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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燈寶抄 第八十一章 月下少女抱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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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然已經有了決斷,“你們去,我在此處守著。”

“阿棠不去我也不去,她重傷未愈,我留下好歹是個幫手。”

封玥放下陣旗將整個寒煙小築都護著。

晏九山也讓逍遙兒偽裝成奴仆守在寒煙小築之外。

如此,兩人總算是放心了。

晏九山手搭上公孫秉的手腕,另一隻手握住封玥的。

如此封玥與晏九山便進入了公孫秉的回憶。

在公孫秉的記憶中,他自小在大漠中,大漠中隻有一望無際的黃沙,和總也不止的風沙。

隻要已走出家門便經常吃得滿嘴的沙子。

說是家,其實也不算是家。

他在家中是老三,上麵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麵還有三個弟弟。

父母對他們都很好,但對他就像是奴仆一樣,吃的是殘羹剩飯,穿的是補丁挪補丁的衣裳,還要忍受他們全家人不順心的打罵。

這裡鄰居們都隔得很遠,他一個人感覺很孤獨,所擁有的夥伴就是沙漠中的小動物。

蛇、蜥蜴甚至於是長滿了尖刺的植物都被他視作好朋友。

他滿腹委屈和怨懟都說給他們聽。

等他年紀大一點了,他會在空閒時往沙漠外走,去見其他人,也想試試能不能走出一望無垠的沙漠。

終於,他在沙漠裡見到了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孩子。

那個孩子告訴他,想要離開沙漠一定要帶上很多水和乾糧,因為沙漠實在是太大了,大人們有些都不出去化作了黃沙掩埋下的枯骨,更彆說是他們這樣的小孩兒了。

“你爹孃雖然對你差了些,可到底沒餓死你,你就安安心心在家裡呆著,彆想著往外走,等你長大了,能娶妻了,你就能離開那裡過你的小日子了。”

小小公孫秉第一次聽到娶妻,他開始盼望著長大,盼望著娶妻有個自己的家,彷彿這樣眼下麵臨的苦難就會全部結束。

但小小的公孫秉盼了一天又一天,在沙丘上看了一晚又一晚月出,他逐漸失了耐心。

直到有一次,他生了重病,父母沒打算帶他去看,兄弟姐妹們也全部是避之不及,甚至還埋怨他生病無法乾活兒。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特彆的脆弱,會將自己平日裡長埋心底不可告人的痛苦拿出來反複咀嚼。

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的刮下血肉覺得疼,但又忍不住拿出來再一次回憶。

父母總是人這一生中最難以割捨的東西,年少時渴望著想要的愛,基本都來自於他們。

但小小的公孫秉沒有。

他喉嚨乾得幾乎要一說話喉嚨就會像乾裂的沙子一般簌簌而落。

被不聞不問三天之後,公孫秉從牲口棚裡爬出來,拚儘全力沿著牆根往門口爬去。

他想要求一口吃的、喝的。

他想要活下去。

可沒等到他爬到門口,隻是到窗戶根下他就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等他死了我們就好回去交差了,也不是我們故意弄死他的,是他自己福薄,得了怪病,這可怪不得我們。”

這是他喚了十年父親的人說的。

“就是。”

滿是埋怨的女聲道:“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死小子,我們哪裡用得著來這裡吃苦。哼,當初說他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我還以為我們一家子發達了,可沒想到竟然是個外室生的私生子,真是晦氣!”

“是啊,這些年來,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還不能殺,否則還要牽連我們一家人。”

“希望這次,能熬死他。”

“哎,當家的,你說,他死了我們能不能拿他的屍骨去要點兒錢?也不枉我們在這鳥不拉屎的沙漠裡呆了整整八年。那公孫家,不得給點兒錢?”

“等他死了再說吧,我看也快了,都三天不進水米了。”

“那我把吃的趕緊收起來,免得被他找到了,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女人說著起身往外走來了。

對於十歲的公孫秉來說,他並未覺得這是晴天霹靂,反而覺得這才對。

若是真的父母,哪會這樣對他?

他覺得,就該這樣才對。

他心中對於“生”的渴望越來越濃烈。

他不能被這種臭蟲磋磨死在大漠,他一定,一定要走出大漠,離開這裡。

封玥和晏九山看著十歲的公孫秉撿起地上那些孩子吃飯掉落的餅渣。

一個孩子求生的**,頭一次這般直白的展現在封玥麵前。

自此之後公孫秉甚少和他們說話,他也嘗試過逃跑可每次都被他們抓回去。

他們將囚困在這裡的怨懟悉數化作拳腳如墜雨一般加諸於他身上。

但公孫秉從未放棄過離開。

他盼望著有人能帶他離開這裡。

終於,在他十五歲那年的晚上,他照常在沙丘上看月亮。

大漠裡的月亮總是又大又白,雖然神靈吝惜雨水降於大漠,但月光總是極清麗的。

在這樣清麗的月光之中,有個身著黑衣白裙的姑娘出現在他麵前。

後來,在公孫秉的記憶中,他總是會一次又一次的回憶岑安出現在他麵前的畫麵。

她著黑衣,白裙,衣服和裙上用銀線繡著銀魚,頭上戴著一支銀魚發簪。

月色下明晃晃的銀色,極漂亮像是將月光化為了水銀盛在盤中。

並且,這個姑娘十分漂亮。

這是少年公孫秉第一次在沙漠看到如此漂亮的姑娘,覺得她像是一把出鞘的寶劍,可以斬斷寒霜與月光。

又似他幻想著的中原大地森林樹枝上開出的嬌嫩花朵。

初見的岑安符合他心中的所有幻想。

他呆愣愣看著岑安越走越近,他不知不覺連呼吸都放得輕了,生怕驚擾了仿若幻象的姑娘。

“你是……公孫秉。”

直到曾諳走到他麵前,抖開一幅畫像後比對了片刻後篤定道。

“你……”

少年如夢初醒,“你認得我?”

岑安將畫像轉得麵向他,“你的肩頭一個楓葉胎記對嗎?”

畫像上的人與他有六分相似,但楓葉胎記,他確實有。

一瞬間,他抬手捂住肩頭,終於從這個宛若仙子一般的姑孃的臉上將目光抽離轉而落在她手中的那把劍上。

劍能殺人。

十五年來,有不少人路過大漠,他也曾目睹過雙方激戰。

這玩意兒,白的進去,紅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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