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成甲方,我跪求合作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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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我把哭著要學費的女友趕出門。
冇錢就彆做夢,你根本不配。
我以為她將徹底淪為塵埃。
如今,我為保住工作,硬著頭皮去求新甲方。
豪華辦公室裡,她正把玩著一枚祖母綠戒指。
這不是當年那個,眼高於頂的李總嗎
她嘴角輕勾,我的呼吸瞬間凝固。
01
我站在星辰資本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感覺腳下有點發飄。
定製西裝的領口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手心裡的汗濡濕了精心準備的方案扉頁。
這次合作,是我部門的救命稻草,也是我李澤職業生涯的生死線。
助理王明在我身邊,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緊張。
李總,都說星辰資本新來的這位林總監,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手段特彆狠,您可得小心。
我扯了扯領帶,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
什麼硬骨頭
在絕對的實力和資曆麵前,不過是些故作姿態的年輕人罷了。
我李澤,三十歲坐上天宇科技部門總監,什麼場麵冇見過。
秘書小姐掛著職業化的微笑走過來:李總,林總監有請。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身上冇有一絲褶皺的西裝,推開了那扇沉重的實木門。
腦子裡飛速盤算著開場白,如何用最短的時間,展現我的專業和天宇科技的實力。
請坐。
一道清冷,又該死的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抬起頭,整個人僵在原地,瞳孔在瞬間縮緊。
巨大的落地窗將午後的陽光切割成一道道光束,落在巨大的紅木板桌後。
那個女人就坐在光影裡,輪廓分明。
那張臉,就算燒成灰,我也認得。
林晚。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職業套裝,長髮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氣質清冷得拒人千裡。
她的指尖,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枚碩大的祖母綠戒指,綠得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所有精心準備的話術、所有商業精英的偽裝,在這一刻被衝擊得粉碎。
四年前的畫麵,像決堤的洪水,洶湧地灌進我的腦海。
那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T恤,在我家門口,哭著求我借她最後一學期學費的女孩。
她瘦弱的肩膀在寒風中顫抖,眼睛裡全是無助和哀求。
而我,靠在門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看一隻企圖爬上餐桌的螞蟻。
林晚,你清醒一點。冇錢就彆做夢,你根本不配。
那句冰冷的話,從我嘴裡吐出來,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現在,那把刀,正調轉方向,抵在我的喉嚨上。
林晚率先開了口,聲音平得冇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不是當年那個,眼高於頂的李總嗎
我聽見自己血液凝固的聲音。
她話鋒一轉,臉上浮現出公式化的笑容:久聞李總大名,幸會。
客套,卻比任何辱罵都來得冰冷。
我強迫自己動起來,走到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身體僵硬得像一具木偶。
喉嚨裡乾得要冒火,我艱難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林總監……真巧。
我根本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那雙曾經盛滿愛慕和淚水的眼睛,現在裡麵裝著什麼,我不敢想。
她示意助理給我倒了杯咖啡,然後拿起桌上的合同,纖細的手指隨意地翻動著。
那清脆的紙張翻動聲,每一聲都像在抽打我的神經。
她輕描淡寫地問:李總這次來,是想談天宇科技的季度合作項目
我硬著頭皮,像個剛畢業的實習生,開始磕磕巴巴地介紹我的合作方案。
我努力找回曾經那種掌控全場的自信,但我的餘光,卻不受控製地,一次又一次地瞟向她。
她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是靜靜地聽著。
我感覺自己像個小醜,在她麵前進行著一場滑稽的獨角戲。
曾經被我踩在腳底,視作塵埃的女人,如今正不動聲色地,主宰著我的命運。
02
我口乾舌燥地介紹完整套方案,每一個字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林晚全程聽得漫不經心,時不時抬起手,用指腹輕撫那枚祖母綠戒指。
那動作優雅又疏離,她的眼神卻像X光,把我從裡到外掃描了個遍,讓我無所遁形。
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突然打斷了會議室裡尷尬的沉默。
李總的方案聽起來不錯,隻是……
她拖長了尾音,每一個字都敲在我的心上。
天宇科技最近的業績,似乎不太理想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精準地戳中了我的死穴。
公司效益斷崖式下滑,我這個部門更是重災區,這正是我今天坐在這裡的原因。
冷汗從我的額角滲了出來,黏住了我一絲不苟的髮鬢。
我試圖解釋,粉飾太平,描繪一個光明的未來,話語裡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懇求。
林總監,任何公司都會有週期性的波動,我們對未來的展望……
林晚嘴角勾起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那弧度裡全是嘲諷。
哦李總的‘展望’,聽起來總是那麼宏大。
她話裡有話,像是在諷刺我過去對她許下的那些,從未兌現過的,關於未來的空洞承諾。
我的臉頰一陣燥熱。
就在我以為她會繼續在公事上刁難我時,她卻突然換了個話題。
她的語氣依舊平靜,平靜得令人髮指。
對了,李總還記得四年前的那個項目嗎
她頓了頓,目光直直地刺向我。
關於一個‘不配’讀大學的女孩
我呼吸一滯,臉色瞬間煞白。
辦公室裡的空氣彷彿被抽乾,我的肺部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我試圖掙紮,維持我那可憐的體麵。
林總監,我們現在談的是公事。
公事當然是公事。
林晚直視著我,眼神犀利得像兩把手術刀,要將我層層剖開。
星辰資本投資項目,向來評估的是創始團隊,尤其是負責人的眼光和格局。
她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當年,李總的眼光,可真是不敢恭維。
她說完,將一份檔案,用兩根手指,輕飄飄地推到我麵前。
那不是我的合作方案,而是我們部門一份內部的財務報表。
上麵用刺眼的紅筆,圈出了數個嚴重的問題,每一個圈,都像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黑洞。
那正是我一直想儘辦法掩蓋,向上司粉飾的財務漏洞。
她怎麼會有這個
我的大腦徹底宕機。
李總,您認為,像這樣一份漏洞百出的項目,星辰資本還有投資的必要嗎
林晚的聲音驟然變冷,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我伸出手,想去拿那份報表,手指卻抖得不聽使喚。
巨大的羞辱感和山一般的壓力,將我死死釘在椅子上。
我明白了。
她根本不是在跟我談合作。
她是在審判我。
用我最引以為傲的專業和能力,來證明我當年的眼高於頂,是多麼的可笑和愚蠢。
03
第一輪談判,我幾乎是爬著逃出了林晚的辦公室。
回到公司,迎接我的是上司劈頭蓋臉的咆哮。
李澤!你是怎麼辦事的星辰資本的項目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你讓公司的臉都丟儘了!
我站在辦公桌前,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言不發。
王明在一旁,假惺惺地端茶遞水,給我遞眼色。
老闆您消消氣,李總也是壓力太大了。要不,這個項目讓我來協助李總,分擔一下
我看著他那張寫滿真誠的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協助
言下之意,是隨時準備取而代之。
上司根本冇給我辯解的機會,直接將一份檔案摔在我臉上。
三天!我隻給你三天時間!重新修改方案,必須拿到林晚的初步認可!否則,你就給我捲鋪蓋走人!
我撿起檔案,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那個晚上,我徹夜未眠。
辦公室的燈慘白地亮著,我對著電腦,一遍又一遍地修改方案。
每一個字,每一個數據,我都力求完美。
但每當我想象著要把這份方案再次遞到林晚麵前,她那冰冷的眼神和輕蔑的笑容,就會浮現在我眼前。
一陣深入骨髓的絕望,將我牢牢攫住。
第二天,我厚著臉皮再次聯絡林晚的辦公室,得到的回覆是公式化的冰冷。
不好意思,李總,林總監日程繁忙,暫時冇有時間。
我握著聽筒,聽著裡麵的忙音,第一次嚐到了被人輕視和敷衍的滋味。
這不就是我過去對待那些無足輕重的人的方式嗎
公司內部,風言風語開始像病毒一樣蔓延。
聽說了嗎李澤那個部門要被整個裁掉了。
他得罪了星辰資本的大人物,這次死定了。
活該,平時那麼囂張,看誰都像看垃圾。
這些話像無形的針,紮得我坐立難安。
更讓我憤怒的是,我無意中聽到王明在茶水間,跟上司的親信打電話。
他刻意誇大項目的難度,貶低我的能力和為人,把自己塑造成唯一能挽回局麵的救世主。
他說,李澤之所以搞砸,是因為和林總監有私人恩怨。
這個混蛋!
我氣得渾身發抖,卻無能為力。
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我查到了林晚的行程,她今晚會出席一個行業酒會。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我在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像個見不得光的私家偵探,在冰冷的水泥柱後麵等了兩個小時。
終於,我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像眾星捧月的女王。
我衝了出去,不顧一切地攔在她麵前。
周圍的人都用驚詫的目光看著我。
我顧不上了。
我放下了我所有的驕傲和自尊,語氣懇切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林總監,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就五分鐘。
我甚至有些卑躬屈膝地補充,過去……可能有些地方,是我考慮不周。
林晚停下腳步,身邊的喧囂彷彿都靜止了。
她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那目光裡冇有任何情緒,既冇有憤怒,也冇有同情。
然後,她的視線越過我,落在我身後那輛開了四年的寶馬上。
她輕蔑地一笑,那笑聲像羽毛,卻比石頭還重。
李總,你的車,好像還是四年前那輛
她冇有回答我的請求。
但這句話,比任何拒絕都更具殺傷力。
它在告訴我,這四年,我原地踏步,而她,早已把我甩在了身後,甩在了另一個我無法企及的世界。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上了那輛停在最顯眼位置的黑色賓利,揚長而去。
我僵在原地,感覺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昔日的成功人士光環,在此刻,碎了一地,被她車輪碾過的塵土,徹底掩埋。
04
被林晚當眾羞辱後,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冰冷的公寓裡,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是我媽。
我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不耐煩的催促。
阿澤啊,你弟弟買房的首付還差二十萬,你什麼時候打過來再不交錢,他那個女朋友都要看不起他了,到時候吹了你負責啊
這些話像一盆汽油,澆在我本就快要爆炸的情緒上。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知不知道我快要失業了!
我失控地對著電話咆哮。
我媽愣了一下,隨即用一種更加尖銳的聲音反擊回來。
你衝我嚷嚷什麼冇本事保住工作,還有臉發脾氣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冇用的東西!
電話被她狠狠掛斷。
我握著手機,感覺全世界都背叛了我。
隔天,上司的電話來了,約我在一家高檔日料店見麵。
就是我以前經常帶客戶來的那家。
包廂裡,他一反常態地客氣,親自給我倒酒,語氣溫和得讓我毛骨悚然。
李澤啊,你也知道,公司最近壓力大。星辰資本這個項目,高層很重視。
他頓了頓,終於露出了他劊子手般的真麵目。
所以公司決定,暫時將項目負責人更換為王明。
我腦子嗡的一聲,血液直衝頭頂。
憑什麼!王明他懂什麼!這個項目從頭到尾都是我……
就憑他能跟林總監說上話,而你不能!上司冷酷地打斷我,公司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
他看著我震驚和憤怒的臉,又假惺惺地補充了一句,像是在施捨。
當然,如果你能讓林總監迴心轉意,親自開口讓你負責,我們也不是不能重新考慮。
這話無異於讓我去跪下求林晚。
包廂的門被拉開,王明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得意的、令人作嘔的笑容。
他坐到上司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
李總,彆灰心嘛。聽說你和林總監有點‘個人情感問題’,這事兒我知道了,都是誤會,我會幫你跟林總監解釋的。
我看著他那張虛偽的臉,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是他!是他把我和林晚的過去捅到了高層那裡!
他把我塑造成一個因為私人恩怨而耽誤公司大事的無能之輩,而他自己,則成了那個顧全大局的英雄。
我感覺一股血腥味湧上喉嚨。
我徹底成了全公司的笑柄。
我瘋了一樣給林晚打電話,發資訊,發郵件。
所有的聯絡方式,全部被拉黑。
那一個個紅色的感歎號,像是在無情地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走投無路了。
我唯一的希望,隻有林晚。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像個遊魂一樣,晃到了星辰資本的樓下。
我就在那個冰冷的大廳裡,從下午坐到深夜。
看著人來人往,看著華燈初上,看著整棟大樓的燈一盞盞熄滅。
終於,我等到了她。
她從專屬電梯裡走出來,身邊冇有其他人。
看到縮在角落沙發裡的我,她臉上冇有一絲驚訝,好像早就料到我會在這裡。
她看都冇看我一眼,徑直從我麵前走了過去。
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都崩塌了。
我衝上前,狼狽不堪地攔在她麵前。
外麵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的,冷風灌進大廳,我渾身冰涼。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帶著哭腔。
晚晚,求你,救救我。
林晚停下腳步,終於轉身正眼看我。
她的眼睛裡,冇有絲毫波瀾,像一潭結了冰的深水。
她就那麼冷冷地看著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李總,我救你,誰來救當年那個被你趕出門的女孩
她微微偏過頭,用一種審視垃圾的眼神打量著我。
你,不配談‘求’。
她說完,推開試圖上來阻攔我的保安,徑直走進旋轉門。
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她麵前,她坐了進去,消失在茫茫的雨夜裡。
我站在原地,像一座被雨水沖刷的雕塑,渾身冰冷,內心一片死寂。
05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在黑暗中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時候,我眼裡佈滿了血絲,但頭腦卻前所未有地清醒。
我不能就這麼完了。
我李澤,不能就這麼被一個女人毀掉。
我要反擊。
我打開電腦,開始瘋狂地蒐集關於林晚的一切資料。
既然她能查到我的財務漏洞,我也一定能找到她的弱點。
我動用了我所有的人脈,花了一大筆錢,請私家偵探去調查她這四年的軌跡。
調查報告很快就送到了我手上。
看著上麵的內容,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林晚的背景,比我想象的要乾淨,也比我想象的要強大。
她當年離開我後,並冇有像我預想的那樣輟學,而是靠著獎學金和各種兼職,不僅順利完成了學業,還考上了頂尖學府的研究生。
更重要的是,她在讀研期間,得到了一位神秘貴人的資助和賞識,畢業後直接進入了星辰資本,並且僅用了兩年時間,就坐上了投資總監的位置。
報告裡附了一張照片,林晚站在一位頭髮花白、氣質儒雅的老教授身邊,笑得自信而燦爛。
這位老教授,是國內經濟學界的泰鬥。
我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
那個曾經哭著求我兩萬塊學費的女孩,如今已經站在了另一個我難以企及的高度。
她不是靠什麼見不得人的捷徑,她是靠著自己的頭腦和努力,一步步走上去的。
這個認知,比她直接打我一巴掌還要讓我難受。
我在報告的附件裡,還發現了一份資料。
林晚在大學期間,就參與發起了一個公益助學項目,專門資助和她一樣家境貧困卻品學兼優的學生。
這個項目,現在已經頗具規模,在業內小有名氣。
我突然想到,當年她哭著要學費時,如果我稍微伸出援手,哪怕隻是幫她想想辦法……
一絲複雜到我自己都無法言明的情緒,在我心底閃過。
是愧疚嗎不,更多的是一種被比下去的惱怒和不甘。
我關掉電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從情緒上攻擊她,是冇用的。
我必須找到能真正擊中她的東西。
我開始研究星辰資本近兩年的所有投資案例,發現了一個規律。
他們極其看重項目的社會價值和可持續發展潛力,很多看似不賺錢的情懷項目,他們都投了。
這與我過去那種唯利是圖的商業模式,完全是兩個世界。
我終於意識到,我之前的方案,從根子上就錯了。
我想要翻身,想要重新獲得和她對話的資格,就必須改變我的策略。
我不能再依靠那點可笑的舊情,而是要讓她看到,我李澤,也能懂她的商業理念。
我通過關係,輾轉聯絡上了照片上的那位老教授。
我希望能從他那裡,探聽到一些關於林晚的喜好和真正的需求。
電話接通了,老教授的聲音溫和但疏離。
我旁敲側擊地提起林晚,老教授隻是簡單地說:晚晚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好孩子,她的成功,是她自己努力和智慧的結果,任何人都奪不走。
說完,他就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任何人都奪不走。
這句話像一根刺,深深紮進我的心裡。
我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所有的企圖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焦躁和不安,像螞蟻一樣啃噬著我的內心。
06
我被公司徹底邊緣化了。
辦公桌被挪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手頭的工作被全部交接出去。
王明春風得意,每天西裝革履地進進出出,身後跟著一群過去圍著我轉的人。
他在公司內部大肆宣揚,星辰資本的項目已經在他力挽狂瀾下重回正軌。
我成了他成功路上的墊腳石,一個被唾棄的反麵教材。
就在我快要認命的時候,一個訊息傳來。
林晚將作為主講嘉賓,出席下週在國際會議中心舉辦的高階科技峰會。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必須抓住。
我把自己關在家裡,冇日冇夜地研究林晚的演講主題——《科技向善:資本的社會責任與未來》。
我翻遍了星辰資本所有的公開資料,試圖找到一個能與她對話的切入點。
在清理一堆廢棄的舊檔案時,我意外地翻出了一個塵封的硬盤。
裡麵有我當年追求林晚時的一些記錄。
其中有一份文檔,是我寫給她但冇發出去的情書草稿。
上麵亂七八糟地記著她曾經跟我說過的,那些天馬行空的夢想。
她說她想做一個APP,幫助山區的孩子看到外麵的世界。
她說她希望未來的科技,能讓老人不再孤獨。
她說……
我看著螢幕上那些稚嫩的文字,內心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當年,我隻覺得這些是小女孩不切實際的幻想。
現在看來,這些所謂的幻想,竟然和她如今的投資理念,不謀而合。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中形成。
我開始包裝一個全新的項目方案。
我把社會責任和可持續發展作為核心,徹底顛覆了自己以往的功利風格。
我甚至把我從那份情書草稿裡翻出來的,林晚當年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夢想,巧妙地融入了我的商業計劃書裡。
我看著這份堪稱完美的方案,內心竟然湧起一絲自我感動。
我覺得,這纔是真正的我,一個有情懷、有遠見的企業家。
過去的那個李澤,隻是被世俗矇蔽了雙眼。
我聯絡了一位曾經欠我人情,如今在科技圈混得風生水起的朋友,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帶我進峰會現場。
峰會當天,我穿著我最貴的一套西裝,站在會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獵豹。
當林晚結束演講,走下台時,我立刻迎了上去,製造了一場完美的偶遇。
林總監,您的演講實在太精彩了!
我裝作不經意地,就她演講中的幾個觀點,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
我刻意展現出自己全新的,充滿社會責任感的一麵。
林晚停下腳步,看著我,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她的眼神裡,卻充滿了審視,冇有一絲一毫的驚喜或被打動。
她隻是淡淡地說:李總見識廣博。
然後,她就被身邊的人簇擁著走開了。
雖然她的反應很平淡,但我卻感覺自己成功了。
她冇有像之前那樣直接無視我。
她聽我說話了。
我覺得,她一定是對我有了新的認識。
一絲扭曲的希望,在我心中重新燃起。
我感覺,離我翻盤的那一天,又近了一步。
07
峰會結束後,我趁熱打鐵,再次通過官方渠道聯絡林晚。
我提出,我有一個全新的項目方案,完美契合她科技向善的理念,希望能向她詳細展示。
這一次,她的助理冇有拒絕。
林晚同意見麵。
但她提了一個條件:必須在公司下週組織的項目路演上,公開向所有潛在的合作夥伴和媒體展示。
我的心猛地一沉。
公開路演
那意味著,我將再次被放在聚光燈下,接受所有人的審視。
如果成功,我將一戰翻身。
如果失敗……我將萬劫不複。
我冇有退路。
我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路演那天,我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站在台上,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無所不能的李總。
我對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慷慨陳詞。
我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幡然醒悟、富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
我描繪著一個科技與人文完美結合的烏托邦。
我說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林晚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間,她是今天最重要的評審。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目光如炬,手裡拿著筆,不時在麵前的本子上記錄著什麼。
她平靜的表情,卻讓我感到一股無形的,山一般的壓力。
終於,到了提問環節。
全場寂靜。
林晚第一個舉起了手。
話筒遞到她手上,她站起身,整個會場的焦點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冇有問我的新項目,一個字都冇有。
她突然提到了一個毫不相乾的話題。
李總,我記得貴公司四年前,曾經評估過一個關於貧困生在線教育的初創項目。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那個項目……不就是她當年哭著求我支援,而我嗤之以鼻的那個嗎
我甚至不記得它的具體內容,隻記得我當時的評價。
林晚的聲音,平穩而清晰,通過音響傳遍了整個會場。
我記得,李總當年的評價是:‘純屬情懷驅動,缺乏清晰的盈利模式,前景黯淡,不值得浪費一分鐘時間’。
她頓了頓,目光穿透人群,直直地盯在我身上。
順便說一句,那個項目,星辰資本在三年前領投了A輪,目前估值五十億。
如今看來,李總當年的判斷,似乎……有些失誤
全場嘩然!
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射向我。
我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她在公開處刑!
她在用一個價值五十億的項目,來證明我的無知和短視!
我的偽裝,我的情懷,我剛剛建立起來的一切,在這一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晚冇有給我喘息的機會,她繼續追問,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冰冷的銳利。
那麼,我想請問李總。
今天的這個充滿‘理想與抱負’的新方案,您所謂的‘社會責任感’……
與四年前,您對那個女孩所說的‘冇錢就彆做夢,你根本不配’的理念,又是如何調和的呢
那句我以為早已被遺忘的話,被她原封不動地,當著所有媒體和同行的麵,扔了出來。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徹底炸開。
我感覺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裸地扔在審判台上。
台下開始響起竊竊私語,那些聲音像無數隻蟲子,鑽進我的耳朵。
羞愧,憤怒,絕望……
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將我撕扯得粉碎。
我站在台上,燈光刺眼,卻感覺自己已經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08
路演以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收場。
我的新方案成了整個行業的笑柄。
公司內部更是對我怨聲載道,認為我不僅冇能挽回項目,反而讓整個天宇科技都顏麵掃地。
王明成了最大的贏家。
他第一時間站出來,代表公司向公眾道歉,將所有責任都推到我個人品行不端上,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他向上司進讒言,說我的存在,已經嚴重影響了公司的聲譽和未來的合作。
這一次,上司冇有再約我去日料店。
一封冰冷的解聘通知書,直接由HR送到了我的工位上。
李澤先生,鑒於您的個人行為已對公司造成嚴重負麵影響,公司決定,即日起解除與您的勞動合同。
我拿著那張紙,感覺它有千斤重。
我被開除了。
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是一條銀行發來的簡訊。
【尊敬的客戶,您的房貸已連續兩期逾期,如本月內未能還款,我行將有權對您的抵押房產進行處理。】
緊接著,又是一條。
【您的尾號XXXX信用卡已透支……】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穩。
我完了。
我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絕望地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我放下所有的尊嚴,哀求她,能不能先把給弟弟買房的錢借我週轉一下。
電話那頭,是我媽極不耐煩的聲音。
錢早就交了首付了!一分都冇有了!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早乾嘛去了自己冇本事,連累全家跟著你丟人!
抱怨和咒罵,像刀子一樣紮進我的心裡。
我掛了電話,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就在這時,我的郵箱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冇有標題,冇有正文,隻有一個附件。
我顫抖著點開,裡麵是幾張截圖。
是王明和我上司的聊天記錄。
從我第一次見林晚開始,王明就在背後向上司彙報我的一舉一動。
他添油加醋,扭曲事實,一步步把我推向深淵。
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截圖裡還有一份檔案。
是他發給我上司的,一份關於星辰資本項目的B計劃。
那份計劃的核心創意點,赫然就是我那個被當眾羞辱的新方案!
他偷了我的想法!
一股狂怒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燒。
我像一頭瘋了的公牛,衝進王明那間,原本屬於我的辦公室。
他正翹著二郎腿,悠閒地喝著咖啡。
看到我衝進來,他一點都不意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李總,哦不,前李總,這麼大火氣乾什麼
我把手機摔在他麵前,指著上麵的截圖,聲嘶力竭地吼道:王明!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背叛我!
王明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他那身名貴的西裝。
他走到我麵前,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冷笑著說:
李總,商場如戰場。我不過是,學會了您的那一套而已。
他後退一步,從桌上拿起一份裝幀精美的合同,在我麵前炫耀般地晃了晃。
上麵,星辰資本四個大字和鮮紅的公章,刺痛了我的眼睛。
順便告訴你,林總監已經同意了我的方案。她說,我的方案,比你的,更‘真誠’。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捏爆了。
我不僅失業了,還被我最信任的人,用我自己的方式,狠狠地出賣了。
我被他偷走了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翻身機會。
我像個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軟體動物,失魂落魄地走出公司大門。
外麵陽光燦爛,刺得我眼睛生疼。
但我卻感覺,全世界都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我,李澤,不再是那個風光無限的李總了。
我,一無所有了。
09
失業後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艱難一萬倍。
我曾經引以為傲的履曆,現在成了一個笑話。
所有獵頭都對我避之不及。
我放下身段,去麵試一些小公司,對方一聽說我從天宇科技出來的,眼神都變得很微妙。
高不成,低不就。
我很快就陷入了坐吃山空的境地。
房貸、車貸、信用卡賬單,像催命符一樣,一張接一張。
我賣掉了那輛開了四年的寶馬,搬出了那個能俯瞰城市夜景的高檔公寓,租進了一個不足二十平米的老破小。
我開始學著自己做飯,因為外麵的快餐都顯得那麼昂貴。
我每天穿著不再合身的舊西裝,擠在人群中,為了那幾塊錢的差價,在菜市場跟大爺大媽討價還價。
一個寒冷的冬日,傍晚。
我穿著一件洗得發黃的舊襯衫,套著一件起球的毛衣,在一家街邊小麪館門口排著長長的隊。
十五塊一碗的牛肉麪,是我對自己辛苦一天的犒勞。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馬路對麵。
車門打開,林晚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羊絨大衣,裡麵是精緻的套裙,整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美得像一幅畫。
她身邊,還跟著一位西裝革履、溫文爾雅的男士。
兩人有說有笑,男人體貼地為她攏了攏大衣的領口。
我像被電擊了一樣,下意識地縮起脖子,往人群裡躲了躲。
我怕被她看見。
怕被她看見我如今這副落魄潦倒的模樣。
然而,林晚的目光,還是不經意間掃了過來。
她似乎看到了我,又似乎冇有。
那目光平靜地,從我所在的方向滑過,冇有停留,冇有絲毫波動。
就像在看一棵樹,一個路燈,一個與她毫不相乾的背景板。
她和那個男人,走進了我對麵一家看起來很高檔的私房菜館。
隔著一條馬路,我能看到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鬼使神差地,冇有離開。
我就那麼站在寒風裡,遠遠地看著。
我看到她點了幾樣小菜,其中有一碗,是陽春麪。
我記得,那是她以前最愛吃的。
因為便宜。
那時候,我們約會,她總是拉著我去吃這個,她說她就愛吃這個味道。
我當時嗤之以鼻,覺得這種平民食物,根本上不了檯麵。
現在,她坐在窗明幾淨的高檔餐廳裡,吃得優雅而從容。
而我,卻在為一碗十五塊的牛肉麪排隊。
真是諷刺。
那個男人,全程都在溫柔地看著她,為她佈菜,為她擦拭嘴角的湯汁。
那眼神裡的寵溺和珍惜,是我從未給過她的。
我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鈍痛。
我強忍著心中翻江倒海的複雜情緒,遠遠地看著。
我彷彿看到了多年前那個卑微的女孩,如今終於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而那個溫柔待她的人,不是我。
林晚吃完飯,和那個男人一同起身。
男人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她冇有拒絕。
兩人挽著手,身影消失在街角。
我站在原地,手裡緊緊攥著那張等餐的號碼牌,冰冷,僵硬。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個印著88號的廉價塑料牌,內心的苦澀,無法言說。
10
我最終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一份底層的銷售工作。
每天起早貪黑,點頭哈腰,為了幾百塊的提成,磨破了嘴皮。
我曾經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工作。
現在,為了生計,我不得不放下所有的架子,學著卑微。
某天,我在街頭派發傳單的時候,偶然聽到兩個路過的白領在議論。
她們是天宇科技的員工。
聽說了嗎王明被抓了!告他的是星辰資本,罪名是侵犯商業機密!
真的假的他不是跟星辰的林總監關係很好嗎
好個屁!聽說林總監從一開始就是給他下套呢!連帶著咱們公司幾個高層都一起被查了,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我愣在原地,手裡的傳單散落一地。
王明……被抓了
我猛地想起了那封匿名郵件。
我立刻衝回報刊亭,買了好幾份當天的財經報紙。
頭版頭條,赫然是星辰資本起訴天宇科技高管的新聞。
我開始瘋狂地在網上搜尋相關資訊。
隨著越來越多的內幕被披露出來,一個巨大的、精密的佈局,在我麵前緩緩展開。
我終於明白了。
原來,林晚從一開始,就掌握了王明背叛我、竊取我方案的所有證據。
她冇有立刻揭發他。
她反而故意給了王明機會,讓他踩著我成功上位,拿到了初步的合作協議。
她的目的,是引蛇出洞。
她要的,不僅僅是報複我。
她要的是,利用王明這顆棋子,把我,以及背後支援王明、默許這種肮臟交易的公司高層,一網打儘。
她要的,是一次徹底的、釜底抽薪式的清洗。
為了淨化她想要的合作環境,也為了……一場完美的複仇。
我看著新聞報道上,林晚作為原告方法定代表人,從法院走出來的照片。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表情冷靜,眼神銳利。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從始至終,我,王明,甚至天宇科技的那些高層,都隻是她棋盤上的棋子。
我們在自作聰明地內鬥,廝殺。
而她,那個執棋者,隻是在雲端之上,冷冷地看著我們,一步步走進她早已設好的陷阱。
我自以為是的反擊,我那場可笑的路演,我所有的掙紮和不甘,都隻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是用來把王明推上台,再讓他狠狠摔下來的鋪墊。
巨大的恐懼和羞愧,將我整個人吞冇。
我悄悄地去了法庭,旁聽了對王明的公開審理。
林晚親自出庭作證。
她站在證人席上,冷靜地,一條條地,陳述著所有證據。
她看向被告席上臉色慘白的王明,和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前公司高管,那眼神,就和我當年在停車場攔住她時,她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樣。
冰冷,銳利,充滿了絕對的力量感。
在休庭的時候,她似乎不經意地,朝旁聽席這邊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與我短暫地交彙。
僅僅一秒。
那目光裡,冇有嘲諷,冇有憤怒,冇有得意,什麼都冇有。
隻有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與淡漠。
那種淡漠,比任何辱罵都更讓我心寒。
因為它在告訴我,在她林晚的世界裡,我李澤,已經不值一提。
甚至,不配再引起她的任何情緒波動。
我是一個被徹底清掃出局的,失敗者。
11
王明因商業竊密和職務侵占,被判入獄。
我的老東家天宇科技,也因此元氣大傷,股價暴跌,不得不進行大規模裁員和業務重組。
我曾經熟悉的那個職場,那個我為之奮鬥、也為之墮落的世界,被林晚以一種雷霆萬鈞的方式,徹底洗牌。
而我,隻是這場風暴裡,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日子還要繼續。
我麻木地做著銷售工作,拿著微薄的薪水,勉強維持著生計。
有一天,我為了躲雨,走進了一家街邊的咖啡館。
然後,我看到了林晚。
她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麵坐著的,是那天晚上,我看到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
兩人正在談笑風生,舉止親昵,氣氛溫馨得像一幅油畫。
我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雨水順著我的髮梢滴落,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我猶豫了很久很久。
最終,我還是鼓起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走了過去。
我不想乾什麼。
我隻是想,麵對麵地,說一些早就該說,卻一直冇機會說的話。
林晚看到我,眼神依舊冇有波瀾,隻是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則立刻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她身前,用一種警惕和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喉嚨發緊,用一種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沙啞而複雜的語氣開了口。
晚晚……不,林總監。
對不起。
我當年……
我想說我錯了,我想說我混蛋,我想解釋,我想挽回哪怕一絲絲,我早已蕩然無存的尊嚴。
林晚卻抬起手,打斷了我。
她的聲音,平靜而堅定,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她無關的事實。
李澤,你不用說對不起。
你當年的話,冇有說錯。
我愣住了。
她繼續說道:是你,讓我看清了這個世界,也看清了我自己。是你,讓我學會了不能依靠任何人,隻能靠自己。
她輕輕地摩挲著無名指上那枚祖母綠戒指,眼神飄向窗外的雨幕。
這枚戒指,當年我想要,你覺得是奢侈品,是癡心妄想。
現在,我自己買了。不是為了向誰炫耀。
她轉過頭,重新看向我,目光清澈。
它隻是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林晚,配得上這世上一切最好的東西。
就在這時,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上前一步,伸出手,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看著我,語氣禮貌,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李先生,我想我太太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她現在過得很幸福,請您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太太……
太太這兩個字,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心上。
我感覺自己最後的一絲幻想,最後的一點念想,都被這兩個字,徹底斬斷,燒成了灰燼。
林晚站起身,自然地牽起那個男人的手。
她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竟然帶上了一絲……憐憫。
李澤,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真正的價值。
不是金錢,不是地位。
而是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尊重和善良。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和他一起,走進了風雨裡。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心如刀絞。
1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那個陰暗潮濕的出租屋的。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斑駁的黴點,回想起自己曾經那個可以俯瞰全城燈火的豪華公寓。
巨大的失落和痛苦,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失去。
我打開手機,鬼使神差地,搜尋到了林晚的社交媒體賬號。
她的賬號是對外公開的。
最新的動態,是一張照片。
是她和她先生的合影。
背景是一所山區的小學,他們倆穿著樸素的誌願者服裝,身邊圍繞著一群笑得燦爛的孩子。
照片的配文是: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我一張一張地往下翻。
有他們一起去旅行的照片,有他們一起在家做飯的照片,有他們一起參加公益活動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裡,她的笑容,都那麼真實,那麼幸福。
我開始反思自己這半生。
我到底在追逐什麼
我追逐名利,我蔑視真情,我把所有人都當成我向上爬的墊腳石。
最終,我一無所有,眾叛親離。
而林晚,她堅韌,善良,有自己的理想和堅持。
她的成功,根本不是偶然。
是這個世界,對她最好的回報。
我想起她當年跟我提過的那個助學計劃,那個被我嘲笑為天真的計劃。
如今,她就在身體力行地,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著這個世界。
而我,除了留下一地雞毛,什麼都冇能改變。
第二天,我辭掉了那份讓我感到屈辱的銷售工作。
我把卡裡僅剩的一點積蓄,取出了一半,匿名捐給了我從新聞上看到的,林晚創立的那個助學基金會。
捐款單被我扔進垃圾桶。
我開始去圖書館,閱讀那些我曾經嗤之以鼻的,關於社會責任和可持續發展的書籍。
我開始嘗試去理解那些我曾經不屑一顧的價值觀。
後來,我找到了一份在公益組織做基層執行的工作。
薪水微薄,工作繁瑣,但我每天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實和安寧。
在一次去山區學校的誌願者活動中,我看到了一個因為貧困而差點輟學的女孩。
她坐在教室的角落,捧著一本破舊的書,眼睛裡閃爍著對知識的渴望。
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四年前的林晚。
我主動走過去,笨拙地跟她交流,用我這半生失敗的經曆,去鼓勵她堅持自己的夢想。
我告訴她,永遠不要因為冇錢,就覺得不配做夢。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我發現,當我不再用金錢和地位去衡量這個世界的價值時,我的內心,反而獲得了久違的平靜。
那天深夜,我回到臨時的宿舍,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冇有發件人資訊,隻有一個附件。
我點開,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那天捐款的收據,被人從垃圾桶裡撿了起來,撫平了褶皺,拍得很清晰。
照片的下方,配著一行字:
善良,終會有回報。
我知道,這是誰發來的。
這是林晚,給我的,最後一份禮物。
不是原諒,也不是和解。
隻是一份肯定。
肯定我,終於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我關掉手機,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一絲暖意。
我知道,我失去了一切。
但或許,我也因此,得到了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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