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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停止投喂誘惑 第16章 吃醋 “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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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醋
“過來。”

牧聽語剛跟石頭走到家門口的小路上,一個婦人就從屋內迎了出來。

婦人腰間圍著圍裙,略有些粗糙的臉上帶著拘謹卻難掩熱情的笑容:“這就是牧老師吧,你好你好!我是石頭的媽!”

她的普通話不太標準,帶著些口音,動作也不自然,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似乎是很少在家迎接客人。

牧聽語上前親切地拉住她的手:“石頭媽媽你好呀,你喊我小牧就可以啦~謝謝你喊我來吃飯~”

“謝啥呀!”婦人臉上露出笑容,她的手粗糙溫厚,上麵有一層明顯的繭,摸到牧聽語手上的繃帶時,有些驚訝地問道,“哎呀,牧老師你這手是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燙了一下。”牧聽語彎著眼睛回答。

“哦喲,”婦人略帶心疼地摸了摸她的手,“小心一點嘞,你這手這麼漂亮。”

牧聽語笑著問:“石頭爸爸呢?”

“他上鎮上去嘞,家裡沒米了。”婦人憨厚的笑了一下,向一旁的石頭招了招手,“過來,陪牧老師說說話!牧老師,你先進屋裡坐,馬上就能開飯了。”

牧聽語連忙說:“我來幫你一起吧!”

“那怎麼行!”婦人動作強硬地攔住她,把她帶進屋內,“你坐著,坐著!”

牧聽語一進門,就看見了一張四方木桌和幾條木頭長椅,挨挨擠擠地占了屋內的一大部分位置。左手一伸就能碰到牆壁上的電燈按鈕,往前走幾步就是上樓的粗糙石梯。

婦人把她按在椅子上,轉身往裡屋走去。

牧聽語問石頭:“那裡是廚房嗎?”

“廚房,還有廁所。”石頭回答,“樓上是睡覺的地方。”

這些地方和眼前這個甚至不能稱為餐廳的狹小四方空間,組成了一個破舊的二層小屋,組成了石頭的家。

牆麵粗糙地刷了一層白漆,可能時間有些久遠,角落已經掉了一層皮,露出深灰色的水泥麵。牆上還用鉛筆寫著許多歪歪扭扭的電話號碼,旁邊分彆標注著牧聽語看不懂的記號,依稀能看出來是中文字。

石頭見她盯著牆麵看,一一給她解釋道:“送煤氣的、送酒的,還有一些親戚的號碼。”

牧聽語伸手摸了摸石頭的腦袋,嘴角輕輕彎了彎。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形不高的中年男人推著自行車,沿著小路走進來。

“爸!”石頭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衝出門。

牧聽語也走出門去,那男人一見她,愣了一下,然後嘴巴動了動,似乎是想露出一個笑容。

石頭仰著腦袋,大聲給他介紹:“爸,這就是牧老師!”

男人推著自行車走近,客氣地朝她躬了一下身,說話也帶著這邊常有的口音,卻很和善:“你好,牧老師。”

“石頭爸爸,不用客氣!”牧聽語連忙回了禮,“喊我小牧就可以了。”

男人似乎不善言辭,將自行車停在牆角,搬起後座的米袋轉身,見牧聽語還站在那,連忙說:“老師,坐,坐。”

牧聽語應了一聲,目送男人進了裡屋,很快婦人的聲音響起:“回來了?”

突然,她感覺衣角被扯了扯。

她扭過頭,見石頭神神秘秘地攤開手,上麵有著兩顆小拇指大小的糖,色彩明豔的糖紙閃爍的細微的光。

“給你。”石頭說。

牧聽語失笑道:“哪裡來的呀?”

“爸爸剛剛給我的。”石頭把糖塞進她的手裡,又孩子氣地把她的手握成拳頭,將兩顆糖包在了她的手心裡。

牧聽語覺得他實在是太可愛了:“爸爸給你的,你自己吃呀,老師有糖。”

“不一樣。”石頭嚴肅道,“給你。”

說著,他像想起什麼,噔噔噔地跑上樓,過了一會兒又下來了,手裡拿著一張紙。

“牧老師,你看!”石頭獻寶一樣把紙遞到她眼前,“你讓我們畫畫,我畫了!”

牧聽語接住那張輕飄飄的紙,入眼是筆觸稚嫩的線條,有些淩亂,說不上好看。彎彎曲曲的線條是波浪,戳著尖角的兩條弧線是小船,小船上不起眼的兩個小標記是人,還有一個占據畫麵一半大的、站在海中為小船保駕護航的巨人。

牧聽語看著紙上簡單無比卻直率大膽的畫,心裡沉甸甸的,明知故問道:“這個大大的人是誰呀?”

“是我。”石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腳尖不自然地動了動:“小船上是爸爸媽媽。”

牧聽語心中觸動,托著他的下巴,動作輕柔地擡起他的臉,毫不吝嗇誇獎:“畫得很好。”

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亮的,驚喜問道:“真的嗎?”

“真的,”牧聽語一臉認真,“牧老師會畫畫,牧老師說你很好就是很好。”

男人從裡屋端著菜出來,招呼道:“石頭,去洗手,可以吃飯了。”

“我在牧老師家裡洗過啦!”石頭響亮回答。

牧聽語站起身幫忙接菜。

婦人走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地說:“牧老師,家裡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你彆嫌棄。”

“怎麼會?”牧聽語笑道,“我能來吃飯就已經很開心了。”

餐桌上兩素兩葷,彌漫著鍋氣香,幾人落座,男人還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男人倒完還問了牧聽語:“牧老師,你喝不喝?”

婦人哭笑不得地攔他:“牧老師一個小姑娘,你自己喝就得了,還想找人陪你啊!”

牧聽語卻笑道:“我能喝的。”

男人看起來很驚訝,臉上終於露出了明顯的笑意:“那喝點,喝點。”

“哎,這”婦人沒攔住,一臉無奈,“牧老師,不是什麼好酒,白酒兌了水的”

牧聽語豪邁地一擺手:“沒事!”

沒有喝白酒的盅,男人剛剛是直接倒在瓷碗裡,他給牧聽語拿了一個新碗,作勢要倒。

眼見他那架勢就是衝著滿滿一碗去的,牧聽語還是慫了:“少少倒一點”

最終她接過半碗白酒,與碗裡透明的酒液乾瞪眼。

她從來沒這麼喝過白酒。

男人端起碗,神情變得活絡了一些:“牧老師,來。”

牧聽語與他碰了下碗,低下頭小小啜了一口。

她很少喝白酒,覺得太辣口。這一口進嘴依舊很辣,卻非常寡淡無味,有些難以下嚥。

不過酒能好喝到哪裡去,她喉嚨一滾,嚥了下去。

婦人本想給她夾菜,動作卻在半空頓了一下,最後隻說:“牧老師,吃菜,吃菜。”

牧聽語終於知道石頭的那副模樣是像誰了。

想牽她卻又縮回去,因為覺得手臟;想給她夾菜,卻想起筷子已經用過了,怕她嫌棄。

這種想親近,卻又小心翼翼往回縮的舉動,特彆戳她的心窩子。

“牧老師,今天喊你來吃飯,是想謝謝你。”婦人明顯不擅長說這種話,有些磕巴,“我們家石頭,說特彆特彆喜歡你。”

“真的嗎?”牧聽語開心地笑了起來,有些揶揄地看著石頭快要低到桌子底下的腦袋:“喜歡我什麼呀?”

婦人回憶道:“他天天回來都要提你,說你今天教了什麼,講了什麼故事,陪他在牆角看看了螞蟻,幫他撿了樹上的沙包,跟他說了很多很多話什麼什麼的太多了,天天提。說你上課特彆有趣,他喜歡聽你上課。”

牧聽語故意對著石頭拉長聲音說:“原來石頭這——麼喜歡我呀。”

桌上眾人都笑了起來,石頭窘迫地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可還是冒了一句:“還有彆的沒說!”

牧聽語笑著問:“還有什麼呀?”

小男孩臉皮薄,卻還是努力擡起頭,看向這個偶然出現在他人生中的、頗為與眾不同的老師,大聲說:

“牧老師!你從來、從來不會說我不好!”

他從小搗蛋愛玩、上山下海,所有人看到他都問:石頭,你今天有沒有惹事?

他不愛學習、經常逃課,所有人看到他都說:石頭,你怎麼又不聽話?

直到那天,他和小夥伴鬨了矛盾,漫無目的轉悠到刑澤屋前時,見到了牧聽語。

刑澤不喜歡他們這群小孩子進屋,他就蹲在地上和小狗玩。

小蘋來了,第一句話就是:石頭,你怎麼又逃課?

他怕捱揍,就躲到了那個從未見過的漂亮姐姐身後,漂亮姐姐很溫柔,隻有她問:為什麼逃課呢?

逃課能有什麼理由,頑皮、不聽話、不懂事,從來沒有人問他為什麼。

隻有她問為什麼。

可他不好意思說和朋友吵架了,隻說上課太無聊。

沒有聽到批評,也沒有聽到指責,隻聽她笑著說:對,確實很無聊,看來你都學會啦。

石頭看著她的眼睛,就明白她什麼都知道,隻是沒有戳穿自己。

他也知道“聰明”和“懂事”這兩個字跟自己毫無關係。

隻是,這個唯一一個,願意蹲下來好好聽他講話的人。

牧聽語迎著月光,坐在石頭家門口的小木凳上消食。

不敢相信,她竟然把那半碗白酒都喝完了。

兌過水的白酒真的不好喝,口感依舊辛辣,卻毫無酒香。

也許是石頭一家人太熱情,也許是石頭的話讓她覺得開心,也許是吃飯時的氛圍太溫馨。

也許她真的好久,沒有這樣熱熱鬨鬨地和一家子人吃過飯了。

那天去小蘋家裡吃飯,男主人不在家,女主人忙著乾活,她在冷冷清清的餐桌上也呆不下去,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果然,吃飯還是得熱鬨一點好啊。

牧聽語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道詫異的聲音:“——牧老師?”

她擡頭看去:“咦,莊老師?”

莊任走到她麵前:“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蹭飯的。”牧聽語仰起腦袋笑道。

莊任看著她酡紅的臉頰,結巴了一下:“你,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

屋內的婦人聽到聲響走出來:“小莊,你怎麼來了?”

“我媽讓我來給您拿點海鮮。”莊任提起手上的袋子,“今天剛上來的,還新鮮。”

“哎喲,”婦人趕緊推拒,“不要了,你天天送東西過來乾嘛啦!”

莊任開玩笑道:“林姨,我就是個跑腿的,做不了主。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回去準要挨罵。”

“真是的,”婦人佯怒地瞪了他一眼,“那替我謝謝月娥!”

“曉得的。”

婦人把東西收進屋內,然後出門走到牧聽語跟前:“牧老師,天黑你認得路伐?我送你哎喲,怎麼臉這麼紅呀?”

牧聽語眯起眼睛笑:“沒事的啦,我喝酒上臉,沒有醉的。”

但酒勁確實是有些上來了,感覺腦袋有點沉沉的。

“剛剛喊你不要喝這麼多!”婦人語氣親昵地嗔怪,“還能不能走路?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認得路!”牧聽語扶著牆邊站起身,稍微晃了一下,“我自己可以!不用麻煩!”

“哎喲,就這個樣子怎麼可以啦,”婦人哭笑不得,“你等等,我”

“林姨!”莊任的聲音響起來,“我來送好了!”

牧聽語聞言擺擺手:“不用莊老師,太麻煩你了!”

莊任走上前來,堅持道:“我家也在那個方向,剛好順路了,不麻煩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牧聽語隻好答應。

伴隨著婦人“小心些,一定要把牧老師安全送到家”的叮囑,兩人沿著小路慢慢走出去,走上大路。

莊任看了一眼專心低頭走路的牧聽語,有些不自然地開口:“牧老師,你還好嗎,要不要扶你一下?”

牧聽語擡起頭笑道:“我酒量挺好的其實,不用擔心。”

路上僅有的幾盞路燈昏黃,光暈打在她泛紅的臉頰上,與帶著些許水光的漂亮眼睛相交映。

莊任呼吸一滯,愣愣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莊任都拚命找著話題,隻是他嘴巴笨,不知道什麼話題牧聽語感興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牧聽語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隻是簡單地應和幾句。

眼見著快要到刑澤家,莊任有些著急起來。

他嘴巴開開合合幾次,終於是鼓起勇氣,一咬牙,顫顫巍巍地開口:“牧老師,下、下星期六,有沒有空去鎮上?和我就是那邊新開了個小電影院”

“嗯?”牧聽語似乎是沒聽清,轉頭看向他。

莊任被那雙泛著水光的漂亮眼睛一蠱惑,屏住呼吸,情不自禁地邁近了一步:“我說”

“——牧聽語。”

小路的儘頭突然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

牧聽語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地轉頭看去。

刑澤站在離他們十步之遙的地方,神色很冷。

莊任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頓時倒退一步,有些尷尬地開口:“刑、刑哥,你怎麼”

誰知男人看都沒看他一眼,直直盯著那個麵色酡紅的女孩,緩緩開口。

“——牧聽語,過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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