誚宦暗鈣0V7W悍脅 001
顧雲深從會議室出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秘書小心翼翼跟在身後,首長,夫人又打電話了,說有急事找您。
不接。他頭也不回,大步走向辦公室。
這已經是林晚星今天第五通電話。
顧雲深煩躁地鬆了鬆領帶,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軍區改革方案,哪有時間應付女人的無理取鬨?
辦公室門被推開。
林晚星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份檔案。
顧雲深,我們離婚吧。
顧雲深,我們離婚吧。
我站在他辦公室門口,看著他臉上那震驚的表情,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上一世,我為了這個男人,放棄了自己的事業,放棄了自己的夢想,甘願做一個軍嫂,在軍區大院裡被人指指點點。
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是他在我病重時的冷漠,是他在我需要他時的缺席,是他在我死後和初戀重聚的甜蜜。
晚星,你在說什麼胡話?顧雲深皺著眉頭站起來,我剛開完會,很累,你彆鬨。
鬨?
我冷笑一聲,將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他桌上。
我沒有鬨,我很認真。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字了,你簽個字就行。
顧雲深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林晚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平靜地看著他,我要和你離婚。
這個男人,上一世我為他付出了所有,最後卻死在醫院的病床上,連他的麵都沒見到。
重活一世,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你瘋了!顧雲深大步走到我麵前,好好的你為什麼要離婚?是不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我後退一步,避開他想要拉我的手。
沒有人說什麼,是我自己想清楚了。顧雲深,我們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慌亂,什麼錯誤?我們結婚三年,一直很好。
很好?
我差點笑出聲。
上一世的我也這麼認為,以為他工作忙顧不上家是應該的,以為他冷落我是因為性格內斂,以為他從不關心我的身體是因為軍人都這樣。
直到我死後,看到他和初戀江小雨在我的葬禮上相擁而泣,我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不會關心人,隻是不關心我而已。
顧雲深,你捫心自問,你有多久沒有正眼看過我了?我盯著他的眼睛,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嗎?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嗎?你知道我前段時間為什麼總是跑醫院嗎?
他的表情僵住了。
我見過這個表情,上一世我在醫院病床上質問他時,他也是這個表情。
茫然,無措,還有一絲被戳穿後的惱怒。
我工作忙,是有些疏忽,但這不是離婚的理由。他試圖摟住我,晚星,你彆胡鬨了,回家我們好好談。
談什麼?我冷冷推開他,談你工作有多忙?談你有多少個電話不接?還是談你心裡的那個人?
顧雲深的臉色瞬間變了,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我嘲諷地笑了,顧雲深,江小雨要回國了,你知道嗎?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果然。
上一世也是這樣,江小雨回國的訊息,他比我知道得更早。
她回不回國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強作鎮定,晚星,你不要疑神疑鬼。
是嗎?我從包裡拿出手機,調出一條簡訊,那這條簡訊怎麼解釋?
簡訊是今天早上收到的,發件人是江小雨。
雲深哥,我下週回國,想見見你,可以嗎?
這條簡訊上一世我也收到過,隻不過那時候我選擇了相信他,相信他們隻是普通朋友。
現在想想,我當時有多愚蠢。
顧雲深看到簡訊內容,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她發給你的?
不然呢?我收起手機,顧雲深,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江小雨是你的初戀,你們在軍校時就在一起,後來她出國留學,你才和我結婚。現在她要回來了,你是不是覺得很期待?
辦公室裡安靜得可怕。
顧雲深的臉色陰沉如水,半天沒有說話。
我等著,等著他的解釋,等著他的否認。
但是沒有。
就像上一世一樣,他選擇了沉默。
看來我說對了。我彎腰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既然你不簽,那我們法院見。
林晚星!他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怒氣,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
我轉身看著他,眼中沒有任何溫度。
顧雲深,真正過分的人是你。三年來,你給過我什麼?除了一個軍嫂的名分,你還給過我什麼?我生病時你在加班,我孤單時你在開會,我需要你時你永遠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我主動離開,反倒成了我過分?
他被我的話懟得啞口無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顧雲深,我們都不要再互相折磨了。你心裡有彆人,我也不想繼續這段沒有意義的婚姻。離婚對我們都好。
說完,我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威脅,林晚星,你走出這個門,就彆想再回來。
我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回來。
走出軍區大樓,我仰頭看著天空。
陽光正好,萬裡無雲。
這一次,我要為自己而活。
我剛走出軍區大樓,就接到了婆婆李淑芬的電話。
晚星,你去哪了?快回來,我給你燉了雞湯。
聽著電話裡她溫和的聲音,我心裡五味雜陳。
上一世,李淑芬對我很好,至少表麵上是這樣。她會關心我的身體,會給我燉湯,會在顧雲深工作忙時安慰我。
但我死後,她卻是第一個讚成顧雲深和江小雨在一起的人。
她死了就死了,雲深還年輕,不能為了一個死人毀了後半生。
這是她在我葬禮後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媽,我有事要處理,晚點回去。我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什麼事這麼忙?雲深不是說今天要早點回來陪你吃飯嗎?
早點回來陪我吃飯?
我苦笑一聲。
上一世的今天,顧雲深確實說過這話,但最後他還是因為工作的事情沒有回來。
我一個人在家等到深夜,李淑芬安慰我說軍人的妻子就要學會理解。
媽,今天他可能要加班,我們不用等他了。
掛了電話,我直接打車去了律師事務所。
既然顧雲深不願意簽字,那我就通過法律途徑。
律師聽完我的情況,皺著眉頭說:林女士,您丈夫是軍區首長,這種級彆的軍官離婚需要組織上同意。而且,您提出的理由可能不夠充分。
什麼叫不夠充分?
感情不和、性格不合這些理由,法院通常會先建議調解。除非有出軌、家暴等明確的過錯行為。
我沉默了。
上一世顧雲深確實和江小雨有聯係,但他們很小心,沒有留下證據。
那我需要怎麼做?
建議您先和丈夫協商,如果他同意,程式會簡單很多。如果他不同意,我們需要更多的證據來證明你們感情確實破裂。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手機一直在響,都是顧雲深打來的。
我沒有接。
直到晚上八點,我纔回到軍區大院。
剛進門,就看到客廳裡坐著的不僅有李淑芬,還有幾個軍官夫人。
張雅琳首先開口:晚星迴來了,快過來坐,我們正在聊天呢。
我換了鞋子,走到客廳。
這幾個女人我都認識,都是軍區高官的妻子,平時最喜歡聊些家長裡短。
晚星,聽說你今天去找雲深了?李淑芬笑著問。
嗯。我淡淡應了一聲。
雲深工作這麼忙,你就彆去打擾他了。張雅琳接話道,我們當軍嫂的,就要學會默默支援。
就是啊,另一個夫人附和,男人在外麵為國為民,我們在家裡要做好後勤保障。
聽著她們的話,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上一世我也是這麼想的,以為當軍嫂就要無條件支援丈夫,就要忍受他的冷落和忽視。
現在我才明白,這根本就是自我感動。
晚星,你怎麼不說話?李淑芬關切地問。
我累了,想休息。我站起身,你們聊,我先上樓了。
哎,晚星...
我沒理會她們的呼喚,直接上樓回到臥室。
房間裡還是老樣子,簡單整潔,沒有一絲生活氣息。
這就是我和顧雲深的婚姻,表麵上和諧,實際上冷得像冰窖。
我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衣服不多,首飾更少,大部分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收拾到一半,房門被推開了。
顧雲深站在門口,臉色難看。
你在乾什麼?
收拾東西。我頭也不抬,繼續整理衣服。
收拾東西去哪?他走過來,林晚星,你彆鬨了。
我沒有鬨。我直起身看著他,顧雲深,我今天已經找過律師了。如果你不同意協議離婚,我就起訴離婚。
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你瘋了!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什麼後果?
我是軍區首長,你這樣鬨,會影響我的聲譽,影響我的前途!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了。
所以,你在意的是你的聲譽和前途,不是我們的婚姻。
晚星,你不要胡攪蠻纏。他試圖拉住我的手,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慢慢解決,但是離婚絕對不行。
我甩開他的手,為什麼不行?因為會影響你的前途?
不隻是前途的問題,他深吸一口氣,晚星,我們是夫妻,應該互相理解,互相支援。
互相理解?我冷笑,顧雲深,你理解過我嗎?
他被我問住了。
我生病時你在哪?我孤單時你在哪?我需要你時你又在哪?我一步步逼近他,你所謂的理解,就是讓我單方麵理解你的工作忙,理解你的身不由己,理解你對我的冷漠?
我...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顧雲深,我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我轉身繼續收拾東西,離婚對我們都好。
就在這時,李淑芬推門進來。
雲深,晚星,你們這是怎麼了?她看到我在收拾行李,臉色大變,晚星,你要去哪?
我沒有回答。
顧雲深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媽,您先出去,我和晚星談談。
不用談了。我拉上行李箱,我已經決定了。
林晚星!顧雲深終於爆發了,你要是敢走出這個門,我們就徹底完了!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顧雲深,我們早就完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說完,我拖著行李箱走出了房間。
身後傳來李淑芬的哭聲和顧雲深的怒吼,但我頭也不回。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回頭。
我搬進了市區的一間小公寓,是之前租來當工作室用的。
三年前結婚時,我把這裡退了,現在重新租回來。
房東還是那個老太太,見到我很驚訝。
小林,你不是結婚了嗎?怎麼又要租房子?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沒有多解釋,直接交了三個月的房租。
安頓好後,我給律師打了電話,確認起訴離婚的程式。
林女士,您確定要這樣做嗎?據我瞭解,您丈夫在軍區地位很高,如果他不配合,這個案子會很難打。
我確定。
掛了電話,我開始整理之前的工作資料。
結婚前,我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專門寫旅行和美食類的文章。
結婚後,為了配合顧雲深的工作,我幾乎放棄了所有的專案。
現在,是時候重新開始了。
我開啟電腦,開始給以前的合作夥伴發郵件。
Hi,我是林晚星,不知道你們還記得我嗎?我想重新開始工作,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專案。
很快就有人回複。
晚星!你終於要複出了?太好了,我這裡正好有個專案,關於雲南古鎮的深度遊記,有興趣嗎?
看到這條訊息,我眼眶有些濕潤。
原來還有人記得我,還有人需要我。
上一世,我以為當好軍嫂就是我的全部價值,現在才明白,我還有自己的人生。
正在回複郵件時,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快遞,開啟門卻看到了張雅琳。
她手裡提著保溫盒,臉上是關切的表情。
晚星,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雲深都快急瘋了。
我沒有讓她進來,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什麼叫不用擔心?她皺著眉頭,你們夫妻有什麼矛盾在家裡解決,跑出來算什麼?
我和顧雲深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張雅琳被我的冷淡態度弄得有些尷尬,晚星,你這話說的,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當然要關心你。
朋友?
我差點笑出聲。
上一世我生病時,這個所謂的朋友在哪裡?
我死後,她和其他軍官夫人一起勸顧雲深重新開始新生活,說什麼死者為大,但活著的人也要繼續生活。
張雅琳,如果你是來當說客的,那就請回吧。我準備關門。
她急忙用手擋住門,晚星,你聽我說,雲深昨天開會時心不在焉,政委都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看,你們鬨成這樣,對他的工作影響多大。
所以呢?
所以你應該回去,有什麼事慢慢商量。她苦口婆心地勸,夫妻哪有隔夜仇,你這樣鬨下去,對誰都不好。
我冷冷看著她,張雅琳,你知道顧雲深心裡有彆人嗎?
她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
江小雨要回國了,你知道嗎?
張雅琳的表情僵住了。
顯然,她是知道的。
晚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雲深現在的妻子是你。
對,我是他的妻子,但是我在他心裡算什麼?我笑得諷刺,張雅琳,如果是你的丈夫心裡有彆人,你還會這麼大度嗎?
她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如果沒有彆的事,請回吧。我關上了門。
隔著門,還能聽到她的聲音,晚星,你冷靜點,彆意氣用事。
我沒有理會,回到電腦前繼續工作。
下午,李淑芬也來了。
這次她沒有獨自來,身邊還跟著顧雲深。
晚星,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李淑芬在門外喊。
我沒有動。
晚星,你出來,我們談談。顧雲深的聲音傳來。
我依然沒有理會。
他們在門外站了半個小時,最後還是走了。
晚上,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晚星,是我。
江小雨。
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你有什麼事?
我聽說你和雲深鬨離婚了?她的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
關你什麼事?
晚星,我覺得我有責任和你解釋一下。她深吸一口氣,我和雲深真的隻是朋友,我們之間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
上一世我也信了這話,現在想起來真是可笑。
江小雨,你們有沒有什麼,我不關心。我冷淡地說,我和顧雲深離婚,是因為我們感情不合,和你無關。
真的嗎?她似乎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擔心是因為我回國的訊息影響了你們。
不會。我淡淡地說,對了,恭喜你回國。
謝謝。她停頓了一下,晚星,雲深他其實是個好人,隻是不太會表達。你們好好溝通一下,不要衝動行事。
好人?
不會表達?
聽到這些話,我心裡湧起一陣惡心。
江小雨,我和顧雲深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我隻是...
我直接掛了電話。
這個女人,上一世也是這副姿態,表麵上勸我們和好,實際上巴不得我們離婚。
現在終於如她所願了。
我關了機,躺在床上。
明天,我要去法院起訴離婚。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
法院的起訴書已經遞交了。
我坐在律師事務所裡,聽著律師分析案件的勝算。
林女士,您丈夫那邊請了京城最好的律師團隊,看來他是不打算配合。
我知道。我早就料到了。
顧雲深不會輕易放手,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麵子。
不過您放心,我們有勝算。根據新的婚姻法,如果一方堅持離婚,感情確實破裂,法院是會判離的。
需要多長時間?
如果順利的話,三到六個月。
三到六個月。
上一世,我病了三個月就死了。
這一次,我有足夠的時間。
還有一件事,律師提醒我,財產分割方麵,您丈夫的收入不低,還有一些投資,您可以爭取合理的分配。
我不要錢。
律師有些意外,不要錢?林女士,這是您的合法權益。
我隻要自由。
離開律師事務所,我去了一趟銀行,把結婚時顧雲深給我的所有銀行卡都注銷了。
那些錢,我一分都不想要。
下午,我接到了旅行雜誌編輯的電話。
晚星,雲南的選題確定了,下週你就可以出發。
這麼快?
對,正好是最佳旅遊季節。你一個人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
正好,我也想離開這個城市一段時間。
晚上回到公寓,發現門口放著一個保溫盒。
裡麵是小米粥和鹹菜,還有一張紙條。
晚星,媽知道你愛喝小米粥,特意給你熬的。有什麼事回家說,不要一個人在外麵受苦。
看著這張紙條,我的眼眶有些發熱。
說不感動是假的,畢竟李淑芬對我確實不錯。
但想到上一世她在我死後的表現,這點溫暖很快就被冷漠替代了。
人心都是會變的,當利益發生衝突時,血緣關係永遠比婚姻關係更牢靠。
我把粥倒掉,紙條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法院的傳票下來了。
開庭時間定在兩周後。
我剛收到傳票,顧雲深的電話就打來了。
林晚星,你真的要鬨到法院去?
這不是鬨,這是正當程式。
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他的聲音裡帶著怒火,媒體會怎麼報道?我的上級會怎麼看?
那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
林晚星!他咆哮道,你不要逼我!
逼你什麼?我冷笑,顧雲深,你該不會以為你可以用職權阻止我離婚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你試試看。
說完,他掛了電話。
我心裡一沉。
憑顧雲深的地位和關係網,他確實有可能給我製造麻煩。
但是,我不會退縮。
當天下午,我去了趟派出所,更新了身份證資訊,把緊急聯係人從顧雲深改成了我的大學同學。
然後去銀行開了新的賬戶,準備重新開始。
做完這些,我感覺輕鬆了許多。
原來擺脫一個人,擺脫一段關係,可以這麼簡單。
上一世的我太傻了,總以為愛情是生命的全部,總以為沒有他就活不下去。
現在才明白,離開任何人,我都可以活得很好。
晚上,我在整理出差用品時,收到了一條簡訊。
晚星,我是雅琳,明天下午茶聚會,大家都很關心你,你一定要來。
軍官夫人的下午茶聚會,我參加過很多次。
無非就是聊些家長裡短,炫耀一下各自的生活,順便傳播一些小道訊息。
上一世我很享受這種聚會,覺得自己被接納了,屬於這個圈子。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我沒有回複,直接刪了簡訊。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律師事務所,確認開庭的準備工作。
林女士,對方律師昨天聯係我了,想要庭外調解。
調解什麼?
主要是想瞭解您的真實意圖,看能不能達成和解。
和解?我冷笑,告訴他們,沒有和解的可能,我隻要離婚。
律師點頭,我明白了。
下午,我去超市買東西,碰到了幾個軍官夫人。
她們看到我,表情都有些尷尬。
晚星,其中一個湊過來小聲說,你和雲深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又怎麼樣?
大家都覺得你太衝動了,她勸道,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這樣鬨到法院去,傳出去多難聽。
難聽就難聽,我不在乎。
可是雲深在乎啊。另一個插話,他現在整個人都憔悴了,天天開會都心不在焉的。
憔悴?
心不在焉?
我在心裡冷笑。
上一世我病成那樣,他都沒有憔悴過。
現在為了麵子問題,倒是憔悴了。
那是他的事,和我無關。我推著購物車離開。
身後傳來她們的議論聲。
真是的,怎麼變成這樣了?
就是,以前多溫柔一個人。
估計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我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讓她們說去吧,反正我很快就會離開這個圈子了。
回到公寓,我開始收拾行李。
明天就要去雲南了,這次出差至少要一個月。
正好避開法院開庭前的這段時間,省得天天有人來勸我。
收拾到一半,門鈴響了。
我以為又是哪個軍官夫人來勸我,沒想到開門看到的是江小雨。
她穿著一身米色的連衣裙,化著精緻的妝容,看起來溫婉動人。
難怪顧雲深忘不了她。
晚星,打擾了。她微笑著說,我想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我準備關門。
她急忙伸手擋住,晚星,我知道你誤會了什麼,但我真的需要和你解釋清楚。
我看著她,突然有種看戲的心情。
進來吧。
她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晚星,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和雲深的關係。
誤會?我端起茶杯,江小雨,你覺得我誤會了什麼?
我和雲深確實是大學同學,也確實談過戀愛,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認真地說,我出國這些年,我們幾乎沒有聯係。
幾乎沒有聯係?
我記得上一世,顧雲深的手機裡一直儲存著她的照片。
那你為什麼要給他發簡訊?
她臉紅了一下,我隻是想見見老同學,沒有彆的意思。
老同學?我放下茶杯,江小雨,你把我當傻子嗎?
她被我的直接問得愣住了。
你給顧雲深發簡訊,是發到他私人手機上的。我冷冷看著她,如果真的隻是老同學關係,你為什麼不發到他的工作手機?為什麼不通過其他同學聯係?為什麼偏偏要私下聯係?
她的臉色變了,我...
還有,我繼續說,如果你們真的沒什麼,你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要解釋?做賊心虛嗎?
江小雨的臉完全白了。
她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這麼犀利。
晚星,你變了。她低聲說。
是啊,我變了。我站起來,我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相信的傻女人了。
她咬了咬唇,那你想怎麼樣?
我什麼都不想,我隻想離婚。
那我和雲深...
你和他怎麼樣,我不關心。我走到門口,江小雨,門在那裡,慢走不送。
她坐著沒動,晚星,我希望你明白,我從來沒有想過破壞你們的婚姻。
是嗎?我冷笑,那你現在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她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江小雨,你來找我,無非就是想確認我是真的要離婚,還是隻是在鬨脾氣。我一字一句地說,現在我告訴你,我是真的要離婚,不是鬨脾氣。你可以安心了。
她的眼眶紅了,晚星,你真的這麼恨我嗎?
我不恨你。我平靜地說,恨是需要感情的,而你,不值得我有任何感情。
這句話顯然深深刺痛了她。
她站起來,眼淚掉了下來。
晚星,我知道我回來給你們造成了困擾,我可以離開。
你去哪裡是你的自由,和我無關。
她看著我,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你真的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江小雨,你從來就不認識我。我開啟門,現在,請離開。
她從我身邊走過時,突然停下。
晚星,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
我不會後悔。我打斷她,就像你當年選擇出國一樣,我也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
她的臉色更白了,匆匆離開。
我關上門,靠在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江小雨,我們的賬,終於可以清算了。
雲南的陽光很好,暖洋洋的曬在身上,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
我坐在大理古城的咖啡館裡,一邊品著普洱茶,一邊整理著這幾天拍攝的照片。
同行的攝影師小王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孩,話不多,但很專業。
林老師,這組洱海日出的照片特彆棒,您的文案一定能寫得很美。
謝謝。我笑著點頭。
這一週,我幾乎忘記了北京的那些煩心事。
每天早起拍日出,白天走街串巷,晚上整理文稿,生活充實而有意義。
最重要的是,我重新找回了工作的樂趣。
林老師,您以前是不是很少出來采風?小王好奇地問。
嗯,有幾年沒有了。
為什麼?
我沉默了一下,因為一些個人原因。
小王很有眼色,沒有繼續問下去。
下午,我們去了蒼山。
站在山頂俯瞰整個大理壩子,遠山如黛,洱海如鏡,一切都美得不真實。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感覺胸口壓抑了很久的石頭終於移開了。
林老師,您看起來心情很好。小王說。
是嗎?
嗯,感覺您特彆放鬆,和剛來時完全不一樣。
剛來時的我,確實還帶著北京的陰霾。
現在,我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晚上回到客棧,我開啟膝上型電腦,開始寫這一天的遊記。
蒼山十九峰,每一座都有自己的性格。就像人生,有起有伏,有高有低,但每一段路程都有它獨特的風景。
寫到這裡,我停下來。
這話有些像心靈雞湯了,不是我想要的風格。
刪掉重寫。
蒼山的石頭很奇特,層層疊疊,記錄著千萬年的地質變遷。導遊說,有些石頭看起來脆弱,實際上比鋼鐵還堅硬。
這樣寫比較客觀,也更有意思。
正在寫作時,手機響了。
是北京的號碼,但不是顧雲深的。
喂?
晚星,是我,雅琳。
我皺了皺眉,什麼事?
你在哪?怎麼這麼長時間都聯係不上?
我在工作。
工作?她的聲音裡帶著驚訝,你還要工作嗎?
這話問得很奇怪。
在她的認知裡,軍嫂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不需要工作嗎?
當然要工作,我又不是廢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急忙解釋,我是說,雲深的工資不是夠用嗎?
張雅琳,我和顧雲深馬上就要離婚了,他的工資和我有什麼關係?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晚星,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勸勸你。
又要勸我?我有些不耐煩,我說過了,沒有商量的餘地。
可是雲深真的很痛苦,她說,這兩周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每天都心事重重的。
痛苦?
瘦了一圈?
上一世我病重時,他可沒有痛苦過。
張雅琳,你是來當說客的,還是來打探訊息的?
什麼打探訊息?
打探我是不是真的要離婚。我冷冷說道,我現在正式告訴你,我是認真的,不是在鬨脾氣。
晚星,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她的聲音裡帶著委屈,我們是朋友,我是真心關心你。
朋友?
我想起上一世她在我葬禮上說的話。
林晚星這個人吧,確實有點作,總是想不開。雲深現在自由了,說不定是好事。
這就是她的關心?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就不要再勸我回頭了。我說,我現在很好,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
可是...
沒有可是。我打斷她,張雅琳,我有工作要做,先掛了。
我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把她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這些人,一個個都跑來勸我,說是為了我好。
實際上,不過是看不慣我打破了既定的規則。
在她們看來,軍嫂就應該默默忍受,就應該無條件支援丈夫,就應該把委屈咽進肚子裡。
我偏要打破這個規則。
繼續寫稿到深夜,累了就睡覺,醒了就工作。
這種生活簡單純粹,沒有人際關係的複雜,沒有情感的糾葛,隻有我和我的文字。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王去了雙廊。
洱海邊的小鎮安靜祥和,漁民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我們找了個臨湖的客棧,點了當地的特色菜。
林老師,您為什麼選擇當撰稿人?小王一邊吃飯一邊問。
因為喜歡。我想了想,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記錄感受。
那您結婚後為什麼不工作了?
這個問題讓我愣了一下。
為什麼不工作了?
因為顧雲深說軍嫂不應該拋頭露麵,因為李淑芬說女人應該以家庭為重,因為那些軍官夫人說我們要做好後勤保障。
漸漸地,我就相信了,以為放棄工作是應該的,是愛的表現。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因為當時覺得家庭更重要。我淡淡說道。
那現在呢?
現在覺得自己更重要。
小王笑了,我覺得您說得對,人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
吃完飯,我們在洱海邊散步。
湖水清澈,微風陣陣,遠山如畫。
我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想要發朋友圈,然後又放下了。
這種美好,我想自己獨享。
不需要彆人的點讚和評論,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麼。
下午,我接到了律師的電話。
林女士,法院那邊有新情況。
什麼情況?
對方律師申請延期開庭,理由是需要更多時間準備材料。
我皺了皺眉,這是拖延戰術嗎?
很有可能。不過您放心,法院不會無限期延期的,最多延遲一個月。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我心情有些沉重。
顧雲深開始用各種手段拖延了。
但是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
這一次,我不會妥協。
晚上,我坐在客棧的陽台上,看著洱海上的漁火。
遠處傳來漁民的號子聲,悠揚而哀傷。
我想起上一世的自己,每天在家裡等著顧雲深回來,等著他的一個電話,等著他的一個微笑。
那時的我,把所有的快樂都寄托在他身上。
現在才明白,真正的快樂隻能來自自己。
任何人都可能離開,任何關係都可能結束,但我和我自己的關係是永恒的。
我拿出手機,給雜誌社編輯發了條資訊。
這次的稿子寫得很順利,預計下週就能交稿。另外,如果還有其他出差的專案,我都可以接。
很快收到回複。
太好了!下個月有個西藏的專案,你有興趣嗎?
西藏?
我一直想去,但是上一世顧雲深說那裡太危險,不讓我去。
現在,沒有人能阻止我了。
有興趣,詳細資料發給我看看。
發完資訊,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自由的感覺,真好。
從雲南迴到北京,我發現公寓樓下停著一輛熟悉的軍用車。
是顧雲深的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司機小劉看到我,急忙下車。
嫂子,您回來了。
小劉,首長讓你來的?
是的,首長說您出差回來,讓我接您回家。
回家?
哪個家?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嫂子,小劉有些為難,首長交代了,一定要接您回去。
我看著他為難的樣子,突然有些不忍心。
小劉是個好孩子,人很老實,這些年對我也很照顧。
小劉,你回去告訴首長,我不會回去的。我語氣溫和地說,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決定。
小劉急了,嫂子,您和首長到底怎麼了?這段時間首長整個人都變了,天天心事重重的,有時候叫他都聽不見。
聽不見?
我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但很快就壓下去了。
小劉,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好好開你的車就行。
說完,我走進了公寓樓。
剛進電梯,手機就響了。
是顧雲深。
晚星,你回來了?
嗯。
我在樓下等你,下來吧。
我不下去。
林晚星,你不要太過分!他的聲音裡帶著怒火,一個月了,你夠鬨了沒有?
鬨?
又是這個詞。
顧雲深,我沒有鬨,我很認真。
認真什麼?認真地要毀掉我們的婚姻?
是你毀掉的,不是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晚星,上來我們談談。他的語氣軟化了一些,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解決。
沒什麼好談的。
如果你不下來,我就上去。
你上來我也不開門。
林晚星!
我直接掛了電話。
回到家,我發現茶幾上放著一束花,還有一張卡片。
晚星,歡迎回家。——雲深
看來他來過了。
我把花扔進垃圾桶,卡片撕成碎片。
這種時候纔想起來送花,有什麼意義?
上一世我生日時,他在開會。
我病重時,他在出差。
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來不在。
現在我不需要了,他倒是殷勤起來了。
晚上,李淑芬打來電話。
晚星,你回來了?雲深說你不願意回家。
媽,我已經不是這個家的人了。
胡說什麼!她的聲音有些急,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你都是我的兒媳婦。
聽到這話,我心裡還是有些觸動的。
媽,我和顧雲深真的過不下去了。
為什麼過不下去?她問,是雲深哪裡做得不好嗎?
哪裡做得不好?
我苦笑一聲。
如果隻是做得不好,那還有挽回的餘地。
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有做。
媽,有些事說了您也不會理解。
你說說看,媽給你做主。
做主?
李淑芬怎麼給我做主?
上一世我死後,她第一個支援顧雲深和江小雨在一起,說什麼年輕人要往前看。
媽,您早點休息吧,我這邊還有工作要做。
晚星,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你不要這樣對媽,媽心裡難受。
聽到她哭,我心裡也不好受。
但是,我不能心軟。
媽,我會定期去看您的,但是我不會回那個家了。
為什麼?
因為那裡從來就不是我的家。
我掛了電話,靠在沙發上。
其實我知道,李淑芬是真心對我好的。
至少在表麵上是這樣。
但是當她的兒子和她的兒媳婦發生衝突時,她會選擇誰,答案很明顯。
血緣關係永遠比婚姻關係更牢靠。
第二天,我去了雜誌社,交了雲南的稿子。
編輯看了很滿意,當場就給了下個月西藏行的詳細安排。
晚星,你的狀態真的很好,這篇稿子寫得有靈氣。
謝謝。
對了,有家出版社想出一本旅行文集,問我們有沒有合適的作者推薦。我覺得你很合適,有興趣嗎?
出書?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當然有興趣。
那我把他們的聯係方式給你,你可以聊聊。
離開雜誌社,我心情很好。
工作順利,前途光明,生活充滿希望。
這種感覺,比戀愛時還要美妙。
下午,我去了趟銀行,辦理西藏行的相關手續。
剛出銀行,就碰到了張雅琳。
她看到我,眼神有些複雜。
晚星,你真的回來了。
有事嗎?我不想和她廢話。
你知道雲深住院了嗎?
住院?
我愣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她仔細觀察著我的表情,胃出血,現在還在醫院。
胃出血?
我心裡閃過一絲擔憂,但很快就控製住了。
那你應該去醫院陪他,不是在這裡堵我。
晚星,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她有些不敢置信,那可是你的丈夫。
很快就不是了。
他是因為你才生病的,她提高聲音,這段時間他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整個人瘦了十幾斤。
因為我才生病的?
我冷笑一聲。
張雅琳,你確定他是因為我生病,不是因為彆的原因?
她愣了一下,彆的原因?什麼彆的原因?
我沒有回答,轉身就走。
上一世我病重時,他在哪裡?
我需要他時,他在哪裡?
現在輪到他生病了,就指望我心軟?
晚了。
回到家,我開啟電腦,開始查西藏的旅遊攻略。
這次出行要準備的東西很多,高原反應的藥物,保暖衣物,攝影裝置。
忙到很晚,我纔去洗澡睡覺。
半夜,被手機鈴聲吵醒。
是李淑芬打來的。
晚星,雲深住院了,你知道嗎?
我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
知道。
那你怎麼不去看看?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醫生說他這是急性胃出血,很危險的。
很危險?
我心裡又是一陣波動。
媽,他有醫生照顧,不用擔心。
晚星,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他現在生病了,你應該去看看。
我不去。
為什麼?她的聲音提高了,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良心?
我差點笑出聲。
媽,當初我生病時,他在哪裡?
你什麼時候生病了?
果然,連李淑芬都不知道。
上一世我查出癌症後,第一時間告訴了顧雲深,他隻是淡淡說了句知道了,然後就沒有下文。
我病情惡化時,他在出差。
我做手術時,他在開會。
我死的時候,他在和江小雨吃飯。
現在輪到他生病了,就要我有良心?
媽,您去陪他吧,我就不去了。
晚星,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她哭著說,以前的你多善良,多溫柔,現在怎麼這麼冷血?
冷血?
我被這個詞刺痛了。
但是我沒有反駁。
因為我知道,在她們眼裡,不符合她們期待的我,就是冷血的。
媽,您早點休息,我掛了。
我關了機,重新躺回床上。
但是睡不著了。
腦子裡一直在想顧雲深生病的事。
胃出血,確實挺嚴重的。
上一世我也得過胃病,知道那種痛苦。
想到這裡,我心裡有些動搖。
要不要去看看他?
畢竟夫妻一場。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
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去看他乾什麼?
給他希望嗎?
還是給我自己添堵?
我用被子矇住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但是一直到天亮,我都沒睡著。
第二天一早,我還是去了醫院。
不是因為心軟,而是想徹底了斷這段關係。
有些話,需要當麵說清楚。
顧雲深住在VIP病房,門口站著小劉。
看到我,他眼睛都亮了。
嫂子,您來了!首長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我沒有回應,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很安靜,顧雲深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閉著眼睛。
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
看到是我,他愣了一下,然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晚星,你來了。
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聽說你胃出血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老毛病犯了。他試圖坐起來,你願意來看我,我很高興。
顧雲深,我來不是因為擔心你。我直視他的眼睛,我是來和你把話說清楚的。
他的表情僵住了,什麼話?
離婚的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平靜地說,你用什麼手段拖延都沒用,我的決心不會改變。
他的臉色更白了,晚星,你為什麼要這麼絕情?
絕情?
我想起上一世他的表現,忍不住冷笑。
顧雲深,絕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怎麼絕情了?他激動地說,我給了你最好的生活,給了你我所有的...
所有的什麼?我打斷他,所有的冷漠?所有的忽視?還是所有的敷衍?
他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你知道嗎,三年來,你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我的聲音很平靜,但字字如刀,在你眼裡,我就是個擺設,一個名義上的妻子,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沒有...
你有。我站起來,顧雲深,你心裡從來就沒有我,我為什麼要繼續這段毫無意義的婚姻?
他想要伸手拉我,被我避開了。
晚星,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改。
改?我嘲諷地笑了,上一次你也是這麼說的。
他愣了一下,上一次?
我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改口,我是說,每次我提出問題,你都說可以改,但是從來沒有真正改過。
這次不一樣,他急切地說,這次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我冷冷看著他,那江小雨呢?
提到這個名字,他的表情變了。
她和我們之間沒有關係。
是嗎?我從包裡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那這個怎麼解釋?
照片是昨天張雅琳發給我的,說是想讓我看看顧雲深有多憔悴。
但我注意到的不是他的憔悴,而是病床旁邊的花瓶。
花瓶裡插著一束百合花,而百合花,是江小雨最喜歡的花。
顧雲深看到照片,臉色瞬間鐵青。
這束花是誰送的?我問。
他沒有回答。
是江小雨送的,對嗎?我步步緊逼,她知道你住院了,特意來看你。
晚星,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我收起手機,顧雲深,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是的,他想要下床,被我按住了,晚星,你聽我說,我和江小雨真的沒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見她?為什麼要接受她的花?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顧雲深,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江小雨,是你根本不愛我。
我愛你。他急切地說,晚星,我愛你。
這三個字,我等了三年。
現在聽到,卻隻覺得諷刺。
如果這就是你的愛,那我不要。我轉身往門口走,顧雲深,好好養病,離婚協議書我會讓律師送過來。
林晚星!他在身後喊,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顧雲深,你當初是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
我什麼時候對不起你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冷笑,還是裝不知道?
他瞪著我,眼中滿是憤怒和不解。
顧雲深,你捫心自問,這三年來,你有過一天把我當成妻子嗎?我一字一句地說,你在我身上投入過感情嗎?你關心過我的感受嗎?你瞭解過我的想法嗎?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刀,狠狠刺在他心上。
他的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滲出冷汗。
你沒有。我給出答案,在你心裡,我就是個工具,一個用來應付外界壓力的工具。需要的時候拿出來展示一下,不需要的時候就扔在角落裡。
我沒有...
你有。我打斷他,顧雲深,這就是現實,殘酷的現實。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也不會再愛你。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身後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喊聲,林晚星,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但我沒有回頭。
走出醫院,陽光刺眼,我眯了眯眼睛。
終於,一切都說清楚了。
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手機響了,是出版社編輯的電話。
林女士,我們看了您的作品,非常感興趣。下週有時間見麵詳談嗎?
當然有時間。
那就這麼定了,地址我稍後發給您。
掛了電話,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新的生活,從現在開始。
晚上回到公寓,我開始收拾行李。
後天就要去西藏了,這次的行程比較長,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
正在整理相機裝置時,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快遞,開門卻看到了江小雨。
她看起來很憔悴,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晚星,我想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我準備關門。
她伸手擋住,求你了,就幾分鐘。
看她這副樣子,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她進來了。
她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有話就說,我還有事要做。我催促道。
晚星,我想求你一件事。她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不要和雲深離婚,好嗎?
這話出乎我的意料。
為什麼?
因為他真的很愛你。她哭著說,今天在醫院,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醫生說他的情況很不好,如果再這樣下去,可能會...
可能會怎麼樣?
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
我心裡一震,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江小雨,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我說的都是真的。她急切地說,晚星,不管你信不信,雲深真的很愛你。
那你呢?我冷冷看著她,你不愛他嗎?
她被我問住了,臉色變得蒼白。
我...
江小雨,你來勸我不要離婚,是因為顧雲深拜托你的,還是因為你良心發現了?
她咬了咬唇,沒有回答。
我猜是前者。我站起來,他拜托你來勸我,因為他知道,除了你,沒有人能影響我的決定。
不是的...
是的。我打斷她,顧雲深很聰明,他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麼,所以他派你來。
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晚星,你為什麼要這麼想我們?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我走到門口,江小雨,你們的戲演夠了嗎?
什麼戲?
一個深情的男人,一個善良的前女友,一個無理取鬨的現任妻子。我冷笑,這出戲你們演了三年,不累嗎?
她驚呆了,瞪著我說不出話來。
現在好了,無理取鬨的妻子要退出了,你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我開啟門,祝你們幸福。
晚星,不是的,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我平靜地說,江小雨,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現在是旁觀者,所以我看得很清楚。
她想要說什麼,被我打斷了。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你可以走了。
她站起來,眼中滿是絕望。
晚星,如果雲深真的出了事,你會後悔的。
江小雨,我看著她,如果我因為你們的威脅而妥協,我才會真正後悔。
她被我的話徹底擊垮了,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我關上門,靠在門後。
這場鬨劇,終於要結束了。
法院開庭的日子到了。
我穿了一身簡單的黑色套裝,化了淡妝,提前半小時到達法院。
律師已經在門口等我了。
林女士,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對方今天可能會提出各種理由阻止離婚,您一定要堅持自己的立場。
我會的。
走進法庭,我看到顧雲深已經坐在被告席上。
他比上次見麵時更憔悴了,臉色蒼白,眼眶深陷。
看到我,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沒有理會,徑直走到原告席坐下。
法官入場,宣佈開庭。
現在審理林晚星訴顧雲深離婚糾紛一案。
首先是雙方律師的陳述。
我的律師簡潔地說明瞭起訴理由:夫妻感情破裂,無法繼續共同生活。
顧雲深的律師則進行了長篇大論的反駁,說什麼夫妻感情尚未完全破裂,有挽回的可能,原告隻是一時衝動等等。
然後是舉證環節。
我的律師提交了顧雲深長期冷落我的證據,包括通話記錄、簡訊記錄等。
顧雲深的律師則提交了我們結婚以來的照片,試圖證明夫妻關係和睦。
那些照片我都記得,都是在各種公開場合拍的,表麵上看起來確實很和諧。
但隻有我知道,每一張照片背後,都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現在請雙方當事人陳述。法官說。
我站起來,清了清嗓子。
法官,我要求離婚的理由很簡單,我和被告感情破裂,無法繼續共同生活。
感情破裂的具體表現是什麼?法官問。
被告對我冷漠,不關心我的感受,我們之間缺乏基本的溝通和理解。
原告是否有證據證明被告存在過錯行為?
我沉默了一下。
過錯行為?
從法律角度來說,顧雲深確實沒有明顯的過錯。
他沒有出軌,沒有家暴,沒有賭博,甚至連大聲吵架都很少。
他的問題是冷漠,是忽視,是把我當空氣。
但這些,在法律上都不算過錯。
沒有明顯的過錯行為,但是感情確實破裂了。我如實回答。
輪到顧雲深陳述。
他站起來,聲音有些沙啞。
法官,我不同意離婚。
理由是什麼?
我和原告的感情沒有破裂,隻是有一些小的摩擦。他看了我一眼,我願意改正自己的不足,挽回這段婚姻。
又是改正,又是挽回。
我冷冷看著他,心裡毫無波動。
被告是否承認對原告關心不夠?法官問。
顧雲深猶豫了一下,我承認,因為工作原因,確實對妻子關心不夠。但這不是感情破裂的表現,而是我需要改進的地方。
那被告打算如何改進?
我會調整工作安排,多陪伴妻子,多關心她的感受。
聽到這些話,我忍不住想笑。
調整工作安排?
多陪伴妻子?
他以為這是演戲嗎?
原告對被告的承諾有何看法?法官問我。
我站起來,平靜地說:法官,被告的承諾我聽過很多次了,但從來沒有兌現過。我對這段婚姻已經徹底失望,不想再給任何機會了。
原告是否考慮過調解?
不考慮。我堅決地搖頭,我的態度很明確,就是要離婚。
法官看了看雙方,鑒於雙方分歧較大,法庭將擇日宣判。
法官,我還有話要說。顧雲深突然開口。
請說。
他看著我,眼中滿是痛苦。
晚星,我知道我做得不夠好,但是我真的愛你。他的聲音在顫抖,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會改。
被告,這裡是法庭,不是感情調解室。法官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我必須要說。顧雲深的眼淚掉了下來,晚星,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看到他哭,我心裡有一瞬間的動搖。
但很快,我就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切。
想起我病重時他的冷漠,想起我死前他的缺席,想起我葬禮上他和江小雨的擁抱。
被告,請控製情緒。法官說。
顧雲深擦了擦眼淚,坐了下來。
現在休庭,等待判決結果。
走出法庭,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終於結束了。
律師走過來,林女士,我覺得勝算很大。法官對您的態度比較同情。
什麼時候出結果?
大概一週左右。
我點點頭,謝謝。
正準備離開,顧雲深追了上來。
晚星,等等。
我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你真的這麼恨我嗎?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無儘的悲傷。
我不恨你。我平靜地說,恨是需要感情的,而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這句話顯然深深刺痛了他。
他在我身後站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回到家,我開始最後的收拾。
明天就要去西藏了,這次回來,應該就能拿到離婚證書了。
到時候,我就徹底自由了。
晚上,李淑芬打來電話。
晚星,今天開庭了嗎?
嗯。
結果怎麼樣?
還要等判決書。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晚星,你真的要和雲深離婚嗎?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哀求。
是的。
為什麼?她哭了起來,你們好好的,為什麼要離婚?
好好的?
如果這叫好好的,那什麼叫不好?
媽,有些事情,您不會明白的。
你說說看,媽幫你們調解。
調解?
我苦笑一聲。
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調解我們的問題。
晚星,她哽咽著說,雲深真的很愛你,他這段時間瘦了很多,天天吃不下飯。
又是這套說辭。
媽,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
孩子,人總有做錯事的時候,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吧。
我給過他機會,很多次。我平靜地說,但是他從來沒有珍惜過。
晚星...
媽,您早點休息吧,我明天要出差。
又要出差?去哪裡?
西藏。
那麼遠?她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去那種地方乾什麼?
工作。
什麼工作這麼重要,非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我想起上一世顧雲深說過同樣的話。
當時我聽了,就乖乖放棄了西藏之行。
現在想想,我為什麼要放棄?
西藏是我的夢想,我為什麼要為了彆人的擔心而放棄自己的夢想?
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晚星,你不要去了,太危險了。
不危險。
那你等雲深好了再去,讓他陪你一起去。
讓顧雲深陪我?
我差點笑出聲。
媽,我和他馬上就要離婚了,他不會陪我去的。
如果你不離婚,他就會陪你去。
這就是她的邏輯。
為了得到男人的陪伴,女人就要放棄自己的想法,遷就男人的意願。
媽,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我堅定地說,我可以一個人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晚星,你怎麼變得這麼倔強?
不是倔強,是清醒。
我掛了電話,繼續收拾行李。
明天,我就要去西藏了。
那是我夢想中的地方,也是我新生活的開始。
拉薩的陽光很特彆,明亮而純淨,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被洗滌過一樣。
我站在布達拉宮廣場上,仰頭看著這座雄偉的建築,心中湧起一陣震撼。
終於,我來到了夢想中的地方。
林老師,您的高原反應怎麼樣?攝影師小張關切地問。
還好,就是有點頭暈。
這裡海拔高,慢慢適應就好了。
我點點頭,舉起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這次的西藏之行要走很多地方,拉薩隻是第一站。
後麵還要去納木錯、珠峰大本營,行程很緊。
但我很興奮,每一個地方都是我想去的。
在拉薩待了兩天,適應了高原環境,我們就出發去納木錯。
路上的風景美得讓人窒息,雪山、草原、湖泊,一切都像畫一樣。
我拿著筆記本,一路記錄著看到的景色和內心的感受。
天空是那種純淨的藍,藍得讓人不敢相信。雲朵低低地飄著,好像伸手就能摸到。遠山覆蓋著白雪,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神靈居住的地方。
寫著寫著,我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那時的我,每天待在軍區大院裡,看著同樣的風景,過著同樣的生活。
我以為那就是幸福,以為那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現在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自由,是能夠追逐自己的夢想。
林老師,您在寫什麼?小張好奇地問。
遊記。我笑著說,這裡的景色太美了,不記錄下來太可惜。
您真的很熱愛這份工作。
是的,很熱愛。
到了納木錯,我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湖水藍得像寶石,清澈得能看到湖底。
遠山倒映在水中,天空倒映在水中,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
我在湖邊坐下,靜靜看著這片美景。
突然想起一句話: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以前的我,隻有眼前的苟且。
現在的我,終於找到了詩和遠方。
正在感慨時,手機響了。
是個北京的號碼,但不是我認識的。
喂?
林女士,我是法院的工作人員,您的離婚案有結果了。
我心裡一緊,什麼結果?
法院判決準予離婚。
聽到這話,我長長鬆了一口氣。
終於,我自由了。
謝謝,我知道了。
您什麼時候回來領離婚證書?
下週。
掛了電話,我看著眼前的湖水,眼眶有些濕潤。
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解脫。
三年的婚姻,終於結束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完全自由的人了。
林老師,有什麼好訊息嗎?小張看我表情變化,好奇地問。
算是吧。我笑了笑,一件困擾我很久的事情,終於解決了。
那恭喜您。
謝謝。
我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高原的空氣。
這裡的空氣雖然稀薄,但很純淨,很甜。
就像我現在的心情,雖然有些空落落的,但很輕鬆,很自由。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去了珠峰大本營。
站在海拔5200米的地方,仰望世界最高峰,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渺小,也前所未有的偉大。
渺小是因為在大自然麵前,人類確實微不足道。
偉大是因為我終於有勇氣追逐自己的夢想,有勇氣為自己而活。
那天晚上,我在帳篷裡寫了很久的文字。
今天我看到了珠峰,看到了世界的屋脊。它靜靜地站在那裡,幾萬年如一日,見證著世間的變遷。我想,人生也應該像珠峰一樣,有自己的高度,有自己的堅持。不被外界的風雨撼動,不為他人的眼光改變。
寫完這段話,我覺得心裡特彆踏實。
這一次,我終於為自己而活了。
西藏之行的最後一天,我們去了一個小村莊。
村子很小,隻有十幾戶人家,但是人們的臉上都洋溢著樸實的笑容。
我和一個藏族老奶奶聊天,她雖然不太會說漢語,但是笑容很溫暖。
你很年輕,很漂亮。她用不太標準的漢語說。
謝謝奶奶。
你有孩子嗎?
沒有。
沒關係,以後會有的。她拍拍我的手,女人要為自己活著,不要隻想著彆人。
這話深深震撼了我。
一個沒有讀過書的藏族老奶奶,卻說出了我用三年時間才明白的道理。
女人要為自己活著。
多麼簡單的道理,我卻用了這麼久才懂。
臨彆時,老奶奶送了我一條哈達。
這是祝福,她說,祝你找到真正的幸福。
我雙手接過哈達,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這眼淚不是悲傷,而是感動,是重生的喜悅。
從西藏回到北京,我感覺自己像是換了一個人。
麵板曬黑了一些,但眼神更加明亮。
身體疲憊,但心靈前所未有的充實。
第二天,我去法院領了離婚證書。
看著那張紅色的證書,我心裡五味雜陳。
三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
但我不後悔。
相反,我覺得解脫了。
從法院出來,我去了一趟銀行,把名字改回了我的姓。
林晚星,這個名字,重新屬於我自己了。
晚上,我一個人在公寓裡,點了一桌子菜。
不是因為吃得完,而是想要慶祝。
慶祝我的重新開始,慶祝我的自由。
吃飯時,我給雜誌社編輯發了微信。
西藏的稿子寫好了,明天發給您。另外,我想問一下,還有其他的出差任務嗎?
很快收到回複。
太好了!下個月有個新疆的專案,你有興趣嗎?
新疆?
我又一個想去的地方。
當然有興趣。
那就這麼定了,具體安排我明天發給你。
放下手機,我走到陽台上。
夜色中的北京燈火輝煌,車水馬龍。
這座城市很大,有無數的可能性。
而我,現在終於有機會去探索這些可能性了。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晚星,是我。
顧雲深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他怎麼換號碼了?
你有什麼事?
我知道你拿到離婚證了。他的聲音很低沉,我想見你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
我猶豫了一下,見麵乾什麼?
有些話想對你說。
該說的話我們都說過了。
求你了,就最後一次。
聽到他說求你了,我心裡還是有些觸動的。
畢竟夫妻一場,見最後一麵也不算過分。
好吧,在哪裡見?
就在你樓下的咖啡館。
你在樓下?
嗯,我等了一下午了。
他等了一下午?
我心裡有些複雜,但還是答應了。
我馬上下去。
換了衣服,我下樓去咖啡館。
顧雲深坐在角落裡,背對著門口。
看到我,他站起來,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你瘦了。他說。
高原上條件艱苦。我在他對麵坐下,你找我什麼事?
他看著我,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晚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重新開始,你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嗎?
重新開始?
我內心苦笑。
如果真的能重新開始,如果我沒有重生的記憶,也許我還會被他騙。
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不會。我堅定地搖頭。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
為什麼?
因為我們根本不合適。我平靜地說,顧雲深,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一兩件事,而是根本性的不匹配。
什麼不匹配?
三觀不匹配,價值觀不匹配,對感情的理解不匹配。我一一說道,你要的是一個附屬品,而我要的是一個伴侶。
他被我的話深深刺痛了。
晚星,我可以改...
你改不了。我打斷他,因為這是你的本性。
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那江小雨呢?
什麼?
你是因為江小雨纔要離婚的嗎?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可笑。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想著江小雨。
顧雲深,江小雨隻是一個導火索。我冷冷說道,真正的問題是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愛過...
你愛的是那個聽話的、順從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林晚星。我打斷他,你愛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扮演的角色。
這話擊中了要害。
他瞪著我,說不出反駁的話。
現在,這個角色不想演了。我站起來,顧雲深,往後餘生,各自安好。
說完,我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晚星,我會後悔的。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後悔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走出咖啡館,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一次,真的結束了。
三個月後,我的第一本旅行文集《路上的風景》正式出版了。
簽售會那天,來了很多讀者,場麵比我想象的要熱鬨。
林老師,您的文字特彆有感染力,看了就想去旅行。
謝謝。我笑著給讀者簽名。
您下一本書什麼時候出?
正在寫,大概年底能出版。
簽售會結束後,我和出版社編輯一起吃飯。
晚星,你的書銷量很好,已經加印了。編輯很興奮,我們想和你簽個長期合約。
可以考慮。
對了,有家電視台想邀請你做旅行節目的嘉賓,有興趣嗎?
電視節目?
這是我從來沒想過的機會。
可以試試。
那我把聯係方式給你。
回到家,我把簽售會的照片發到了社交媒體上。
很快就有朋友留言。
晚星,恭喜你!
什麼時候有空聚聚?
你現在看起來特彆有精神!
看著這些留言,我心裡很溫暖。
這些朋友,都是我重新開始工作後認識的。
他們喜歡我,不是因為我的身份,而是因為我這個人。
這種感覺,真好。
正在回複留言時,手機響了。
是李淑芬打來的。
自從離婚後,她很少聯係我了。
媽。
晚星,你的書我看到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寫得很好。
謝謝媽。
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很好。
真的嗎?
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晚星,媽想見見你。
好啊,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有。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李淑芬家。
她住在軍區大院的一套小房子裡,和以前的大彆墅比起來,確實簡陋了很多。
媽,您怎麼搬到這裡了?
雲深調走了,我就搬出來了。她倒了茶給我,一個人住,小一點比較好。
調走了?
顧雲深調走了?
他去哪了?我忍不住問。
邊疆,很遠的地方。李淑芬歎了口氣,他說想換個環境。
我沒有繼續問下去。
顧雲深去哪裡是他的事,和我無關。
媽,您身體怎麼樣?
還行,就是有時候會想你。她看著我,眼中滿是慈愛,晚星,媽一直想對你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沒有站在你這邊。她的眼淚掉了下來,當時媽隻想著雲深,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聽到這話,我心裡很複雜。
媽,您沒有錯,您是他的媽媽,站在他那邊是應該的。
可是你也是媽的女兒啊。她握住我的手,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但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媽現在才明白,你比雲深更需要媽的支援。
我的眼眶濕潤了。
媽...
晚星,媽知道你們不可能複合了,媽也不勸你。她認真地說,媽隻希望你過得好,過得開心。
我會的。
那就好。她擦了擦眼淚,對了,媽給你燉了湯,你帶回去喝。
謝謝媽。
離開時,李淑芬一直送我到門口。
晚星,以後常來看媽。
我會的。
坐在計程車上,我看著手裡的保溫盒,心裡暖暖的。
雖然和顧雲深離婚了,但李淑芬還把我當女兒。
這種感覺,很珍貴。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電視台的邀請,參加一檔旅行節目的錄製。
節目組安排我去雲南的騰衝,體驗當地的民俗文化。
同行的還有幾個其他嘉賓,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
其中有一個叫江延的男生,是個攝影師,話不多,但很專業。
林老師,您的書我看過,寫得特彆好。他靦腆地說。
謝謝。
錄製過程很順利,我們一起體驗了當地的溫泉、美食、手工藝品製作。
江延很會照顧人,總是默默幫我拿東西,提醒我注意安全。
你人真好。我笑著對他說。
他臉紅了,應該的。
錄製結束後,我們一起吃飯。
林老師,您平時還有什麼愛好?江延問。
讀書,寫作,旅行。我想了想,對了,還喜歡看電影。
我也喜歡看電影。他眼睛亮了,改天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好啊。
回到北京後,江延真的聯係我看電影了。
我們看的是一部文藝片,講的是一個女人重新找回自我的故事。
看完電影,我們在咖啡館裡聊天。
這部電影很有意思。江延說,女主角的經曆有點像您。
怎麼說?
她也是從一段不好的關係中走出來,重新開始生活。
我笑了,確實有點像。
那您現在還會想念以前的生活嗎?
想念嗎?
我仔細想了想。
不會。我堅定地搖頭,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太多了。
為什麼?
因為現在的我,是為自己而活。
江延看著我,眼中滿是敬佩。
您真的很勇敢。
不是勇敢,是清醒。
從那以後,江延經常約我出去。
看電影,逛書店,去博物館,嘗新餐廳。
他是個很有趣的人,見識廣博,話題豐富。
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輕鬆,很愉快。
晚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有一天,他突然很認真地說。
什麼問題?
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交往?
我愣了一下。
從離婚到現在,還沒有人正式向我表白過。
江延,你為什麼喜歡我?我好奇地問。
因為你身上有光。他認真地說,一種很溫暖的光,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身上有光?
這個比喻很有趣。
可是我剛離婚不久,可能還沒準備好開始新的關係。我如實說道。
沒關係,我可以等。他笑著說,反正我也不急。
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我心裡很感動。
那我們就先做朋友吧,看看以後怎麼發展。
好。他高興地點頭。
又過了幾個月,我的第二本書《心靈的自由》也出版了。
這本書寫的是我離婚後的感悟,關於女性的獨立,關於自我的尋找。
反響比第一本書還要好。
很多讀者給我寫信,說我的書給了她們勇氣。
林老師,看了您的書,我也決定離開那個不愛我的男人。
您的經曆讓我明白,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
謝謝您讓我知道,離開一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自己。
看到這些信,我心裡很欣慰。
如果我的經曆能幫助到其他女性,那我的痛苦就有了意義。
年底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林女士,我是某某醫院的醫生,您的前夫顧雲深因公負傷,現在情況危險,我們聯係不到他的家屬,您能過來一趟嗎?
顧雲深負傷了?
我心裡一緊,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醫生,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是他的家屬。
可是我們在他的緊急聯係人裡隻找到了您的電話。
緊急聯係人還是我?
我愣了一下,他的母親呢?
聯係不上。
我猶豫了一下,他的情況怎麼樣?
很危險,需要手術,但是需要家屬簽字。
需要家屬簽字?
這種時候,我已經不是他的家屬了。
醫生,我真的不是他的家屬,您再想想辦法聯係其他人吧。
林女士,求您了,他現在真的很危險。
聽到醫生懇求的語氣,我心軟了。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上發呆。
顧雲深居然還把我當成緊急聯係人。
這是什麼意思?
是忘記改了,還是故意不改?
算了,不管什麼原因,人命關天,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立刻打車去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帶我去了ICU。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顧雲深。
他臉色蒼白,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看起來很虛弱。
醫生,他到底怎麼了?
執行任務時遇到爆炸,多處受傷,失血過多。醫生嚴肅地說,現在需要立即手術,但是風險很大。
成功率有多少?
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
這麼低?
我心裡一沉。
那如果不手術呢?
肯定活不過今晚。
我沉默了。
不管怎麼說,顧雲深曾經是我的丈夫。
我不能看著他死。
我簽字。
簽完字,醫生立即安排手術。
我坐在手術室外麵等著,心情很複雜。
說不擔心是假的,但也談不上有多關心。
就像對待一個老朋友,希望他平安,但僅此而已。
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
期間江延趕來陪我,還給我買了吃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問。
你發朋友圈了。他說,我擔心你一個人,就過來了。
看著他關心的眼神,我心裡很感動。
謝謝。
不客氣,朋友之間應該的。
淩晨三點,手術終於結束了。
醫生出來,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
手術很成功,病人脫離危險了。
聽到這話,我長長鬆了一口氣。
謝謝醫生。
不過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暫時不能探視。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離開醫院時,天已經快亮了。
江延送我回家,一路上都很安靜。
晚星,你還愛他嗎?快到我家時,他突然問。
我想了想,不愛了。
那為什麼要來醫院?
因為我是個有良心的人。我笑了笑,江延,救他不代表我還愛他,隻是不想看到一個生命消失。
他鬆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你不會因為這件事誤會什麼吧?
不會。他搖頭,相反,我更敬佩你了。
為什麼?
因為你善良,但不愚蠢。
這個評價讓我很滿意。
善良,但不愚蠢。
這就是現在的我。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顧雲深的簡訊。
謝謝你救了我。
我沒有回複。
幾天後,又收到一條。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我還是想說聲謝謝。
我依然沒有回複。
過了一週,他又發來簡訊。
晚星,我在邊疆看到了很美的雪山,想起你說過想去西藏。你的夢想實現了,我很高興。
看到這條簡訊,我有些意外。
他還記得我想去西藏的夢想?
我想了想,回了一條簡訊。
謝謝。保重身體。
然後把他的號碼刪除了。
這是我們最後的聯係。
從此以後,再無瓜葛。
春天來了,我決定再去一次西藏。
這次不是為了工作,而是為了圓滿。
江延說要陪我去,我同意了。
這次去西藏,有什麼特彆的意義嗎?在飛機上,他問我。
沒有特彆的意義。我看著窗外的雲朵,就是想去看看,想再感受一次那種純淨。
那我們這次算是一起旅行嗎?
算吧。我笑了,我們的第一次旅行。
希望不是最後一次。
不會的。我握住他的手,還有很多地方我們可以一起去。
他笑了,眼中滿是溫柔。
飛機穿過雲層,飛向雪域高原。
我看著窗外越來越近的雪山,心裡很平靜。
這一次,我不是為了逃避什麼而來,而是為了擁抱什麼而來。
擁抱自由,擁抱愛情,擁抱生活。
擁抱全新的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