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蟲族都在覬覦我的精神力 第169章 界限
悅知府的書房內，熏香嫋嫋。
查之恒半倚在軟榻上，指尖繞著一縷墨發，紫珀色的眼眸半闔，聽著雷恩的彙報，神情慵懶得像隻曬太陽的貓。
“……淩奕的補給已被軍部單方麵削減了近四成，理由是非核心任務，資源優化。”雷恩的聲音平穩，但眉頭微蹙，“他傳訊詢問，是否按原計劃返回軍部指定駐地休整。”
查之恒還沒開口，一旁的墨衡便輕搖羽扇，溫和接話：
“殿下，此舉頗為刻意。我們前腳剛與帝國洽談k-739區域聯合監測受阻，後腳淩奕上校便被邊緣化。這不像巧合。”
“嗯，”查之恒懶懶應了一聲，彷彿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看來本王閒著沒事找點樂子，礙著某些蟲的眼了。”
他抬眼，看向雷恩，“告訴淩奕，懸星不缺他那點口糧。讓他找個安靜地方待著，繼續盯著那片星域，斯塔爾家的老鼠們要是挖出什麼有趣的東西，第一時間告訴本王。”
“是。”雷恩點頭，立刻通過加密頻道回複淩奕。
這時，查之恒像是想起什麼，目光在雷恩沉穩的臉上停留一瞬，又轉向窗外，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探究：“雷恩，你說……班匠最近是不是有點奇怪？”
雷恩正在操作終端的手指微微一頓，灰綠色的眼眸看向查之恒，帶著詢問。
查之恒揉了揉眉心，難得露出一絲困擾：“前幾天他送來諧振器，那眼神……熱切得像是要把本王也熔進他的爐子裡重鑄一遍。”
他頓了頓，補充道，“幽刹，浮念就不說了，但是加上那隻不安分的蛾子……最近這王域裡，是不是太熱哄了點？”
他並非真的遲鈍，隻是以往未曾深思。
如今接二連三的直球和異常，讓他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他看著雷恩，這個從小陪伴他、被他視為唯一伴侶的雌蟲，試圖從他這裡找到答案，或者……確認什麼。
雷恩沉默了片刻，走上前，動作自然地替查之恒將滑落的薄毯拉高了些，聲音低沉而平靜：
“殿下，您是帝國唯一的sss
級雄蟲，是懸星的王，是能平息精神暴動、淨化ey物質的存在。您的力量，您的存在本身，對任何雌蟲而言，都是無法抗拒的吸引。”
他頓了頓，看著查之恒那雙因困惑而顯得格外迷人的紫珀色眼眸，繼續道，“班匠大師癡迷於為您打造完美的器械，幽刹閣下執著於成為您最鋒利的刃，浮念閣下依戀您純淨強大的精神領域……這並不奇怪。隻是他們以往將這份心思藏在職責與追隨之下，如今……”
“如今像是約好了一樣，忍不住了？”查之恒介麵，語氣帶著點自嘲，“看來是本王平日裡太過隨和，讓他們覺得可以得寸進尺了。”
他歎了口氣，帶著一種真是麻煩的無奈，“除了你，雷恩。也隻有你，是從一開始就……”
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東西，無需言明。
雷恩的心像是被溫水浸過，暖意蔓延。他微微躬身：“能陪伴殿下，是雷恩的榮幸。”
就在這時，書房內一道陰影凝聚，幽刹無聲出現。
“殿下，”幽刹冰冷平直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室內微妙的氣氛。
“截獲到經由軍部後勤司加密頻道流轉的指令碎片，核心內容為延緩一切非必要深空偵察，維持現有力量部署平衡。簽發許可權涉及一位皇室旁支親王的幕僚長。
同時，監控顯示，阿塞爾·金翼名下的一家離岸公司，近期向一個註冊於邊緣星域的皮包公司轉移了大筆資金，資金流向與淩奕上校監控到的斯塔爾殘黨活動區域存在時空關聯。”
查之恒聽完，臉上那點因感情問題而產生的困擾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冷意的興味。
他支著下巴，唇角微勾：“維持平衡？說得真好聽。不過是怕本王掀了桌子，壞了他們和斯塔爾殘黨之間那點見不得光的默契，或者……怕本王真的找到那虛空編織者，動了某些蟲盤子裡的乳酪。”
他看向幽刹：“能鎖定那個皮包公司接收物資的具體渠道和下一次交易時間嗎？”
“需要時間，但可以嘗試。”幽刹簡潔回應。
“去做。”查之恒下令，隨即又像是自言自語，聲音輕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本來隻想清淨度日，偏生總有蟲要折騰。ey物質蔓延，星域哀嚎，他們倒隻惦記著自家那點權勢和私利……”
他站起身，走到星圖前，看著那片代表著危機與未知的深邃區域，眼神清明。
“墨衡。”
“臣在。”
“以本王的名義，給軍部發一份提醒函，就說本王近日觀測星象，發現k-739殘餘區域空間異常活躍，或有未知風險醞釀，請他們酌情關注。語氣客氣點，但要把訊息散出去。”
“殿下是想……”墨衡心領神會。
“給他們提個醒，也順便看看，哪些蟲會跳腳。”查之恒淡淡道，“至於信標計劃……”
他回頭，看向雷恩和墨衡，“告訴盧瑟和班匠，十天內，本王要看到第一階段測試結果。本王沒耐心陪那些躲在陰溝裡的蟲子玩太久。”
“是！”
眾人領命而去，書房門扉輕合，將外界紛擾暫且隔絕。
查之恒並未立刻回到軟榻，而是移步至那幅巨大的星圖前。
瑩瑩光點在他深邃的紫珀色眼眸中流轉，如同倒映著無垠的宇宙。
室內靜了下來，唯有熏香嫋娜升騰，劃出悠長而寂寥的軌跡。
方纔談及感情時那一閃而過的困擾，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散去後，沉澱下更為清晰的認知。
他並非懵懂，隻是慣於用慵懶作甲，將那過於灼熱的注視隔絕在外。
可近日來，幽刹的執拗，浮唸的純真，班匠那幾乎要灼傷人的熾熱，還有絳靈孤注一擲的試探，或許更早之前的淩奕……
一道道目光，如同無形的絲線，悄然纏繞上來，試圖在他劃定的界限之外，織就一張新的網。
他抬手，指尖虛虛拂過星圖上那片代表著危機與哀嚎的暗淡星域。
是因為這個嗎？
因為他擁有平息風暴的力量，因為他無法對那蔓延的腐朽與絕望視而不見，在這近乎本能的、與冷酷蟲族社會格格不入的多管閒事，才讓他在他們眼中，除了權勢與力量之外，又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蟲族慕強，天經地義。
可他帶來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一絲……他們或許自己也未曾清晰意識到的，關於秩序與生機的微弱希望。
“麻煩……”他低語，聲音消散在寂靜裡，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瞭然。
這認知並未帶來絲毫喜悅，反而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沉甸甸地落在心頭。
他的目光從浩瀚星海收回，落向窗外懸星獨有的、被精心調適過的溫柔夜色。
這裡有他一手打造的安寧，有雷恩無聲卻厚重的陪伴。
這裡是他認可的家。
不能再多了。
懸星的溫暖與包容，可以給予追隨者，但那份足以燎原的、名為愛慕的火種，他必須謹慎以待，不能再讓其輕易落入核心，擾亂這片他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慵懶而有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