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未葬舊恩深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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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顧硯行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他所有的權勢,所有的威逼,在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麵前。
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了手,敗下陣來。
“月卿,彆這樣對我。”他聲音裡帶上了哀求。
“我會彌補你,我發誓,我會用我餘生所有,來彌補你”
從那天起,顧硯行便開始了笨拙的討好。
他記得她愛吃甜食,便命小廚房流水似的送來京城各色糕點,堆滿了整張桌子,甚至親手端到她麵前。
“這是你最愛吃的桂花糖糕,嚐嚐?”
沈月卿看都未看一眼。
那些糕點,便從溫熱放到冰涼,最後被原封不動地撤了下去。
他記得她愛美,便蒐羅來天下最名貴的珠寶首飾,
“月卿,你看,這像不像我們大婚時,你戴的那支?”
沈月卿終於有了反應。
她轉過頭,看著他,“我不想要這些。”
“那那你想要什麼?”顧硯行哀哀地看她,
“隻要你說,隻要我能做到,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為你摘來!”
沈月卿看著他,沉默了許久。
就在顧硯行以為她永遠不會回答時,她卻看著他開口了。
“我曾經想要的,是一盞上元燈會的兔子燈。”
顧硯行心口一窒。
“可你,把它贏給了薑晚煙。”
“顧硯行,”她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最後說道,“我想要的,你都給了彆人。”
“而我現在想要的,你給不了。”
沈月卿看著他,眼中是無儘的疲憊,“我想要回家。”
回家。
回到那個雖然不大,卻有爹孃疼愛,有夫君等候的,沈家小院。
顧硯行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他終於明白。
他可以給她富貴榮華,可以給她權勢滔天。
唯獨給不了的,是放她自由,讓她回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同一時刻,朝堂之上,暗流洶湧。
新科探花徐子謙,聯合數十名禦史言官,一封封彈劾的奏摺飛入禦書房。
狀告大理寺卿顧硯行,濫用私權,強搶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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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曾經因平叛之功而聲望頂天的顧大人,成了眾矢之的。
新帝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底下吵得麵紅耳赤的臣子,臉色陰沉。
可身處風暴中心的顧硯行,卻像個冇事人一樣。
他每日照常上朝,對所有攻訐置若罔聞,下了朝,便徑直回府,來看沈月卿。
他看得她更緊了。
府中的下人被悉數換掉,臥房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密不透風。
這日,天氣晴好,惠風和暢。
顧硯行不知從哪聽來的法子,說女子悶在房中久了會傷身,便執意要帶她去京郊的靜心湖泛舟。
湖上,顧硯行親自為她剝著蓮子,將那一點點苦澀的蓮心細細剔除,再送到她唇邊。
“月卿,嚐嚐,很甜。”
沈月卿隻是漠然地看著窗外,任由他舉著手,姿態卑微。
氣氛僵持間,一艘快船急急駛來,船頭站著顧硯行的心腹。
“大人,宮裡來人了,陛下急召!”
顧硯行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煩躁。
他看了看沈月卿,終究還是冇違抗君令,“你在這裡等我,哪裡都不許去。”
他放下蓮子,不放心地叮囑道,“湖心寺的素齋不錯,若悶了,便讓她們陪你去拜拜佛。”
他留下十數名護衛,這才登船離去。
湖心寺,香火鼎盛。
沈月卿在護衛的簇擁下,走進大雄寶殿。
她跪在蒲團上,對著滿麵慈悲的金身佛像,卻一個字也念不出來。
她曾信佛,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可如今,她隻覺得滿堂神佛,不過是冷眼看儘世間苦難的泥塑木偶。
正失神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側。
“月卿。”
沈月卿渾身一震,猛地回頭。
徐子謙!
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避開了所有護衛的眼線,來到了這裡。
他瘦了許多,眼中滿是血絲和擔憂。
見了她,卻還是先露出一抹安撫的笑。
“我冇事。”他壓低聲音,飛快地說道。
“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走,你再等等我,再等等”
“你”沈月卿看著他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你彆做傻事,他現在權勢滔天,你鬥不過他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徐子謙還是那麼溫柔的看她,“月卿,你聽我說,我已經聯合了朝中”
“我不要你為我冒險,”沈月卿急得抓住了他的衣袖,
“子謙,你答應我,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好不好?”
她望著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關切和情意。
徐子謙看著她,眼眶一熱,正要開口
一道冰冷的聲音,卻在兩人身後響起。
“你們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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