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配 第1章
季揚給我買的訂婚戒指,三天後,在他白月光的生日聚會上,單膝下跪,戴在了白月光白冰的無名指上。
隻不過那戒指有點鬆,白冰手指一彎,便“叮”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視訊裡的季揚尷尬的掩飾,趕忙撿起,當著眾人麵說著肉麻的情話:“冰冰,我還在等你,你願意回來嗎?”
聲淚俱下,感人肺腑,眼角淌著幾滴可笑的貓尿。
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損友更是接連發來好幾個視訊,另附加了條訊息:“hhhhh,怎麼你追了八年的男神,現在和個舔狗一樣。”
這話說的極儘諷刺和嘲笑,如同把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揭開,又狠狠的灑了把鹽。
他說的沒錯,我拿命豁出去愛護的男孩,竟然是彆人的舔狗,我愛了他多少年,他就舔了多少年。
那枚戒指,是我對這段感情最後的期待,可如今,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輕歎一聲,原本緊蹙的眉頭呼的舒展,乾脆利索的給損友回了條訊息:“我和他不熟!”
季揚算是我的竹馬,他性格內斂,沉穩踏實,是我理想中男友的樣子。
追隨了他八年,也算是艱苦卓絕,直到三天前,晚上他帶著一身酒氣回來,出乎尋常般緊緊抱住我,在耳畔低聲說:“我們訂婚吧。明天就去挑選戒指。”
說不激動是假的,眼淚不聽勸的直往下落。
季揚那晚對我異常親昵,粗魯的衝撞換成了溫柔的旖旎。
直到季揚急促的喘息停留在我的脖頸,熱氣不斷噴灑,嘴裡不斷的呢喃出那兩個字。
“冰冰……冰冰……”
心頓時猛地一驚,原本迎合的身軀倏的停滯,眼睛瞪的渾圓。
原來,原來他把我當成了白冰。
床帷之事,心愛的男人卻呼喚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還有什麼比這更侮辱人的。
愛是假的,嗬護是假的。
我在他眼裡,終究抵不過白冰的一絲溫情,終究是個供他發泄的備胎罷了。
那晚,我是含著淚過的,冰冷刺骨。
今天天氣似乎很像我的心情,陰晴不定。
還沒到家,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家的附近有個大型的聯鎖購物超市,以前下班,總要和季揚去日常購物。
每次他走在我的身側,我輕輕的挽住他的胳膊,總感覺這就是未來生活的預演。
他在哪裡,哪裡就是我的家。
一個人推著超市的小紅車,挑選著貨架上的物品,雖然覺得缺點什麼,但這種感覺,讓我格外安心。
走到超市的水果區,冰櫃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水果,以及分塊包裝好的榴蓮。
說來算孽緣,季揚最不喜歡吃的水果就是榴蓮,而我,偏偏是個榴蓮的狂熱愛好者。
因為喜歡他,甚至改變了自己最真實的喜好,後來甚至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對榴蓮過敏!”
多少人口中的過敏,刨根究底,其實是對深愛那方的妥協。
雨停了,我拎著小包的東西往家走去,東西不多,但卻是我對我八年感情生活空缺的填補。
回到家,家門口季揚的東西還在,似乎他還沒回來過。
從包裡剛掏出鑰匙開啟家門,身後頓時傳來陣陣急促腳步聲,下一秒,熟悉的味道和熱氣瞬間席捲。
“芊芊,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啊?”
季揚的聲音懇切著急,後音又帶著哽咽。
他在求我,求我不要離開他。
“你為什麼要刪我,你知不知道我好著急,著急的要瘋掉了!”
他有力寬大的雙手緊鎖住我的肩膀,用力一壓,全身氣力瞬間卸了大半。
我奮力的掙紮,極力的想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季揚,你放開,你弄疼我了!你混蛋!”
手裡的購物袋從手中滑落,重重落到地上,季揚如瘋魔一般,用他極具有攻勢般的吻侵略著我。
如果說,原先的吻是情調,是深情,那現在,每一次的觸碰隻會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季揚,你瘋了,滾開!滾……”
我含著淚咆哮,眼眶通紅,衣領被扯拽的歪歪扭扭,脖頸處更是隱隱發紅,紅腫了大半。
“你放開!”
一陣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傳來,鏗鏘有力。
沒等我反應,一股堅挺的力量直接粗暴的將季揚從我的身上剝離,下一秒,“砰”的一聲,季揚直接撞到了牆上,隨後狠狠地摔到地上。
麵前莫名出現的高大身影,借著樓道內那若隱若現的聲控燈,我極力辨彆清楚了他的臉。
是莊恒!
原來他沒走。
慌亂之中,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緊緊的包裹住我的身體,示意讓我先回家,這裡他來處理。
忽明忽暗的燈光照映,下意識抬眼看去。
他眉頭緊蹙,神色凜然,眼裡儘是澄澈。
他就站在我的麵前,如一棵抵擋風沙的小白楊,堅定的告訴我:“不要害怕,有我在!”
莫名感覺,身體中彷彿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動著我,如久旱的農田,得到了雨水的滋養。
這是我和季揚在一起八年從未有過的感覺。
我定了定神色,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我和季揚,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莊恒識得眼色,拎起地上的購物袋,進了家門,沒繼續聽以下的話。
“季揚,我已經不愛你了。昨天看到你把那枚戒指戴在了白冰的手上,就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
“你奪走了我對愛情最後的憧憬與希望,讓我再也不敢去愛。”
麵前的季揚從地麵上緩緩爬起,嘴角甚至淌出血跡,半個身子無力的倚靠在牆壁上,就那樣靜靜地,麵色蒼白的看著我,沒有半點血氣。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也該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們,就這樣吧……”
此刻我的心情竟出乎尋常的平靜,如一汪春水,竟泛不起絲毫漣漪。
眼角無淚,心無痛處。
或許這便是不愛了吧。
反倒是季揚,踉蹌走近,緊握住了我的雙手,苦苦哀求:“芊芊,我錯了,昨天是我喝酒,一時衝動,我,我,我喜歡你。”
“你聽我解釋,我,我對白冰真的,我現在不喜歡她了,我喜歡的人是你啊,芊芊!”
“如果我不喜歡你,又為什麼要和你訂婚,結婚呢,芊芊……”
季揚哽咽著解釋,眉頭緊鎖,眼角滑落的淚在臉龐上留下清晰可見的痕跡。
季揚的這句喜歡我足足等了八年。
要是以前,我會興奮鑽到她的懷裡,拚命撒嬌,恨不得告訴全世界,我蔣芊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
可是,這一切都來的太晚,太晚了。
受傷的心即便癒合,那也早已傷痕累累。
剝開外麵那層脆弱的薄殼,滿是傷疤。
“季揚,你走吧!就像這隻布朗熊一樣,我們再也回不去了。”說完迅猛的抽出雙手,不帶絲毫猶豫,轉身回家。
我留給季揚最後的那絲絲情份,隨著那聲厚重的關門聲,“砰”的一下灰飛煙滅。
季揚敲打門的聲音扔在持續,心煩意亂,瞥眼看向了廚房,男生帶著圍裙,伴隨著水龍頭嘩啦啦的聲音,在清洗著什麼。
“你怎麼還不走?”我冷冷的問。
他似乎一愣,熟練的動作停滯下來,拿了張抽紙,上下擦拭著手。
“我給你做完飯,再走。”
莊恒聲音清冽,後音隱隱帶著微醉的朦朧感,很有磁性。
把他的衣服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回臥室重新換了件衣服,順帶給王倩打了通電話。
電話那邊人聲嘈雜,還有刺耳的音樂吵鬨,應該在酒吧。
王倩沒說話,應該沒看到我的來電,誤接了。
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半躬著身子,後掌用力的抵在眉心揉捏,呼吸都變的沉重。
季揚還在敲門,隻是聲音小了點,動作的頻率也放緩了點。
過了會兒,敲門聲停止,門口傳來紙箱搬動的聲音,估計是走了。
莊恒從廚房端來一碗湯麵,裡麵有青菜,火腿,還有一個完整的溏心蛋,煎製的剛剛好。
“快吃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說完還貼心的摸了摸碗壁,看是否燙手,筷子放到我的左手邊……
我是左撇子,他竟然會知道,大概王倩告訴的吧。
今天折騰了一番,還確實是有點小餓,禮貌的說了聲謝謝,拿起筷子,小口的吃了起來,順帶和他聊起了天。
莊恒,母校體育係學生,比我小一屆,畢業後也曾試著創業,現在在公司附近一家跆拳道俱樂部當專職教練。
原來是學弟。
也想起,王倩曾經有段時間超級迷戀跆拳道,腦子一熱直接報了個班,還硬拉著我去了幾次。
“芊羽,等我練成跆拳道黑帶,我看誰還敢欺負你,直接一腳把他踢飛……”說著左右手哐哐撞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我們是不是見過?”我放下筷子,眼底強染起一抹笑意,正視著他。
麵前的莊恒朝氣蓬勃,一身休閒乾練的運動裝更是將原本有形的身材襯托到完美,比起每天眼底下看過的各式各樣卻一成不變的西裝,讓人瞧著,心底一陣的舒暢
。
他眼睫扇動,澄澈的眸子忽的的明亮,篤定的點了點頭:“嗯嗯。”
思緒飄回到四年前,那天是我的生日。
巧的是,我參加的網際網路創新大賽專案得了一等獎,季揚打電話和我說,要陪我過生日,好好慶祝。
那時季揚和白冰鬨矛盾,白冰單方麵提出了分手。
眼瞅著自己的機會來了,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季揚拿下,讓他知道我是多麼多麼的喜歡他,愛他。
穿著季揚喜歡風格的衣服,化著精緻的妝容,在他最喜歡的餐廳訂了靠窗的位置。
甚至偷悄悄出去打了三個月的零工,買了個情侶對戒,上麵刻著我和季揚的英文名字縮寫。
“如果我主動一點,季揚會不會就答應了……”手中緊握著那枚戒指,心中小鹿般亂撞,激動的忐忑,坐立難安。
不料天公不作美,夏天的暴雨來的格外猛烈,我一直等季揚,從下午六點,一直等到晚上十點。
莊恒,就是這時見到的。
他在這家餐廳兼職,臨近下班,換了工作服穿著黑色短t走了過來,看起來身子有點矮小瘦弱。
莊恒耐心的給我續滿了新的茶水,禮貌詢問我:“小姐,您的朋友還沒有來嗎?需要我陪您一起嗎?”
我看了看餐廳牆壁上懸掛的古樸鐘表,將近十一點了,搖搖頭,道了謝,起身便走了。
給季揚打電話,手機從無人接聽到關機,沒有回複任何訊息,猶如人間消失一般。
到了第二天,季揚才後知後覺的聯係,“冰冰腳崴了,需要有人照顧。”還告訴我,“她最害怕打雷,她離不開我。”
我佯裝著灑脫,強忍著淚水,用衛生紙使勁醒了醒鼻子,“沒事,沒事。”
……
莊恒貼心的從紙巾盒裡抽出幾張衛生紙,遞在了我的手邊,語氣溫柔:“芊羽姐,彆傷心了,你有我呢。”
這話說的曖昧與誠懇,讓我忍不住抬眼看向莊恒,一時無措。
此時我麵前的莊恒已不是初次見時那麼的瘦小羸弱,他高大帥氣,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優雅與禮貌。
但凡是個青春期的小姑娘見了,都會投來崇拜的目光。
時間靜止了好幾秒。
“莊恒,今天謝謝你了,不早了,你也趕快回家吧。”我下了逐客令,神情恍惚的起身走到門口衣架上取下他的衣服。
身為成年人的我很清楚莊恒的意圖,多年前的邂逅,現如今的相遇,怎麼可能會是巧合。
王倩也隻不過是在中間牽線搭橋罷了。
現如今的我身心俱疲,已然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進行下一段戀愛。
季揚如此,莊恒更是如此。
莊恒舒展的五官變的緊蹙,明動的眼睛似乎有點委屈,起身接過我手裡的外套,有點不捨:“你一個人行嗎?要不……”
“不用了,我可以,他要是再來,我就報警!”沒等他來得及說出,我果斷回絕。
莊恒走了,臨走前加了我的微信。
十分鐘後,給我發來了訊息:“芊羽姐,有事情隨時聯係我,我都在。”
我沒在意,也沒回複。
人與人之間的熱情,終究抵不過一方的忽冷忽熱與冷漠淡然。
如果我現在狠一點,莊恒應該很快就會放棄吧。
第二天上班,正在做著手頭的方案ppt,王倩狗頭般的探出,狗狗碎碎:“芊羽,你昨晚……”
我用檔案猛拍她的狗頭:“你的思想能不能正常點,怎麼那麼齷齪!”起身拿著檔案去列印。
王倩小嘴一撇,屁顛屁顛的跟在我後麵不停追問:“姐妹,莊恒那麼好的小夥子,你難道不動心?”
她雙手一攤,露出一副難以置信和無法理解的表情。
我長歎一氣,露出標誌的八顆牙齒笑容:“姐妹,你要覺得行,你上,到時候你兩結婚,我肯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伸手不打笑臉人,王倩氣的直哼哼,切了一聲扭頭就回到工位上。
可人還沒來的及哄,就聽見電梯“叮”的一聲,高跟鞋與地麵的急促碰撞聲傳來。
一位身穿紅色連衣的陌生中年女人罵罵咧咧:“看我今天不好好整治你這個小狐狸精!真是造了反了,竟然還敢欺負我女兒。”
另外女人的尖叫掙紮聲也傳來:“你給我鬆手!鬆手!小心我叫保安!”
兩個人一扯一拽,氣勢洶洶,橫衝直撞的就進了隔壁運營部。
公司的印表機就在電梯出來不遠的拐角處,手中整理檔案的動作瞬間停止,那女人,怎麼那麼像白冰!
不,不是像,就是她!
眾多的社畜瞧著這場麵,哪能靜心去工作,屁股下的座椅一拉,成群的直往運營部那邊湧。
王倩自然也不例外,拉著我就湊去熱鬨。
那中年婦女表情憤怒,扯拽頭發的手從未鬆開,叫罵聲更是一聲更比一聲高:“大家可得給我老太婆評評理。”
“對,就這個小姑娘,學啥不好,怎麼專學當小三,破壞彆人的家庭呢!”
“我的女兒,就是咱們公司運營部的職員唐悅,前段時間剛結婚,就連給大家的喜糖都是我和女兒給大家包的。”
“誰成想,這小妖精竟勾搭我女婿,還教唆離婚,讓我女兒淨身出戶……”
“這世上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嗎?啊!”
中年婦女謾罵的厲害,因為身形比白冰大了一圈,一用力,直接把白冰扔到了地上。
公司團建時,我和唐悅有過簡單的交集。
那時,她和未婚夫已經戀愛八年了,從校服走到了婚紗,這一路走來是多麼的心酸不易。在提及快要結婚時,留下了激動興奮的淚水。
想到這兒,我心裡咯噔了下,八年,又是八年……
好巧,這莫非是白冰的專屬愛好?嗬嗬。
座位上的唐悅看著媽媽來為自己打抱不平,瞬間眼淚不止,摘下眼上的墨鏡,眾多同事一陣嘩然。
王倩抓著我的衣服,驚悚的都要叫起來:“芊羽,你快看,快看……”
我著實猛的被嚇了一跳。
唐悅眼角處的大片黑青,分明是被人打的。
老公出軌,還被家暴,竟還要忍辱負重來上班,這得有多難受……
公司的經理,保安都聞聲趕來,頓時整個辦公室亂做了一團。
白冰上衣的雪紡襯衫淩亂,臉部有隱約的紅色掌印,脖子上胳膊上被指甲劃破的紅痕,她極度掙紮著,試圖反擊,嘴裡也尖叫嚷著:“我才沒有,明明是你男人勾引的我!”
唐悅再也不能容忍,一個惡狠的耳光直接甩到了白冰的臉上:“白冰,你彆以為彆人都是傻子,你和那個城中村老男人的事兒我還沒說呢!”
白冰傻眼了,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少同事們議論紛紛:“怎麼還有?”
“沒想到白冰竟然是這樣的人。”
“白冰是銷售部的,我可是聽人說了,她每天啥也不乾,但業績可是第一名,說到底,不還是的背後的勾當嘛……”
白冰慌了身,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你放屁,你要是再這麼說,小心我告你誹謗!”
唐悅的母親雙手叉腰,氣哼哼的指著白冰的鼻子又是一頓罵:“走走走,我就不信這世道還沒個王法!”
王倩激動的手舞足蹈,恨不到要把白冰所有的醜事都抖摟出來,給她致命一擊。
公司的經理出來說好話,讓大家以和為貴,這是在公司,私下交流,更是詞嚴令色,讓我們這種群閒雜人等趕緊散去,趕緊乾活!
我走的時候,恰好和白冰淩亂的眼神相視,我垂眸,笑了笑。
笑她的愚蠢,笑她的自掘墳墓。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季揚會來。
我是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見的季揚。
他麵色滄桑,看起來疲累了很多,頭發很久沒有打理,領口的領帶有些歪扭。
今天白冰的事情鬨的沸沸揚揚,季揚不可能不知道。
我拉開座位,坐到他的對麵,要了杯橙汁,麵色淡然,心裡毫無波動。
季揚怔怔看著我,眼裡迷離,又飽含著絲絲欣喜:“芊芊,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嗎?”
我閉眼搖頭,對這種無意義的話已經煩透。
“我能見你是因為……”
“芊芊,你還沒吃飯吧,我知道,這些事情全都是我的錯,我以後會拚命去好好彌補你的。”
季揚邊說邊從身側的小包中拎出一個飯盒,麵帶欣喜的開啟。
排骨有點焦,顏色太重,應該是燉煮太久,醬油上色多了。
“芊芊,這是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我第一次做,可能有點不好吃,但我以後肯定會改進的!”說著就拿起提前準備好的筷子夾起一塊,遞到我的嘴邊……
我推搡,季揚執意,一來一去,筷子一滑,排骨直接掉到了桌上。
“芊羽學姐,我們真是有緣,我又見到你了。”
莊恒帶著滿麵的笑容走來,手裡拎著滿滿的一袋食材。
莊恒的出現,季揚的臉色頓時涼了下來,溫情的眼神變的犀利:“芊芊,你們個兩什麼關係?”
季揚拳頭不禁緊握,渾身上下充滿著敵意。
“這位就是季揚吧,你好,我叫莊恒,最近這段時間在追求芊羽學姐……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幸會過了……”
莊恒皮笑肉不笑說道,但正是這樣,使得周遭的火藥味愈發濃烈。
莊恒說完,轉身看向了我,眼神恢複以往的澄澈,把手頭大包小包的食材拎起,笑嘻嘻的說:“芊羽姐,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要去你家吃飯的嘛。”
“人家都把食材買好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莊恒邊說邊牽著我的手往出走,甚至探上肩膀,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裡,“芊羽姐,我做的飯可比那糖醋排骨好吃多了!”
季揚氣急,隻能聽到他在後麵使勁的叫我:“芊芊!芊芊!”
出了餐廳,估摸著季揚應該看不見了,莊恒禮貌的鬆開了我。
“芊羽姐,剛才真是不好意思了!”莊恒說的禮貌,微微垂眸,眼底都是溫晴。
我下意識抬手揉了揉肩膀,輕笑:“沒事,我還得謝謝你呢,謝謝你替我解圍……”
我笑著看向莊恒,但,他的眼睛好深情。
睫毛有一搭沒一搭的垂落,怔怔的看著我,眉眼彎彎,嘴角乏起絲絲暖意的微笑。
腦海中猛然響起昨晚莊恒和我說的話,“芊羽姐,你還有我。”
下意識想要逃離,卻被莊恒有力的抓住手腕:“芊羽姐,剛才說的是我的真心話。我想追你,可以嗎?”
“自從在餐廳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努力的向你靠近,想拚儘全力去保護你……我,我,我喜歡你。”
莊恒說的真誠,而我腦子裡卻一團亂麻。
成年人的世界哪裡還有真正的愛情,無非就是利益或者情感的需求罷了。
我八年付出都換不回季揚的一次真心,更彆說一次簡單的邂逅了。
一見鐘情終究是騙人的童話。
我送開莊恒的手,垂眸沒有多想:“彆開玩笑了,我知道是王倩怕我傷心,所以專門把你找來了。”
“哈哈,你還怎麼當真了呢。我們……是沒有可能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沒有可能!”莊恒話趕話,原本平緩的聲音變的急促。
試試?
我用八年的時間試驗我與季揚的感情,最後輸的一塌塗地,再去試試,試不起了,也輸不起了,真的是怕了。
“莊恒,謝謝你,你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的!”說完,沒有猶豫,鬆開他的手,轉身就走了。
我和季揚,青梅竹馬了八年,最後不歡而散。
感情於我而言,太過奢侈,一個人的安靜而恬淡的生活,未必不是一種快樂。
回到公司,白冰的輿論還在擴散,不少照片,視訊甚至傳播上了網際網路,各大自媒體頭條都爭相報道,標題黨更是抓著噱頭,大肆渲染。
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眾多網友不僅扒出白冰眾多的風花雪月史,更是牽扯到了季揚。
我手機滑動著螢幕,看著一條條正義凜然的評論,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不是慶幸,但更不是憐惜。
晚上回家,是王倩送我回來的。
“芊羽,你得振作起來啊,怎麼蔫了吧唧的,看我!啊!”王倩把我扶進了家門扔在了沙發上,一陣眉飛色舞的賣弄。
我有氣無力的撇了他一眼,“你這個狗大戶,我才沒你那麼好的命!”
說著就艱難的起身想去廚房倒水喝。
王倩嗤笑了聲,睥睨的哼了哼,搖了搖頭:“有錢也不好,屁事太多,太煩了!”
我笑笑,沒想到狗大戶也有今天。
據我所知,因為王倩是家裡的獨生女,這下又有了這筆意外之財,身價蹭蹭蹭暴漲。
前段時間分手的男友竟然舔著臉回來求複合:“芊芊,你說就這樣的臭男人,老孃沒錢的時候他在外麵找野味,現在有錢了,竟跪著求複合……真是把天下男人的臉都丟光了!晦氣!”
隨後話頭一轉,“莊恒還不錯,不過,可憐人家這個癡情兒嘍……”王倩側過半個身子,手裡拿著個橘子來回玩弄,嬉笑。
癡情兒?可彆!
“癡情的人最卑微了
,我不希望莊恒成為第二個我,他應該值得更好的幸福……”
這晚,王倩沒走,我兩開了瓶威士忌,穿著睡衣相互摟抱,又唱又跳,玩累了,索性往沙發上一趟,不禁感慨:“芊羽,咱兩就挺好,以後我養你。”
我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儘,附和著:“狗大戶,這話我可記著了……不許反悔哈!”
“不反悔……”
王倩辭退了工作,離職那天,我幫她收拾東西:“你可真是狠心,把我給落下了。”
王倩挑了挑眉,笑笑:“你姐妹們我太懶了,社畜的生活哪有回去繼承財產香……”
我氣的想打她,好好教訓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卻也捨不得。
“你的那些親戚,還有前男友……”說到這,我的聲音不禁降低幾個音調,有點囁嚅。
王倩氣的直哼哼,惡狠的呸了一聲:“我家錢就是多的塌了,用來擦屁股,我也不借給他們一分錢。”
“他們要是在敢來公司鬨,就彆怪我不客氣!至於前男友,做他的癩蛤蟆美夢去吧!”
前段時間因為白冰的事情,公司的名譽度大大受損,原先已經談好合作的甲方,竟然要取消合作,還讓公司賠償大量的違約金。
“我沒唐悅那麼窩囊!更不想在公司丟那個臉!”
“我王倩的人生,誰也彆想掌控……”
我問他以後想乾啥,王倩爽快一笑,猶如俠女:“我啊,浪跡江湖唄,世界這麼大,總有個地兒適合我吧……哈哈。”
……
王倩真的走了。
前一天剛走,第二天她的工作工位上就多了位陌生女孩的麵孔。
大學剛畢業,是個實習生,滿臉的膠原蛋白與單純,每天在背後甜甜的叫著:“芊羽姐姐,這個表格怎麼做啊……”
“芊羽姐姐,你想要喝什麼飲料,我去給你帶。”
“芊羽姐姐,你來公司工作多久了,感覺你好厲害的樣子……”
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我和王倩。
那時青春年少,對社會充滿著希冀與渴望,我們手牽著手走進這家公司,立下要乾出一番天地的誓言。
時間可過的真快。
王倩走後一個月,她給我發來一則視訊。
視訊裡,他穿著登山服,背著厚重的旅行包,在樹叢茂密,林間小溪中,發現了一隻受傷的幼鳥。
失去母親保護的幼鳥,猶如斷線的風箏。
它驚恐的發出稚嫩的叫聲,企圖用發育未完全的翅膀將自己包裹,拚儘全力呼喚它的母親。
王倩和我說,離職後,她幾乎去了全國大部分的地方,想過創業,想過學習,甚至想過重操舊業。
可是,她最後還是選擇做一名誌願者,一名保護動物的誌願者。
“芊羽,當社畜這麼多年,我都快忘記真正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了……你看這個小鳥,它多可愛,我要幫它找到自己家……”
真正的生活?
我聽了不僅恍然,我好像也忘記真正生活的意義……
八年的青春,追隨季揚的腳步從未停歇。
此刻,驀地停歇,似乎有點茫然。
今天週末,起床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早餐,正打算開啟電腦工作,一陣敲門聲響起。
是莊恒!
他穿著一身精乾簡練的運動服,身體似乎微微有點出汗,衣服貼合在腹部,顯現出完美的腹肌線和人魚線輪廓,臉部微紅,不知是運動過度,還是害羞。
“芊羽姐,早安!”莊恒活潑輕快的聲音傳來,讓人頓時神清氣爽。
“早安!”我也笑著附和,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這位堅持一個多月每天早安,午安,晚安問候的兄台。
為了追到我,他可真是不擇手段啊。
“這麼好的天氣,要不我們去爬山吧,我連東西都準備好了!”莊恒驕傲的拍了拍身後鼓鼓囊囊的包裹。
爬山?似乎很多年沒有爬了。
不過,可以試試。
換上爬山服,把常年的披肩發用皮筋紮起高高的馬尾,和莊恒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莊恒,你說生活的意義是什麼?”
山頂,俯視著山林水澗,我問莊恒這個問題。
他笑了笑,又看了看我,視線重新看向了前方,沒有多加猶豫,開了口:“生活的意義……這個詞太寬泛了。”
“現在就挺好,有山,有水,有鳥叫,有蟲鳴,還有……我最愛的人……”說到最後,莊恒看向了我,嘴角斂起幸福的笑容。
人的一生,守護親情、友情、愛情,追求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享受。
可走著走著,卻發現迷了路,錯了道。
為了尋找初心,不惜使出渾身解數,甚至千瘡百孔。
可,我們願意……
因為真正的生活,就是要有山,有水,有鳥叫,有蟲鳴,有我最愛的人,也有,愛我的人……
癡情的人已了,但絕不會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