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成年人談戀愛行不行 父親
父親
第二天是週六,難得可以賴床,許邈起床的時候下意識地伸手一摸旁邊的床單。
沒有溫度,蘭燁已經起床有一會兒了。
許邈伸了個懶腰,才慢吞吞地起床吃掉蘭燁給他留的早點,洗漱完之後抱著半杯熱水趿拉著拖鞋懶洋洋地去客廳的沙發上躺著玩手機,蘭燁出門之前細心地拉開了客廳的窗簾,這會兒陽光曬在沙發上,許邈躺在陽光的印子裡,剛好是暖洋洋的。
昨晚的深夜下了一場暴雨,聲音太大還把許邈嚇醒了一下,睜開眼的時候正看見蘭燁在關窗戶。
雖然下得不久,但是聲音很大,也不知道昨晚他又睡著之後蘭燁睡著沒有。
今天還要這麼早去上班。
許邈開啟手機,看見了蘭燁出門的時候給他發的出門訊息。今天是週六,但是放假的隻有許邈,沒有蘭燁。不過蘭燁在訊息裡說他自己今天不忙,準備上午多乾一點,下午好早點下班回來。
許邈回了個表情包,然後有些心疼地讓他好好工作注意休息。
蘭燁就像是守在手機前麵等他回訊息一樣,許邈訊息剛發過去,他那邊就馬上回了個表情包。
還是和許邈昨天發給他的一模一樣的白熊表情包。
許邈拿手指點了點那個動了一遍又一遍的白熊,看著和蘭燁的聊天界麵笑了好一會兒才退了出去。
然後就意外地看見了一個好友申請的紅點。
他的社交賬號的聯係人很少,除了同事領導就隻有家人,一般來說沒有什麼無關的人會加他。
以為是哪個同事,許邈點開看了一眼。
賬號的頭像是一隻被故意p得眼歪嘴斜的粉白貓人,好友申請裡明目張膽地寫著兩個字——“通過”。
許邈一看見這個頭像和這個多少顯得沒禮貌的申請訊息,不用動腦子就知道了賬號的主人是誰。
剛通過了好友申請,秦項陽就給他發來了訊息:
——你好呀許老師:)
粉白貓人頭像讓人不忍直視。
發完還拍了兩下許邈的頭像。
大概是現在的心情不錯,他明顯在語氣和用詞上都要比昨天許邈和他見麵的時候要熱情一點。昨天一口一個“許邈”,今天發訊息的時候倒是會老老實實叫“許老師”。
隻是他後麵跟的那個簡易的表情又讓許邈不是很確定了。
雖然許邈確實有點不是很愛上網,但是據他所知,他班上不少的學生都會用微笑的黃豆小人來表達不友好的情緒,此刻秦項陽發過來的這個異曲同工的躺笑小表情也怎麼看怎麼有種不友好的意思。
如果蘭燁在這裡,肯定已經開始撒嬌讓他把秦項陽拉黑了。
許邈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回了秦項陽的訊息,沒辦法,因為點到輸入框之後走神了一會兒,現在秦項陽已經開始狂發那個躺著的笑臉在催促他了。
——你好。
許邈很想問他今天不用上班嗎,據他所知秦項陽的工作是非常忙的,怎麼還會有空發訊息騷擾他。
而且石老師知道嗎。
許邈直覺石世明知道的話不會讓秦項陽單獨聯係他的。
那邊秦項陽就像是知道許邈在想什麼一樣,以極快的速度發來一句話:
——我今天不上班哦,昨天不舒服老公給我請假了嘻嘻:)
許邈自認為和秦項陽不是很熟,看著這句有點沒有分寸感的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於是乾脆回了個沒什麼意義的卡通白熊表情包。
秦項陽還在給他發訊息:
——昨天還沒和你聊完呢許老師
——我知道你今天也放假哦,誰讓你和我老公是同事呢嘻嘻
——蘭燁不會現在在你旁邊吧
許邈不是很清楚秦項陽跳躍的腦迴路是怎麼跑到蘭燁這裡來的,但是出於對秦項陽的好奇,許邈還是好聲好氣地告訴他蘭燁今天上班去了,下午才會回家。
——哦,對哦,他應該在忙我的那個設計單子來著
——那太好了,許老師
——我們來聊天吧
——你多大的時候認識蘭燁的呀
發訊息的速度太快了,單從文字上來講,不太像是在聊天,更像是在審訊。
因為秦項陽不愛打標點符號,加上他極快的打字速度,多少容易讓和他聊天的人感覺到一種節奏過快的緊張感。
許邈覺得奇怪,因為明明石世明就不會這樣。石老師的每句話都會打得很完整,速度甚至有點過慢。
真難想象這樣的兩個人是怎麼相處的。
許邈回他:我十歲的時候他從他爸爸那邊回來的時候認識的,秦先生問這個乾什麼?
秦項陽不知道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的,總之是無視了許邈的問題,馬上接著問:哦,那你大一的時候才談上?好慢呀,我以為會和我和我老公一樣快呢嘻嘻
許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回。
不是很懂秦項陽到底想說什麼。
他隱約感覺秦項陽現在的精神也不是很穩定,如果說昨天晚上的有種低落的不穩定,今天就是有點過分的高漲。
也不知道他們走之後秦項陽和石老師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在秦項陽似乎也並不需要許邈的回複,依舊用他那快得嚇人的速度發著訊息:
——那和他在一起很久了吧?很難受吧
——他是不是特彆不正常呀嘻嘻
許邈不知道秦項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涉及到蘭燁他不得不說話了:蘭燁挺好的,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他不喜歡秦項陽這樣說蘭燁。
似乎是被許邈這句突如其來充滿攻擊性的話嚇到了,對麵停了一會兒。
許邈看著聊天框上方那個一亮一滅的輸入中,抿著嘴。
過了好幾分鐘,秦項陽的訊息才發過來,隻有短短的一個標點符號:
——?
許邈剛被勾起來的氣性又被這個看起來有些圓鈍的問號一下子弄沒了,甚至有點想笑。
他總覺得秦項陽和蘭燁像,因此看見秦項陽吃癟也總容易幻視蘭燁的樣子,如果是蘭燁被他這樣噎一下,估計這會已經難過得有點想哭了。
想了一下又覺得自己有點想多了,蘭燁纔不會像秦項陽這樣以讓彆人生氣為樂。
秦項陽發來一個表情——:
(
臉拉得更長了。
許邈這次是真的笑了。
怪不得石老師說起秦項陽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那麼複雜又無奈,這樣的心性,很多時候感覺似乎和天天在教室裡看見的青少年學生並沒有什麼區彆。
甚至也許更幼稚一些,畢竟不是每個高中生都敢對著老師沒大沒小。
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許邈也學著他發了一個問號過去。
那個輸入中亮亮滅滅了兩分鐘,終究是消失了,許邈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秦項陽的回複。
估計是覺得沒意思了吧。
許邈不在意地把手機熄屏,喝了一口手上的熱水,開始想彆的事情。
下週返校就要開始學生的月考,等兩天的月考結束就是國慶假期,穆純讓他們國慶回去掃墓,但是蘭燁因為手上有一個秦項陽的單子,所以預計國慶的前兩天要加班,兩人說好了許邈先回去,等蘭燁手上忙完了再單獨回去,所以這次的掃墓大概是穆純和許邈兩個人去了。
許邈記得自己好像有五六年沒有專門在國慶回去掃墓過了,自從上班了忙起來之後,每年掃墓都是選在了過年前後一起掃了,清明之類的日子穆純都說沒必要,讓他們不要回去。
時間太久了。
他四歲的時候父親就因為見義勇為而犧牲,早早地葬進了墓地裡,聽穆純說他小時候隻有葬禮那一次去過父親的墓前,偏偏還被當天的狂風嚇到了,在墓園裡哭個不停,怎麼哄都安靜不了,之後穆純怕嚇到他,在十六歲之前都沒有讓他再去掃過墓。
十六歲之後偏偏穆純也越來越忙,很多時候也就一年去一次。把許邈叫上,兩個人在墓碑前吃點本來應該帶給地下的人的吃的,穆純喝點拎上來的飲料,也不說話也不乾什麼,跟野餐似的,吃完就下山。
隻有和蘭燁結婚之前鄭重地去過一次。
但是因為墓園裡不能點火,也就隻是多帶了些吃的和電蠟燭什麼的,聽著穆純和墓碑說了幾句話,通知了一下他兒子和男人結婚了。
因為沒有太多和父親的記憶,每次在墓園,許邈往往也隻是沉默著,他和父親之間沒有什麼他能記得的以前的事情,隻能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個舊了的墓碑和照片上那個笑得很燦爛的男人。
甚至因為過世得太早,照片裡麵的人比現在的許邈還更年輕一點。
所以對生死其實沒有太多實感的人在之前陪著蘭燁去米國的時候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不過去過英國,看過一次爺爺留下來的日記之後,許邈也對自己的父親產生了好奇。
這麼多年他被穆純一個人帶大。穆純不是一個喜歡回憶和談心的人,她也不怎麼主動和許邈說起父親的事情,導致許邈對父親沒有什麼印象。
說起“父親”這個詞,他隻能記得那張黑白的照片。
笑容燦爛的青年人對著鏡頭笑得傻裡傻氣。
身上穿著夏季的警察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