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劍神獨孤無憂 第582章 凡心蒙塵,前路何方
獨孤無憂是在自家那張熟悉的、略顯堅硬的木板床上醒來的。
窗外陽光明媚,鳥兒在枝頭啁啾,一切平靜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隻覺得渾身像是被拆散重組般痠痛無力,腦袋也昏沉沉的,記憶停留在昨天傍晚放學回家的路上,似乎……走著走著就失去了意識?
“小憂,你醒了?”母親李秀娟端著一碗溫熱的米粥走進來,臉上帶著擔憂和後怕,“你這孩子,怎麼走著走著就暈倒在路邊了?幸好被好心人送回來了。醫生來看過了,說你可能是學習太累,低血糖,讓你好好休息。”
暈倒?低血糖?
獨孤無憂茫然地眨了眨眼,努力回想,卻隻記得一些模糊的片段——夕陽、廢棄的樓房、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彷彿要毀滅一切的恐懼感。但那感覺太虛幻,如同一個光怪陸離的噩夢,在陽光下一照,便迅速消散了。
“我……暈倒了?”他喃喃道,接過母親遞來的粥碗,溫熱的感覺順著掌心傳來,驅散了些許不安。
“是啊,可把我和你爸嚇壞了。”李秀娟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以後彆那麼拚命學習了,身體要緊。”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人和鄰居們似乎都默契地對他“暈倒”那晚老城區發生的“煤氣管道爆炸事故”(官方對外解釋)諱莫如深,隻當作一件偶然的社會新聞提起。在周圍人一致的、溫和的“催眠”下,獨孤無憂自己也漸漸接受了這個說法——自己隻是學習太累,暈倒了,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他開始刻意迴避那條放學近路,重新繞遠走大路。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學,放學,做題,抱著木劍發呆。
但有些東西,終究是不一樣了。
他變得更加沉默,眼神時常會有些空洞。課堂上,他看著那些奮筆疾書的同學,體育課上,他看著那些在操場上奔跑跳躍的身影,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認知浮上心頭——自己,真的很平庸。
沒有姐姐那樣矯健的身手和可能存在的“潛能”,沒有那些學霸們聰慧的頭腦,甚至連一副健康的身體都是奢望。他唯一的寄托,似乎隻剩下父親口中那個遙不可及的“考上大學”的期望,以及懷中這把除了能帶來一絲微弱暖意、再無他用破木劍。
一種深沉的、屬於少年人的憂鬱,如同潮濕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他的心。
他開始頻繁地去“速風快遞”,有時是取姐姐寄來的東西,有時,隻是漫無目的地走進去,看著老張樂嗬嗬地整理包裹,或者看著那個沉默的快遞員雲陽擦拭車輛。
老張似乎總能看穿他的心事。
“小憂啊,又來等姐姐的包裹?”老張放下手中的掃描槍,笑眯眯地給他倒了杯溫水,“年輕人,彆老皺著眉頭,像個小老頭似的。這世上啊,路多著呢,不一定非要擠那一條獨木橋。”
獨孤無憂捧著溫水,低著頭,沒說話。
“你看我這把老骨頭,”老張拍了拍自己的腿,“年輕時候也覺得自己啥都不行,後來不也活得好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區,有的人走得快,有的人走得慢,但隻要是在往前走,就挺好。”
老張的話總是這樣,沒什麼大道理,卻像溫吞的水,一點點浸潤著他乾涸的心田。獨孤無憂雖然依舊迷茫,但每次從快遞店出來,心情總會莫名地輕鬆一點點。
而雲陽,則采取了另一種方式。
他嘗試過很多方法。曾“無意間”在獨孤無憂麵前演練過幾式最基礎的劍招,蘊含著微弱的星河劍意;曾在他路過時,悄然引動一絲混沌氣息;甚至動用過極其微弱的神魂暗示,試圖喚醒他沉睡的記憶。
然而,結果都令人失望。
獨孤無憂對那些劍招毫無反應,對混沌氣息置若罔聞,神魂暗示如同石沉大海。他看著雲陽的眼神,始終帶著一種對陌生人的、禮貌的疏離,最多因為對方是快遞員哥哥而多一分好奇,再無其他。
他抱著木劍的樣子,更像是一種長久養成的、刻入骨髓的習慣,而非對力量的依賴或記憶的牽絆。
一次深夜,雲陽站在獨孤家窗外,看著屋內燈下那個伏案苦讀的瘦弱身影,感受著那與木劍幾乎融為一體、卻又沉寂如死水般的氣息,眉頭緊鎖。
“他的靈魂……太‘乾淨’了。”老張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歎了口氣,“輪回的力量比我們想象的更霸道。不僅僅是記憶被封存,更像是……將前世的痕跡幾乎徹底洗去,隻留下了最本源的‘劍心’和‘混沌’種子,深埋在最深處。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全新的、名為‘獨孤無憂’的凡人少年。”
雲陽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難道……他真的完全重生了?”
這個認知,讓雲陽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欣慰,欣慰於他終於擺脫了前世的痛苦與重負;有失落,失落於那段並肩作戰的歲月可能真的隨風而逝;更有一種沉重的責任——該如何引導這個“全新”的獨孤無憂,走向屬於他的未來?
是強行喚醒,讓他重新背負起過往?還是……讓他就以“獨孤無憂”的身份,在這凡塵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月光下,兩個曾經的至高存在,為了一個平凡少年的前路,陷入了沉思。
而屋內的少年,正對著一道複雜的數學題蹙眉苦思,對窗外的一切,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