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蟲族都在覬覦我的精神力 第166章 匠心
熔爐星，班匠的工坊核心區域。
這裡並非想象中臟亂嘈雜的模樣，反而像是一座充滿力量美學的金屬殿堂。
巨大的能量熔爐如同沉睡的巨獸，發出低沉而平穩的嗡鳴，熾熱的光芒透過特製的觀察窗，將室內映照得一片暖橙。
各種奇形怪狀、用途不明的器械與半成品部件，分門彆類地陳列在合金架上，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班匠·木蜂魁梧的身軀矗立在中央工作台前，古銅色的肌膚在爐火映照下彷彿流淌著熔金。他那泛著豔藍色光澤的短發根根直立，一如他此刻有些煩躁的心緒。
寬大而布滿了細微工具劃痕和能量灼燒印記的工作台上，正懸浮著一個結構極其複雜的環形裝置模型，無數細小的光流在其中穿梭、碰撞、試圖構建出穩定的能量迴路，這正是信標計劃的一個關鍵能量聚焦部件原型。
然而，平日裡能讓他廢寢忘食、沉浸其中的精密構造，此刻卻顯得有些索然無味。
他的指腹與內側覆蓋著一層因常年接觸高能器械和金屬而形成的、泛著奇異金屬藍光的特殊角質層，靈活且穩定，此刻卻有些心不在焉地在能量控製麵板上滑動，幾次細微的調整都出現了不該有的遲滯，導致一條剛剛成型的能量絲線噗的一聲湮滅成細碎的光點。
“嘖。”班匠濃密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胸腔裡發出一聲低沉含混的嗡鳴。
又失敗了。
這種低階錯誤，他已經連續犯了三次。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
腦海裡總是不受控製地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麵和資訊。
幽刹那家夥，居然敢直接對殿下表態？還有浮念那個小家夥，也莽莽撞撞地衝了上去……
他們怎麼敢？他們憑什麼？
更讓他煩躁的是，心底深處似乎還有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翻湧，像是自己的專屬領域被無關緊要的蟲子闖入，又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焦灼。
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將這些雜念驅逐出去，重新將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模型上。
“為了殿下，必須儘快完成！”
就在這時，工坊的感應門無聲滑開，一道高挑勁瘦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者穿著一身剪裁極其利落的銀灰色製服，手臂和腿部附著著流線型的輕便外骨骼輔助裝置，行動間悄無聲息。
他眼神專注，彷彿時刻都在進行著精密的計算，指尖還殘留著些許除錯能量線路時沾染的細微光屑。
正是珀奚。
“班匠，信標計劃第三階段的空間諧振器模擬資料，盧瑟博士那邊催得很急。”珀奚的聲音平直，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題。
他的目光掃過工作台上那個閃爍不定的環形模型，以及旁邊能量記錄儀上顯示的幾次失敗記錄，專注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
“你的進度滯後了。這不像你的水平。”
班匠頭也沒抬，粗聲粗氣地回道：“知道了！有點小問題，很快解決。”
他不想讓珀奚看出自己的異常，尤其是不想承認自己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而影響了工作。
珀奚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走到工作台另一側，調出模型的曆史構建記錄，快速瀏覽著。
“能量迴路第七節點、第十二節點、反相位校準……連續三次在同型別的精細操控上出現波動。”
他抬起眼，看向班匠那明顯帶著煩躁和不耐煩的側臉，平靜地陳述，“這明顯不是技術問題，是操作者心神不寧。”
“要你管！”班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巨獸，猛地抬起頭，豔藍色的短發幾乎要炸開，聲音帶著被戳破的惱火，“老子好的很！”
珀奚對他的暴躁不以為意，隻是微微偏頭，似乎在進行某種邏輯分析。
“根據行為模式比對，你上一次出現類似程度的效率低下，是在聽聞幽刹閣下與浮念閣下相繼向殿下表明心跡之後。”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控製麵板，調出了另一份無關的技術清單，“但根據優先順序排序，那兩條資訊流並不足以對信標計劃核心部件的研發構成實質性乾擾。除非……”
他停下話語，那雙總是充滿計算和理性的眼睛，第一次帶上了些許探究的意味，看向班匠。
“除非，你對殿下，也存有與幽刹閣下、浮念閣下類似的情感訴求？所以，他們的行為，對你構成了乾擾。”
轟——！
彷彿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
班匠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古銅色的臉龐瞬間漲紅，連脖頸和鎖骨處那泛著金屬藍光的絨毛蟲紋似乎都變成真的毛發要立起來了。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想怒吼，想說老子隻是崇拜殿下的力量，隻想為殿下打造最好的武器和工具！
可是，那些話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珀奚的話，像一把精準的解剖刀，剖開了他連日來混沌煩躁的根源。
他隻是想為殿下打造一切，完成殿下所有的技術需求，看到殿下使用他打造的器物時那慵懶滿意的神情，哪怕隻是隨口一句“不錯”，他就覺得無比滿足。
這難道就是……
看著班匠驟然變化的臉色和啞口無言的樣子，珀奚得到了答案。
他並不意外，隻是平靜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環形模型。
“情感變數確實會影響工作效率。”他陳述道。
“既然確認了乾擾源，建議你儘快理清自己的訴求。無論是選擇繼續以工匠的身份效忠，還是像他們一樣尋求更進一步的關聯，明確目標有助於穩定狀態，恢複研發效率。殿下需要這個諧振器。”
說完，他也不等班匠回應，轉身便離開了工坊，如同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工坊內重新隻剩下班匠一人，以及能量熔爐低沉的轟鳴。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珀奚那句“情感訴求”和“更進一步的關聯”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裡回蕩。
原來他煩躁，他失落，他看那些向殿下表白的蟲子不順眼，竟然是因為他自己也對殿下…
這個認知讓他心頭巨震，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和某種隱秘的、被點破後的羞赧席捲全身。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那雙能輕易熔煉稀有金屬、刻畫精密符文的手掌，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殿下……”他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出查之恒那慵懶貴氣、彷彿對萬事都不甚在意，卻又擁有著讓他癡迷沉醉的、近乎完美本源力量的身影。
他該怎麼辦？
繼續埋頭打造器械，假裝一切如常？
還是……也像他們那樣？
不，不行。
班匠猛地搖頭。
他嘴笨，不懂那些彎彎繞繞，更學不會幽刹的詭秘和浮唸的直白。他唯一擅長的，就是用這雙手，為殿下創造出所需的一切。
對！完成信標計劃，打造出能讓殿下滿意的裝置，這纔是他最應該做的，也是他唯一能表達……表達那種心情的方式！
想到這裡，他眼中重新燃起了熾熱的火焰，之前的煩躁和混亂彷彿被這火焰燒灼殆儘。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注意力投向工作台上的環形模型，眼神變得無比專注和堅定。
這一次，他的手指穩定如山，精準地操控著能量流，開始新一輪的構建。
為了殿下，他必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