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成年人談戀愛行不行 醫患相談
醫患相談
雖然確信自己是個完全的、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石世傾在有些極其偶爾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生下來就帶了點說法。
拋開爸媽不談,成長到現在,他的老師是蠢材,他的弟弟是蠢材,現在蠢材弟弟找了個什麼男弟媳,即便不去無語這個弟媳的性彆,他也很難在這個弟媳身上看到什麼閃光點。
雖然他看膩了蠢材,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喜歡瘋子。
他真的命很不好嗎?
石世傾很少懷疑自己,但是自從回國之後,他總是忍不住懷疑自己。
如果說他對蘭燁成為他的病人這件事持的態度是有些人不要沒病找病浪費醫療資源的話,那麼他對秦項陽成為他的病人這件事的想法就隻有:這種級彆的人,已經沒有什麼治療的必要了。
他根本看不到秦項陽對於治病的積極性,他有時候都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那個蠢材弟弟要求,這個男弟媳可能根本就不會去看什麼醫生。
石醫生的這種想法放在任何醫療機構都會被評價為沒有醫德,但是很不幸的是,這是他自己的診所,甚至因為他因為剛從國外回來不久,還沒來得及招什麼助理之類的人,所以這個診所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彆人,目前還沒有機會讓他收到這樣的評價。
蘭燁到診所的時候他才剛接通了弟弟的電話。
“請坐。”他掃了進門的蘭燁一眼。
因為他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人的長相和過於平靜的語氣,就算是一句普通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也讓人聽不出半點親昵的味道,與其說他是在說請坐,聽到人的耳朵裡倒更像是在說跪下。他自己說完,也不管蘭燁的反應,旁若無人地對電話那頭說:“什麼事?”
問完,也沒有多少要聽對麵說話的誠意,拿著手機起身給蘭燁衝了一杯花茶,又對著蘭燁說:“稍等一下,你先喝點水。”
也許是上個月麵見的另一位沾親帶故的患者實在是給他的衝擊太大,他現在連蘭燁這麼一個大男人杵在他麵前都硬是在那張他看著就不爽的臉上看出了幾分順眼來,連著語氣都比上次和蘭燁見麵的時候好了不少。
要不是對自己老實巴交的蠢材弟弟的有那麼一點難得的憐憫,他連現在這個電話都不太想接。
安置好了蘭燁,他拿著手機走到窗前,又問了一遍:“什麼事?”
對麵似乎也完全知道他問第一遍的時候肯定不會聽他說話,現在在聽見他又問了一遍之後才開口:“哥哥,秦項陽說他上個月動了你的東西。”
石世傾從石世明喊他的時候就想歎氣。
三十幾歲了,說話和幾歲的時候還是沒有區彆。
多麼老實巴交的一個弟弟,就連稱呼哥哥都會不折不扣毫不含糊地喊出兩個字來。
這樣的人就註定了要被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石世傾越想越覺得石世明的婚姻生活質量堪憂。
“我知道,雖然他都放回原位了但是我看得出來。”石世傾平靜地回答了弟弟的話。
那其實都是一週之前的事情了,石世傾用腳趾頭想就知道石世明如果早就知道的話也不會現在才來告訴他,所以肯定是剛剛才知道的。
石世明是他看著長大的親弟弟,這人有多正直他是最清楚的。
不過他覺得秦項陽應該也不是很怕被知道這件事,但是他肯定也不會自覺告訴石世明的。
三觀極其正直且堅固的石世明一定不能忍受這樣偷雞摸狗的行為。
果不其然,石世傾隱約聽見石世明那邊有哭聲。
嬌嬌弱弱的,一聽就讓人火氣大增。
還是那句話,他的弟弟他最清楚。即便隻是出於禮貌,石世明也不可能和他一樣跟人打電話完全不避人,所以發出哭聲的人多少有點故意的意思。
石世傾都懶得評價這種幼稚的行為,假裝沒聽見,不緊不慢地對石世明道:“而且我的診室有監控。”
懶得理秦項陽這種蠢蠢的心眼子。
那邊的石世明聞言啞然。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他不會告訴你他動了我東西的,”石世傾好奇地問自己弟弟,“他說漏嘴了什麼讓你追問他追問出來的?”
“他”石世明一方麵覺得不應該隨便背後議論彆人,一方麵又覺得自己哥哥是當事人的醫生,似乎他就算說了也不算背後道人長短,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石世傾回憶了一下自己被秦項陽動過的東西,回頭看了一眼一口水都沒喝的蘭燁,轉頭對自己那個還在高尚道德裡糾結的弟弟開口:“說吧,當事人就在這,不算背後說人。”
他不問都知道傻弟弟在想什麼。
石世明得到了哥哥的吩咐,一方麵覺得好像不是這麼算的,一方麵又因為從小到大都習慣了被哥哥使喚,糾結了兩秒鐘,還是老實地開口:“他動了你的東西,然後知道了另外一個患者是誰呃那個人其實還是我同事的愛人。”
石世明語氣有點愧疚:“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這個事情。他最近在和那個人接觸,我怕他亂說話。”
你是怕他禍害彆人吧。
這句話石世傾沒說,誰知道那個裝模作樣的神經病有沒有這個時候湊到他弟弟旁邊偷聽?誰都知道他弟弟隻是長得硬漢,實際上比誰都心軟,要不然也不能經營這段像是精準扶貧一樣的婚姻。
“知道了知道了。”石世傾懶得多說,反正談戀愛的也不是他,隨便敷衍了石世明兩句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等結束了通話,石世傾才走到了被晾了好一會兒的蘭燁麵前坐下,看了眼那杯一口沒動的花茶:“不愛喝花茶?”
蘭燁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他:“你打完電話了?”
石世傾晃了晃手裡的手機:“顯而易見。”
說實話蘭燁這幾年的治療比起治療更像是單純的談話,畢竟無論是之前的霍德華醫生還是現在的石醫生都認為他現在並沒有多少治療的必要,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今天的見麵也隻是單純地聊天而已。
至於具體聊些什麼,就上次蘭燁的就診經驗來看,都受這位醫生的左右。
石世傾也沒準備避著蘭燁什麼,直接道:“我弟弟打的電話,說是我弟媳動了我的東西,然後還招惹了你。”
看見蘭燁的表情,他確定:“你早知道了是不是?看來我弟媳招惹你的時候還挺早。”
蘭燁心想他何止早就知道這個,他連石世傾回國不久就被秦項陽錯認成石世明的出軌物件打了一巴掌這種事情都知道。
但是顯然這些話他都不能說,他也沒心情和自己麵前這個性格差得要死的醫生說彆人家弟弟的家事。
他隻是看著茶幾上那個還在不停冒著白氣的玻璃杯,提醒道:“你給我倒的是開水。”
石世傾看向那個看起來就要燙死人的杯子,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成分不是很高的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因為我不喝茶,忘了。”
蘭燁從他的表情判斷出這句話的前半句大概是真的,後半句則真實性存疑。
石世傾站起來又去櫃子裡找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了蘭燁:“沒開封。”
蘭燁沒回答,接過來先是看了一眼生產日期。
從他對石世傾的桌麵狀態可以判斷出這個人是不喝瓶裝水的,而這瓶礦泉水又是被他找了兩個櫃子才找出來的東西。雖然石世傾沒必要非要幼稚地整他,但是這種極度自我的人也完全有可能沒有在乎彆人死活的意識。
確認日期沒什麼問題,蘭燁才擰開喝了一口。
動作半點沒有避開石世傾的意思。
石世傾雖然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當醫生但是也覺得患者麵對自己的醫生表現出這麼強的戒心顯然是有點侮辱性質了。
明明他剛剛說到秦項陽的時候這人都沒這麼大的反應。
“我弟弟說他是你愛人的同事,”畢竟也算是一個醫生,畢竟今天還要和蘭燁在一起待幾個小時,比起乾坐著,石世傾還是更願意不疼不癢的聊幾句,他想了想,找了一個比較好切入的話題,“你愛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相思病相思病,很顯然對於這群患者來說,那個相思的物件纔是這個病的病因。
畢竟就連詩歌裡都說本來“平生不會相思”,是“才會相思”才“害相思”的。
至少在仍然不認為這個病有多少科學依據的石世傾眼裡是這樣的。
蘭燁雖然不是很想跟石世傾說起許邈,但是他知道他不得不和醫生講述他的愛人:“他是個很好的人,比起我來說,他溫柔、穩定、強大。”
“嗯,”石世傾沒對這個描述發表什麼不動聽的意見,他問蘭燁“既然和我弟弟是同事,那他也是一個老師了?”
“對,”蘭燁點頭,“他是高中數學老師,給兩個班的學生上課。”
石世傾點了點頭:“數學老師?那應該很嚴厲吧?我印象中的數學老師都是比較乾練和不茍言笑的性格。”
石世傾想象不出來蘭燁的愛人會是這樣的性格。
“我不知道他上課的時候是不是這樣,”聞言,蘭燁誠實地搖了搖頭,“但是他應該並不是一個很嚴厲的老師。他自己從小就是一個比較活潑的孩子。而且他也經常跟我說他班上的學生的事情,如果比較嚴厲的話學生應該不會願意跟他說這些的吧?”
而且蘭燁自己也想象不出來在家裡那麼可愛的許邈能嚴厲到哪裡去。
石世傾讀不出蘭燁的心裡話,隻能從他的話裡隨便找了個地方接著聊下去:“他經常和你說他的工作上的事情?”
石世傾沒什麼想法地道:“你們聊天的頻率聽起來很高?”
說到這點,蘭燁點了點頭:“但是本來兩個人住在一起就是會分享自己的所有吧。”
他和許邈認識這麼多年,直到現在也都是這樣的。
石世傾看了蘭燁一眼。
蘭燁的這句話聽起來不是很對勁,但是石世傾沒指出來,表麵上沒什麼反應地道:“那可不一定,我弟兩口子就既不經常住在一起,也不經常聊天。”
要是經常聊天他弟弟也不至於剛剛才來打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