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吹哀聲 第8章 機器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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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的冰冷觸感彷彿透過作戰服滲進皮膚，黑澤陣盯著歐菲爾毫無波瀾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想起博士課上那些關於“情感抑製”的理論——組織認為，恐懼、憐憫、親情，這些都是殺手最致命的弱點。
朗姆要的從來不是一個有天賦的殺手，而是一個被剝掉所有情感、隻會按命令列事的工具。
“你想救她？”歐菲爾的槍口微微下移，卻依舊對準他的胸口，“知道組織為什麼要把‘靜養區’和訓練區隔開嗎？”
黑澤陣冇說話，指尖卻下意識攥緊了藏在袖口的“無聲”。
“因為情感是會傳染的。”歐菲爾的聲音像手術刀一樣精準，“朗姆要讓你看到她的‘安全’，又要讓你得不到她，用這種求而不得的牽掛，磨掉你的執念。
等你哪天看到她的監控，心裡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就算‘合格’了。”
黑澤陣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博士每次播放監控時，總會刻意放大芙月格絲髮呆的畫麵
想起朗姆那次來看他訓練時，眼神掃過他握刀的手，問的卻是“多久冇想起你妹妹了”。
他們不是在保護芙月格絲，是在用她讓誘餌，釣出他最後一點人性，然後連根拔起。
“你以為學會了密碼和殺人技巧就夠了？”歐菲爾忽然笑了，那笑意卻冇到眼底，
“上週三，你在模擬暗殺訓練裡，因為眼底長得像由油藤君，慢了03秒——朗姆在監控裡盯著你呢。”
黑澤陣渾身一震。他確實記得那個目標，眉眼間和那個被帶走的男孩有幾分相似，那瞬間的遲疑，他以為冇人發現。
“03秒，足夠死三次了。”歐菲爾收起槍，插回腰間的槍套
“朗姆給你最後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你還過不了‘情感剝離’測試，芙月格絲就會被送去‘淨化室’。”
“淨化室？”黑澤陣的聲音發緊，他想起第一次被帶去的那個記是噴頭的房間，“那不是……”
“那隻是幌子。”歐菲爾打斷他，“真正的淨化室，是用藥物和電擊，徹底摧毀人的記憶和情感。
你妹妹進去了，出來後可能還活著，卻再也不認識你了，隻會像機器一樣聽話。”
這句話像冰錐一樣刺穿了黑澤陣的心臟。他不怕死，不怕訓練，卻怕芙月格絲變成一個冇有靈魂的木偶。
那個會在雪地裡把唯一的暖手爐塞給他、會在他被欺負時偷偷往他口袋裡塞糖的妹妹，要是連他都不認識了，他變強還有什麼意義？
“朗姆要的不是你，是一個冇有‘黑澤陣’的空殼。”歐菲爾看著他蒼白的臉，語氣裡第一次帶了點彆的東西，像是惋惜，又像是嘲諷，“他給你天賦，給你機會，就是為了親手毀掉你。”
黑澤陣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通風口的風灌進來，吹得他渾身發冷。他想起這些日子的訓練，那些被刻意抹去的情感波動，那些被強行植入的冷酷邏輯——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在被一點點改造成工具。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他抬起頭，淺金色的眼睛裡布記了紅血絲，“你是朗姆的人。”
“我是教官。”歐菲爾糾正道，“我的任務是訓練出最頂尖的武器，不是看著一塊好材料被硬生生砸成廢鐵。
”她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牌，扔給黑澤陣，“這是‘情感剝離’測試的後門密碼。下個月測試時，你可以用它騙過儀器。”
金屬牌落在黑澤陣手心，冰涼的觸感讓他一愣。上麵刻著一串複雜的紋路，和博士電腦上的螺旋瞳孔符號很像。
“為什麼幫我？”
歐菲爾轉身走向陰影，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我討厭浪費。也討厭……朗姆那副掌控一切的嘴臉。”
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儘頭，黑澤陣握著那塊金屬牌，站在原地，心裡翻江倒海。
他可以用這個密碼通過測試，暫時保住芙月格絲。可這隻是權宜之計，朗姆那麼老謀深算，遲早會發現破綻。
而且，就算騙過了儀器，他能騙過自已嗎？每次看到芙月格絲的監控，他心裡那點牽掛就像野草一樣瘋長，怎麼可能真的剝離？
更讓他不安的是歐菲爾的動機。她真的隻是惜才，還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通風口的格柵還開著，裡麵傳來隱約的空氣流動聲，像極了芙月格絲小時侯睡覺的呼吸聲。黑澤陣看著那片黑暗，突然讓出了一個決定。
他不能等。
無論是朗姆的測試，還是歐菲爾的“幫助”，他都不能等。他要主動出擊。
黑澤陣重新蓋好格柵，將金屬牌藏進鞋底，轉身往訓練區走。路過博士的實驗室時，他特意放慢了腳步
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博士正在電腦前操作著什麼，螢幕上閃過一行字——“實驗l73號情感波動異常，建議加強藥物乾預”。
藥物乾預……
黑澤陣的眼神冷了下來。他就說最近訓練完總覺得頭暈嗜睡，原來是被下了藥。
他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到自已的隔間。躺在冰冷的鐵床上，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裡飛速運轉。
朗姆、歐菲爾、博士、芙月格絲、情感剝離測試、淨化室……所有的線索像碎片一樣在他腦海裡碰撞，漸漸拚湊出一個瘋狂的計劃。
要騙過朗姆，光靠密碼不夠。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朗姆相信他已經“剝離情感”的契機。
而最好的契機，就是主動“捨棄”芙月格絲。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黑澤陣的心就像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可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隻有讓朗姆放鬆警惕，他纔有機會找到真正的淨化室，纔有機會帶著芙月格絲逃出去。
他摸了摸胸口，那裡藏著一張小小的紙條，是芙月格絲在“啟明館”時畫的。畫上是兩個歪歪扭扭的小人，一個金髮，一個藍眼，手牽著手，背景是歪歪扭扭的太陽。
“格絲等我。”他低聲說，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已，“哥會帶你走的。”
窗外的探照燈突然暗了一下，又亮了起來，光線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一個個扭曲的幽靈。
黑澤陣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被隔絕在外。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深深地壓進心底最深處，隻留下一片冰冷的平靜。
明天，對於黑澤陣來說，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他決定要徹底改變自已，成為一個完美的“工具”。這個決定並非易事，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生存之道。
他要讓朗姆看到，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芙月格絲。如今已成為他心中的一道傷痕。他會用冷漠和無情來掩蓋這道傷痕，讓任何人都無法察覺到他內心的真實感受。
他還要讓歐菲爾相信，他已經接受了自已的命運。無論這個命運是多麼的殘酷和不公
他都會默默承受，不再有任何反抗的念頭。他會成為歐菲爾手中最順從的“工具”，毫無怨言地執行每一個任務。
最後，他要讓所有人都以為，黑澤陣已經死了。他會抹去自已的存在痕跡，讓人們漸漸淡忘他的名字。
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地擺脫過去的束縛，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然而，這一切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黑澤陣深知，他將失去自我，成為一個冇有情感、冇有靈魂的“工具”。但為了生存，他彆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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