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節,我送不忠老公一輛豪車 第167章 一代殺神隕落
楚硯沉收回手,重新拿起書卷,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卻似乎比往常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既然有人認定本王病入膏肓,王妃亦心力交瘁,我們便病得更像些。”
“明日,讓周伯將庫房裡那株三百年份的老參找出來,聲勢浩大地送去太醫院,請院判大人斟酌入藥。”
柳雲萱立刻領會他的意圖,不僅要“病”,還要病得人儘皆知,病得合情合理,將各方的視線牢牢固定在楚硯沉的病情上,為他們暗中行事做更好的掩護。
“妾身明白。”
她點頭,思緒立刻轉到如何將這場戲做得更逼真,“或許,還可以讓墨池暗中散些訊息,就說王妃因憂勞過度,亦染微恙,需靜養,不便見客。”
楚硯沉微微頷首,“可。”
正事商議完畢,室內一時安靜下來。
窗外暮色漸沉,廊下燈籠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透窗而入,在兩人之間流淌。
“今日醉仙樓之事,王妃處置得極好。”
楚硯沉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
柳雲萱怔了怔,才意識到他是在肯定自己白天的作為,心底泛起一絲微暖,“分內之事罷了,隻是背後之人手段卑劣,防不勝防。”
“跳梁小醜,何足掛齒。”
楚硯沉語氣淡漠,帶著一種絕對的掌控力,“他們越是如此,越說明我們閉門養病,令他們無從下手,隻能行此齷齪伎倆,且讓他們蹦躂,賬,總有清算的一日。”
他的話語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柳雲萱看著被燭光勾勒得略顯柔和的側臉輪廓,忽然覺得,當初嫁到靖王府是穿越過來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這時,外間傳來極輕的叩門聲,周伯的聲音響起,“王爺,王妃,玄統領有要事稟報。”
楚硯沉與柳雲萱對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進來。”
玄悄無聲息地走入,臉色比平日更顯冷峻,“王爺,王妃,屬下查到那批與柳萬州交易的西南香料商人下落了。”
“說。”
楚硯沉坐直了身體。
“那幾人並非真正的商人,而是西南苗疆一帶的巫蠱之徒,擅長用毒,他們在一個月前便已離開京城,我們的人根據線索追查,發現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與鬼醫莫問多年前的一處隱秘居所相距不遠。”
“而且……”
玄頓了頓,聲音更低,“根據柳家暗格灰燼中殘留的些許未被完全燒毀的紙片痕跡,我們複原了幾個模糊的字樣,似乎與前朝秘寶有關。”
前朝秘寶?
巫蠱之徒?
鬼醫莫問?
柳雲萱心頭巨震,下意識地看向楚硯沉。
他也正看向她,深邃的眸中翻湧著驚濤駭浪。
書房暗格裡被焚燒的秘密,柳萬三的死守不言,黑袍人對她異常的賞識與招攬,這些散落的線索,似乎在這一刻,被前朝秘寶串成了一條若隱若現的線!
難道她身上,或者說,柳家,甚至她本身,竟與虛無縹緲的前朝秘寶有所關聯?
迷霧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變得更加濃重。
楚硯沉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冰冷如鐵,“繼續查,沿著西南巫蠱和鬼醫這條線,給本王挖地三尺,本王倒要看看,前朝秘寶究竟是何物,又能掀起怎樣的風浪!”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柳雲萱身上,眼神複雜難辨,有探究,有凝重,但最終化為一種不容置疑的守護。
“無論如何。”
他走到她麵前,握住微涼的手,力道堅定,“你隻需記住,你是柳雲萱,是靖王妃,其他的,有我在。”
掌心傳來的溫度驅散心底驟然升起的寒意。
柳雲萱反手與他交握,重重地點頭。
…………
夜深人靜。
楚硯沉猛地從榻上驚醒,胸口劇烈起伏,額間沁出細密的冷汗。
濃重的血腥氣彷彿還縈繞在鼻尖,北疆凜冽的風沙似乎仍在刮擦著麵板。
夢中,他又回到那片屍山血海。
玄鐵麵具覆在臉上,冰冷而黏膩,沾滿敵人和自己的血。
他手持長槍,槍尖滴落的血珠在黃沙上砸開一朵朵暗色的花。
周身是震天的喊殺聲,刀劍碰撞的鏗鏘聲,以及垂死者的哀嚎。
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所過之處,北狄騎兵如割麥般倒下,猩紅的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那是用敵人鮮血染就的顏色。
殺神之名,便是那時響徹北疆,令狄人聞風喪膽。
他一槍挑飛一名狄人將領,勒馬回望這片被用血肉守住的疆土時,一匹快馬衝破戰場的喧囂,斥候渾身是血,連滾帶爬地撲到馬前,聲音淒厲得變了調,“八百裡加急,京城……京城噩耗,先帝……先帝駕崩了!”
一瞬間,周遭所有的聲音彷彿都消失了。
楚硯沉握著長槍的手猛地一緊,指節泛白。
斥候還在哭喊,字字泣血,“新帝登基,下……下旨,魏國公府勾結外敵,意圖謀反,證據確鑿,滿門……滿門抄斬,男丁皆戮,女眷沒入教坊司。”
“噗——”
一口鮮血猛地從楚硯沉口中噴出,染紅身下的戰馬鬃毛,也染紅眼前的一片天地。
視野劇烈地搖晃,模糊,耳邊是屬下將士驚慌失措的呼喊。
那杆曾令北狄膽寒的長槍,“哐當”一聲,重重砸落在被血浸透的沙地上。
一代殺神,在北疆大捷的戰場上,隨著家族傾覆的噩耗傳來,死在北疆。
他緩緩坐起身,抬手抹去額角的冷汗,指尖卻彷彿還能感受到夢中灼熱猩紅的觸感。
他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氣,清冽的藥香取代了夢中的血腥,卻驅不散心底那片冰封的荒蕪。
那日之後,叱吒北疆的殺神消失了,活下來的,隻是靖王楚硯沉,一個纏綿病榻,時日無多的廢人。
而殺神成了北疆的神話,哪怕過去多少年,提起驍勇善戰的少年時,無比肅然。
隻是,卻無人知道少年姓甚名誰。
窗外月色淒清,楚硯沉的眼神逐漸恢複成一潭深水,幽暗凜冽。
母族之血,從未乾涸。
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下,周伯蒼老擔憂的聲音響起,“王爺?老奴聽到動靜,可是夢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