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大澤鄉之主 第61章 ：春申君死
-
新一年的初七，壽春城南門大開，文武官員們按資曆列隊，靜靜佇立於寒風之中，目光時不時眺望官道儘頭。
天色陰沉，暮雲低垂，不多時竟飄起了細雪，雪花落在李園赤黑的衣肩上，點點堆積，漸漸成痕。
他也不伸手將之拂去，隻一動不動地站著。
作為春申君的門客，李園暫無官階在身，但他此刻依然站在了隊伍前列，以準備迎接春申君的到來。
“來了。”
隨著遠際出現一輛模糊的青帷馬車，城外人群中不知誰低呼了一聲，令站位靠後的群臣們更加端肅幾分。
李園這時突然向前走動起來，眾臣見狀，怔了怔，也隻好紛紛跟著移動，於是乎迎接行列在原本的規格下又向外多延出了數十步。
春申君的車架孤零零的，冇有旌旗儀仗，車轅上坐著一老仆，車廂外四角各自站著一位黑虎麵具壯士作為護衛，除此外，什麼隨行人員都冇有。
上前時，李園不動聲色地觀察春申君那四位護衛的手掌，見其與尋常人無異，甚至肌膚還頗為細膩，不似習武者。
但能被春申君貼身帶在身邊的親衛自然不會不是習武者，因此這四人多半已達返璞歸真境界，功力遠非李園所能看破。
不過可惜這等高手今日就要消失了。
“歇不過一有罪之人，竟勞煩諸位大臣如此盛情相迎，實在誠惶誠恐。”
老仆轉身掀起車架簾子，露出端坐在車廂中的春申君黃歇，李園與群臣急忙躬身行禮。
黃歇麵帶微笑，態度和善，身子卻紋絲不動，完全冇有要與眾臣還禮的姿態。
他一身布衣，全身上下冇有任何飾品，唯獨手旁放置了一柄華麗長劍。
純鈞，尊貴無雙之劍。
“君上乃楚國擎天之柱，如今國家正值危難之際，若無君上主持朝政大局，恐遲早分崩離棄，君上受我等之禮，豈不是理所應當。”
李園鄭重再拜，言辭恭敬，對此黃歇隻淡笑著擺擺手，車轅老仆當即放下了車簾，車廂內聲音依然溫和：
“國家大事，俱繫於王上與太子，歇何德何能？請容歇先拜過王上、太子，再與諸位敘話如何？”
話音落下，老仆已操縱著車架重新動了起來，群臣們當即向兩側讓出一條通道，目送車架進入壽春。
壽春城內也早有訊息流傳春申君今日返都，因此城中街道兩旁擠滿了百姓與遊俠，其中遊俠數量更是尤其地多。
春申君昔日門客三千，僅論數量居於四公子之首，且其中多是尋常逞勇鬥狠之輩，但凡投靠他的遊俠幾乎都被接納了。
直到前些年因為被楚王元警告的緣故，他才收斂了許多。
如今春申君要重新掌握大權，說不得又會廣納門客，遊俠們對此極為期待。
有些遊俠按捺不住，當即就想要衝上去向春申君展示武藝，然而他們一踏入車架五步以內，便覺自身被數股殺機鎖定，彷彿再向前多踏一步便會斃命。
車架一路順暢地從南城門穿過整個壽春來到北城，這裡的城門被王宮的朱雀門所取代。
朱雀門前早已清掃完畢，春申君的車架冇有停歇，徑直駛入了王宮內。
進入朱雀門時，黃歇輕微地掀開了車窗簾一角，見到城牆上統兵之將正是自己的親信之一，宮道中列隊的朱雀衛士卒也多有熟悉的麵孔，皆是他的門客。
輕笑一聲，黃歇覺得李園事辦的不錯，這位從趙國而來的年輕人胸中懷著巨大野心，但這份野心被自己利用地很好，成為了自己重掌楚國大權中極為重要的一個安排。
李園畢竟年輕，在楚國根基不足，即便妹妹當上了王後，若無自己的支援，對方根本不能控製朝局，等經曆十幾年太子長大後李園或許會根基厚實些，但那時自己已經老了，大可真的告老還鄉。
黃歇深知國家重臣想要有個好的歸宿並不容易：秦國的商鞅、白起，越國的大夫文仲，乃至楚國昔日的令尹吳起等等，亡於非命者不計其數。
這些才華橫溢的臣子們最大的悲哀，便是遭到了他們時任君主的猜忌，黃歇也纔剛剛經曆了那種滋味，不過他膽子更大些，直接解決掉了猜忌他的君主。
而新任君主‘恰好’年齡尚幼，根本無從猜忌的了他，如此局麵，對黃歇而言可謂最佳。
黃歇自認品格無法成為周公，但當一當楚國的趙盾、欒書還是可以的。
儘管欒書的子孫後代下場慘烈，趙盾的子孫也發生了‘趙氏孤兒’之劫，但那都是其後輩自己的所作所為所導致，黃歇亦不覺自己能為子孫謀劃萬全，一切隨他們去罷。
心中斷定楚國大局已定，他安心地放下了窗簾，與此同時，黃歇的車架駛入王宮後，身後朱雀門的城門緩緩閉合。
朱雀門外，一眾大臣、百姓望著重新關閉的宮門，並未察覺異樣，唯獨李園臉上浮現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春申車架沿著宮道繼續深入了一段距離，城牆上，朱雀衛士兵無聲地搭箭上弦。
周安此時已換上了朱雀衛的盔甲，站在城牆上士卒當中，在他身邊，是曾於渡口合作過的魚腸。
除他們兩人外，李園與負芻另召集了五十餘位親信門客。
他們這一眾人並不需要衝下去近距離刺殺黃歇，而是隻需以防萬一其車架中的護衛爆種強行依仗高強武功帶著春申君飛簷走壁逃跑。
至於刺殺殺招，自有兩側宮牆上數百朱雀衛依仗地形的萬箭齊發。
黃歇的下場在他相信李園不會背叛而進入壽春時，就已經註定了，不過這種事在王宮裡做更體麵些，總不能當街誅殺國之重臣吧
周安俯瞰著宮道中察覺到了四周瀰漫殺機而拔出武器的春申門客，冷然注視著他們走向死亡。
縱是後來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劍聖蓋聶，帶著天明，也險些在三百秦國騎兵的衝鋒下喪命，而就算冇有累贅，個人的氣力也總是有限的。
一個遊俠的勇武終不可能與正規的披甲士卒軍團所抗衡，但要是能操縱十萬遊俠
結局就大大地不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