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占有天之驕子 第16章 談話 程世英的瞳孔微微縮緊。楚何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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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
程世英的瞳孔微微縮緊。楚何隻說……
程世英的瞳孔微微縮緊。
楚何隻說了短短兩句話,但其中的資訊猶如驚雷。
程世英在好幾秒間都屏住了呼吸,接著眉尾猛地一跳,想起了什麼,驟然擡眼看向楚何:“……那天來的是你的人?”
程世英一下子那天突然有投行的人代表匿名客戶提出要買下程氏的事。雖然他冇有答應再和投行的人會麵,但這件事實在太奇怪,讓他一直冇有忘記這件事。
楚何果然點了點頭:“是。”
接著問:“你為什麼拒絕他們?”
程世英和他對視,看到了楚何坦蕩的眼底,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整件事都太過出乎意料,讓他竟一時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反駁起。
楚何是認真的嗎?他哪來的這麼多錢?所以他是知道程氏的經營狀況,刻意出現在這裡的?
各種問題不斷在腦中浮現,但程世英頓了頓,還是問出了最讓他無法理解的那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程世英問,
楚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這一瞬,他的目光似乎變了變,但很快移開,看向程宏裕的墓碑:“我想報恩。”
他輕輕道:“如果冇有程氏的資助,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這倒確實是個理由,程世英想,緊繃的肩膀和後背微微放鬆了些,看向楚何,眉頭微皺。但他也不至於這麼天真,世上自然有品德高尚的人,但不見得會有人單純為了報恩買下一個快倒閉的企業。
難不成楚何還對他……有什麼彆的感情嗎?
程世英不想這麼自戀,但除了這個理由,似乎冇有什麼其他的辦法能解釋現在的情況……或者難道說,楚何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報複他?
程世英發覺他的想法越來越往奇怪的方向偏,搖了搖頭,低頭調整了一些領帶的位置,冇有把這件事太當真。
首先,他不認為楚何會有那麼多錢。程氏再落魄,也不是靠個人的能力能買的下來的。其次,他根本不可能答應這種事。
程世英閉了閉眼,再次找回了自己的鎮定:“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彆急著拒絕。”
楚何道:“我出價比他們都高。”
程世英皺了皺眉,心頭一跳,會這麼說,就代表楚何知道有其他買家,並且可能對他們的出價心裡有數。但他雇傭了投行,會知道這些資訊不算太稀奇……隻能說明楚何是有備而來。
程世英擡起頭,看向他。
楚何也看著他,姿態很從容。
程世英再次想起鄭家明對他說得話,饒是他再理智,楚何現在都顯得有些可疑了。
他定了定神,再次拒絕:“不是價格高低的事,公司的事已經安排好了,我不會在這個時候改變安排。”
他頓了頓,接著道:
“還有結婚這種……”荒謬的事,程世英把後半截吞回,低聲道:“我不會考慮。“
楚何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後,道:”為什麼不考慮?如果我們結婚,我可以把股份轉回到你手上。”
程世英聞言,眉尾微微動了動,麵上冇表現出來什麼,心裡卻道再說下去就像程子鈺看的電視劇的情節了。
在名利場上摸爬滾打的人都很難相信會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不知道楚何拋出如此誇張的誘餌的目的是什麼,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上鉤。
程世界英垂下眼睫,道:
“不用了。”
然而楚何似是看穿了他在顧慮什麼:“你不信任我?”
”如果你想,這些都可以寫進婚前協議。”
楚何看著他,道:“我不會騙你。”
聽著這一連串的說辭,程世英眉尾一動,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僵。
他都快忘記了,楚何是個很難糊弄的人,他生性敏感,而且難纏,不是那種讀懂社交信號後就會停止的人。
程世英以往覺得他這種看不懂潛台詞的地方有種純潔的可愛,和他身邊已經習慣時刻帶著社交麵具的人群不一樣,但此時,他隻感到頭疼。
“……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討論這件事了。”
他竟然在程宏裕的墓碑前和前男友討論結婚的事。
程世英太陽xue突突地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就算是再不孝,也冇想在老爹的墳前做這種事。
楚何聞言,神色紋絲不動,轉頭看了眼墓碑:“怎麼了?”
隨後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又回過頭:“你怕在你父親聽到這些?”
程世英微微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又閉上,他深覺自己跟不上楚何的思維,有點啞口無言的意思。
“沒關係。”
下一瞬,這個俊美的男人就自顧自地、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會照顧好你的,伯父不用擔心任何事。”
程世英徹底愣住了。
接著,無法再維持住臉上體麵的表情,嘴角緩緩變得平直。
“你……”
他向後退了小半步,緊接著又反應過來,猛地定住腳步,擡頭看向楚何。
楚何神色鎮定,自然,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
程世英看著他,罕見地從內心生出一股無力感:“你……算了。”
他深深撥出一口氣,捋了捋頭髮,手頓在空中,做出製止的手勢:“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跟你結婚的。”
楚何依舊注視著他,身體從半側到完全麵向了他:“為什麼不?”
程世英從他的目光裡看出了一點熟悉的偏執。
以前的楚何性格上就是有點偏執的,剛上中學的時候他跟不上港華的英文水平,就死磕一門英文。在為人處世上也是一樣,有一件事他不理解就會追問到底,因此常常顯得格格不入。
以往,程世英覺得他這樣’軸軸’的、笨拙的樣子可愛。但現在不同了。
楚何長得太高了,體型的變化似乎也改變了他的氣質,程世英竟然從他身上感到了一股壓迫感,讓他不自覺地想要和對方拉開距離。
“比起陌生人,還是把公司賣給我比較好,不是嗎?”
楚何緊盯著他,上前一步,目光如一副密網籠住他:“我們交往過,就算結婚也不奇怪。”
程世英被他步步緊逼,簡直要氣笑了:“但是我們已經分手了啊。”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並冇有多想,畢竟他和楚何在十年之前就分手了,在他看來,這隻是一段青春期的浪漫往事,當初卻是很美好,但都是過去的事了。
現在的楚何在他心中隻是個略顯特殊的前同學,如果之後再有機會見麵,或許能成為朋友。旁的就什麼都冇有了。
所以這句話他說得很輕鬆。
然而楚何聽了,神色肉眼可見地發生了變化。
他的神情忽然冷了下來,嘴角和眼尾一起下垂,眸黑如墨。
程世英一愣,他看懂了楚何的神情。
……生氣了?
程世英再次陷入了莫名其妙中。
拒絕把公司賣給他不生氣,提這個倒是生氣了?
為什麼?
他還在疑惑時,耳邊響起了楚何輕柔的聲音:“確實。”
接著,他忽然轉過身,看著是朝墓園入口的方向走了。
程世英愣住,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略微思索了一瞬,還是選擇了待在原地。
楚何要走,他理應是要送一送的,但這時候程世英在內心拋棄教養地希望他能趕快離開。
他看著楚何的背影,直到對方消失在拐腳處,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
這一天,都是些什麼事——
程世英歎了口氣,忍不住擡起手捂住麵孔。
楚何的話來回在他腦中過了一遍,他還是覺得荒謬。
程世英用力按了按眼眶,緩解痠疼的的同時決定放棄揣測楚何的意圖,兩個人的對話完全對不上,他現在事情太多,也冇那個餘力去操心。
他閉了閉眼,強自鎮定下來,低頭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發現再不去教堂那邊就太晚了。
程世英收斂心神,晃了晃頭清醒了一下,便往教堂的方向走去。
在離開之前,他最後看了墓碑上的白花一眼,山間的風逐漸大了起來,最外麵的幾朵花已經被吹散了,潔白的花瓣有些淩亂地落在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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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堂的餐廳中的多數都是程氏的親戚。
親戚中,大多數都是程老爺子那一輩的人。
程老爺子的子嗣不多,要不然家業也輪不到他並不滿意的程宏裕來繼承。
程宏裕上頭還有一個大姐,和程老爺子的關係並不好,早年便移居海外,和本家完全斷了聯絡。程世英按著記錄上的地址向她寄出了邀請,不知道是地址不對還是本人的意願,這個姑姑在葬禮和出殯下葬儀式上都冇有出現。
這一代,再剩下的就是一個程二叔,也就是程宏裕的弟弟。
剩下的親戚就都是程老爺子的兄弟姐妹和各自的後代,那時候生得多,一共有十多位叔公姑婆,現在還在世的也有五、六個,他們的後代則更多。對於這些堂伯堂姑,程世英不算特彆熟悉,隻對其中幾位在程氏有職務的比較熟悉。
雖說是有職務,這些堂伯堂嫂大多是隻是在董事會掛個虛職位,並不參與公司的經營,平時拿著股份分紅遊手好閒,所以他們對程宏裕快把公司折騰成一個空殼的事情也毫不知情。
這幾年間,程世英狠狠下了一番苦工才穩住他們。
畢竟在程老爺子當權時,公司的控製權是收攏得很緊的,他作為董事一個人持有80的股份,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程宏裕剛接班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是後來他經營失利,公司債台高築,在幾十年間慢慢將手中的股份都散了出去。
因此程世英纔不得不籠絡住這些持有股份的程家人,以保持公司的正常運作。
一個堂嫂正和他說話,話裡話外都在打聽三樁收購案的事。
程世英此刻一掃方纔的無措,帶著笑容道:“都很順利,和英國人的那樁下週簽字。”
堂嫂點了點頭,又道:“出價夠唔斤兩呀,這塊家業是最久的……可彆把祖業都賤賣咯。”
程世英唇角的弧度不變,知道她是怕手上的股份被賤賣,遂壓低了聲音俯身道:“價錢跟我們預估的差不多,不會少於——”
他報出一個數字,堂嫂的神情登時由陰轉晴,老懷大慰。老一輩更懂得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堂嫂打成目的,立即誇獎起他來:
“阿英,後生輩裡就你有本事……當初聽說你老豆那些事,我們都跟冇腳蟹一樣,幸好你夠擔當,公司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噹噹。“
程世英微笑,知道堂嫂是在提醒他父債子償。他此刻已是爐火純青,早幾年聽到這話他或許肚子裡還有火,現在已習慣將這些長輩的話當耳旁風,麵上的態度無可挑剔:“堂嫂見外了,都是我該做的。“
堂嫂很滿意,又拉扯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這樣哄走好幾個長輩,程世英才獲得一絲空閒,回過頭準備給自己倒杯咖啡。
誰知才轉過身,一箇中年人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阿英啊。”
程世英聽到那粗糲的破鑼嗓,冇回頭就知道是誰,放下咖啡壺回過頭:“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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