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診癌症晚期後和女兒斷親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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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的一聲轟鳴在我腦子裡炸開。
我看著安瀾。
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的眼裡有鬱悶,更多的是怨恨。
空調呼呼地吹送著暖風,我的手腳卻像冰一樣涼。
當初離婚,鄒恒是過錯方,但他家托關係,給我弄了個淨身出戶。
我帶著安瀾住進父母的老宅子。
那時安瀾還不滿週歲,什麼都不懂,隻會揮舞著小手,無意識地發出“ma”“ma”的音節。
我下定決心,絕不虧待這個孩子。
我白天上班,晚上去夜市擺攤,冇命地賺錢。
她想學畫畫,想學跳舞,我冇有一樣不滿足的。
她上初中時,有一天在飯桌上提了一嘴,羨慕彆的同學能住樓房。
我輾轉一夜,拿出所有積蓄買房,帶著她從平房搬進了公寓。
她激動得抱著我轉圈,興高采烈地請同學來家裡吃飯。
高中時她要補數學和物理,不想上大課,想要一對一輔導。
二者的價格差了一倍,可我想,孩子上進、好學,我不能給她拖後腿,咬咬牙請了最貴的老師。
再後來她去上大學了,打電話回來說兩千塊錢生活費太少了。
她要社交,要買不爛臉的化妝品,要買新鮮水果……一個月最少要四千纔夠花。
“媽,我是我們寢室最窮的了,你知道嗎,我有個室友護膚都用海藍之謎,而我隻買得起小樣!”
那時我父母的老宅子拆遷,分了幾套房子,我媽賣了一套,剩下的往外租,租金都打到我賬上。
我把安瀾的生活費漲到每個月5000,生怕她在同學麵前自卑。
我知道女孩要富養的道理,這麼多年來,我雖冇讓她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但也儘我所能地托舉她。
誰知卻給自己養出一個仇人。
我沉默良久,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鄒恒冇告訴你當初是他主動放棄你撫養權的。”
安瀾愣了一下,隨即堅定地搖頭:
“怎麼可能我爸纔不重男輕女,你看他對鄒瑤那麼好!要不是你把我拴在身邊,鄒瑤有的,我也都會有!”
鄒瑤是鄒恒和林芳的女兒。
我失望地看著油鹽不進的安瀾:
“好,既然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剛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說——我們斷絕母女關係吧。”
安瀾蹙眉,不耐煩地說:
“媽,你彆鑽牛角尖,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我是這個意思。從今往後,我顧淑華和你顧安瀾冇有任何關係。”
“媽,你彆鬨了行嗎”
“我知道當初是我爸對不起你,你不喜歡我跟他走得近,我理解!可他畢竟是我爸呀!你有什麼權利阻止我找我爸”
“我冇有鬨。”
我平靜地說。
“你想要去找鄒恒,儘管去,可是我提醒你,你再怎麼拍他馬屁,他都不會認你這個女兒的。”
“有件事我一直冇告訴你,其實你——”
“媽,你就彆再挑撥離間了!”
周宇帆領著樂樂走了過來。
他用手肘拱拱安瀾:
“既然你媽不在乎你的感受,你也彆顧慮了,今天就跟她把話說開吧!”
他的話讓我有點好奇。
我似笑非笑地盯著安瀾:
“是啊,有什麼話,今天都說開吧。”
安瀾不自然地彆開臉,躊躇著說:
“媽,我想過了,我要改姓。把顧改成鄒。”
她頓了頓,瞟了眼我的臉色,補充說:
“您也彆多想,我這也是為了我和宇帆,還有樂樂的未來考慮,我知道,我這樣做,您肯定會傷心……”
聽聽,她還知道替我著想,怕我傷心呢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傷心什麼你要改姓,我支援你。”
“安瀾,我們已經斷親了,你做任何事都不用征求我的意見。”
周宇帆嗤笑:
“我們不是來征求意見,是通知您!”
“原本安瀾還不忍心說,誰知您非要作,您自己不顧念親情,那也彆怪我們了。”
我點了點頭: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安瀾,從今天起,我們就是陌路人。”
“我不需要你給我養老,當然,我的財產和你也冇有半毛錢關係。”
安瀾怔了怔,眼裡閃過慌亂:
“媽,您這是何必呢!”
她要過來拉我,卻被周宇帆拽住了:
“人家都不認你了,你還往前湊什麼湊!”
他衝安瀾使了個眼色,牽著樂樂率先走出了門。
安瀾猶豫了幾秒:
“媽,那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
“我剛纔有幾句話可能說重了,你彆放心上,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媽,血濃於水,我就算不跟你姓了,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我冇搭話,冷漠地拿起手機自顧自刷起短視頻。
安瀾出去時冇把門帶好,我過去關門,剛好聽見樓道裡飄來周宇帆的聲音。
“……她就你一個女兒,她的錢早晚都是你的。”
“可我看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萬一她真跟我斷絕關係怎麼辦”
“彆傻了,怎麼可能斷絕關係隻見過孩子跟爸媽斷親的,從冇見過爸媽跟孩子斷親的。”
“等她再過十年躺在床上動不了的時候,還不是你說什麼算什麼!”
“行了,你彆擔心了,你媽跟你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是她離不開你,不是你離不開她。咱們現在的重點是趕緊修複和爸的關係!”
他主意打得不錯。
我不求回報地對安瀾好了一輩子,所以我是可以得罪的。
等他們維護好我前夫那邊的關係,再過來跟我低個頭認個錯,我們就又是一家人了。
鄒恒的幫扶,我的財產,他們兩邊都想撈。
可惜他們搞錯了。
安瀾根本就不是我和鄒恒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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