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劍神獨孤無憂 第39章 劍招變化
與野狗群的遭遇戰,像一道淩厲的閃電,劈開了無憂腦海中某些固有的迷霧。夜晚,他躺在冰冷的草墊上,傷口傳來隱約的刺痛,但他毫無睡意,眼前反複回放著白日裡那短暫卻激烈的搏殺畫麵。
野狗撲咬的軌跡、自己閃避的步伐、樹枝刺出抽打的時機與角度……每一個細節都被清晰地剝離出來,在腦海中慢速重現。
他忽然意識到,白日的戰鬥,他並非完全照搬平日裡練習的“刺”。
當野狗從側麵撲來時,他下意識地用出了類似“撩”的動作格開利爪。
當需要逼退正麵攻擊並創造空間時,他用了“格”和“震”。
最後劈斷頭狗前腿的那一下,更是蘊含了“劈”的發力技巧。
這些動作,他並未正式學過。獨孤無雙隻讓他千萬次地重複“刺”,偶爾會演練其他基礎劍式,卻也從不講解。他隻是在旁觀看,私下裡偷偷模仿其形。
但在生死搏殺的瞬間,身體卻自然而然地,將那些觀看過的、模仿過的、甚至隻是模糊感知到的發力方式,糅合進了最熟悉的“刺”之中,演化出了最適合當時情境的應對。
為什麼?
為什麼側麵的攻擊用“撩”格擋效果更好?
為什麼“震”能彈開野狗的撲擊?
為什麼“劈”能發揮出最大的破壞力,一擊斷骨?
以前,他隻是機械地模仿動作,追求形似。獨孤無雙糾正的,也大多是姿勢、發力點、氣息配合這些“形”上的謬誤。
但現在,他開始下意識地去思考這些動作背後的“理”。
他回憶起獨孤無雙演練時,那看似簡單的動作中,氣流執行的細微差彆,重心的微妙轉換,以及最終力量爆發的那一點……
他似乎觸控到了一點門檻:劍招並非孤立存在的花架子,而是基於某種最根本的“道理”演化出來的、最高效的發力與殺傷技巧。不同的形勢,需要運用不同的“理”來應對。
這個發現讓他興奮不已,彷彿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接下來的日子,他的修煉方式悄然發生了變化。
他依舊進行著成千上萬次的刺擊練習,這是根基,不容動搖。但在練習之餘,他開始嘗試將其他基礎劍式——劈、撩、掛、抹、點……逐一拆解出來,單獨練習。
他不再滿足於模仿外形。每一次揮出樹枝,他都更加專注於體會氣流在體內如何執行才能最大化這一式的威力,腳步該如何配合才能保持最佳的發力姿態和平衡,意念又該如何引導才能將力量凝聚於一點。
他對著空氣練習,對著樹木練習,甚至對著流淌的溪水練習——嘗試用不同的力道和角度去劈開水流,觀察水花的形態,以此來反推自己發力是否集中,角度是否精準。
這個過程比單純的重複刺擊更加困難,也更加耗費心神。常常練得頭暈眼花,體內氣流紊亂,卻收效甚微。
但他樂此不疲。每一次微不足道的領悟,每一次發力更加順暢一絲的感覺,都讓他充滿成就感。
他開始嘗試將不同的劍式組合起來。比如一記直刺之後,如何順勢轉為橫抹;一次格擋之後,如何借力反撩……雖然連線得極其生澀,破綻百出,但他卻沉浸在這種思考和嘗試的快感之中。
他甚至在腦海中不斷模擬與野狗的戰鬥,推演著如果當時用不同的招式、不同的組合、不同的發力方式,結果是否會更好?效率是否會更高?
這種沉迷於“思考”和“變化”的狀態,自然落在了獨孤無雙眼中。
男人依舊沉默寡言,大部分時間都閉目打坐。但當無憂那些嘗試性的、笨拙的招式組合出現明顯謬誤,以至於氣息紊亂、動作變形,甚至險些傷到自己的時候——
那根神出鬼沒的細枝,總會恰到好處地出現。
有時抽在他發力錯誤的腳踝,糾正其重心。
有時點在他氣流滯澀的手腕,引導其運轉。
有時甚至在他即將因錯誤發力而拉傷肌肉的前一瞬,提前擊打在他相應的肌肉群上,強行中斷其錯誤動作。
依舊是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糾正。從不解釋為何錯了,隻指出錯誤本身,並要求他立刻改正。
但無憂卻從中品出了一絲不同以往的味道。
以前的糾正,是為了讓他“形”正。
現在的糾正,似乎是在為他那些莽撞的、走歪的“思考”和“嘗試”劃定一個安全的邊界,防止他誤入歧途,甚至走火入魔。
這是一種默許,甚至是一種……極其隱晦的引導。
無憂心中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方向。他更加大膽地去思考,去嘗試,同時也更加細心地去體會每一次糾正背後所蘊含的“理”。
他漸漸明白,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強大,不在於掌握了多少精妙的劍招,而在於是否理解了駕馭這些招式的、最根本的“道理”。
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或許還太遙遠。
但手中持劍,心中更需明白為何如此出劍。
他的劍式,依舊基礎,依舊稚嫩。
但在那單調的重複中,開始多了一份靈動的思考,多了一種基於理解的、微弱卻真實的變化。
荒坡上,少年的身影依舊日複一日地揮動著樹枝。
但破空之聲,似乎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少了幾分匠氣,多了幾分……探索的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