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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成年人談戀愛行不行 舊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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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怨

結果當天晚上穆純還是沒有喝成酒,下午一去律所就上班上到了九點鐘,回來的時候彆說許邈快睡了,就是她自己作為最想喝酒的人也累得不行。

就算是不服老的老人家,年紀畢竟也上來了,穆純老老實實的洗漱完就滾到床上去會周公了。

第二天穆純早早地去上班了,許邈一個人在家睡到了中午,去蘭錦然那裡吃了午飯,下午和塞倫一起陪著蘭錦然逛了街,一直到晚上穆純下班了之後,兩個人才終於可以再家裡喝上一點。

穆純想著自己的安排,不敢多喝,怕自己喝多了明天瘋狂睡覺爬不起來:“我明天休假,咱們明天早上咱們去給你爸掃墓,到時候我喊你起床,不準賴床啊——下午陪我逛街去,我準備買兩件厚外套。”

掃墓許邈沒意見,但是逛街許邈有點意外:“不叫媽媽?”

穆純悻悻:“跟她出門一趟消費會被拉得很高的,說好了就買兩件,她誇著誇著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買了五件了。”

許邈想起了今天下午他和塞倫的拎包工作,一句話都不敢說。

許邈轉而問穆純:“那掃墓的話我們早上要出門買些什麼嗎?我看家裡好像都沒什麼東西。”

穆純不解:“買什麼東西?也不讓點火啊,怎麼你要給你爸燒點金元寶?平常怎麼不見你對我這麼孝順?”

許邈無語。

許邈簡直不知道自己老媽這個語言邏輯究竟是怎麼做到這麼天才的,但是和穆純在一起就像是和蘭燁在一起一樣,他的心理年齡自動減到十幾歲,隻不過再穆純麵前的表現是更加的口無遮攔:“你又沒死,我怎麼給你燒?”

好久沒被大孝子這樣孝一下的穆純聽了不僅不生氣,竟然還覺得挺懷唸的:“那就是你爸的不對了,讓你孝順還孝順出區彆對待了。”

穆純感歎著喝了一口啤酒。

“我說的是要不要買點水果鮮花什麼的,我看家裡冰箱都空著,”許邈這話也不完全精準,穆純管製下的冰箱倒也並不是全空,但是也就隻有一袋吐司幾個雞蛋的程度,下麵的急凍層裡麵倒是有一抽屜的雪糕,但是怎麼看大秋天的都不適合吃雪糕,而且他也沒見過誰掃墓帶雪糕去掃的,“我不是有幾年沒有去掃過墓了嗎。”

所以想著既然不常來,難得來一次就用心一點。

結果明明是穆純叫他回來掃墓的,穆純反而是那個最不用心的人。

她就算是現在,也一點沒把許邈的話放心上,還在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啤酒,很快就喝掉了半瓶:“到時候再墓園門口那小賣部買點得了。”

她嘖了一聲:“要不然說人家會做生意呢,直接在墓園門口賣。”

看見許邈一臉的欲言又止,穆純不耐煩地又“嘖”了一聲:“那有啥,你爸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他脾氣那可比你我好多了,不用擔心他晚上托夢罵你。”

說完她還小聲嘀咕了一句:“再說都27年了,說不定投完胎都結婚了,那還用得著我們供給他那三瓜兩棗。”

許邈簡直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

“哎你彆想那麼多,”雖然這點酒還不至於讓穆純醉了,但是也借著這點酒勁,她也願意在這個時候和兒子說點心裡話,“你爸人其實一直都很不錯的,他這個人啊,最愛吃的就是虧。而且再怎麼吃虧也不記人仇,他就是那種遇事先反思自己的人。”

許邈怎麼聽都覺得不像是好話。

穆純對著天空指指點點。

“談戀愛之前我就覺得這哥們好像有點缺心眼,談戀愛之後就沒有‘好像’了,他是真的缺心眼,”穆純的語氣很平靜,丈夫離開得太久,她自己都快以為自己都忘了,結果喝點酒又發現那些讓她如鯁在喉的小事好像都還曆曆在目,“他自己一個人從大山裡出來讀書,好不容易熬完最窮的幾年,書是讀出來了結果爸媽又不在了。想著工作吧,然後就是加班加班和無數的加班,也不拒絕被人,也不管是不是他的活,他都願意做。”

她抱怨著:“他就是個小警察,也就是處理點家長裡短的,結果一天到晚忙得跟什麼領導似的。”

穆純不常說自己以前的事情,現在她說的這些都是許邈不知道的。他此刻看著穆純,安安靜靜地聽著。

“什麼也不懂,意外懷孕了,那就結婚唄,結婚了也忙,沒有一天是準時下班的,”穆純眯著眼睛看著外麵的景色,“看著工作有點起色了,孩子會自己吃飯了,琢磨著好像都在變好了,結果下班路上莫名其妙地見義勇為,被車壓死了。”

她的話聽起來有點涼薄。

許邈知道父親是見義勇為去世的,他身邊的所有人在他麵前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是帶著一種對一個年幼的孩子的精神世界和理解能力的照顧,語焉不詳地解釋兩句,然後總是以“你要為你的父親為驕傲”來結束。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他的父親的死亡是非常光榮的,是一件值得炫耀和驕傲的事情。

但是穆純現在的語氣裡充滿了厭倦、諷刺和一種許邈暫時無法理解的憤怒。

就像是穆純好像憋了一口氣,直到今天那種憤怒的仇恨都還在她的胸腔裡燃燒。

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情緒太外露了,穆純吸了一口氣,語氣又重新平靜了下來:“自己的事情都沒做好,總想著幫彆人,說他人好都是用詞不當,要我說,他就是缺心眼和喜歡吃虧。”

看著穆純,許邈開始在心裡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穆純蘭燁他們保護得太好,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活得太過幸運。

因為無論是爺爺的墓前的蘭燁,還是現在喝酒的穆純,他麵對二者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幸運的人總是無法共情他人的不幸的。

“我都不記得了,”良久,許邈才艱澀地開口,“我連爸爸的長相都不太記得了。”

穆純和許邈的父親都親緣單薄,直係的親屬除了許邈之外都已經不在人世,而就連作為兒子的許邈因為當時的年歲尚輕,不記得自己的父親。

新聞和輿論隻是一時的,27年過去,這個世界上還記得那個見義勇為的小警察的人隻剩下了穆純一個人。

27年過去了,就連這個老小區愛在廣場上曬太陽的老爺爺和老奶奶都已經快換完一批了,就連街坊鄰居,都不清楚穆律師的婚姻情況了。

穆純笑了:“我也都快忘了。”

風吹過這方穆純經常坐著喝酒的陽台,許邈沒有在穆純的眼睛裡看見一點水光,穆純歎了口氣:“沒辦法,有些人死太早了就是這樣,老婆孩子都不記得他,這就是報應。”

喝完最後一口啤酒,她又說了一遍:“這就是報應。”

許邈沒說話,隻是把桌上的另外一瓶啤酒收走。

穆純馬上睜大了眼睛,陽台上的那點沉重氛圍馬上隨著她表情的變化一掃而空:“你乾什麼?這點度數我不會醉的!這可是啤酒!”

“喝一瓶夠了,喝多了明天頭疼,”許邈態度很堅決,“反正隻要我在,你就彆想喝那麼多,彆的時候我管不著,我在的時候就要管著你。彆想著喝多了我給你煮解酒湯,我和蘭燁結婚之後除了泡麵什麼都沒煮過,現在連燃氣灶都不知道怎麼開。”

其實是誇大其詞,蘭燁又沒有把他養成廢人,這點生活技能他還是有點。

但是他確實是不想讓穆純喝酒就是了。

穆純不服氣:“我自己有手,我會自己做,不用你操心。”

許邈的回答滴水不漏:“冰箱裡隻有雪糕雞蛋和吐司,你怎麼做?”

他把穆純嫌熱扔到一邊的毛毯展開披在穆純身上:“起風了,熱也披著,不然就收拾收拾進屋睡了。”

穆純想翻白眼,忍住了,半響,定定地看了許邈兩眼,語氣酸溜溜的:“你現在倒是像個成年人了,明明之前還自己都貪涼然後發燒生病。”

穆純嘀嘀咕咕的:“我還以為結婚了就是蘭燁單方麵照顧你一輩子,現在看來你也沒我想象的那麼小孩子嘛。”

“我本來就不是小孩子了,”許邈歎氣,“甚至我還能隨機嚇哭兩個小孩子。”

不開玩笑,他無論什麼時候往講台上一站,學生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安靜下來了,雖然威懾效果肯定不如凶名在外的石世明,但也比譚傑強兩倍左右。

更是安簡琪想都不敢想的強度。

“哦喲~不是小孩子了~”穆純故意陰陽怪氣地學許邈說話,有意逗弄自己強調自己是個成年人的兒子,“人呐,越是怎麼樣越會否定怎麼樣,越說自己不是小孩才越是小孩。”

嗆聲嗆習慣了,許邈第一反應想問她“就像你說‘忘了’一樣?”但是話沒出口他就反應過來這話說出來不妥,說了句不痛不癢的:“我就算再是小孩子,你今天也不準再喝酒了。”

穆純這次沒忍了,故意當著許邈的麵翻了個特彆標準的白眼。

語氣嫌棄:“跟你爹似的,油鹽不進的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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