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劍神獨孤無憂 第265章 “怕嗎?” “不怕!”
聖祖意誌淒厲的慘嚎仍在靈魂層麵回蕩,那團被斬魂之劍重創的灰黑色魂體,如同受驚的鼻涕蟲,瘋狂蜷縮後退,再也不敢靠近獨孤無雙周身百丈範圍,甚至連一絲貪婪的意念都不敢再投向無憂。
陰九幽的化身僵立半空,周身黑霧明滅不定,那兩點猩紅的光芒死死盯著獨孤無雙手中那柄看似平凡無奇的鏽劍,充滿了忌憚、驚怒,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駭然。他這具化身的力量,在對方那無視防禦、直斬本源的詭異劍意麵前,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不敢再輕易出手,隻能全力收斂氣息,如同潛伏的毒蛇,尋找著可能的破綻。
而地麵上,血手長老、劉長老以及殘餘的敵方修士,早已麵無人色,體若篩糠。一些心智不堅者,更是直接癱軟在地,褲襠濕透,腥臊之氣彌漫。劍神無雙!那個隻存在於傳說和噩夢中的名字,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他們麵前,以無可匹敵的姿態,兩劍便幾乎瓦解了他們所有的依仗!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們的心臟。
整個破碎的秘境,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唯有能量亂流偶爾卷過廢墟的嗚咽聲,以及某些修士因極度恐懼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在這片死寂的中心,獨孤無雙佝僂著背,緩緩轉過身。他沒有再去理會那些驚弓之敵,彷彿他們隻是微不足道的塵埃。他那雙蘊藏著無儘風暴的寒眸,在轉向躺在青岩上的無憂時,瞬間冰消雪融,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心疼與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一步步走到岩石邊,腳步很輕,生怕驚擾了什麼。他再次蹲下身,伸出那雙曾斬破虛空、此刻卻微微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探查著無憂的狀況。
越是探查,他眼中的痛楚之色便越深。
經脈寸斷,靈力枯竭,這還隻是最輕的。最嚴重的是生命本源的透支,那灰白的頭發、布滿皺紋的麵板,無一不在訴說著義子為了求生、為了守護,付出了何等慘烈的代價。還有那侵入肺腑的劇毒,以及神魂層麵因燃燒和對抗奪舍而留下的深深創傷……
獨孤無雙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胸膛劇烈起伏。他嘗試著渡入一絲極其溫和精純的劍氣,想要穩住無憂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修複那些觸目驚心的損傷。但他很快發現,無憂的身體就像一件布滿裂痕的瓷器,稍微強一點的外力都可能導致徹底的崩碎。他隻能勉強護住其心脈和識海核心,阻止情況進一步惡化。
似乎是那絲溫和劍氣的滋養,又或許是冥冥中的感應,昏迷中的無憂,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竟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視線模糊,渙散,好不容易纔聚焦到眼前那張布滿風霜、寫滿了擔憂與心疼的臉上。
“……義……父……?”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乾裂的嘴唇翕動著,幾乎發不出聲音,隻有口型還能勉強辨認。那雙向來堅韌的眸子,此刻隻剩下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嗯。”獨孤無雙重重地應了一聲,聲音沙啞得厲害。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擦去無憂眼角混合著血與塵的汙跡,動作笨拙卻充滿了無法作偽的溫情。他的目光掃過無憂蒼老的麵容,最終定格在那雙勉強睜開的眼睛上。
沉默了片刻,彷彿跨越了萬水千山,跨越了生離死彆,他終於問出了那個久違的、彷彿帶著某種宿命意味的問題,聲音低沉而緩慢:
“怕嗎?”
兩個字,包含了太多太多。是問此刻身受重創、瀕臨死亡怕不怕?是問之前麵對金丹、麵對聖祖、麵對絕境時怕不怕?更是問,走上這條布滿荊棘、與天下為敵的複仇之路,怕不怕?
無憂渙散的眼神,在聽到這兩個字後,彷彿被注入了某種力量,微微凝聚了一些。他看到了義父眼中那深藏的心疼,也看到了那不容置疑的守護。他艱難地扯動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他用儘全身力氣,搖了搖頭,從喉嚨深處擠出兩個微弱卻斬釘截鐵的字:
“不怕!”
依舊是這個答案。一如當年在破敗茅草屋中,那個小乞丐麵對未知的命運時,給出的回答。
不同的是,當年是懵懂的無畏,如今,是曆經生死、背負誓言後的無悔與堅定!
獨孤無雙聽著這虛弱卻無比堅定的回答,看著兒子眼中那不曾熄滅的火光,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最終,化為一抹極其複雜的神情。有欣慰,有心痛,有驕傲,更有一種決絕的意味,在眼底深處悄然凝聚。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伸出大手,輕輕握了握無憂那冰冷無力、骨骼幾乎碎裂的手。一股暖流,順著掌心緩緩渡入,並非強大的靈力,而是一種堅定的、無聲的承諾。
然後,他緩緩站起身,再次麵向那些敵人時,所有的溫情都已消失,隻剩下冰封萬裡的殺意。
短暫的溫情凝視結束,接下來的,將是更加殘酷的血雨腥風。他知道,陰九幽的真身恐怕已在趕來途中,其他窺伺的巨頭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在下一波風暴來臨前,為無憂,殺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