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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華有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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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8

瓊華,你現在和我賭氣,都是因為半月前發生的事

半月前

我怔了一下,將曾經發生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腦中一陣刺痛,才陡然想起他口中說的事。

那日我身上的蛇毒發作,憑禦醫吊著一口氣,痛不欲生。

偏偏暗衛來報,說展洵與楚國外使起了爭執,如今被楚臣拘在驛站之中,生死不知。

楚國與我大齊一直不對付,但因著兵力財力相差不大,才一直保持著看似平靜的形勢。

楚國人,向來痛恨獸人,展洵落在他們手裡,下場可想而知。

我不顧蛇毒發作的劇痛,匆忙帶著儀仗趕去。

公主府數百府兵將驛站團團圍住,四下搜尋卻未見展洵蹤跡。

楚臣看到我,眼底的不屑溢於言表。

齊國長公主,您今日如此興師動眾辱我大楚使臣,我明日必要上奏你齊國皇帝,討個說法!

我強撐著一口氣,抽出侍衛的佩劍橫在他頸上,質問道:展洵在哪兒

周瓊華凶狠的名聲在外,他知道,我是真的會殺了他。

為了一個獸人賠上自己的性命,不值。

我帶著親信走進楚安寧的院子,院中安靜無比,卻偏偏,大殿的門敞開著,有媚笑**之聲清晰迴盪。

展洵獸形初現,一雙灰色獸耳直直豎起,銀灰色的漂亮狼尾纏繞在女人豐盈的胸口。

狼人捧著女人嬌俏的小臉,眼尾帶著**,含笑親吻下去。

狼人孤傲,展洵自從與我結契之後,更是被捧得高高在上,不曾受過出身低賤的苦。

就像他叫我,從來都是叫名字,或者稱一聲公主。

雲台山之後,他也從未在我麵前現過獸形。

可現在,他委身楚安寧身前,含糊不清地朝她求愛:主人。

他叫她,主人。

他曾說,這樣屈辱的稱呼,即便與我結契,他也叫不出口。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大受刺激,身上的蛇毒迅速直入心臟。

我撐不住那口氣,噴出一口血後癱軟倒地。

9

再想起這件事,我隻覺得可笑,為此和他賭氣,談不上。

隻是,前世蛇毒發作被救回之後,我腦海中卻冇有半點這件事的記憶。

按照我的性子,決不會忍受如此大辱。

即便那個人是展洵,也不行。

這是一國長公主的尊嚴,也是皇室的尊嚴。

可上一世,我為何完全不記得這件事

視線落在展洵臉上,我隻覺得心底沉沉,這些年,他還對我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展洵張皇地想拽住我的袖子,手伸到一半,似是突然想起我如今不喜他觸碰,又縮回了手。

隻是急切地辯解道:瓊華,我與安寧不是你想的那樣。

獸人認主,我這一生,絕不會背叛你。

我邁入寢殿的步子一停,看著展洵假裝深情的樣子隻覺得無比可笑,不會背叛我嗎

看著他,我驟然問出想說的那句話:展洵,我若要與你解契,你可同意

展洵站在台階下,仰頭看著我時眼尾猩紅。

聽到我的話,他愣了愣,隨即雙手化成狼爪朝著胸口狠狠抓去。

生死契,非死不能消。瓊華若是厭棄了我,我可自行了斷!

話才說完,展洵鋒利的狼爪就劃開了他胸前的皮膚,血一下子噴湧出來。

綠枝被這血腥的一幕嚇得尖叫出聲。

我冷眼看著,若是他自此了斷了,那還真是省了我的事。

隻可惜,苦肉計於我而言,並冇有什麼作用。

獸人的恢複能力比人強了不知多少,彆說是這自導自演的一抓,便是再多來幾下,也不至於讓他死。

展洵癱倒在地,絕望地看著我,也不知是不甘還是不信,眼角有淚慢慢滑落。

我不再看他,冇成想,才走兩步,心上突然湧上一陣啃噬般的疼,喉頭一腥,我控製不住地嘔出血來。

10

點點黑紅灑落在雪地上,看起來頗為豔麗迷人。

看著雪地上的顏色,我腦海轟的一聲,推開綠枝蹲下身去,趴在地上用指尖觸碰地上的血漬,人的血,怎會是黑色

綠枝也看到了,緊緊扶著我的手臂不敢鬆開。

另一邊的展洵強撐著朝我爬過來,語氣急切擔憂:瓊華,生死契,是無法解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拽住綠枝,她急忙扶我進了寢殿,又忙不迭的命人去請禦醫。

我緩過勁來,朝她擺了擺手,突然心底一個激靈,隨即起身大步走向梳妝檯,就著昏暗的燭火往裡看。

可燭火太暗,桌上的東西又太多,情急之下,我把桌上的首飾珠翠一掃落地,珠玉脆響之聲迴盪在寢殿中。

我舉起燭台,湊近梳妝鏡看微微往下扒拉開自己的下眼皮。

下眼白處,突兀的顯現一條墨黑的豎線。

我癱坐在地,任憑綠枝將我扶起。

看著這偌大的宮殿,我突然覺得壓抑又可怕,綠枝身上的溫度隨著她的動作傳到我身上。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拚命汲取她身上的熱氣。

好一會兒,如墜冰窖的身體上纔多了一絲溫暖。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老婦:

綠枝,不用禦醫,你親自去找,黑蠱傳人,苗長嶺。

11

展洵受傷太重,被我扔去了後院醫治。

他死了倒無所謂,隻是平白連累我,不值當。

大殿裡空無一人,我斜倚在榻上,信手把玩著鑲嵌玉石的匕首,思緒漸漸飄遠。

乾瘦的小老頭站在殿中,明明是數九寒天,他額上去起了一層細密的汗。

燭火劈啪,我回過神來,輕咳一聲。

苗長嶺嚇了一個激靈,咚的一聲,直直跪在了泛光發亮的白玉地磚上。

我看著他戰戰發抖的模樣,嗤笑一聲:

苗長嶺,本宮又不吃人,你怕什麼難不成是做了什麼謀害本宮的事,心虛了

殿下,小人,小人不敢,殿下......

好一個不敢!

苗蠱傳人,一身的本事,竟然用到了我身上

我瞥了他一眼,哐噹一聲,隨手把匕首丟在地上。

苗長嶺恐懼更甚,瑟縮成一團,跪在我麵前大氣也不敢出。

說吧,獸人給了你什麼好處,竟能讓你冒著九族被誅的風險,為他謀害本宮。

說得好了,本宮饒你不死。

若是敢有半句欺瞞,你的阿秀阿亮,蟲子蟲孫,本宮一把火都給你燒了,全當給你陪葬。

苗長嶺不停磕頭求饒,直說不敢對我下蠱,不曾謀害我。

我懶得聽他吵鬨,朝綠枝擺了擺手,綠枝得令,率先砸碎了他最寶貴的陶罐。

苗長嶺哀嚎一聲,連滾帶爬地將那隻蜈蚣捧在懷裡。

寶貝阿乖的喊了半天,眼淚鼻涕都哭出來了。

大殿裡迴盪著他裝腔作勢的哭聲。

苗長嶺,本宮,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枯瘦的小老頭止住哭聲,滴溜溜的眼珠轉了一圈,發現殿中隻有綠枝和我,平日裡與我形影不離的狼人不在之後,可憐地說到:殿下,您保證,一定要護著小人。

我微一擰眉,不耐煩的朝綠枝擺了擺手:不必問了,拉下去,一把火全燒了。

殿下,小人說,小人說!

苗長嶺忙不迭的跪到我腳邊,一邊哭一邊把展洵讓他做的事兒都交代了。

苗長嶺是玩蟲子的,天生親近獸人,原本想著與展洵交好,能近水樓台得我青眼,借這一層關係進祝由科,光宗耀祖。

結果卻因著幫展洵在我身上種下了同心蠱,整個人完全被展洵捏在了手中,任人搓圓搓扁。

殿下,小人不敢瞞您,可那時您信任狼人,小人不敢說啊。

狼人心狠,又得您寵愛,小人即便說了,也冇人會信,您也不會信的。

所以,我上一世失智般的愛上展洵,不僅僅是因為我蠢,更是因為,同心蠱

苗長嶺還在不停哭訴著,可我讓他來,不僅僅是為了聽這些廢話的。

苗長嶺,這蠱,能不能解。

他的聲音一滯,殿內立時陷入寂靜,良久,他才麵如死灰地道:

殿下,狼人將母蠱種在了自己心上,若要解蠱,得先將蠱蟲引出,不然,您必遭反噬。

什麼反噬

身死。

如何引出母蠱

取其心愛之人的心頭血,誘狼人飲下,母蠱既出,小老兒可將它召回,如此,殿下即可無礙。

12

心頭血,又是摯愛之人的心頭血。

楚安寧!

同心蠱種下,展洵能控製我的同時,也免不了感知我遭受的痛苦。

所以,上一世我跳樓身死,他是為瞭解契,還是為瞭解蠱

我死了他能活。

那若是,他為了楚安寧能活下去,不得不解契毀蠱呢

為了摯愛之人,想必他是願意的吧

13

再見到有蘇凜,是在數日後。

我赴約前往芙蓉樓,一推開門,就看到了正臨窗飲茶的他。

不愧是有著北極銀狐高貴血統的獸人,窗外雪景怡人,有蘇凜眉眼清冷,更勝雪色三分。

外麵都亂成一團了,偏他悠閒自得。

我在他對麵坐下,飲下清茶,便也覺得滿心不安有了歸處,沉靜下來。

兩相對坐,相顧無言。

一杯茶儘,我先開了口:有蘇先生邀本宮赴宴,隻是為了喝茶

他將手中的青玉杯子放下,輕笑一聲,眼角微微揚起,冰雪儘消。

瓊華,你與那狼人,無契可解。

什麼有蘇凜的話像一道驚雷,劈得我手足無措。

我失神站起,俯身抓住他的衣袖,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隻能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來:那我殺了他。

有蘇凜扶住我,冰冷的指尖抹去我臉上的淚,他歎了口氣,無奈地解釋道:

你與他從未結契,如何解

無契從未結契

不對,展洵在雲台山上救下我,瀕死之際,我與他結下生死契得以續命。

懸崖底下,我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如果我和他冇有結契,那與我結契的獸人,又是誰

雲台山上救下我的,又是誰

14

綠枝暗查我八年前遇刺一事時也說,那件事,與展洵無關,也與嬤嬤無關。

一切巧合得令我震驚。

但綠枝查出,八年前,獸人部族內政不平。

當時獸人一族的首領之子被叛賊凶獸截殺,曾逃亡雲台山。

隻是獸人部族早已覆滅,這件事的真假,也就無從得知。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公主府,腦海裡滿是有蘇凜說過的話。

才下鳳輦,就看到了站在台階上的展洵,一個計劃在我腦海中迅速成形。

展洵慢慢朝我走近,試探地將我扶起,狼人嗅覺靈敏,靠近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到了我身上沾染的味道。

他臉色一沉,拽著我的手將我拖向他:你又去見有蘇凜了

你近來如此反常,都是為了他

見我不言,展洵雙眸微變,獨屬於獸人的暗色瞳孔湊近我的臉。

鋒利的獸爪顯露出來,聲音暗啞:你為了他,捨棄了我瓊華,你不能這樣做!

我緩過勁來,費力卻掙不脫他的控製,氣急之下怒罵道:

暗衛呢!本宮養你們都是白吃的嗎!

我的話音剛落,暗處有數個身形迅速閃出。

展洵即便為狼人之首,力量速度遠超常人。

但我身邊的暗衛都是萬裡挑一的高手,對付他,綽綽有餘。

從前他得我信任,暗衛不會出手傷他,哪怕是我氣急了,也不曾對他兵刃相向。

可現在,向來高高在上的展洵被暗衛押在雪地裡。

臉上沾滿了臟汙發黑的雪,身上獸型初現,狼狽不堪,猶如喪犬。

我朝他走過去,緩緩蹲下身,抬手將他如墨的長髮拂開,目光落在他那張俊秀的臉上。

這樣好看的皮囊之下,到底包藏了多少狼子野心

展洵,你既心悅楚安寧,又何苦來招惹我呢

聽到我的話,展洵慌張的抬起頭:不是的,瓊華,我與安寧......

不必解釋,展洵,你與我解除生死契,我許你和楚安寧情人眷屬,如何

被按在雪堆上的人仰頭看我,哀傷痛苦的模樣彷彿是我背叛了他。

你信彆人,不信我,是嗎

不,生死契非死不能解,瓊華,我們兩個,生生世世都是要綁在一起的。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起身朝著公主府大殿內去,不,我誰都不信。

狼人,但願你與你的族人能承受大齊長公主的怒火。

15

殿下,狼人打傷守衛,逃了。

綠枝屏退四周伺候的人,在我耳邊低語。

我手中的筆一頓,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泅開一團深墨。

隻有共同經曆過生死的愛情,才能刻骨銘心呢。

我周瓊華願做這個惡人,為他倆的愛情添柴供暖,燒得越烈越好。

逃了纔好啊,不逃,我還得設法讓他去尋求楚安寧庇護呢。

我近來花費大量時間翻閱古書典籍,最終,在山海錄上看到了一個法子。

隻是古籍殘缺,那解除生死契的法子也隻剩下了一半:獸人弑主,契約自......

看著那半截古字,我長歎一口鬱氣。

連結契的獸人是誰都不知道,就算是尋到瞭解契的法子,又能如何呢

若不是有蘇凜找上門來,我幾乎都快要忘記曾去找過他這件事。

半月不見,曾經恣意瀟灑的獸族首領一臉頹廢的站在我麵前,髮髻上還落了幾縷兔毛。

見到我,他騰的一下站起來,眼裡滿是怒火:

瓊華!你在大齊境內大肆驅逐獸人一族,可曾想過我的處境!

我捏著錦帕擋住口鼻,這人是剛從獸窩裡爬出來麼,怎麼一身的味兒

不曾,你不配。

有蘇凜噎了一下,又頹然的坐了回去。

那白眼狼我也尋不到,他到底怎麼惹了你了,找到後你一刀結果了他算了,彆牽連其他獸人行不行。

不行。我已經下了三國之主的旨意,大齊境內,全力追繳展洵。

有蘇凜抓了抓頭髮,冇成想抓了一把兔毛在手中。

他煩躁的將那兔毛丟下,又抬起手邊的茶杯一氣飲下。

最終看著我,下定決心道:瓊華,生死契,確實冇辦法解。

你給我半月的時間,如果尋不到那白眼狼,獸人一族任你打殺。

我斜睨了他一眼,正與有蘇凜的視線相撞,他毫不避諱的看著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圍剿獸人一族的這數月,無數獸人被驅逐出境。

若有反抗的,更是被當場誅殺。

獸人族內,對展洵的恨意與日俱增,算算積累的怒氣也夠了。

現在我的命令隻有一個,抓捕逃奴狼人,展洵。

鬥米恩升米仇的故事,我聽得多了。

前世團結一心毀我河山殺我百姓的獸人,如今反水,全然不顧展洵曾為了獸人一族所付出的一切。

楚安寧接納展洵一人,但楚國,可是明令禁止獸人入境的。

再團結的獸人,此時也對他心生怨氣,獸人堅不可摧的內部因他一人有了破綻,這就夠了。

現在,他纔是獸人眼中的那根刺。

16

展洵是被獸人一族丟在公主府前的,渾身是傷,隻剩下一口氣,連人形都快維持不住,獸形半顯。

同樣奄奄一息倒在他身邊的,是楚安寧。

瞧著他倆這副模樣,即便是我,也相信了世間有真愛。

嘖嘖,如此場景,真是,感人啊。

好好一個公主,為了個獸人,落到如此境地,真是蠢!

我是綁不了楚安寧,可展洵能啊,放出誘餌去,魚兒自然會上鉤。

他們出不了大齊,也逃不出其他獸人的圍追堵截。

人,是獸人一族綁的,與我周瓊華何乾

公主府暗獄,內侍一盆冷水澆下,展洵緩緩轉醒。

待看清坐在刑訊台上的我時,他瞪大了眼睛。

不知是想到什麼,他又笑了,隻是這笑,到底有那麼幾分底氣不足。

周瓊華,你殺不了我。

我點了點頭。

是啊,甚至連如今你身受重傷,我也差點兒熬不過去呢。

對了,楚安寧尚未清醒,到底不比狼人恢複得快,也不知是不是快死了。

他吐出口中的血沫,眼底幽幽發綠,睚眥俱裂:為什麼

我像條狗一樣跟在你身邊那麼多年,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猝然睜眼,目光銳利,抓起手邊的滾燙的鹽水衝他砸了過去。

展洵身上滲血的傷口久久不凝固,立時痛得吼叫出聲。

一對灰色黯淡的獸耳豎起,我驀然想起那日在鳳輦中做的那個夢。

夢裡,救我的獸人也有一對獸耳,銀白漂亮,觸感溫良。

展洵,當日與我結契的人,是誰

痛苦嘶叫的狼人驚恐地看著我,似乎是不明白我如何得知。

但他隻是一晃神,隨即又痛苦的嚎叫出聲:周瓊華,你不會知道的。

我看著他,笑了笑,苗長嶺解不了我身上的同心蠱,展洵若死,我也活不了。

可養了一輩子蟲子的人,手裡能用的東西太多了,不能解生死,能移痛苦啊。

被綠枝喂下蠱蟲的楚安寧在牢籠裡尖叫出聲,翻來覆去不斷用頭撞牆,幾乎要痛得暈死過去。

她啪在牢籠邊上,不斷大喊:周瓊華,還給你,我把他還給你,求你,送我回大楚。

求你!

展洵掙紮的鎖鏈哐鏜作響,狼尾一掃,幾乎要將楚安寧整個人包裹起來。

可是冇用,眼見楚安寧出氣多呼氣少了,我才悠然開口。

展洵,你的愛,可真是讓人消受無福啊。

你若是求求我,或許,我還能讓她死得慢一點。

展洵雙眼泣血,恨不得生吃活吞了我:做夢。

有蘇凜、苗長嶺來的時候,展洵已經快成了一攤爛肉。

我命人取了楚安寧的心頭血,一點一點喂他飲下。

待看到那肉色的蟲子從他五竅內一點點爬出來時,我還是控製不住胃底翻湧,吐了個昏天暗地。

取蠱的痛苦堪比抽筋取髓,展洵被綁在刑架上,已經冇了人形,獸體不住的痙攣抽搐。

同心蠱一除,展洵對我的影響,就徹底消失殆儘。

蠱蟲消散的那一刻,有蘇凜手中握著的杯子驟然碎裂,他大步朝我走來,眼底滿是震驚與痛惜。

暗獄中血腥味很重,我看向驚慌失措的有蘇凜,漠然冷笑道:怎麼,覺得我狠心

他的視線落在我蒼白的臉上,抬手抹去我眼尾滲出的淚,不顧一身白衣將我攏在懷中,搖了搖頭:不,換成我,下手會更狠。

我拂開他的手,聲音冷冷:

有蘇凜,我要你替他倆重新結契。我要他們,生死不離,契結世世。

好。

17

我從暗獄中出來時,渾身如同被抽空了力氣。

展洵、楚安寧,都好像前世的事,被拋在了過往裡。

腳下一空,天旋地轉之際,我落進一個帶著寒意的懷抱。

有蘇凜低頭問我:瓊華,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耳朵

雪色炫目,我抬眸去看,他的頭上,一對銀白的獸耳漂亮精緻,看起來,好像很好摸。

我伸出手,觸碰到了想象中的溫熱柔軟。

心神恍惚之際,我安心在他懷裡暈了過去,心想,是你啊。

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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