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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有名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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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

沈父沈母恩愛非常,從此事中便可見一斑。

沈暄想起原著描寫他們的內容。

原書中說,沈兆齡幼年時候,家境十分貧寒,為了讀書,爹孃省吃儉用供他去鎮上唯一的秀才那裡學習,而王香寒就是秀才的獨女。兩人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之間情意深刻,堅不可摧。進京趕考之前,沈兆齡對王香寒說,“若是這次能榜上有名,我便回來娶你。”王香寒則道:“哪怕你沒有功名傍身,我也願意跟著你。”兩人海誓山盟,依依不捨。

許是憋著一股勁兒的緣故,沈兆齡竟一舉奪得探花。出榜那日,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撼,因為先前從未有人想過,榜上的前三甲中竟然會有一個窮鄉僻壤來的窮小子。有人不屑,但更多的則是想要抓住這個香餑餑,幫助自己的家族更進一步。

於是無數想要結親的家族派媒婆上門說親,沈兆齡在榮京城暫居的客棧門檻幾乎都要被踏平。這裡麵有世家貴女,也有同樣是清流人家惜纔想要幫襯他一把的,可沈兆齡始終不願意做陳世美,將她們統統都拒絕掉了。

他回到了嶺南,迎娶了王香寒,然後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還有了三個同樣出類拔萃的孩子。

這仕途中的種種艱難自然不言而喻,但同樣也是這些苦難,加深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沈暄十分羨慕兩人之間這樣彼此信任堅定不移的感情,可對於他們看好的沈旭和顏如玉卻並不看好。當然並非是他們哪裡不好,而是沈暄作為一個穿書者,在明知道顏如玉是女主,知道除了男主任何人喜歡上女主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情況下,實在很難眼睜睜看著沈家就這樣陷入未知的深淵。

可偏偏有些話他現在又沒辦法說,隻好忍著心中的苦惱聽沈母和顏如玉談笑。

是的,不過轉眼,除夕已至,時間過得當真是飛快。

今年榮京城裡除了有尋常的百戲雜耍,和坊間鬥樂,還有由皇家專門組織的儺戲表演……在整個榮京城裡繞街而行,十分熱鬨。

恰巧他們所在的千秋樓位於主街朱雀大街的黃金地段,所在的包廂更是臨街,推開窗就能看見滿城的熱鬨景象。

京城幾乎所有的達官顯貴都在外麵過年,沈暄他們剛進來沒多久,菜都沒有上齊,就有不少沈父的同僚過來打招呼。門不斷地被推開,外麵喧囂又火熱的聲響如潮水般湧了進來,食客推杯換盞,小二拉客,甚至還有後廚傳喚上菜的聲響,吵得人心發慌。

沈暄不喜歡這樣的場景,勉強應付幾句後,和不便在眾人麵前露麵的女主跑到了包廂角落靠窗的位置。他們把紗帳蓋在自己身上,探著頭往外看。

外麵聲音也不小,但是相比於室內的酒氣渾濁,外麵的熱鬨更多得會讓人感到興奮。

沈暄第一次對榮京城的人口數量有瞭如此明確的感受。隻見寬闊能並行四輛馬車的朱雀大街被堵得水泄不通,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從樓上看,幾乎看不到人與人之間的空隙。

儺戲還沒有開始,但表演儺戲的人已經裝扮好在大街中央候場了。為了防止事故,他們周圍有侍衛把守。也正因如此,百姓們不能從他們中間過,隻好從兩邊和沿街叫賣的小攤販擠。不多一會兒,沈暄就已經看見好幾個明明是想要往北走,卻被擁擠的人群擠得動彈不得的人了。

那場麵實在是滑稽好笑,沈暄勾著唇角,卻又控製不住地有些擔憂,害怕發生踩踏事故。本來京城的局勢就不太穩定,要是再發生這種事情,那可就精彩了。

顏如玉這時在一旁感慨說:“論熱鬨還得是榮京城,西北那邊這陣就太冷了,沒人願意到外頭去,基本上都是在家裡團聚,一家人喝上一鍋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喝得渾身發汗纔好。”

沈暄也轉眼看她,“你很喜歡羊肉?”

顏如玉就笑,“算不上喜歡吧,那邊基本都吃這些。”

“前些天家裡做了炙羊肉,娘還想讓你去沈家過年來著。”

顏如玉卻誇張地歎了口氣,漂亮奪目的臉上顯得很是惋惜,“我去不了啊,一去就又不知道要牽扯上什麼了。說實話,我知道他們要我回京的目的是什麼,我隻想保全顏家。”

顏如玉是個十分拎得清的聰慧女子,她世事洞明,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能做。這也是當年各種推書榜單上都能看見《如玉傳》的原因,誰會不喜歡一個聰慧不作妖的大女主呢?

但是沈暄笑問:“隻有這一樁嗎?”

顏如玉狐貍一樣美豔精明的眼眸盯了他片刻,旋即也跟著笑了。不過是一個簡單垂眼的動作,卻流露出萬種風情。

她探手從旁側的小桌上提了壺酒喝兩個酒杯過來,放在兩人中間的地界,而後親手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沈暄,“敬你一杯。”

接過酒杯,沈暄輕輕和她碰了一下,卻隻是看著顏如玉飲酒,自己沒有動作。

在顏如玉狐疑的目光中,他推脫說:“我傷未好全,不能飲酒。”

“好吧。”顏如玉聳聳肩,也不勉強,獨自仰頭將一杯酒灌下了肚。清泠泠的酒水順著她鮮紅的唇角滑落了一滴在衣襟上,洇開了一片深色。她撥出一口酒氣,“榮京哪裡都好,隻是這酒卻和西北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一看就是意猶未儘,沈暄哭笑不得說:“今日本身就是一家人出來過節,又不是非要把誰灌倒,嘗個味道,意思到了便是。”

“也是。”顏如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過我瞧今日沈大人是不能安然無恙走回去了。”

隔著紗簾,沈暄回頭看了一眼,沈父已經被灌得有些醉醺醺的,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沈暄歎了口氣。

顏如玉問:“說起來,你大哥酒量似乎不錯。”

沈旭一直在幫沈父擋酒,到現在起碼沒看出什麼不適來。

“是啊,畢竟也是武將。”

“我就欣賞你哥這樣爽快的人。”顏如玉看著沈旭的眼睛亮晶晶的,轉頭又跟沈暄說:“男兒嘛,自當保家衛國,行事作風上大方無隅,不拘小節纔好。”

沈暄故意幽怨看她,顏如玉趕緊找補說:“你這是身子的原因,我可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你還不如不說。”沈暄失笑。

顏如玉嘿嘿笑了兩聲,自己反而彰顯出一點不拘小節的意思來。

沈暄狀若不經意問:“那你覺得丹王此人如何?”

“丹王是誰?”顏如玉下意識反問,而後才反應過來,長長“哦”了一聲。她有些警惕地看著沈暄,“你不是像從我嘴裡套什麼話吧。”

“我能套什麼話?隻是問問而已。”

顏如玉這才說:“說不上來,我一貫不喜歡這些說話做事拐彎抹角的人,看著說不出的心煩。”

沈暄聽見這個倒是鬆了口氣,但一句話兩句話又不能說明什麼。顏如玉這樣說,隻能證明她此刻對樓縝並沒有什麼想法,可若是樓縝窮追猛打呢?如果不是顏如玉受不了這些,又怎麼會有這本書的存在?他心裡始終梗著一道刺一般。

一方麵,他覺得沈旭和顏如玉還是很配的,但顏如玉和沈旭在一起後,難免會招來丹王的報複。另一方麵,且不論樓縝於男女之情上並不忠貞,並非良配,若是顏如玉成了丹王妃,沈昭再一個不忿,顏如玉又不肯善罷甘休……沈家照樣還是要遭殃。

沈暄忽然有些無語,這怎麼看好像都是針對沈家的一場死局。

沈暄想得表情糾結,那邊顏如玉半天沒等到他的回複,輕咳了一聲,又問起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她說:“那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什麼?”沈暄回神,擡眼看她。

顏如玉難得地不好意思了一下,囁嚅半晌,才輕輕問:“你哥為什麼不成親啊?是已經……定好了人家嗎?”

“沒有……”正想著該怎麼和顏如玉解釋這件事,忽然聽到樓下有巡衛的聲音傳來,沈暄下意識低頭去看,誰料這一看,就沒能再把後半句話說完。

除夕各項節目的舉辦聲勢浩大,榮京城的巡衛自然要增加。先前已經來了兩三波人了,但這一會兒,坐在統領位置上的,卻是樓川。

沈暄恍惚想起,先前沈旭似乎說過,樓川在金吾衛任職。而金吾衛負責的,正是巡警京城。

人潮擁擠,十幾人的巡衛隊隻能排成縱列緩慢而行。沐劍在打頭的位置,舉起手中長劍,呼喝著讓百姓讓路。樓川在他身後,一貫的深色箭袖勁裝外,是金黃的鎧甲。腰間束一把長劍,因為正當值,所以隻束著簡約的發髻。沒有發絲遮擋,從沈暄的角度,能看見他濃深的眉目與頸項間利落明晰的線條。

不知何處來的歌女彈著婉轉的琵琶,悠悠揚揚,動人心絃。沈暄也不知是看得還是聽著入了迷,竟將一直捏在手裡的酒杯送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他猛地咳嗽起來。

前世今生沈暄都沒有喝過酒,即便今日這果酒度數不高,於顏如玉而言不過是一杯甜水,可對沈暄來說,一瞬間的刺激還是過於濃烈了。

他捂著胸口,咳得根本停不下來。動靜太大,以至於樓下的許多人都聽見了。沐劍率先擡頭看見了他,有些興奮地衝他揮了揮手,然後回頭招呼樓川去看。

但其實並不用他來招呼,樓川顯然也已經注意到了沈暄。

兩人四目相對。

風吹開了隔絕視線的輕柔紗簾,露出窗內少年的清秀麵容。因為咳得厲害,沈暄麵色顯得有些蒼白。可也正是這份蒼白,更凸顯出了他麵上那雙圓鈍眼眸的通透、清潤。

像是一池泛著流光的春水,又像是定格著時光的琥珀。

沈暄拍了拍胸口,才止住咳嗽。彎起眼角,朝樓川笑了一下。

遠方放起了焰火,璀璨的火光映在沈暄眼底,像是撒了一把碎星。

樓川看著他,神情有片刻的怔忡。

沈暄衝樓川揮揮手,卻猶覺不夠,回眸看了眼,見窗邊放著一盆玉蘭。他折下一枝,擡手扔給了樓川。

美人向來有擲果盈車的美談,今日人太多,擲果有風險,便隻好“借花獻佛”。

他笑得揶揄而燦爛。雪白的花憑風而落,飄飄忽忽,被樓川接在了掌中。

樓川的嘴唇動了動,隻是不等沈暄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忽而,樓川的目光往旁側一動,落在了顏如玉身上,緊接著麵色冷淡下來。

而顏如玉原本隻是好整以暇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卻莫名對上了樓川的視線。她不記得兩人之間有過什麼交集,隻是樓下的人瞪著她,她也不甘示弱,同樣瞪了回去。

似乎隻是再尋常不過的互動,可沈暄瞧在眼底,心卻猛地涼了下去。

他怎麼忘了,樓川也是小說中的角色,甚至戲份占比不少……而女主身上,又有萬人迷的屬性。

是啊,他怎麼忽視了,樓川也有愛上女主的可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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