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媛瑞雪1 第2章
她拍了拍李清媛的肩，“堂姐，命裡無時莫強求。”
李清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帕拉梅拉不想要了？”
李承玥露出糾結的神色，卻還是咬牙道，“車沒了什麼時候都能買，老公沒了就追不回來了！”
李清媛一頓，這話正戳在她的痛處。
她惱羞成怒，“他是你堂姐夫！”
李承玥梗著脖子道，“那他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夠了！”
我終於出聲製止了這場鬨劇。
“你們一起滾。”
李承玥自然不乾，卻被李清媛強行帶走了。
李清媛卻愣是把林小瑤扔在了這裡。
臨走前她說，“你等我，我還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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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以後，我和林小瑤大眼瞪小眼。
她倒很是高興，絮絮叨叨地說起這一年的事。
說她課業繁重，稍一犯錯就要被打手心。
說溫景陽也不理她，隻顧著討好李先生。
說她多麼多麼想我。
原來是她過得不好。
她骨子裡還是同上一世一樣自私。
前世林小瑤大約過得也沒有很好。
但李清媛從未想過帶著她來找我。
於是她逐漸適應了李家的生活。
其實溫景陽的選擇也沒錯。
李先生的地位舉足輕重。
李清媛對他萬分愧疚，她父親更是愛重這位丈夫。
溫景陽前世就是這麼上位的。
拿捏著他，一點點軟化了李清媛父女。
可惜這一世我的離開讓李清媛心裡很不得勁，才會變成如今這樣。
到底是我的孩子，也不能把她趕走。
林小瑤興奮地說，“我想吃爸爸做的紅豆羹！”
我卻隻給她點了外賣。
她失望的神色溢於言表。
我隻是淡淡地說，“不吃就餓著等你媽來接你。”
她隻好委屈地扒拉起飯。
兩天後，李清媛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她顯得很疲憊，卻有些興奮，“林瑞，我不走了。”
“我們一家人在這裡住些日子。”
“還像從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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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讓她住進來。
把林小瑤推給她，就把她們推出了門。
“客滿了，不好意思。”
她們在門口等了很久都沒有離開。
前世她們離開那天我也是這樣。
我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完全看不見她們的車了，也不肯走。
從前總是我等她們，我求她們。
如今她們終於知道，等一個等不到的人，是什麼感覺。
但李清媛還是沒有離開。
她隨意找了個房子住了下來。
我平日裡會有教學課做驅蚊的以及各種香熏。
她們就會來蹭課。
她們無比認真地學著做從前她們不屑一顧的香囊。
我偶然抬頭時，卻看見李清媛看我看得出了神。
我知道為什麼。
我認真的樣子，很帥。
否則李承玥也不會喜歡上一個比她大的村夫。
雖然她的追求，也摻雜了利益。
我沒有理會她們，隻將她們當作尋常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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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溫景陽卻殺來了。
他渾身大牌，一如前世那樣。
見到我，他愣了愣，半晌才說，“林瑞，你變了很多。”
然後略帶譏諷地說道，“難怪能勾得清媛姐家也不回，公司也不要。”
卻被李清媛正好聽見。
“你胡說什麼？”
溫景陽擺出他惹人憐惜的樣子，“清媛姐，你這樣不回去，伯父的病又要犯了。”
李清媛神色淡淡，“你陪著他不就行了。”
“你演好李知知就行。”
他這一年的所作所為磨掉了李清媛對他的情分。
溫景陽神色有些難看。
做李知知就是做李清媛的弟弟。
他隻能在李先生發病時做李知知。
李先生的病若是好了，他就會變成毫不相乾的外人。
隻有做李清媛的丈夫，林小瑤的爸爸，他才能永遠留在李家。
由奢入儉難，溫景陽無法接受再回到一無所有的時候。
他轉向我，突然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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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哽咽。
“林瑞哥，你放過清媛姐吧。”
“她為了你，和家裡吵了好大一架。”
“她不能帶你回去，就說自己也不回去了。”
“伯父氣得高血壓犯了。”
“伯母也不能受刺激。”
“孩子也成天在鬨。”
我覺得有些好笑。
我躲得還不夠遠麼？
是她們執意找來這裡，我怎麼都趕不走。
是她們擾亂了我寧靜愜意的生活。
到最後，竟是我不放過他。
我皺著眉頭看向李清媛，“你若是不走，我會將專利賣給晨雨。”
李清媛愣住了。
晨雨是李氏最大的競爭對手。
正因為競爭激烈，發展到了瓶頸，李氏想要尋求新的路子，才會盯上中醫美容，才會不遠萬裡找到我。
李清媛知道我是認真的。
這些時日的相處已經足夠讓她看清，我對她沒有半點情分。
連林小瑤都討不了多少好，我更不可能顧及李氏的利益。
李清媛終於認輸。
她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這是兩輩子以來我第一次覺得她徹底沒有富家女的架子。
“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搖了搖頭。
之前是恨過的。
上輩子我死的時候想，要是再讓我遇見她一回，我一定不會救她了，不補一腳都算是全了我們做過夫妻的情意。
可這一年我做著自己的事情，過得很好，就覺得沒什麼可恨了。
我甚至沒怎麼想起她們。
因為我不愛她了。
恨不是愛的反麵，遺忘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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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媛決定離開。
林小瑤哭哭啼啼抱著我不肯走。
她或許沒法明白，為什麼最愛她的爸爸，突然之間就不要她了。
我隻是仍舊無法為前世釋懷。
她不認我，讓保安趕走我的那一幕，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她哭得幾乎要岔氣。
我還是有些心軟，伸手抱了抱她。
“跟媽媽回去吧。”
“等放假了你再來。”
她卻很沒有安全感。
“萬一我來了，你又走了怎麼辦？”
我伸出小拇指跟她拉鉤。
“不會，拉過勾就不會變了。”
李清媛看著我，“多謝。”
末了她說，“林瑞，我不會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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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媛回去後，終於下定決心讓溫景陽離開。
溫景陽愕然，“那伯父怎麼辦？”
“我問過醫生，他的病已經好了很多。”
“他的心病是我，如今我會陪著他的。”
溫景陽卻不乾了，“我，我一個人走了，該怎麼辦？”
李清媛的眼神意味深長，“人不要妄想自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溫景陽後悔了。
早知道林瑞那個賤人賊心不死，勾得李清媛去吃回頭草，他就該早些認了李先生做乾爹。
李女士其實提過一嘴。
可如今後悔也沒用了。
但那時候他更想做李先生。
李清媛是真的鐵了心。
李家老爺子不喜歡林瑞，希望李清媛再嫁一位門當戶對，精明能乾的丈夫。
李清媛第一次頂撞了老爺子。
她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跪到虛脫暈倒。
李家不願失去失而複得的，最優秀的繼承人，就隻能默許。
醒來的時候，李承玥看著她神色複雜。
“他，會跟你回李家嗎？”
李清媛了搖了搖頭。
“那你
——”
“值得嗎？”
李清媛語氣平淡，“總要做好一切準備。”
這一年裡，她想起林瑞時，隻想得起他的好。
其實在林小瑤出生前，她們也有過很好的日子。
她依賴林瑞。
她也真的愛過林瑞。
她在回憶裡反複溺亡，直到她不得不承認，她重新愛上了林瑞。
她不知道林瑞究竟會不會原諒她。
但總歸事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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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留在那處小漁村。
隻要有空李清媛就會帶著林小瑤來找我。
我不再把她們趕出去，但也不對她們招待什麼。
她們愛戀的，不知是我還是我如今的光環。
我的心死在上一世，暖不起來。
李清媛學會了做飯，學著我從前做的菜式做給我們吃。
林小瑤不再嫌我煩，反而有許多問題問我。
就像她從前纏著溫景陽那樣。
她說她在電視裡看到我了，同學都說她的爸爸帥氣。
她這種不加掩飾，似乎沒有惡意的虛榮總讓我心情複雜。
忍不住想起她前世刻薄的樣子。
林小瑤說溫景陽走了，李家等的男主人，隻有我。
我突然想起前世，忍不住問她，“你真覺得我能做好李家主主嗎？”
她笑了。
“你是什麼樣子，李家主主就是什麼樣子。”
她愛人的時候真的是會醉人的。
我前世就是靠著那麼一點甜，過了許多許多年。
溫景陽過慣了奢華的生活，再也回不去那個小山村。
聽聞他傍上一個年過半百的富婆。
被原配在街上痛打了一頓。
又輾轉到彆人身邊。
而我，照常過著我的日子，與她們保持著不鹹不淡的關係。
我始終沒有回去李家。
但我還是把專利賣給了李氏，以分成的形式。
錢麼，誰不想賺。
李清媛也沒有再嫁。
她的家裡，辦公室，都掛著我的照片。
雲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唯一的丈夫。
林小瑤時常打電話給我，有時我在忙沒有接到，她也不敢生氣。
許多年過去，她成人禮之前，她們一起來接我。
林小瑤似乎沒有什麼把握，小心翼翼地求我，“爸，這麼多年你不回去，我們都依你。”
“但這可是我成年呀。”
我恍惚想起前世。
說不清道不明，終於跟她們回了雲城。
因為我的到來，這場宴會比前世辦得更為盛大。
人人上趕著來向我這個難得一見的李家主人敬酒。
前世的記憶與今生交疊，我淺淡地勾起嘴角。
我就說，人啊這一輩子，總是要有為自己活的時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