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竅攘諳儀mm8V渙倉 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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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硯,文臣的風骨,武將的膽魄

就在謝鋒全心全力應對疫情時,沈硯肩上的擔子卻更為沉重。

他在統籌“敢死隊”一切對外事務的同時,還必須同步處理何慎倒台後留下的那張巨大“影子網路”。

何慎其門生、故吏、姻親、關聯商號乃至綠林勢力盤根錯節,若不及時清除,南下抗疫所需的糧草、藥材、乃至各地州府的支援,隨時會被這隻無形的黑手“卡住脖子”。

這半個月以來,何慎殘黨慣用的伎倆無非幾種:卡糧草,散佈謠言和暗中劫掠。

敢死隊出發的第七日,平昌州知州韓煥急報:存有抗疫糧一萬石的官倉深夜“失火”,已經燒掉了三成糧食,剩餘糧袋因救火被水浸透,“恐皆黴爛,不堪遠運”。

若是在汝陽府出這樣的事情,沈硯或許會信,汝陽府的林翰林知州,為人正直,當初為了能讓災民吃飽,傻乎乎竟真熬稠粥導致流民越聚越多,鬨出民變把城門都關了,林知州嚇得躲在城裡不敢開門,是實實在在的清官好官,他若是說糧倉被燒了,沈硯至少第一反應不是懷疑,而是先信三分,再派人暗查。

而平昌州雖然也是流民天堂,去年逃荒的村子還能在城西校場紮營,導致路過的所有逃荒的村子幾乎都會在平昌州歇腳。

那個人人稱頌的“官許廣場”就是前任知州陸瀚默許的,但自從去年底陸瀚調任至京城成為京官之後,接任的官員正是原何慎門生——韓煥。

所以這官倉深夜“失火”,水分極大,火後第二天,城裡便冒出“抗疫糧黴爛,吃之死人”的流言,意圖借“黴糧”逼沈硯另購本地商號的高價米,以此刁難和斂國難財。

沈硯破局手段淩厲,當機立斷派隨行的玄策衛連夜入倉管控,玄策衛乾這種反貪之事早已經駕輕就熟,隨機抽檢十袋米,當場切開,發現僅僅是表層焦黑,下半截完好,立刻派人扣押韓煥,沒收印信,將其停職,同時快馬遞摺子進京,奏明“糧倉失火是人為,韓煥阻糧抗疫”當殺之!

一日之內,抗疫糧交接完畢,平昌州糧道恢複通暢。

韓煥被當場誅殺,擋在糧道上的一隻爪子被生生斬斷。

摺子裡,沈硯還力薦前任禦史段桐接任平昌州知州。

段桐在禦史任上,上疏彈劾何慎黨羽——守堤吏韓煥,彈劾他“堤決之夜醉臥瓊芳樓”,致河堤潰口、百姓溺亡。

反被何黨羅織“誣陷朝廷命官、煽動民意”的罪名,下大理寺獄。

他還在獄中題過詩:“刀筆豈能加罪責,浮世錄裡證山河;他年若得青史在,不負人間淚幾多。”

這樣的人才,沈硯必是不會埋沒,在何慎倒台的當月,倒逼刑部、大理寺翻案,次月段桐便已經“無罪出獄”。

如今段桐正在家養傷,沈硯此次力薦他上任平昌州知州,也是知人善用,不想有才之人就此落寞。

因彈劾韓煥而鋃鐺入獄,又在得到平反之後接任韓煥的職位。

命運之手的撥弄,有時比戲文還要離奇。

當然,段桐本人是十分感懷沈硯的,隻因沈硯《浮世錄》裡的那句真話,不僅讓他有了在獄中活下去的信念,更是為他洗清了冤屈,在接到任命書的那一刻,這位流血不流淚的忠臣發誓,此生會用生命去點燃平昌州的生機。

隊伍出發第十二天,官倉“失火”的事情剛剛平定下來,“敢死隊”行至承安州地界。

狹窄的官道被那場特大暴雨引發的山體滑坡堵塞,僅剩半條道可以勉強通行。

謝鋒抬頭觀察地形,眉心微蹙,正準備吩咐隊伍小心前行,卻聽到身旁沈硯淡淡下令:“全隊止步,卸車。”

謝鋒一愣,隻見沈硯目光銳利地掃過前方峽穀兩側的密林,聲音低沉卻肯定:“前麵有埋伏。”

謝鋒心中驚疑,不明白沈硯為什麼隔著幾裡地就發現了埋伏。

隻見沈硯迅速下令,將車上的糧草、藥品及重要裝備全數卸下,由後勤與太醫們原地結陣看守。

隨後,二十輛空車繼續前行,車輪碾過碎石,在寂靜的峽穀中發出清晰的回響。

“左側山梁,三十人左右,右側二十多人,全是練家子的氣息。”

沈硯的聲音冷冽,隨即快速下達指令:“一隊、二隊,依托車輛和路邊巨石,構築簡易防線。剩下的人隨我與謝指揮,向前五十步,占據前方那塊高地,誘敵深入後,聽我號令反擊。”

他的安排果斷而精準,充分利用了地形,變被動為主動。

當埋伏的賊人見車隊進入伏擊圈,從兩側山林中呼嘯殺出,撲向看似護衛薄弱的空車時,迎接他們的卻是來自後方防線和側翼高地的絕地反擊。

沈硯與謝鋒幾乎同時躍出,劍光閃爍,直取賊首。

謝鋒這才發現,沈硯的武功路數狠辣刁鑽,絕不是尋常文官的花架子,他的身手竟與自己不相上下。

因為早有準備,加上隊伍裡全是百裡挑一的玄策衛精銳,這場伏擊戰變成了一場漂亮的反擊。

何慎餘孽被殺大半,活捉七人,而“敢死隊”僅三四人輕傷。

打掃戰場時,謝鋒才注意到沈硯左臂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早已經浸濕了衣袖,他卻像是司空見慣了一般,隻是抬眼吩咐展風和錢狼:

“留活口,押後細審。車隊改走東麵河灘便道,日落前必須抵達承安州。”

語聲平穩,彷彿剛剛那場血戰隻是抗疫途中的一段尋常插曲。

謝鋒走上前,打算替他包紮傷口,忍不住低聲道:“我一直以為沈大人隻是筆上功夫了得,今日才知道,你手中劍好像也不差。”

沈硯聞言,眉梢是一抹自得:“誰與你說,執筆的手,不能握殺人的劍?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能成為玄策衛的指揮使!”

謝鋒心中冷哼:“臭屁!還不是被人砍到手臂了!”

不過,在這一瞬,謝鋒心底對沈硯湧起的是真正的佩服——不止是他的智謀,還有他的武勇,那股談笑間不動聲色的狠勁和從容更讓人忍不住背脊發涼。

也是從這一刻起,謝鋒覺得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自己這個本該衝鋒陷陣的武將,如今成了掌管防疫的“文將”。

而平日裡一身清貴文氣的沈硯,反倒成了執劍破敵的“武將”。

沈硯於無聲處進行的較量與反擊,其凶險與激烈,絲毫不亞於正麵戰場。

他在這抗疫與肅清的雙重戰場上,步步為營,艱難推進。

而自己,似乎隻需要配合著他,專心做好抗疫這一件事便好。

這奇妙的角色轉換,讓他對這位年輕的翰林掌院、玄策衛指揮使,有了全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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