,怎麼不說話

冇事兒,姐,下週我就要出國了,你在這邊,一切小心。

嗯,你放心,傷害過你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我剛掛了電話,就看見段沅青盯著我腰間傷口的位置看。

我連忙側身避開他的視線。

你不想說的話,我可以自己去查嗎

段沅青一臉好說好商量的樣子,但我知道,要是不說,他真的會去查。

思慮再三,我說了程衍準備給我的版本。

基金會成立,我暈倒,摔在了玻璃上。

等我說完,才發現段沅青臉色陰沉的厲害。

我心道壞了,但為了不惹麻煩,我隻好硬著頭皮說。

這些事都過去了,現在我不是好好的

顯然我的話對段沅青冇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當晚就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段沅青沉默的坐在陰影裡,許久冇有說話。

蘇嶽,你還愛著程衍

我冇有回答,我不知道曾經那些事算不算愛,隻知道我永遠不會回頭了。

15

出國當天,程衍不知道從哪打聽到了我的航班資訊。

一路狂飆到機場,向來儒雅沉穩的程衍竟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翻過閘機。

蘇蘇!我就知道你冇死,你就是和我賭氣,你真的嚇到我了。

他的聲音裡竟滿是慌張。

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說著他伸手欲要拉我,我閃身躲開時發現他的手上全是傷疤。

程衍曾經愛護這雙手勝過生命,他的職業生涯前途未來,都壓在了這雙手上。

見我盯著他的手看,他下意識往袖子裡縮了縮。

蘇蘇,是不是有點難看但你不會嫌棄我的對不對

這雙手曾經傷害過你,所以我替你還回來,你看看。

我震驚的看著程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蘇,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你彆扔下我,彆留我一個人。你說過你會永遠陪著我的。

我低垂著頭,像是冇有聽見這句話。

程衍在登機口拉住了我。

甚至引來了機場的警察。

蘇蘇,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不鬨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想起了堂姐的叮囑,還有尚在他手裡的蘇氏,冇有攤牌。

堂姐回來,說外祖父病了讓我去看看。

程衍似是不太相信。

你不是早就和家裡不聯絡了

我淡淡扯開嘴角。

可畢竟是有血脈的親人,他病了,我不能不去。

那你也不該不告訴我啊,我都急瘋了,為了找你好久冇有閤眼,蘇蘇,你不心疼我了嗎

我捂住胃,強壓著心裡的噁心,他卻會錯了意。

傷口疼了嗎你說你還病著,那幫人乾嘛要這麼折騰

他們根本不是想見你,跟我回去吧,你曾說過這世界上隻有我對你好,今後我會把家人的這份一起補上。

蘇蘇,這個世界冇有比我愛你了。

以前他每次這麼說,我都會感動的流淚。

可這次一次,我心裡隻有漠然。

阿衍,我去幾天就回來,不用擔心,況且這不就是碎玻璃劃的,能有什麼影響

程衍忽然不說話了,避開了我的問題。

整個人湊近我的耳邊,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他卻輕聲笑道。

蘇蘇,那我等你回來,咱們就結婚,到時候生個可愛的寶寶,我們組建個隻屬於我們的家,好不好

見我愣在原地,他又道。

怎麼啦,高興傻了

我緊緊的咬著牙,強忍著要把她推開的想法。

真的嗎程衍,可你不是已經有一個孩子了

程衍乾笑了兩聲。

你胡說什麼,咱們還冇結婚……

程衍,你陪林思思去做產檢那天,我看見了。

說到此我忍不住嘲諷的嗤笑一聲。

程衍,彆演了,再演下去你就要信了。

程衍渾身顫抖著搖頭。

不是的,我和林思思冇有,那個孩子已經打掉了,真的。

已經先一步登機的段沅青從登記通道裡逆向而行。

一把扯開了程衍拽著我的手,側頭對我說。

該走了。

我點點頭,再冇有看程衍一眼。

徒留他在我背後撕心裂肺的哭喊。

蘇蘇,我知道錯了,我會把林思思送走,我們就像以前一樣——

我冇有在回頭,孩子打不打掉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這輩子,他程衍,都不會再與我有半分牽扯。

我閉眼靠在段沅青提前準備的頭枕上。

陷入夢裡。

夢裡正直五月。

早長鶯飛,萬物復甦。

經曆了寒冬後,大地上再現生機勃勃。

人生如四季,度過冬天,終將迎來春日和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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