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已碎2 第28章
佈滿裂紋的碗,走到窯場唯一那扇透氣的破窗前。
窗外,又是一年春雨綿綿,遠處的景德鎮籠罩在煙雨之中,依稀還能看到幾座官窯升起的嫋嫋青煙。
那裡,依舊有匠人在燒製著新的瓷器,追逐著新的榮耀。
而他,卻被永遠地困在了這裡,困在了這座孤窯裡,困在了那場再也無法醒來的噩夢中。
年年歲歲,複燒舊瓷。
燒的不是瓷,是那無儘的悔恨。
守的不是窯,是那早已化為灰燼的……昨日。
第60章
鬢角星白,相思成疾十年光陰,足以讓一個繁華的家族徹底冇落,也足以讓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被歲月與悔恨侵蝕得麵目全非。
曾經顯赫一時的陸府,如今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殼子。
大部分宅院已然變賣,隻剩下陸夫人居住的主院和幾間偏房,由幾個念舊的老仆勉強維持著。
族人們早已各奔東西,另謀生路,無人再理會那個守著破窯的“瘋子”。
而那座廢棄的琉璃瓷窯場,則成了景德鎮一個眾所周知的、卻又被刻意遺忘的角落。
窯場比十年前更加破敗,茅草頂棚在風雨中腐爛剝落,牆壁上爬滿了潮濕的青苔。
唯有那座窯爐,在陸景珩年複一年、近乎本能的維護下,依舊倔強地矗立著,像一個沉默的墓碑。
陸景珩已是中年。
長期的營養不良、過度勞累以及深埋心底的鬱結,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
他瘦得脫了形,脊背微微佝僂,曾經俊朗的麵容佈滿了風霜刻下的皺紋,最刺目的是,他那頭原本烏黑濃密的頭髮,竟已星星點點地染上了霜白,尤其是兩鬢,已然是一片斑駁。
他纔不過三十餘歲,看上去卻如同一個飽經滄桑的老者。
咳嗽成了他甩不掉的痼疾。
尤其是在陰雨天,或是窯火點燃、煙塵瀰漫的時候,他便會咳得撕心裂肺,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趙管事偷偷請來的大夫看了,也隻是搖頭,說是憂思過甚,鬱結於心,傷了肺腑本源,已非藥石能醫,隻能靜養。
可他又如何能“靜養”?
他依舊守著他的窯,複燒著他的舊瓷。
隻是動作愈發遲緩,力氣也大不如前。
搬動那些沉重的匣缽時,常常需要停下來,扶著窯壁劇烈地喘息、咳嗽許久。
他大部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