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我送不忠老公一輛豪車 第2章 琉璃做的人兒
楚硯沉的睫毛劇烈顫動一下,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恍惚覺得握住的不是油紙包,而是一捧滾燙,不該存在冰窖般府邸的雪。
久病朦朧的暗眸驟然睜大,映出燭光下那張明豔自信的容顏,以及唇角那抹神秘的笑意。
前所未有的震驚與困惑,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他清澈眼底漾開層層漣漪。
滿室死寂清冷,唯有掌心那一點偷渡而來的溫暖與甜香,真實得駭人。
絲絲縷縷,悄然蔓延,將他冰涼的手指緊緊包裹。
柳雲萱從容收回手,寬大袖擺自然垂落,彷彿方纔悄無聲息的傳遞從未發生,臉上頰依舊掛著明豔笑意,彷彿這破敗喜堂,空蕩席麵,都與她無關。
楚硯沉僵立原地,油紙包的暖意幾乎燙人,蒼白臉上驚愕未退,墨黑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著她,翻湧著太多難以置信與探究。
他喉結微動,卻隻發出一聲極輕的氣音。
“王爺。”
柳雲萱彷彿未見他的失態,聲音溫軟卻不容置疑,“禮既已成,是否該送我去新房歇息,這鳳冠沉得很。”
她纖指輕抬,扶了扶鬢邊璀璨的金絲鳳凰步搖,姿態優雅自然,與四處漏風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奇異地掌控全場。
老管家慌忙上前,“王妃娘娘恕罪,老奴這就引您去……”
他卡殼了,“新房”二字實在難以啟齒。
楚硯沉終於找回聲音,低啞道,“周伯,帶王妃去東廂房。”
說罷掩唇低咳兩聲,握著油紙包的手下意識收緊,藏入袖中。
柳雲萱微微頷首,目光掠過楚硯沉蒼白俊美的臉,見他眼睫低垂避開視線,耳根卻泛著可疑紅暈,不知是咳的還是彆的緣故。
她心下莞爾,這病弱王爺,倒比想象中更為純情。
靖王口中的東廂房不過相對齊整些,傢俱陳舊,窗欞破損,雖經匆忙打掃,角落仍見蛛網塵灰,空氣中彌漫著黴味與草藥氣。
陪嫁丫鬟琳琅和玳瑁看著比小姐閨房差十萬八千裡的“新房”,眼圈發紅,卻不敢多言,隻默默收拾箱籠。
柳雲萱渾不在意。
她踱至窗邊,望著荒蕪庭院,心下盤算,王府破雖破,地段卻不差,好生修葺一番,再打通幾間屋子,倒是適合作第一個倉儲批發點。
“小姐。”
琳琅帶著哭腔,“這地方怎麼住人?連個像樣炭盆都沒有,晚上可怎麼睡?”
柳雲萱回神輕笑,“急什麼,既來之則安之,先把帶來的東西歸置好。”
她嫁妝極其豐厚,幾十口大箱子堆在院中,與破敗王府形成荒誕對比。
打發了下人收拾,柳雲萱藉口靜一靜,獨自留房內,關好門,心念微動,意識沉入腦中超級倉庫。
燈火通明的現代化貨架整齊排列,一眼望不到頭,食品,日用品,服裝,五金工具,分門彆類,應有儘有。
她迅速取出幾塊厚軟新毛巾,一套素淨細棉寢衣,一小袋銀絲炭,一個小巧手爐,甚至一包蜜餞和一小罐蜂蜜。
這些東西瞬間出現腳邊,如同早已備好。
她將物品塞進空衣箱,才喚丫鬟進來。
“把這些拿去用,炭點起來,手爐灌上,寢衣備好。”
她吩咐得平常,彷彿仍在自家。
琳琅和玳瑁雖驚訝,卻隻當小姐心思細密早備下的,高興應下操辦。
不多時,屋內便暖起來,手爐也熱乎乎送到柳雲萱手裡,她捧著手爐喟歎一聲,總算驅散些許寒意。
這時,門外傳來極輕腳步聲,伴著低低交談。
“王爺,您怎麼過來了,您身子不好,該歇著了。”
“無妨。”
楚硯沉聲音依舊低弱,卻帶著一絲堅持,“我來看看。”
柳雲萱眉梢微挑,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拉開房門。
楚硯沉正站廊下,一身舊喜服在昏暗中更顯單薄,似乎沒料到門會突然開啟,驚得微微一顫,抬眸看去。
他手裡端著個小巧冒著熱氣的粗陶碗。
“王……王妃。”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將陶碗往前遞了遞,聲音低不可聞,“府裡隻有些清粥,聊以暖身,委屈你了。”
那粥一看便是倉促熬就,米粒稀疏,幾乎能照見人影。
柳雲萱目光落在遞碗的手上,骨節分明,蒼白修長,指尖微微泛紅,像是被什麼燙過。
她忽然想起之前塞給他的那包糕點。
所以,他是吃了她的點心,心中過意不去,才掙紮著送來這碗清粥?
還是想來探她的底細?
柳雲萱沒有接碗,反而向前一步,靠近他幾步。
夜色朦朧,廊下燈籠昏黃,將他蒼白的臉映照得愈發脆弱,淡淡藥香混著秋夜涼氣縈繞周身。
她微微仰頭,凝著閃爍躲避的眸子,唇角彎起狡黠弧度,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氣音,“王爺。”
“比起清粥,方纔的桂花糕,可還合口味?”
楚硯沉的手猛地一抖,碗裡清粥晃出幾滴,濺落在冰涼手背上。
他倏然抬眸,眼底平靜徹底粉碎,滿是措手不及的慌亂與震驚。
她果然……知道了!
而且,她就這般直白,笑吟吟地戳破了自己試圖維持,搖搖欲墜的體麵。
夜風吹過,荒蕪的庭院發出簌簌聲響。
她近在咫尺的,明媚鮮活的臉龐,楚硯沉隻覺得掌心被粥燙到的地方,一陣陣發緊,連帶著心口,也莫名地滾燙起來,燒得他蒼白的臉頰都透出薄紅。
柳雲萱將他這份無措儘收眼底,心中那點因他深夜送粥而升起的戲謔漸漸淡去,轉而化作一絲清晰的憐憫。
這男人像琉璃做的人兒,脆弱得一碰就要碎掉,偏偏還強撐著那點微不足道的尊嚴。
她目光落在被粥水濺紅的手背,以及那碗清澈得能數出米粒的粥,心裡輕輕歎口氣。
首富之女的驕縱脾氣,在麵對這般境地和這樣一個人時,竟有些發作不出來。
她並未接過那碗粥,反而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端著碗的手腕,觸手一片冰涼,不禁微微蹙眉。
“王爺。”
她的聲音放緩些,褪去方纔的狡黠,帶著抹不容置疑的溫柔,“夜深露重,你穿得這樣單薄就出來,若是再染風寒,豈不是我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