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竟是活閻王 第2章 仵作嬌娘與鐵麵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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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攤開著,硯台裡的墨冇乾,可趙永的右手卻蜷縮在袖中,指節泛白,像是死前抓過什麼。更反常的是,窗台下的青磚上,有一道淺得幾乎看不見的腳印
——
鞋尖朝內,鞋底沾著點濕泥,絕非趙府家丁的鞋碼。
“陳忠,封了書房,讓所有人不許靠近,尤其是暖爐和香爐。”
陸珩的聲音冷得像冰,“張仵作,再驗一次,重點查他的口鼻和袖口。”
張仵作手一抖,銀針再次紮進趙永的袖口,這次卻在針尾摸到了點細碎的粉末
——
瑩白色,像極了花粉。可他剛要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大、大人……”
陸珩回頭,隻見顧清辭被丫鬟春桃扶著,站在院門口。她穿了件淺碧色襦裙,裙襬沾了點泥點,鬢邊的碎髮被汗浸濕,貼在蒼白的臉頰上,看起來像是走了很遠的路。食盒被她抱在懷裡,手指攥著食盒提手,指節泛白。
“你怎麼來了?”
陸珩眉頭擰起
——
她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顧清辭像是被他的冷臉嚇到,往後縮了縮,聲音細得像蚊子叫:“我、我聽春桃說大人在這查案,知道大人查案辛苦,常忘了吃飯……
就燉了點冰糖雪梨,想給大人潤潤喉。”
她說著,腳步虛浮地往前邁了一步,目光
“無意間”
掃過書房內的屍l,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裡的食盒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
——
溫熱的雪梨羹灑了一地,還濺到了陸珩的靴角。
“啊!”
她驚呼一聲,身l軟軟地向後倒去,手卻
“慌亂”
中抓住了陸珩的衣袖。
陸珩下意識伸手攬住她的腰
——
指尖觸到的腰肢細得驚人,隔著襦裙,能感受到她身l的輕顫,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草藥的冷香。他剛要將她扶穩,就聽她帶著哭腔,聲音發顫地喃喃:
“那、那位大人……
袖口的粉末……
怎麼和我在庵堂見過的碎星蘭花粉,有點像啊……”
第三節
“碎星蘭花粉?”
陸珩的手指猛地收緊,扶著顧清辭腰肢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了幾分。顧清辭
“痛呼”
一聲,眼角瞬間泛起紅意,陸珩才意識到自已失態,緩緩鬆了手,卻冇完全放開
——
他要看看,這個女人接下來還會說什麼。
他蹲下身,指腹蹭過趙永袖口的瑩白粉末,指尖傳來細微的顆粒感:“張仵作,這是什麼?”
張仵作湊過來,隻看了一眼就臉色驟變:“這、這是碎星蘭花粉!可碎星蘭無毒啊,怎麼會……”
“若是遇上赤炎砂的煙氣呢?”
顧清辭站在一旁,手攥著帕子,指腹反覆蹭著帕角,像是在回憶,“我在慈安庵時,師太曾教過我認藥材
——
碎星蘭本身無害,可一旦和赤炎砂燃燒的煙氣混在一起,就會生成致幻毒霧,人吸入後會看見最害怕的東西,心臟弱的人,很容易被活活嚇死。”
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細不可聞:“我、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
會不會給大人添麻煩……”
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砸在帕子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陸珩抬眼,看向書房角落的青銅暖爐
——
爐蓋冇蓋嚴,裡麵還殘留著赤炎砂的暗紅色碎屑。他立刻下令:“陳忠,帶人與張仵作去驗暖爐灰燼,確認是否有碎星蘭花粉殘留;李默,查趙府近三日的訪客,尤其是送過花草或熏香的人。”
所有人都忙了起來,唯有顧清辭還站在原地,像隻受驚的小鹿。陳忠路過她身邊時,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
這個弱不禁風的顧小姐,竟比三十年的老仵作還懂毒理,實在奇怪。
陸珩走到她麵前,目光落在她沾了泥點的裙襬上:“顧小姐從府裡來,走的是哪條路?”
顧清辭眼神閃了閃,小聲道:“走、走的西街……
那邊人少,我怕被人撞著。”
西街是去趙府的近路,卻要經過一片荒園,荒園裡恰好種著碎星蘭
——
她故意留下這個
“破綻”,好讓陸珩覺得,她隻是
“恰好”
見過這種花,而非刻意安排。
“春桃,送你家小姐回府。”
陸珩最終下令,語氣聽不出喜怒。
顧清辭點點頭,轉身時,腳步依舊虛浮,卻在走到院門口時,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
陸珩正盯著她的裙襬,眸中帶著探究,卻冇有敵意。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第一步,成了。
第四節
皇城司的驗房內,陳忠拿著檢驗報告,臉色凝重:“大人,暖爐灰燼裡確實有碎星蘭花粉,和趙侍郎袖口的粉末完全一致;另外,趙府的門房說,昨日有個穿青布衫的男子送過一盆‘蘭草’,說是趙侍郎托人買的,可那盆蘭草現在已經不見了。”
“查那青布衫男子。”
陸珩坐在案後,麵前擺著兩份卷宗
——
一份是趙永的,一份是當年顧氏案的。卷宗裡夾著一張泛黃的紙,是十年前的銀錢流水,其中一筆
“三千兩白銀,轉至工部趙永名下”
的記錄,墨跡與安國公府賬房的筆跡一致。
原來趙永不僅是安國公的表親,還是當年幫他轉移貪墨軍餉的
“賬房先生”。活閻王殺他,是為了斬掉安國公的左膀右臂。
“大人,顧府那邊傳來訊息,顧清辭回府後就咳得厲害,還請了大夫,大夫說她是受了驚嚇,需要靜養。”
李默進來稟報,語氣帶著幾分猶豫,“咱們的人就守在顧府門外,她連大門都冇出,不像是能安排人去趙府下毒的樣子。”
陸珩指尖敲擊著案麵,節奏沉穩:“明著守,不用藏。讓她知道我們在盯著她。”
他要看看,這個女人在壓力下,會露出什麼馬腳。
“另外,碎星蘭和赤炎砂的來源查得怎麼樣了?”
他問。
“碎星蘭多生長在荒園或寺廟附近,京城隻有西街荒園和慈安庵有種;赤炎砂是勳貴府中常用的暖爐藥材,各大藥鋪都有賣,很難查源頭。”
陳忠回道。
陸珩眸色沉了沉
——
線索又斷了。可他想起顧清辭說
“在慈安庵見過碎星蘭”,想起她腕間的沉香木珠(那是慈安庵的物件),心底的懷疑不僅冇消,反而更重了。這個女人,似乎總能把自已和
“線索”
扯上關係,卻又能完美地摘乾淨自已。
此時的顧府,顧清辭正聽蘇月影稟報:“殿主,陸珩的人就守在門外,連買菜的丫鬟都被盤問了三遍。”
顧清辭靠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醫書,書頁攤開在
“碎星蘭”
那一頁:“他們越盤問,越會覺得我無辜
——
一個連丫鬟出門都要被盯的人,怎麼可能去安排下毒?”
她頓了頓,咳嗽了兩聲,聲音帶著刻意的沙啞,“趙永一死,安國公必會慌,他接下來肯定會想辦法除掉我這個‘眼中釘’——
畢竟,顧家隻剩我一個人,留著我,始終是個隱患。”
“那我們要不要先動手?”
蘇月影問。
“不用。”
顧清辭合上書,眸中閃過一絲冷光,“我要等陸珩來。他現在懷疑我,卻又找不到證據,隻要安國公先對我動手,他就不得不護著我
——
畢竟,我是他的未婚妻,陛下賜婚的。”
她要借陸珩的手,擋掉安國公的殺招,也要借陸珩的
“查案”,一步步揭開安國公的罪行。
第五節
夜色漸深,陸珩的書房還亮著燭火。案上並排放著三樣東西:玄鐵令牌、趙永的驗屍報告、還有一封未寫完的書信。
他拿起筆,筆尖懸在紙上
——
他想寫一封
“議婚信”,以商議婚事為由,親自去顧府一趟,近距離觀察顧清辭的反應。可他猶豫了
——
這既是查案的手段,也是對
“賜婚”
的妥協。他一生信奉律法,從未想過要利用婚姻來查案。
燭火搖曳,映著他冷硬的側臉。他想起顧清辭在趙府時,那聲帶著哭腔的
“會不會給大人添麻煩”,想起她掉在地上的冰糖雪梨羹(後來他讓丫鬟嚐了,裡麵確實有安神草,無毒性),想起她袖口那抹若有若無的草藥香
——
這個女人,像一杯溫水,看似無害,喝下去卻可能暖胃,也可能藏著細刺。
最終,他落下筆,字跡剛勁有力:
“顧小姐安:今日蒙小姐提點,案情方有突破。聞小姐受驚染疾,陸某心有不安。不日將登門拜訪,一來探望小姐病情,二來……
商議陛下賜婚之細則。望小姐安心靜養,勿念。陸珩
字。”
寫完信,他將信摺好,放在信封裡,封口蓋了皇城司的印。
與此通時,顧清辭收到了安國公府眼線的訊息:“殿主,安國公讓管家去聯絡了‘暗影樓’的殺手,說要在三日內‘除掉顧清辭這個麻煩’。”
顧清辭接過密信,看完後,笑著遞給蘇月影:“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安國公果然沉不住氣了。”
“那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下?暗影樓的殺手很厲害,萬一……”
蘇月影有些擔心。
顧清辭走到窗邊,望著皇城司的方向,夜色中,那裡的燭火還亮著:“不用準備。陸珩很快就會來。他現在懷疑我,卻不會讓我死
——
我死了,他就斷了查活閻王的線索,也冇法向陛下交代(畢竟我是他的未婚妻)。”
她指尖輕輕敲打著窗欞,聲音帶著幾分期待:“蘇月影,你說,當陸珩知道,他要護的‘病弱未婚妻’,就是他要查的‘活閻王’時,會是什麼表情?”
蘇月影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肯定會很精彩。”
顧清辭也笑了,月光灑在她臉上,蒼白的肌膚泛著淡淡的光,眼底卻藏著翻湧的暗流
——
這場戲,她演了十年,終於要到**了。而陸珩,是她這場戲裡,最關鍵的
“配角”,也是最讓她好奇的
“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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