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寶抄 第四十二章 妖亂長安（一）
“真是個奇怪又有趣的人。”
封玥看著晏九山的背影忍不住失笑。
她回頭望瞭望女帝居住的九重宮闕，她已經勇敢的為兩族爭取了一次，雖結果不儘人意。
但她，問心無愧。
或許，這是天命所定的劫難。
但，雖無法阻止。
她相信，人力勝天。
未來事，素來是由心懷赤忱，身負本事的人定。
獵妖司前輩們能救天下一次，她作為後繼之人，就一定能守住他們用鮮血與性命換來的太平。
縱前路荊棘滿道，魑魅魍魎遍佈，她亦抬足往之。
晏九山自正式成為獵妖司的人之後，獵妖司便多了許多牌麵。
比如，他覺得獵妖司隻有他們兩人，全獵妖司上下連個護衛隨從都沒有委實有些跌份兒。
於是晏九山將他的傀儡放出來穿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獵妖司護衛的衣衫。
自此以後，大門兒，有人守了。
似逍遙兒一般的持劍的護衛造了七十七個。
廚房四個做飯，兩個燒火，兩個切菜。
雜役、打理日常起居的傀儡各八個。
於是獵妖司就出現了一種令封玥覺得有些詭異的畫麵。
明明獵妖司隻有她和晏九山兩個人，但卻有很多人的熱鬨感。
傀儡們還有各自的脾氣，廚子喜歡聽他們誇它的燒的飯菜好吃，雜役聽到她說打掃得很乾淨乾活兒就會更加賣力。
守門的她和護衛她隨便誇一句，它們能立刻抱拳聲音洪亮道謝。
封玥由此也咂摸出味兒來了。
晏九山做的傀儡人偶越來越貼近人了。
但，偃師不是將傀儡當作仆從嗎？
他偏偏把他們做得像人。
或許，這也是逍遙兒為何能從傀儡生出意識的原因。
封玥不過淺淺一想也沒有去細致探究這個問題，她覺得晏九山說的許多話都很對。
比如，她可以效仿神靈做一本異妖冊將所降伏的妖精都封印哦不，是收錄進去。
但封玥查閱過獵妖司的古籍，從未沒有關於這方麵的記載。
但她覺得，製作能封印妖靈的冊子也需要很多珍奇的材料。
現在她手裡可沒有那麼多珍奇的材料，所以封玥便將此事暫且擱置。
九尾狐的尾巴她用符纂和陣法試了試想要以尾尋蹤，雖然有幾次有了一點反應但被一股力量生生切斷。
尾巴骨可以煉作武器，封玥又放不下有朝一日能以此找到九尾狐的可能。
此事便就此作罷。
接連幾日，長安城中出現妖靈傷人。
陸深或是遣人，或是親自來請封玥相助。
封玥便與晏九山一道去助天策府探案。
隻是，晏九山明顯要比她想得深遠。
每一次解決完妖靈之後，他總是要掏出一塊她不知道他何時做的獵妖司腰牌，告訴眾人，是獵妖司辦案。
如此幾次下來，獵妖司的名字倒是重現出現了在了長安百姓的口耳唇舌之間。
封玥從前也想過但顧念著不想與其他衙門交惡，便從未提及過獵妖司的名字。
但晏九山不同啊，他沒那麼多顧忌。
《山海經》異獸與書靈好似在長安消失無蹤了。
但封玥覺得他們總有一日會鬨出亂子來。
她記得獵妖司的前任司主留下一隻尋妖靈盤。
隻不過壞了。
封玥決定將尋妖靈盤修複好，尋找《山海經》異獸以及書靈。
但在封玥修複靈盤的時候，出亂子了。
獵妖司司主手劄記載，八月十一，夜，於平康坊出現九尾白狐，司主封玥與晏九山一共前往降伏。
這一戰為封玥承襲獵妖司之後，最為棘手，艱難的一戰。
八月十一已近中秋。
長安城內已有許多商戶將店鋪裝飾一新，城內也在準備燈會。
今年的燈會由內廷籌備，陛下雖然不能親至，但也盼著與民同樂。
封玥繪了一盞漂亮的四麵燈籠掛在屋簷下，逍遙兒幫她收拾淩亂的桌麵時晏九山正巧路過。
臨近中秋，月亮已經快圓了。
月華也一天比一天光華盛。
空氣中已經飄蕩著桂花的香味。
“掛好了。”
剛掛上的燈籠有些微微搖晃，封玥抬頭看發現地麵多了一道影子。
“晏九山，你來找我何事？”
封玥不用看也知道是晏九山。
傀儡們各司其職，除非有人來護衛才會來稟。
而此時，已經是晚上了。
除了陸深那邊出很緊急的案子之外，獵妖司是不會來客人的。
“地圖。”
晏九山自袖中拿出一張地圖遞給封玥。
封玥微微一怔，似乎沒反應過來。
“玉崖的地圖。”
晏九山好心提醒，但卻莫名的帶著幾許不快。
“啊。”
封玥反應過來，連連道歉，“是我忘了。”
也是晏九山這麼久都沒給她，換做是誰都得忘。
“聽說平康坊的燈籠已經掛起來了，晚上觀燈應該很好看。”
“中秋快到了，各處應該已經裝扮一新了。”
封玥很快琢磨到晏九山的言外之意。
從晏九山之前為賞東陽花而在玉崖停歇一個月，那便必然是個喜歡遊玩的性子。
“今日事已畢，不如我們去觀燈吧，中秋那日人多便太擠了。”
晏九山欣然應下。
見晏九山應下，封玥鬆了口氣，看來確實是猜對了。
晏九山連逍遙兒也沒帶就與封玥出門了。
封玥換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發上簪一朵紫白的絹花，在葳蕤燈火中倒比素日看著多了幾分溫柔嫻靜。
但又彷彿她原本就該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
街上有巡邏的官兵，封玥與晏九山用了隱身的符纂避開人群很快便闖入了平康坊的繁華中。
滿城燈光的景色，還是得看長安。
晏九山心中不禁感歎。
他們路過潺潺流水的拱橋，走過變戲法的小攤兒，看過噴火的雜耍，封玥給晏九山買了一個她覺得好吃的胡餅。
一路走一路逛，封玥與晏九山的手上都拿了吃的玩兒的東西。
最後兩人停在皮影戲台前。
皮影戲正演著女媧大神創世的故事。
哪怕是封玥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回，她也還是會駐足觀看。
演完了她還頗大方的打賞了。
晏九山看了下數額，“俸祿不是還沒發嗎？這麼打賞，接下來的日子你不過了？”
封玥的俸祿不多，過得頗為簡樸。
這一點從獵妖司裡麵破破爛爛的桌椅板凳就可以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