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寡婦,上學再嫁經商三不誤 第5章 脫離虎狼窩
信封裡,是五百塊錢。在這個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年代,是筆能讓人瘋狂的钜款。
曹滿屯嗓門大了起來,“我哥沒了,我爹孃老了,得靠我們養老送終!這錢當然得爹孃拿著!”
曹紅梅立刻幫腔:“就是!我哥才走了幾天?有些人就剋死男人,誰知道是不是喪門星!這錢要是落她手裡,指不定轉頭就貼補哪個野漢子了!她一個外姓人,憑什麼拿我們曹家的錢?”話像刀子一樣甩向胡文玉。
大隊長咳了一聲:“紅梅,注意影響!不能傳播愚昧迷信思想!胡知青是你嫂子!”
“她給滿倉留後了嗎?連個蛋都沒下!白吃我們家這麼些日子的飯!”吳婆子唾沫星子橫飛,把信封往懷裡揣。“這是滿倉的賣命錢,就該歸我們曹家!”
軍官們的臉色越來越沉。
這時,胡文玉動了。裝柔弱,誰不會呀,上輩子她在婆婆姚桂花身上可是沒少吃虧。
她慢慢走上前,腳步虛浮,聲音卻異常堅定。她沒看信封,先是對著三位軍官深深鞠了一躬,抬起臉時,已是淚流滿麵,聲音哽咽卻清晰:
“感謝部隊首長送滿倉回來……滿倉走了,我身子不爭氣,這就病倒了……”她吸了口氣,身體微微發抖,不是裝的,是這身體實在太虛弱。
“爹,娘,”她轉向曹家人,眼淚掉得更凶,“滿倉在世時,每月都寄津貼回家,他說爹孃辛苦,弟妹還小,這是他身為長子該做的。
我從沒說過一個不字,我在家吃糠咽菜,也從沒寫信跟他抱怨過一句,怕他擔心。”
她環視周圍看熱哄的鄉親,聲音提高了些,帶著哭腔卻字字砸在地上:“我跟滿倉結婚才三天,滿倉就回了部隊,上次滿倉回來探親,回家連飯都沒吃一口就下地乾活了,下午就接到電報趕著回部隊了
臨走前他偷偷塞給我十塊錢,說委屈我了,讓我自己買點吃的穿的。這錢我沒動,一分都不敢動……”她從舊棉襖最裡層掏出一個小布包,慢慢開啟,裡麵是幾張皺巴巴的毛票和分票。
“我知道,我沒給曹家留後,是我不中用,對不住滿倉,對不住爹孃。”她哭得幾乎喘不上氣,
“可滿倉走了,你們就說我是喪門星,把我扔屋裡,炕是冷的,飯也沒有……要不是知青點的姐妹來看我,我燒死在炕上也沒人發現了,是我不中用,不如跟著滿倉去了!”
院子裡圍觀的幾位大娘悄悄抹起了眼淚。
“胡知青可是跟滿倉在主席像前宣過誓的,滿倉纔在家裡待了幾天,她一個人怎麼懷孩子!”趙大娘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打擊吳婆子的機會。
“吳婆子,你可收著點吧,以前怎麼對滿倉,我們這些長輩都看著呢!你也不怕滿倉晚上來找你!”
胡文玉擦了擦眼淚,抬頭盯著公婆,眼神決絕:“這錢,是滿倉用命換來的!滿倉要是知道他的爹孃,他的親弟妹,在他屍骨未寒的時候,就這樣作踐他的媳婦,搶著分他的賣命錢,他在天有靈,能閉得上眼嗎?!”
曹家四人閉上了嘴,幾位軍官眼圈紅了,為首那位緊緊抿著唇,腮幫子繃得緊緊的。
大隊長臉色尷尬,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胡文玉抹了把淚,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首長,大隊長,爹孃,這錢怎麼分,你們定。
但我胡文玉今天把話放在這兒,我一分錢都可以不要,但我不能讓人戳著脊梁骨說我剋夫,說我想貪滿倉的賣命錢!我不能讓滿倉死了還蒙羞!”
她這話一出,反倒將了一軍。曹家人愣住了,他們隻想著搶錢,沒想到這病秧子這麼烈性。
軍官代表冷冷開口了,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曹滿倉同誌是英雄!他的遺孀,組織上必須關心!
按照政策,撫卹金應由直係親屬和配偶協商分配。但如此詆毀烈士遺孀,我們絕不會坐視不管!”
大隊長一看軍方態度強硬,趕緊出聲:“哎呀,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傷和氣的話乾啥!滿倉走了,大家都難受……
我看這樣,文玉呢,也確實不容易。爹孃養老也是大事……要不這樣,五百塊錢,文玉拿兩百,爹孃拿三百?也算全了情分!”
他拚命給曹大壯使眼色,意思是見好就收,彆哄得太難看,部隊的人還在呢!
吳婆子還想說什麼,被曹大壯拉了一下。三百塊也是钜款了,他們怕再哄下去,部隊一生氣,一分都不給他們。
最終,大隊長起草協議,五人在協議上簽字按了手印。曹家人拿著三百塊錢,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又強裝著悲痛。
胡文玉拿著那兩百塊,感覺有千斤重。她看向軍官和大隊長,聲音疲憊而平靜:
“首長,大隊長,我還有個請求。”她緩緩跪下,對著曹家老兩口磕了個頭,“我沒能給滿倉留後,也沒臉再待在曹家讓爹孃看著傷心……
求你們同意,讓我搬回知青點去吧。我好歹是個知青,還能勞動掙工分,不敢再拖累曹家。
我隻帶走穿的用的跟滿倉的遺物。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手錶,“這塊手錶,是結婚的時候滿倉給我的置辦的,爹孃,就給我留著做個念想吧!我在這裡替滿倉謝過你們了。”
說完砰砰砰又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時,雙眼紅腫,額頭磕青了。頭發上布滿了震起的塵土。
看得幾位軍人於心不忍。
曹滿囤看著那隻手錶雙眼發光,被他爹一個手肘將要回手錶的話嚥了下去。
吳婆子隻在乎錢,她走了正好騰出房間給小兒子辦婚事,那屋子的傢俱都是新的,就是可惜了那隻手錶,一百八十塊錢呢
軍官代表立刻點頭:“胡文玉同誌,你這個要求合理!組織上支援你!”他實在不想再看這家人一眼。
大隊長覺得村裡臉麵都被曹家人丟儘了,但也知道胡文玉如今爭取到的是最好的局麵,再留下來,說不定哪天人就沒了。
便順水推舟:“唉……也好,你想開點也好。知青點那邊,我去說。你的關係,我給你轉回去,東西你收拾收拾帶過去吧。”他隻想趕緊結束這場哄劇。
芯子是田蕊的胡文玉,終於在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她用一場悲情戲,掙來了相對的自由和一條活路。
王萍與趙秀麗幫她麻利的將衣服被褥臉盆等捆好,拎著暖水壺,胡文玉抱著裝著曹滿倉軍裝和遺物的木盒子,一步一步走出曹家院子。
北風依然凜冽,但吹在她臉上,卻有一種新生的刺痛感。
部隊的吉普車等在外麵,一位年輕的小戰士紅著眼圈,默默向他行了一個軍禮。
“嫂子,排長都是為了掩護我們,才”
小戰士說不下去了。
“不要哭,你也是有父母兄弟的,滿倉他是為了革命,他是英雄!”
“嫂子求你件事,行嗎?”
“嫂子,你有事儘管開口,隻要我許海陽能做到!”
“你們部隊裡有沒有滿倉的照片?有的話辛苦你給嫂子寄過來幾張。我隻有結婚時跟滿倉一起拍的一張相片,我怕時間久了,就沒人記得滿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