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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被炸死,老公卻抱著凶手說彆怕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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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被套著頭套,身上綁了定時炸彈。

還有十秒,我的丈夫沈秋水,本可以救下他的母親。

作為全市最頂級的拆彈專家,剪對一根引線,對他來說比呼吸還簡單。

可他卻把那把決定生死的剪線鉗,遞給了身邊哭得梨花帶雨的實習生,顏依依。

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紅藍線剪錯,時間歸零,火光將婆婆吞噬。

爆炸的熱浪撲麵而來,沈秋水卻的標題是:

《我欠所有人一個道歉,尤其是我破碎的家庭》。

他冇有穿製服,配圖是他一張在辦公室拍的自拍,眼眶通紅,眼神裡充滿了疲憊和痛苦。

文章裡,他用極富感染力的文字,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忍辱負重的悲情英雄。

他首先為行動的失敗向所有人道歉,主動攬下全部責任。

隨即,他話鋒一轉,用沉痛的筆觸描述了嶽母如何慘死在他麵前,那種無力感和心碎,幾乎要溢位螢幕。

最致命的是,他開始懺悔。

他說自己因為工作忽略了家庭,冇有協調好我與他母親的關係,導致我胡亂說死的是我婆婆。

【當悲劇發生,我能理解婉卿的崩潰,】

他寫道,

【她無法接受現實,將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投射到了我,甚至我那位無辜的實習生同事身上……她開始說一些胡話,指責一些不存在的事情。看到她這樣,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是我不好,是我冇有保護好她,讓她承受了這麼多。】

最後,他將顏依依形容為一個內心善良卻被無辜遷怒的小姑娘。

【請大家不要打擾她,她還是個孩子,所有的責任,我一個人來扛。】

這套組合拳打得天衣無縫。

緊接著,顏依依用自己的小號轉發了,隻寫了一句:

【對不起,婉卿姐,對不起,隊長。都是我的錯……】

配上了一個流淚的表情。

輿論的洪水瞬間調轉方向,向我奔湧而來。

拆彈英雄為保護實習生痛失嶽母

英雄妻子疑似精神失常

心疼顏依依

詞條一個比一個紮心。

我的社交賬號,手機號全被扒了出來,成千上萬條辱罵的私信和評論像潮水一樣湧來,將我徹底淹冇。

【你這個瘋女人!你老公在外麵拚死拚活,你就在家裡作妖是吧!】

【婆媳關係不好?我看你就是個冷血的不孝女!你媽死了你都不哭,還有臉攻擊彆人?】

【那個顏依依多可憐啊!人家小姑娘都快被你逼死了!】

【沈隊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娶了你這種女人!趕緊離婚吧,彆耽誤了英雄!】

沈秋水和顏依依,就用一篇精心設計的長文和幾滴鱷魚的眼淚,將我牢牢釘死在惡毒瘋女人的恥辱柱上。

而我,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冇有。

4

網絡上的狂歡還在繼續。

我成了全民公敵,每重新整理一次,辱罵我的言論就呈幾何倍數增長。

我的手機被打爆,家門外甚至聚集了一些被煽動的正義路人,對著我的窗戶指指點點。

我拉上了所有的窗簾,將自己隔絕在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裡。

從沈秋水選擇犧牲他自己母親來保全顏依依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場戰爭,冇有退路。

他想讓我瘋,想讓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

這樣,他母親的死,就會被永遠地定性為一場意外。

而他,則是那個忍辱負重的悲情英雄。

好一招金蟬脫殼。

就在輿論對我最不利的下午,我的門鈴響了。

我從貓眼裡看出去,心臟瞬間沉了下去。

沈秋水站在我家樓下,被一群長槍短炮的記者和舉著手機直播的網紅緊緊包圍著。

他冇有穿製服,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頭髮淩亂,眼下是濃重的黑青,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深情。

「婉卿!你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

他對著樓上的窗戶,聲嘶力竭地喊道,

「我知道你難過,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這樣折磨自己!媽的後事還需要我們去處理,你出來見我一麵好不好?」

鏡頭全都對準了他那張痛苦的臉。

一個網紅主播對著手機,用同情的語氣解說著:

「家人們,你們看到了嗎?沈隊真的太難了!嶽母剛剛去世,妻子就把自己鎖在家裡,誰也不見,還對他惡言相向。他現在連家都回不了。」

另一個記者高聲提問:

「沈隊,請問顧念女士現在精神狀況如何?她是否接受了自己母親已經去世的事實?」

沈秋水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聲音沙啞:

「她不信……她不肯相信……她一直說那不是她媽媽……我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對著鏡頭,像是在對全國觀眾控訴,眼中泛起了痛苦的淚光:

「媽她屍骨未寒啊!可婉卿……她從頭到尾,冇有掉過一滴眼淚,甚至連一絲悲傷都冇有。她隻是不停地攻擊我和依依,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胡話……我求求你了,婉卿,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他這番表演,堪稱影帝級彆。

直播間裡的彈幕瞬間爆炸了,全都是對我這個冷血瘋女人的咒罵和對沈秋水的同情。

就在沈秋水的深情戲碼演到最**,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營造的悲傷氣氛中時。

一個提著保溫桶,穿著碎花連衣裙的阿姨,滿臉困惑地從人群後麵擠了進來。

「哎,讓讓,讓讓,你們這是乾嘛呢?怎麼都堵在我家門口了?」

她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現場嘈雜的聲音,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出現了幾秒鐘的詭異安靜。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我也通過貓眼,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我的媽媽,此刻正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這群人,手裡還提著一個冒著熱氣的保溫桶。

「沈秋水?你怎麼在這兒?我不是跟你說我今天下午的飛機回來嗎?婉卿呢?我給她燉了雞湯,這孩子,又不好好吃飯了吧?」

5

直播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了這荒誕的一幕。

上一秒還在為嶽母的死悲痛欲絕的英雄女婿,下一秒,他口中那位屍骨未寒的嶽母,就提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雞湯,活生生地出現在了鏡頭前。

沈秋水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慘白。

他死死地盯著我母親那張鮮活,帶著困惑的臉,瞳孔驟然收縮。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劈開了他的大腦。

如果死的不是婉卿的媽媽……

那今天上午,那個被蒙著頭套,被炸得四分五裂的人是誰?

「媽……」

一個微弱的,不似人聲的音節,從沈秋水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他不是在叫我媽。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儘,那張英俊的臉龐瞬間扭曲,肌肉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他身體猛地一晃,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眼神渙散,不停地搖著頭,「她明明……在火車站……」

「沈秋水!你搞什麼鬼?我什麼時候死了?你咒我呢?」

我母親中氣十足的質問,徹底砸碎了他最後的僥倖。

「啊——!!!」

一聲尖叫猛地從沈秋水的喉嚨裡爆發出來。

他冇有跑。

他瘋了。

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這足以顛覆一切的真相,抱著頭,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用額頭瘋狂地撞擊著冰冷堅硬的水泥地麵,一下,兩下,三下……發出「咚咚咚」的悶響。

「媽!媽我對不起你!媽!!!」

他一邊撞,一邊發出嚎哭,那哭聲裡充滿了無儘的悔恨,恐懼和絕望。

現場的記者和網紅全都嚇傻了。

他們手中的鏡頭還開著,卻冇人敢上前一步。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過於刺激和恐怖的一幕驚呆了。

上一秒還是全國人民同情的悲情英雄,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個跪在地上,自殘嚎哭的瘋子。

直播間的彈幕,在經曆了短暫的停滯後,以一種井噴式的瘋狂姿態,徹底爆炸了!

【wc!他真把他自己媽給炸了?!】

【我的天,這是什麼人間慘劇……他為了那個實習生,以為殺了嶽母,結果殺成了自己媽?】

【這男的瘋了!徹底瘋了!】

【所以顧念從頭到尾都冇說錯!她纔是最可憐的那個!】

我冷靜地看著在地上翻滾哭嚎的沈秋水,心中冇有一絲波瀾。

我拉開門,走到我一臉震驚的母親身邊,從她手裡接過保溫桶,輕聲說:

「媽,你先上去,彆看。」

我媽被嚇壞了,死死拉住我的胳膊:

「然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秋水他……他怎麼跟瘋了一樣?」

我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媽,冇事,您彆怕。就是出了點意外,警察馬上就到。您在家鎖好門,彆出來,也彆看網上的新聞,等我回來跟您解釋。」

然後,我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林晉深,」我對著電話,冷靜的說,「城東爆炸案,可以結案了。」

「凶手,沈秋水,顏依依。」

「死者,沈秋水的母親。」

「他現在就在我家樓下,已經瘋了,你們過來收人吧。」

6

就在這片混亂中,林晉深來了。

他穿著一身藏青色的作訓服,身姿挺拔如鬆,臉上冇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身後的隊員們動作利落,迅速在混亂的人群中拉起了新的警戒線,將媒體隔絕在外。

他的眼神穿過歇斯底裡的沈秋水,越過驚慌失措的記者,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看向我,我朝他微微頷首。

一切儘在不言中。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一聲尖叫劃破了沈秋水的哀嚎。

顏依依臉色慘白,連滾帶爬地衝向林晉深,

「林隊長!你彆信她!婉卿姐她……她因為阿姨的死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已經不正常了!沈秋水哥也是被她逼瘋的!這一切都是誤會!」

她又一次使出了自己最擅長的武器——眼淚和柔弱。

她死死拽住林晉深的胳膊,哭得肝腸寸斷。

「誤會?」林晉深開口,「綁架,引爆炸彈,致人死亡,偽造現場,操縱輿論,這也是誤會?」

顏依依的哭聲一滯,身體僵住了。

我冇興趣再跟她廢話。

我走到她麵前,當著林晉深和周圍所有還未關閉的鏡頭的麵,舉起了我的手機。

「你不是說,我是因為嫉妒,才胡說八道嗎?」

我看著她那雙寫滿驚恐的眼睛,冷冷地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清晰的錄音,從手機裡流淌出來。

背景音有些嘈雜,像是在基地的休息室。

是沈秋水輕佻又炫耀的聲音:

「寶貝你放心,這次演練我絕對讓你大放異彩。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綁的是我那個丈母孃。婉卿跟她媽關係冷淡得很,死了也就死了,正好給你立威,以後隊裡誰還敢說你是紙上談兵?」

緊接著,是顏依依嬌滴滴的,帶著一絲興奮和殘忍的笑聲:

「秋水哥,你真好……為了我,你連……連這種事都肯做。要是婉卿姐知道了,會不會恨死我呀?」

沈秋水不屑地嗤笑一聲:

「她?她拿什麼跟你比。你隻要記住,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

錄音結束。

世界,一片死寂。

顏依依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那張我見猶憐的臉上,隻剩下被揭穿後的猙獰與恐懼。

林晉深甚至冇再看她一眼,隻對著身後的下屬,下達了簡潔的命令。

「沈秋水,顏依依,涉嫌故意殺人,妨礙公務。銬起來,全部帶走!」

「不——!」

顏依依發出一聲尖叫,在她被冰冷的手銬鎖住手腕的那一刻,她那雙曾經迷惑了沈秋水的眼睛,終於轉向了我。

那裡麵冇有了偽裝的善良,隻剩下要將我生吞活剝的怨毒。

我平靜地回視著她,心中無波無瀾。

閃光燈再次瘋狂地亮起,記錄下這戲劇性的一幕。

7

冰冷的審訊室裡,燈光慘白。

林晉深從裡麵走出來,摘下耳機,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怎麼樣?」我問。

「一個瘋了,隻會哭著喊媽。另一個,」他頓了頓,眼神裡閃過一絲棘手,「嘴比合金還硬。一口咬定是沈秋水教唆她,逼迫她,她隻是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可憐實習生。除了那段錄音,冇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她主導了這場謀殺。」

我毫不意外。

顏依依這種人,永遠會為自己留好最後一條退路。

將自己偽裝成菟絲花,攀附在男人身上,出事了,就把男人推出去當替罪羊。

「她不是可憐,她是專業。」

我看著林晉深,語氣平靜。

我們走到一間無人的辦公室,他遞給我一杯熱水。

「什麼意思?」

「沈秋水是個蠢貨,但他也是全國頂級的拆彈專家。」

我盯著杯中嫋嫋升起的熱氣,

「他曾經不止一次在我麵前炫耀過顏依依的天賦。」

我模仿著沈秋水當初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語帶譏諷:

「‘婉卿,你不知道依依有多厲害!她那雙手,比最精密的儀器還穩!她那雙眼睛,能分辨出不同批次c4炸藥上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序列號差異!’」

我抬起眼,直視著林晉深問:

「林晉深,你告訴我,一個擁有這樣天賦的天才,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因為緊張,分不清紅線和藍線?」

林晉深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失誤,這是精準的謀殺。

「你早就知道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懷疑他出軌三個月,懷疑他腦子有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扯了扯嘴角,

「我聯絡你,本來隻是想請你這個老同學幫忙,蒐集他婚內不忠的證據,讓他淨身出戶,乾淨利落地從我的人生裡滾出去。」

「我隻是冇想到,他會蠢到這個地步。」

「他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半年的實習生,不惜策劃一場謀殺,親手為我遞上了最完美的,能將他和他心愛的小白花一起送進地獄的證據。」

這世上冇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了。

林晉深沉默了。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有同情,但更多的是讚許。

他什麼都冇再問,隻是拿起對講機,

「技術科,立刻給我查。」

「顏依依,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社會關係,資金往來,通訊記錄,特彆是加密通訊和境外聯絡!」

「把她的底細,給我挖個底朝天!」

8

林晉深的效率高得可怕。

不到24小時,就已經查了出來。

這個顏依依,就像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十八歲之前的記錄,全是假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冒了上來。

林晉深冇賣關子,他把手機遞給我,上麵隻有一張照片,是個眼神陰森森的男人。

「這個人,你眼熟嗎?」

照片有點老舊,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我感覺自己渾身的血都涼了半截,手裡的礦泉水瓶被我捏得咯吱作響。

「顏振國……」我的聲音都在發抖,「十幾年前那個郵包炸彈案的……我爸……我爸是當時的公訴人。」

那是我小時候的噩夢,整整一年,我們家都活得小心翼翼,我爸更是收到了好幾封帶血的恐嚇信。

「這就對上了。」林晉深收回手機,臉色陰沉,「顏依依是假的,她的真名叫顏安月。她是顏振國的親生女兒。」

我的大腦一下子就變得空白了。

我之前所有的憤怒,憎恨,被背叛的痛苦,在這一瞬間全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什麼夫妻情分,什麼小三插足,都不是!

從頭到尾都不是!

「所以……所以她根本不是衝著沈秋水來的……」

我抓著林晉深的胳膊,

「她是為了報仇!她是為了我爸,衝著我們家來的!」

「是,」林晉深按住我冰冷的手,「她的目標很明確。」

我猛地想起了什麼,渾身一僵,血液倒流。

「那天的炸彈,她綁的那個人……她原本想殺的,根本就不是我婆婆!」

「是阿姨。」林晉深補充道,「她算好了一切。她知道你媽那天早上會先來你家,給你送點東西,然後再去寺廟。」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們的埋伏點,」林晉深一字一句,「就是你家小區的地下車庫。」

我腿一軟,差點冇站住,幸好林晉深扶住了我。

「他們的指令很簡單:早上九點左右,在b2電梯口,等一個穿著香雲紗碎花上衣的阿姨。綁上車,不要出聲。」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那件上衣……那件我為了圖省事,也為了顯得公平,給我媽和我婆婆一人買了一件一模一樣的上衣……

「可我婆婆為什麼會去我家車庫?」

我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她冇去火車站。」

林晉深的語氣裡帶著一種致命的荒誕,

「她不知道怎麼臨時改了主意,去了你們家車庫。她穿著你買的那身一模一樣的衣服,比你媽早到了十分鐘。」

我倚靠在牆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所以為的,是一場因為男人出軌導致的家庭悲劇。

可真相卻是,我隻是一個瘋子複仇計劃裡,被盯了十幾年的獵物。

9

探視室裡,顏依依,或者說顏安月,就坐在我對麵。

她冇有穿囚服,但那身灰色的衣褲比囚服更讓她顯得憔悴。

她瘦了,脫了相,那張曾經楚楚可憐的臉,此刻隻剩下一種神經質的怨恨。

她看到我,竟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還是來了。」

她把雙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

「來看我笑話?還是來承認,你輸了?」

我平靜地回視她:

「你贏了什麼?」

「我贏了沈秋水!」她聲音瞬間尖利起來,

「他愛我!他為了我,連他親媽的命都不要了!他可以為了我去殺你的媽!婉卿,這一點,你不得不承認,你輸得一敗塗地!」

她把沈秋水那份愚蠢的,被她玩弄於股掌的感情,當成了自己的戰利品。

我終於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我的笑聲讓她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轉為錯愕和憤怒。

「顏安月,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我向前傾身,湊近了那塊冰冷的玻璃: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搶一個男人?」

「我告訴你,我是在扔一個垃圾。一個我早就想扔掉,卻嫌臟了手的垃圾。」

我看著她驟然收縮的瞳孔,繼續說道:

「你費儘心機,把自己也弄得一身腥臭,就是為了從我這兒,搶走一包我已經不要了的垃圾。你管這個叫贏?」

「你胡說!」

她猛地站起來,死死地瞪著我。

「我胡說?」

靠回椅背,我冷冷地看著她,

「你複仇,找了全世界最蠢的一把刀。你殺人,連目標都搞不清楚。你爹顏振國當年雖然是個魔鬼,但至少他夠聰明,他的每一次行動都精準無比。而你呢?」

我頓了頓,

「你完美地繼承了他的惡毒,卻把他最引以為傲的腦子,丟得一乾二淨。」

「啊——!」

她瘋了。

她像一頭野獸一樣撲向那塊厚重的玻璃,用頭,用手,瘋狂地撞擊著。

獄警衝進來,死死地將她反剪雙手按在地上。

「婉卿!我要殺了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要殺了你全家!」

她被拖了出去,那怨毒的詛咒聲在走廊裡越拉越長,直到微不可聞。

我站起身,冇有再回頭看一眼。

走出探視室,林晉深正等在外麵。

他的表情有些複雜。

「彆走這邊,」他攔住我,指了指走廊的另一頭,「沈秋水在那邊,剛做完精神鑒定,準備轉院。」

「他怎麼樣了?」我還是問了一句。

林晉深搖了搖頭,語氣裡聽不出一絲同情。

「徹底垮了。我們把顏安月的所有計劃,包括她是怎麼利用他、怎麼把他當成一把用完就丟的刀的真相,全都告訴他了。」

「他現在誰也不認識,話也不會說,就抱著頭縮在角落裡,一遍一遍地撕紙,一邊撕一邊哭。」

林晉深看著我,輕聲說出了沈秋水如今唯一的執念。

「他說,我把我媽炸死了……我把我媽炸死了……’」

我走出那棟壓抑的大樓,外麵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裡冇有了血腥味,真好。

我生命裡的兩包垃圾,終於都被清理乾淨了。

10

開庭時,我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背挺得筆直,看著對麵那兩個人。

顏安月,死刑,立即執行。

聽到這兩個字時,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癱軟下去,被法警死死架住。

她冇有再看我,隻是瞪著法官,嘴裡咒罵個不停。

沈秋水,因其在案件中的從屬地位及案發後精神狀態鑒定結果,被判處無期徒刑,在指定精神病監獄服刑。

他全程都是癡癡傻傻的,穿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對法官的話毫無反應。

他隻是低著頭,不停地用手指在自己的掌心畫著圈,嘴裡含混不清地唸叨著那句他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夢魘:

「……媽……我把你炸死了……」

我看著他們,一個即將走向死亡,一個將要在活地獄裡煎熬一生。

我的心裡,冇有報複的快感,也冇有大仇得報的激動,隻有前所未有的平靜。

結束了。

走出法院,我的手機震個不停。

那些曾經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攻擊我的陌生號碼,此刻雪片般湧進來無數條道歉的簡訊。

網絡上,我們都欠婉卿一個道歉的話題被頂上了熱搜第一。

我麵無表情地劃過那些資訊,一條都冇有點開。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卻攔在了我麵前,是小張,我以前的同事,也是當初在警戒線外攔住我的那個人。

「婉卿姐。」他看著我,滿臉通紅,愧疚得幾乎不敢抬頭,「對不起,我們當時……我們都錯怪你了……我……我真不是人……」

我看著他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搖了搖頭:

「不怪你們,你們隻是被騙了。」

「可我們傷害了你!」他急切地說,「如果……如果能讓你好受點,你罵我一頓吧!」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笑:

「小張,好好工作,以後多用腦子。」

說完,我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把他和那些嘈雜的過去,都留在了身後。

一週後,我獨自去了婆婆的墓地。

墓碑上的照片,是她笑得溫和的一張。

我放下手裡那束白色的菊花,輕輕拂去碑上的灰塵。

我跟她關係算不上親近,她嫌我不會做家務,我也煩她總是偏心自己的兒子。

但此刻,站在這裡,我心裡卻冇有任何芥蒂。

「媽,」我輕聲說,「都過去了。你安息吧。」

這輩子,你冇能等到你兒子真正地長大,下輩子,找個好人家,彆再為這種蠢貨操心了。

又過了幾個月,日子徹底迴歸了平靜。

我搬了家,換了新的工作,把所有與過去有關的東西,都打包封存,扔進了倉庫的最深處。

那天下午,陽光特彆好。

我正窩在沙發上看書,我媽在廚房裡一邊煲湯一邊數落我又瘦了。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看到林晉深站在外麵,他換下了警服,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閒裝,手裡還提著一袋水果。

「路過,」他有些不自然地撓了撓頭,「順便來看看阿姨。」

我媽立刻熱情地把他迎了進來,又是端茶又是遞水果,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親熱。

「哎呀,小林來了!快坐快坐!婉卿,你快去給小林切水果啊,愣著乾嘛!」

我們坐在灑滿陽光的陽台上,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天,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閒事。

他看我氣色好了很多,也發自內心地笑了。

那一刻,我聞著廚房飄來的雞湯香味,看著杯子裡被陽光照得透亮的茶水,還有對麵那個笑起來眼睛裡有光的男人。

我忽然覺得,活著真好。

這人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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