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息地 江歲常尋(二)
江歲常尋(二)
後台休息室。
常尋一進去就看見某個散發黑氣的男人,不等她開口,江歲大步上前將常尋堵在門板和他中間,一臉凶神惡煞卻是半天沒開口。
二人就這樣靜靜對視。
江歲首先敗下陣來,他後撤幾步,撣著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眼神飄忽,狀似隨意問:“怎麼突然有喜歡的人了,怎麼不和我說,我又不是不會笑你。”
“不是突然喜歡的,是喜歡好多年了。”清冷的聲音在江歲耳邊響起。
“喜歡……好多年?”江歲隻覺胸悶氣短,他扯了下寬鬆的衣領,什麼休息室排氣通風這麼爛,拿錢辦的就是這種破事嗎?
“對,喜歡很多年了。”江歲身形一晃,腦海裡飛快掠過常尋這些年身旁的可疑人影。
還沒等他找到人,常尋問他:“你是來給我送營養液的嗎?”
每次常尋訓練完,江歲都會在第一時間送上常尋需要的營養液,還是常尋最喜歡的那種味道。自常尋出去比賽後,江歲也從未落下,在最近的位置安靜看完後就常尋的休息室等她,若是有事無法趕來,也會派人在第一時間為她送上所需的能量補充。這次,江歲也帶了。
“不給。”江歲哼哼兩聲,陰陽怪氣道:“讓你那位無理的心頭好給你,怎麼你那位心頭好不知道你今天比賽嗎,這人也太無理了吧都不來看你。”
“你真不給我?”常尋湊到江歲跟前,笑著問。
“不給。”江歲扭頭不看常尋,暗自生著悶氣。
“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去找他要營養液了,拜拜哦。”常尋說著,轉身走向門邊。
沒等常尋拉開門,身後的江歲幾步上來,抱起常尋往回將她輕放在椅子上。
放下常尋後,江歲仍憋著氣,他在常尋前方的空地上來回走,來回走,說個不停:“什麼人認識你比我還久?啊?我倒底是哪裡沒看住就讓人悄無聲息的挖了牆角偷了家?不兒,他有我能說會道有我這樣天資聰穎他有那耐造的身體天天氣不喘的陪你格鬥他能有我這般帥氣又貌美勤勞又持家嗎?”
江歲越說越氣,到最後徑直在常尋麵前極速打著圈兒。
嘟嘟囔囔說了半晌,江歲來到常尋身邊坐下,暗自往常尋那邊挪了挪。他戳了一下身邊紋絲不動的常尋:“真那麼喜歡?”
“嗯,真那麼喜歡。”聽到常尋雀躍的回答,江歲心涼了半截,忍住即將掉落的眼淚,扯著嗓子問道:“是我認識的人嗎?”
常尋答得更歡快了。
得到答案的江歲快速在腦海中過著一張張可疑的人臉,要不說常尋藏得深,過了一遍江歲愣是找不到所謂的無理之徒。
“不說了,我去找他拿營養液了。”常尋看了眼一旁碎的稀巴爛的人,憋著笑正要起身裝作離開,江歲扯住了她的一截衣擺。
見江如沒有不悅後,江歲接機握住了常尋的手腕,又悄悄看了眼常尋的臉色後,下一秒緊緊貼著常尋,攬著常尋的腰將頭埋在常尋肩窩,悶悶開口:“不許去,你不許找彆人。”
常尋推開肩膀的腦袋,說的一臉認真,“可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誒。”
“就是不準!”江歲擡頭,眼眶通紅,睫毛上墜著幾滴淚珠,他看著常尋的眼睛,好半晌,幾乎是用氣音說:“我想了一圈想不到會是誰成為了你的無理之徒闖了進去。認識二十來年,我們最瞭解彼此了。常尋,你就不能試著吃一下窩邊草嘛?野花哪有家花香?你看看我吧常尋,我也不是很差勁的,我知道我嘴巴不會說話,可是我從來,從來……”
“雖然詛咒你們不幸福不道德,但是要是等你哪天不喜歡你心裡的那個人了,你能不能看看我常尋,我一直都看著你的。”說著說著,江歲忍了半天的眼淚如瀑般滑落,浸濕了二人的衣領。
江歲沒敢擡頭。
常尋歎了口氣,捧起江歲哭的通紅的臉,安靜欣賞了一會兒,她輕笑一聲:“除了你,這大陸還有人會給我準備營養液嗎?”
“隻有我。”江歲呆呆開口。
“隻有你。”常尋鼻尖抵上江歲的鼻尖。
“隻有我。”江歲呆呆重複。
沒一會兒,反應過來的江歲嘴巴都不利索了:“所以所以,我,我,那那那個人是我?”
江歲鬆開常尋,“噌”地起身,背對常尋整理好狼狽的模樣,深吸口氣,旋即轉身,單膝跪在常尋身側,說:“常尋,我從未把你當作妹妹,當作家人。之前我一直認為你是我最好的、最有默契的朋友,以後不出意外也會是最熟悉可靠的能並肩作戰的隊友。可在我意識到對你產生了不懷好意的念頭之後,我反複確認許久,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愛人。可能這並不是最佳時機,常尋,我能申請一直做你的例外嗎?”
“江歲,你一直都是。”常尋笑著撲進江歲的懷裡。
過往的時間裡,他們擁抱過很多次,這卻是二人認識二十來年第一次以戀人身份相擁。
自常尋自曝心有所屬後,院校內的一眾磕學家直接被炸傻了。
【磕了這麼久你告訴我磕錯了?】
【哪個不長眼的拐走了我們江歲殿下的戰神?】
【話說常尋前輩竟然搞暗戀?誰家小白菜福氣這麼好。】
【我感覺江歲殿下要氣瘋了,心疼明日小會的人,這不得被突突死。】
當晚,江歲常尋回到皇宮,來到大門前,江歲站住,湊到常尋耳邊,麵頰紅紅的小聲問:“常尋,可以和我牽手嘛,就一會兒,好不好嘛~”
常尋沒說話,直接和江歲十指相扣,而後對著江歲粲然一笑:“那你要牽牢了。”
“我一定會牢牢握住的。”江歲看著常尋,鄭重說道。
門外歲月靜好,門內好不容易平複心情的江歲父母抄著武器就要出門敲一敲不爭氣的江歲,“我看常尋和那姑娘倒是般配得很。看我不把這嘴毒的兒子敲出情絲來太不爭氣了,白瞎了他那臉那身材,不知道色誘強搶的……嗎?”
大門一開,兩方人就這麼對上了,在看到江歲那張欠揍的臉時,江歲他爹腦袋又開始脹痛,視線往下,看見了二人交握的手,語調驚得拐了個彎。
六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父親母親,伯父伯母,介紹一下,這是常尋,我的常尋。”江歲憋不住,說到後麵,咧嘴直笑。
“真是,難為你了常尋。”江父呆了半天,憋出這幾個字。
“這下首長大人可以放心入睡了吧。”常父笑著打趣。
“你們不反對?反對也不行,我和常尋已經定終生了的。”江歲又說。
“不反對,雖然江歲殿下你這張嘴確實抹了毒一樣能說會道,但二十來年你和常尋如何我們都是清楚的,我和她母親都很高興,隻是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快。”常父溫聲說著。
“不打擾你們二人了,我們早早都同意的。首長他頭疾犯了,正準備為他治療,這下好了,應該不會鬨著不治了。”常母笑吟吟地恭喜二人。
“頭疾又犯了?”江歲眉頭一皺,麵露擔憂。
“沒事,有你伯父伯母在,不會有事。趁著現在多和江如四處玩玩。”江母在一旁打趣著。
江歲常尋二人皆是鬨了個大紅臉
。
第二日,早早在校內蹲著的一眾校友沒等來心碎的江歲殿下,倒是等來了牽著手的江歲常尋。
牽著手的誰
江歲常尋?
誰和誰牽著手?
眾人揉了揉眼,確定沒看錯,就是江歲常尋!
【好好好,你們兩個瞞的真死啊】
【兩個人互搞暗戀是吧,江歲你小子真是好福氣】
【啊啊啊啊啊啊我就說他倆是一對!!!】
【好配好配!白毛就得配黑毛!】
還有不少人擔心常尋會不會被江歲那張嘴氣哭,也有人擔心江歲會不會被常尋揍的半身不遂。
結果,你告訴我這個和常尋撒嬌、跟狗皮膏藥撕也撕不動非要粘人姑娘身上的人是我們那位嘴毒的、誰都不放過的、看誰都不順眼的江歲殿下?你仔告訴我這個揉著江歲黑發笑得一臉溫柔的是我們那位一拳乾翻一隊的戰神大人?
不信。
眼花了吧。
哈哈,這該死的絕美愛情。
江歲常尋二人在一起後大部分都處於聚少離多的狀態,彼時大陸人們受到“心焦”影響有些年頭,各種病症浮現,人們對此束手無策,江歲幾乎日日都要與各首領商議方案,還要觀察新專案程序,無奈“心焦”影響過大,隻能擱置。再說常尋,隊內受影響的人也不少,她又要觀察隊員的身體指標,又要泡在實驗室研究可抵“心焦”影響的外出機甲,二人忙的不可開交。
在江歲繼位的第三年,常尋帶領小隊研製的機甲有了重大進展。同年,常尋又拿遍演習魁首,聯合議會封與其“將軍”稱號。
無數人期待了一年又一年江常二人的婚典,卻被告知二人從未打算結婚。聽到這訊息的某些議員坐不住了,有議員沒忍住在某次大會末尾上多嘴問了一句:“二位是不是可以考慮生個小王儲了?”
“可以。”
說話的是常尋,“這樣,你先生個十男十女,要是少一男一女,就掛在斷崖處賞賜電罰,給各國人民看看讓大家笑一笑做做貢獻。至於電罰多久,你什麼時候全部生出來什麼時候結束。現在男性受孕手術還是很成功的,技術方麵不用擔心。你覺得意下如何呢?”
眾人聽著這話,不由後背一涼,頭皮發麻。
“你!豈有此理!無法無天!”那位議員氣的雙手直顫。
“怎麼?做不到嗎,我在很認真的為你出主意,你這人不領情就算了,連句謝謝都不會說嗎?打又打不過我,生你又不能生,好可憐哦~”常尋麵無表情看著那人。
“看我做什麼?常尋殿下說的如此有道理,你們發什麼呆?鼓掌啊。”江歲慢悠悠地環視眾人,“這位先生,我很疑惑大陸進化的時候是不是忘了進化你的大腦,還是你的大腦過度進化導致萎縮了?彆說聖西亞王朝,隨便拎出一個人都不會說你這種混賬話,怎麼沒了後代你是活不下去了?那我建議你現在可以為自己搭建墓碑了,沒有功勞沒有苦勞光坐這不經過大腦說話就能掌控他人生活,怎麼,你要是覺得自家門庭冷清就自己多生幾個,要真那樣,我還高看你一眼。實在閒的慌你可以請示和常尋殿下換一下呢,彆上場了直接嚇跑出來,丟人現眼的東西。還是說沒了我和常尋的小孩這聖西亞王朝就沒有人才了?要是這樣,我很有必要考慮重新策劃王朝各年齡段的發展規劃了。”
沒等那人開口,江歲繼續說:“我認為常尋殿下的提議實在合理,這樣,組織委派你一個嚴肅的任務,從今天起,你休假,什麼時候生出十男十女什麼時候回來,事先說明,沒有補助金的,你都這麼有錢,養20個小孩應該很輕鬆簡單吧。當然想回到這個位置可沒那麼容易,機會還是要給新人的對吧,你這個位置競爭還是很激烈的哦。”
“沒想到部長您對我和江歲的私事如此關心,我真的好感動啊。不過,我想問一下部長大人,‘心焦’問題解決了?其他待解決的大事都妥善辦好了,讓大家滿意了?此等大事都沒解決倒是關心起不該關心的小事,你真的好操心啊。”常尋盯著那位議員,皮笑肉不笑地說。
幾番話下來,懟的那位議員節節敗退,說不出話。
“不道歉嗎?”江歲揮手,一條機械臂直至那人喉結處,伺機而動。
“我,我為我狗屎的提議向常尋殿下道歉。”那議員感受著脖間的冰冷觸感,冷汗直流,連忙朝著常尋鞠躬道歉。
江歲常尋在一起的第七年,“心焦”問題更加嚴峻,大陸數十萬人要麼梗死,要麼無法忍受痛苦自儘,其中,江常二人的父母也不幸因“心焦”離世。在安排四人葬禮後,江歲握著常尋的手繼續與各國首領、各國醫學研究者商討對策,交握的雙手一直沒放開過。待到休息時間,江歲常尋二人在墓碑旁坐了一夜,常尋靠在江歲懷裡,輕聲說:“江歲,我隻有你了。”
江歲緊了緊懷抱,與懷中的常尋麵頰相貼,“常尋,我也隻有你了。”
待到天明,他們整理好衣冠,再次堅定奔赴戰場。
又過了一年,小江如出現了。
剪了齊肩狼尾的常尋看著懷中的小江如,擡頭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再看了眼身邊同樣一臉複雜的江歲,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江歲看著常尋和她懷中的小江如,又看看自己,陷入沉默。
二人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各處都有監控,守衛又如此森嚴。這般嚴防死守的環境下是怎麼突然蹦出來的一個小娃娃的?
“難不成是外星人入侵了?還是說我們穿越到未來了?”江歲擰眉,“總不可能是她穿越回來了吧?”
江歲獲得了常尋一個不輕不重的熱乎栗子。
“叫她什麼呢?”思來想去,常尋點開麵前的顯示屏,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浮現在三人眼前,小孩手指了指其中一處,好巧不巧是個“江”字,她小手一揮,指向另一處,是個“如”字。
“江、如。”常尋跟著念,笑著捧起懷中的小孩,“好名字。”
最後,江歲笑著颳了刮小江如的鼻子,說:“小江如,你該不會是多林派來的小福星吧。”
“這麼可愛的江如,是我們的寶貝
。”常尋親了親江如的臉,臉上漾著笑。
某日正在聖西亞王朝邊陲美美休假的江常二人收到四位長輩的呼喚,急匆匆趕回宮中。
“有個問題。”常父咳了咳嗓子,“打算結婚嗎?”
二人一愣。
“不打算。”常尋反應過來,搖頭說道:“就沒考慮過結婚。”
聽罷,江父江母立馬掃向一旁仍舊泰然自若的江某人,一臉你完了你要沒人要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那江歲,你的意思是?”常母詢問道。
“聽常尋的。不結婚又不是代表我不是她的了。”
“部分議員反應你們二人不結婚,在大家眼裡,你們不一定能走到最後,沒辦法給他們一個交代。”江父看著依舊端坐的二人,眉眼間染上些許擔憂。
“交代?治理好王朝,研製好機甲,找到解決‘心焦’的辦法,維護好各國關係,保護好大陸子民,這是我和常尋要給大家的交代。至於我和常尋之間如何,那是我們二人的私事。嘖,這些人真是越活越蠢了。”江歲說完,將頭埋在常尋頸部輕輕蹭了蹭,又擡眼委屈巴巴的看著常尋:“常尋殿下,你看他們,壞心思真多。”
江父江母:“……”
二人紛紛低頭捂臉,攥緊拳頭忍著沒動手。
“幾位無需擔心,我與江歲早已在多林麵前起誓無論是否能走到最後,我們二人會永遠同心,並肩作戰。至於其他的,地位、財富、權力,隻要我想要,我常尋定能憑一己之力悉數得到。你們彆擔心,我和江歲好得很。”常尋握住江歲伸過來的手,目光堅定,“這該是我與江歲給您幾位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