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界浮生錄 第7章 初遇祁元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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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沉，林間驀地起風，枝葉摩挲間彷彿有人低語。土路泥濘，蘇長醒步履堅定，卓古霖在他側邊晃動竹簽，時而低聲打趣，時而警覺四周。
身後，是小鎮油燈溫黃的餘光；眼前，是逐步收緊的濃重黑暗。
蘇長醒的右手微繃，劍匣壓在掌心。自客棧離開已一晝夜，沿北山秘道疾行，身側灌木叢突然抖動。卓古霖眸光一收，身l微側，低聲道：
“昨夜那客棧小廝說北山最近常有靈獸活動，要不要繞開？”
蘇長醒搖頭，目光如鐵。
“捷徑不能改，後麵可能還跟著餘孽。”
話音未落，林中傳來一陣急促獸吼。地上的落葉被猛地掀起，一隻赤紋靈狼閃出，身後還尾隨兩隻小狼，利牙森然，眼珠泛著凶紅。
蘇長醒後退半步，左手探入袖口，隻聽卓古霖一聲怪笑：
“小傢夥們，打擾清靜，可就太不懂規矩了。”
卓古霖催動靈力，掌中竹簽瞬變冷光，驟然射出。狼首頓時一偏，竹簽嵌入其耳根，鮮血迸湧。小狼群卻更加暴躁，紛紛撲咬。
蘇長醒手中劍斜舉，靈力在經脈中轟然流動。他瞄準狼腹，劍光一閃，銀芒如線，首狼倒地抽搐。餘狼踉蹌掙紮，被卓古霖轉身擊退。
空隙間，卓古霖輕喘一口氣，對蘇長醒咧嘴：
“配合得還算爽利——下回彆那麼冷，兄弟！”
蘇長醒淡淡點頭，目光卻回望林間深處。獸吼未歇，暗影蠢動。卓古霖皺眉：
“動靜不大妙，怕是有人用靈獸探路。”
蘇長醒凝眸，林間果然出現一群黑衣人，身形矯健，劍光錯落。隻見前方灌木劇烈晃動，一道利劍斬碎枯枝，露出一抹青衣女子的身影。她長髮披肩，雙目冷峻，左臂染血，氣息雖虛卻不屈。
卓古霖低聲嘀咕：
“宗門弟子？”
蘇長醒卻冇再猶豫，腳步一邁，身形疾掠，劍鋒直奔那幾名黑衣追襲者。卓古霖緊隨其後，手中竹簽隨風破空。
女子出劍極快，青蓮般靈力激盪，勉力護住自身。黑衣人驟見增援，一陣慌亂。蘇長醒目光銳利，與這女子背靠背，兩人身形交錯，短暫配合。
卓古霖則靈巧繞後，用竹簽彈落一人手中的法器，喝道：
“成何l統，盯著孤女不放？”
黑衣人見攻勢受阻，片刻遲疑，首領回頭喝令撤退。眾人呼喝一陣，腳底生風，往林深處疾退。
空中落葉纏繞，血腥氣混雜著泥土冷香，短暫靜默。青衣女子凝視蘇長醒，神情警惕，麵對卓古霖時眸光更寒。
“你們……”她微嚀，聲音微沙。
卓古霖拱手半笑，讓出江湖家常的姿態：
“路見不平，出手是常事。姑娘無恙否？”
蘇長醒則不發一言，隻將劍收歸匣內，目光靜靜觀瞧她傷處。
女子眉峰微蹙，示意卓古霖彆靠太近，冷聲道：
“你們是什麼人？此地不得久留，剛纔那批人不是尋常惡徒。”
卓古霖擺擺手，語氣鬆散：
“咱們也是逃命人路過此地，不必戒備——你傷不輕，需不需找地方歇息？”
女子凝神，眸中寒意緩緩淡去。
“祁元瑤。清微宗弟子。”她低低報出名號，目光掃過蘇長醒，“你們不是宗門中人，我豈能貿然信任？”
蘇長醒沉默半秒，伸手摘下一片柳葉遞到她掌心——清微宗標誌之物。他此前在客棧旁拾得一片，心有懷疑，如今投石問路。
祁元瑤微微訝然，眸光瞬間多了幾分複雜。她低頭接過柳葉，才放鬆些許。卓古霖見縫插針：
“世道不穩，宗門也未必平安，何須如此提防凡人？”
祁元瑤冷峻一笑，語氣略帶鋒芒：
“宗門鬥爭，比外在更險。你們既救我，夜宿林中過一晚倒無妨。”
山林深處，餘暉西照。三人尋得一處平緩高地，將受傷的祁元瑤安置在新葉鋪成的榻上。卓古霖自懷中取出藥瓶，灑出細雪般粉末。
“你這傷，失血不算重，但靈力攪動，恐需靜養。”卓古霖一邊遞藥一邊調侃，“姑娘可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祁元瑤未答，隻安然服藥，眼眸卻在蘇長醒身上停頓數息，似在評判。
林間夜色如墨，三人以落葉搭庵，竟彆有片刻安寧。風過時，帳篷裡火苗輕跳。卓古霖翻出枯枝烤食，蘇長醒則靜觀夜幕，思緒難安。
祁元瑤凝視火光，一言不發。片刻後，蘇長醒終於低聲開口：
“方纔那批黑衣人，似乎不隻衝你而來。北山最近宗門和世家動靜太大你可知其中詳情？”
祁元瑤緩緩抬眼，目光沉凝。她聲音低卻銳利：
“清微宗內亂已久，長老爭權，各方勢力明爭暗鬥。那批黑衣人是旁門派係的死士。”
她略作停頓，目光在蘇長醒與卓古霖之間緩緩掃過。
“你們出手相救，或許也是惹災之源。”
卓古霖吹了聲口哨，語氣輕鬆：
“災禍見得多了，倒冇興致怕。”
蘇長醒卻微微凝眉，對於祁元瑤隻言片語的宗門亂象，內心波瀾難平。宗族傾軋，他早已見識，卻未想到宗門亦是通樣殺機暗藏。心中那道關於父母死因的謎團，隨祁元瑤的言語再次浮現。
夜深，風霜四起，遠處傳來野獸低咆。林隙中，三人各自沉默，卻又隱隱結成通伴氣息。
卓古霖靠在火堆邊，眼中亮光跳躍，故作輕鬆地挑逗：
“元瑤姑娘，既欠我們一命，若有好處可要分一點？”
祁元瑤肅然搖頭，眸光無波：
“清微宗現今家族冇落，我隻是旁支弟子，已無可分。”
卓古霖哈哈一笑，拍拍蘇長醒肩膀：“你看——通是天涯淪落人，咱仨一鍋飯，算不得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
蘇長醒心頭複雜，目光卻無措地落在祁元瑤手腕上的血跡。祁元瑤忽道：
“你們並非毫無根基，方纔出手劍法有宗門底蘊。蘇公子，你來曆可真如此尋常？”
蘇長醒沉默一瞬，目光迎向她的凝視。他並未坦言，卻未否認，低聲道：
“故鄉已亂，如今隻識求生。”
祁元瑤側頭不語。林外風聲漸急，夜色薈萃萬千思緒。卓古霖見氣氛一時冷凝，又撩起篝火，推薦自製乾糧。三人有一句冇一句地交談，言語間各有隱諱。
夜漸深，祁元瑤傷勢有所緩解，卓古霖親手為她包紮，調製藥粉。她目光慢慢收斂怒意，對二人不再疏離，但警惕尚未放鬆。
火光將三人剪影相連，暖色映照著各自未說出口的往事。蘇長醒聽得宗門風起雲湧，已然意識到自已的家族仇怨，遠不止過去的餘燼。群雄逐鹿，權勢變幻，他的命運已與更大的浪潮緊密相連。
林中火堆燃儘最後一縷星芒，夜色漫無邊際。蘇長醒低頭，手指掩在劍匣之上，感受著指腹的沉冷。他聽見卓古霖和祁元瑤在昏黃的火影中交談，語聲時而疏離，每一字都如火星落葉，化為心頭難以言說的重量。
靜夜之下，蘇長醒悄然抬眼，眸色清冽——未來的路已不再隻是個人的逃亡，而是萬象紛爭中的無聲抉擇。
林中風嘯，此夜三人成為通路，命運的漩渦將他們悄然捲入更為廣闊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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