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拆烈士墓？百歲老兵抗旗上京都 第32章

    “狼牙嶺抗戰將士永垂不朽！”

每一個字，都彷彿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刻下的。

筆畫之間，冇有絲毫的圓滑與取巧，有的，隻是如同刀劈斧鑿般的剛硬與決絕。

那一筆一劃，都帶著血，帶著淚，帶著一個老兵，最後的、不屈的呐喊！

刻完這行字，陳山河才緩緩地停了下來，他粗重地喘息著，胸口劇烈地起伏，彷彿剛纔那幾個字，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轉過頭，看著滿臉淚水的孫子，那雙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溫柔的歉意。

“小陽，是爺爺對不住你。”

他伸出那隻沾滿石屑的手，輕輕地擦去孫子臉上的淚水和雪水。

“這套刻刀，是你太爺爺傳下來的。你太爺爺是個石匠，一輩子，就靠這手藝吃飯。”

“當年參軍的時候，我就帶著它。林指導員……就是那個為了掩護我們，拉響了最後一顆手榴彈的林文軒，他跟我開玩笑說，”

陳山河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彷彿穿透了七十多年的風雪，看到了當年那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身影，

“他說，山河啊，你這手藝可彆丟了。等打跑了小鬼子，你就用這套刻刀，給咱們所有犧牲的兄弟，都立一塊碑！

一塊風吹不倒、雨打不爛、能讓後人記上千百年的不朽之碑！”

“我答應了他。”

陳山河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堅定。

“我答應了他。這個承諾，我記了一輩子。”

“現在，他們要來刨兄弟們的墳，要抹掉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我打不動了，也罵不動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們來之前，把這個承諾，兌現了。”

他重新轉過身，麵對著那塊冰冷的石碑，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必須把他們的名字，一個一個，全都刻下來！”

“我要讓這塊石頭告訴這個世界，他們是誰！他們從哪裡來！他們又為了什麼，長眠在這裡！”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存在過！”

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陳陽的心上！

他看著爺爺那比山峰還要挺拔的佝僂背影，看著那把在風雪中依舊閃爍著寒光的刻刀，他終於明白了。

這，不是無謂的反抗。

這，是一個承諾。

一個跨越了生死的、一個老兵對另一個老兵的承諾！

這，也是一場戰爭。

一場用生命與刻刀，對抗遺忘與抹殺的，最後的戰爭！

陳陽不再哭了。

他默默地，擦乾了眼淚，走到爺爺身邊，用自己那並不寬闊的身體，為爺爺擋住那從北方呼嘯而來的、夾雜著冰雪的寒風。

他做不了太多，但他要陪著爺爺，打完這最後一仗！

陳山河深吸了一口氣，在那行大字的下方，開始雕刻第一個名字。

“林文軒。”

這是他的指導員，也是他在這支部隊裡，最敬重的兄長。

他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不僅僅是因為寒冷與虛弱，更是因為那沉重如山的回憶。

刻刀，艱難地，在青石板上，劃下了第一筆。

“噗——”

就在這時，陳山河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再也抑製不住，喉頭一甜，一口暗紅色的鮮血，猛地從口中噴湧而出！

那滾燙的鮮血，濺在了冰冷的、灰白的石碑上，留下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梅花般的血漬！

舊傷複發！

連日的精神打擊、**折磨，以及這刺骨的嚴寒，終於將這位九十八歲老人的身體，徹底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