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行動 第23章 局勢
局勢
穆格欣,清晨,營地。
段黎同誌和羅巡同誌蹲在簡易帳篷的門口,頂著風沙探討人際關係的複雜性與不確定性。
“為什麼劉靜換衣服咱們兩個要迴避?”段黎同誌對此十分不解。
“因為裡麵就咱們仨?”羅巡同誌不確定,隻能從人數上推測劉靜同誌即使想再轟裡麵也沒彆人了!
“那單位澡堂子三百多人擠一起的時候他怎麼辦?”軍隊生活有隱私可言嗎,還是說太子軍的基礎設施就是比其他部隊好?!——嫉妒g!:(羅巡很困惑:“就是!以前我們還一起去洗呢!他身上有什麼地方我沒看見過?!”8384上千號人,誰沒看過誰啊!
“那他這麼矯情乾嘛?難道是因為這一路條件太好把他給慣的?”段黎猜測。
“這一路的條件好嗎?”羅巡十分懷疑。
=_=!“基本能保證個人隱私!”
羅巡思考:“所以他就在咱們野營的教授,我個人很欣賞你剛才揮出去的那一爪子,但是你有沒有發現,你手肘撐著的那是我的胸口。”太他媽疼了,他都快氣胸了。
“嗚嗚,你忍一忍,我全身就這半隻手還能動。”何冰鎖的太死了。
“咳咳,那你不動不就得了!——老莊……”羅巡求助外援。
莊書禮放下手裡的活兒,神情有點猶豫,考慮要不要去拉架。
何冰一句話就讓他堅定:“老莊,你想三對一?”
不想,他沒那麼不要臉。——莊書禮同誌毫不猶豫地繼續收拾帳篷。
羅巡快吐血了,萬般無奈之下隻能轉移施暴者的注意力:“何、何冰,咳咳,你看,鐘林曄對劉靜多好。”
何冰的手下又加了三分力道:“我、看、見、了!”他寧願沒看見。
“你看,快看,他自己的帳篷都不管幫我們收拾東西,帳篷都、咳咳咳,都疊好了!”
“我他媽還看見他把劉靜的睡袋都疊好了把你們兩個的給扔出來了。”看見這一幕不知道是該解氣還是該更憋氣!
羅巡見他不為所動,有人逮個空子又想動手,連忙大喊:“團長、團長……”
何冰手上一鬆,羅巡趁機翻身義不容辭地把段黎壓在最底層去墊背。
“哎呦!”段黎大叫:“羅巡你到底是哪頭的?”趁羅巡分散何冰注意眼看要偷襲成功沒想到反讓羅巡把他給扳倒了!
何冰馬上伸手,一個扒肩摞背反鎖雙手把羅巡死死地壓在段黎身上,差點把段黎壓背過氣去。
“團長來了也救不了你們!”何冰放狠話。拿安治嚇唬他?他纔不怕。
“不是不是!”羅巡趕緊否認,“輕點輕點,”他的胳臂!“我是說為什麼團長還沒來?”安大校管理下屬十分人性化,幾隻猴子在外麵沸反盈天拳打腳踢,人家不要說管,連出帳篷看看都沒有。
段黎被仰麵壓在最底下,不跟何冰較勁了,使勁推著羅巡的下巴,以免何冰一直下壓把羅巡壓的跟自己來個早安吻。“羅巡你找安治來乾嘛,讓他跟何冰一起揍咱們嗎?”如果本團內真的有人想打死他們的話,此人決非何冰,安治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何冰冷笑:“團長才懶得理你們呢!”
“你輕點!”他的胳臂肯定青了,“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不但團長不來,連程濃他也不出來?”安治懶得理他們可以理解,一向早起早睡熱衷打架的程濃怎麼也窩在帳篷裡?
一語提醒了段黎,立刻斷言:“有問題!”其實他更想說有姦情:)
何冰現在一聽“問題”倆字就堵的慌,一把放開手裡的倆垃圾,跑到程濃帳篷前,也不敲門(?),拉開帳篷:“程濃!程濃?”跳起來,“程濃不在!”
羅巡段黎不鬨了,劉靜刷牙的動作停頓。
鐘林曄馬上道:“也不在車裡!”
莊書禮立刻朝安治的帳篷跑:“團長!”
安團長應聲掀開帳篷出來了,程濃跟在後麵!——刻意置身事外的劉靜同誌一口漱口水沒噴出來他嚥下去了!:(安治問:“有事?”
莊書禮張口結舌:“沒、沒、沒事!”怎麼回事?
看何冰:“找程濃有事?”
何冰的手抽筋:“沒有!”好想揍人。
問劉靜:“有問題?”
劉靜握緊牙刷:“沒有。”管我屁事!
鐘林曄不等安治問,“我也沒有。”
安治滿意:“既然都沒什麼事,弄點吃的,咱們上路。”
“是。”
“我們有事!”被領導無視的兩個叫囂!
段黎八卦地上前繞過安治,“程濃,早啊!”上下左右前後打量人家,企圖發現一絲一毫不利於精神文明建設的蛛絲馬跡。
羅巡神秘兮兮地問安治:“團長,你們睡一個帳篷?”阿拉伯不允許這樣的,不能因為人家看不見咱們就不守法律。
段黎在程濃皺眉揍人前蹦到安治麵前投訴:“昨天我們也要求睡小帳篷你不同意,把我們仨塞在一起你們一人一個單人帳篷s五角星把我們困在中間!今天他卻從你帳篷裡出來!說,你們什麼關係?”
安治伸出手:“章教授,你是在質問我?”
“絕對不是!”段黎指天立誓:“我是在關心您。”
安治拍拍他的肩:“謝謝。”
段黎求知若渴:“不客氣。”
程濃回答:“換藥!”
……,安治的槍傷!
羅巡乾笑著往後退了三米,段黎訕訕地溜回他身後。——因為安治太強大,他們就忽略了對方受傷這一事實,甚至是故意去忘記!
莊書禮繼續收拾東西,收拾鐘林曄的東西。
鐘林曄洗手做羹湯。
何冰怔了一會兒,默默地去洗漱,程濃跟著去。
段黎沒話找話:“哈哈,團長,你們挺早的。”
“比你們早,他進來的時候你們真好被扔出來。”被劉靜像破布一樣地扔出來:(“哈哈哈。”用不用這樣警覺啊?每個帳篷之間相隔有十幾米,天都沒亮你管我們在裡麵睡還是在外麵蹲。
“當然,還有比他更早的。”安治悠閒地踱步到正在支鍋煮粥的鐘同學身邊,“鐘林曄是淩晨才離開我的帳篷的。”
莊書禮和何冰都一愣,鐘林曄手一抖,一塊炭差點扔鍋裡去:(段黎的教授沒說錯,也門在封鎖訊息。”
劉靜還是質疑:“這種訊息封鎖不了幾天。”彆告訴他就是因為他們來了,所以人家發生內戰了,這時間算得也太準了吧:(“的確,”安治同意:“但是將內戰這個詞換成武裝叛亂的話,國際上不會有多大反應的。”
羅巡點頭:“沒錯,一場政府可以控製、鎮壓的武裝叛亂!這種事在中東國家不是什麼新鮮事。”
“戰爭的規模、烈度完全不一樣。”劉靜據理力爭。
段黎很惆悵:“靜靜,戰爭隻有在結束後或者打到一定程度了才能看出它真正的規模和烈度。”
劉靜有些意外。這是他們在軍校學過的知識,也是他們最沒在意的知識!
莊書禮不安,“團長,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安治拿勺子在鍋裡慢慢攪:“吃飯,過邊境,去伊謝特和格萊帕梅的人會合。”原定計劃!
大家站了會兒,各乾各的去了,連羅巡都去疊睡袋外帶等著吃飯了。
良好願望被無視的某人孤獨地站在蒼茫沙漠中,抒發著自己的胸臆:“我覺得我被全世界給拋棄了。”—_—
安治親自盛了一碗粥,送到他麵前:“章教授,全世界是否拋棄了你我不知道,但是也門肯定需要你,你真正發揮長才的時候——到了。”
臨近伊謝特城的兩國邊境上,等候多時的也門格萊帕梅學術研究會的三位會員看見這輛拐著s形的車駛來時差點痛哭流涕。
通關手續異常順利,人家邊防軍幾乎沒看護照就放他們過來了,格萊帕梅三位齊刷刷地撲上來了,羅巡、鐘林曄、何冰三個人都應付不過來,劉靜莊書禮也加入其中,一通寒暄問候外加胡說八道,最高宗旨是繞暈人家。
由於也門大使館表示不乾涉章明遠教授訪問團在也門期間的行程,也門官方相應的也沒有派員來迎接。
對方為首的人使勁兒向安治段黎他們靠,一邊擠一邊關心段黎的身體:“章教授旅途太疲勞了嗎,臉色不好。”
羅巡迴頭。段黎何止臉色不好,他的臉根本就是綠的,在這淒清沙漠中顯得十分的鬱鬱蔥蔥。
“章教授,薩拉勒先生對你的身體表示關心。”段黎在哈伊馬角裝過頭了,現在整個中東都知道這位身體虛弱弱不禁風了。
“你告訴賊拉熱先生,我謝謝他。”段黎有氣無力。
“是薩拉勒!”
“你彆翻譯錯了就行。”管他是薩拉還是賊拉,段黎現在的感覺是賊拉煩!
羅巡扭頭,代表章明遠教授向賊拉熱先生表達感謝。
薩拉勒的確挺熱,拉住安治:“安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聽說了,我國北部目前有一些小的動亂,所以希望和你們協商,我們將不得不放棄開車前往但丁和薩那的原計劃,直接飛往薩那。”
劉靜微笑:“那麼但丁呢?”
“羅教授,我們將視情況再安排各位的行程。”
羅巡也笑:“薩拉勒先生,據我們所知伊謝特沒有民用空港。”
薩拉勒先生回答的很謹慎“請放心,我們可以借用了軍用機場,而且也要求了軍方的保護。”
中國人都不說話了。也門是沒有讓官方參與此次民間學術交流活動,因為他們讓軍方參加了。
安治很有禮儀:“抱歉,我們不能接受貴方這樣的安排。”
如此直接的拒絕讓對方愣住。
羅巡小聲給段黎嘀咕,段黎不住點頭:“可以再婉轉一點。”忽略身後的也門邊防軍,雖然眼前隻有這三位,但是軍隊肯定不知道在哪嘎達盯著他們呢。——和平萬歲吧。
“安先生,您知道,局勢可能比我描述的更不好,我們從這裡前往但丁,一路上會很危險。”
“其實,在阿曼得知一些貴國的情況後我國外交部及出入境局都曾向我們建議不要進入貴國,但是我們和貴方有約在先,您知道中國人是非常遵守約定的。而且,我們覺得貴國的形勢沒有那麼嚴重,所以我們希望還是按原定計劃進行。”安治親切的看著對方三位阿拉伯大叔,“當然,如果貴國的形勢的確比較嚴重,那麼我們將聽從我國的建議,不在貴國多做逗留,立刻前往沙特阿拉伯。”
“啊?!”對方三個人一起愣住。賊拉熱先生的反應還算快:“我國的形勢當然不嚴重,隻是幾個小小的叛亂。既然你們堅持,那我們就儘快啟程吧。”
安治點頭。
段黎低聲問羅巡:“他到底為什麼一定要堅持從北到南橫穿人家國家啊?”
“錢、能源、國家利益!你隨便選一項當作理由好了!”羅巡算是看得清清楚楚了,他們這趟中東行就是一趟名副其實的災難之旅。
段黎憂心忡忡:“他的思考範圍內有沒有咱們這幾個人的安全這一項啊?”
劉靜肯定:“有,排在教授的研究成果。”
段黎悲憤:“我那倒黴的新型核技術!”思考:“但是現在局勢有變化,如果真的是內戰,很可能顧不上我們了。”
“你太樂觀了!”劉靜不信有這麼好的事,“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場內戰倒是幫大忙了。可惜,真是這樣的話,團長要求直接去沙特時,他們就該順水推舟放咱們走了。”
“你也不要太悲觀。”段黎樂嗬嗬的:“畢竟六國聯合邀請是一個一環扣一環的計劃,也門想擅自退出也要考慮到其他國家的感受,還有他的援助國。讓我們去薩那,見機行事,不行就讓我們去沙特,最壞的結果無非是一無所獲。”阿曼不就是這樣,至於阿聯酋,很難講他們是獲了還是失了。
何冰詢問:“也門的背後勢力是誰?”
羅巡歪著腦袋:“經濟上美歐都差不多,世界銀行說也門近幾年獲得的援助和貸款近30億美元。”
莊書禮驚訝。
鐘林曄補充:“可是該國百分之九十的武器來自前蘇聯和俄羅斯。”
劉靜也想起什麼:“好像中國是他的第四大出口國。前兩年還幫他們建公路還有紡織廠。”
段黎感慨:“這是一個多麼水性楊花……”看見莊書禮不滿的眼神,段上尉改口:“開放的、具有包容性的、真正中立的國家!”
莊書禮認真地搖頭:“他是因為太弱小了所以受其他大國的控製!”
段黎語重心長地批評他:“太直接了,老莊。”
“你說的他們見機行事應該是對的。”鐘林曄發言:“團長也說也門對咱們不利的可能性不大,要注意的反倒是他們的叛軍。”在還不清楚也門局勢的時候安治決定要橫穿該國。——當然,清楚了局勢他老人家也沒改變主意:(劉靜再次確認:“你們對也門局勢的估計可靠?”
“可靠。馬大使提供的東西有水分,但是與國內情報部門連線分析的結果,估算的局勢即使有偏差也小於10。”至於那些屍體的照片、殘垣斷壁的影像他就不拿出來與大家共賞了。
劉靜不說話了。
何冰突然轉頭,看著他們。看看段黎,直接略過,問另外三個:“關於也門的情況你們怎麼知道?”
鐘林曄很謙虛,“偶爾我會客串一下紅客。”跟黑客是有本質區彆的。
羅巡毫不客氣:“經常我會客串一下世界近現代史學者。”對阿曼近代史他也很瞭解不是。
隻有劉靜態度比較惡劣:“我他媽就是知道你管的著嗎!”
互瞪一眼,雙雙彆開頭。
“他好像還是心情不好。”段黎受了驚嚇,又縮到羅巡身上去了。
“他從今天早晨開始心情就沒好過!”
“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我建議你問鐘同學。”羅巡立刻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堅決不認為是自己昨天一通胡說八道致使好友心情欠佳。——誰和他當朋友誰倒黴!
段黎回頭,打算請教鐘同學。卻看見鐘同學在翻東西,翻出個老北京雞肉卷似的紙包,趴在前排椅背上,無視另外兩個長官,把手繞到劉靜麵前:“老師,阿曼特產棗卷果,甜的。”雖然不明白劉靜同誌為什麼心情不好,但是甜食能讓人心情好。
劉靜死死地盯了一眼吃的,咽口口水,賭氣似的回答:“不吃!”
鐘林曄一怔,今天劉靜已經好幾次拒絕他全方位熱情周到的服務了。
羅巡也在咽口水:“他要是不吃的話給我吃吧。”彆浪費了。
段黎義憤:“你有點誌氣好不好,君子不受嗟來之食。”看見羅巡已經從發呆的鐘同學手裡搶了食物,立刻補充:“給我一半。”
鐘林曄回過味兒來,陰惻惻地抓住他們的肩膀:“你們對老師乾什麼了?”早晨起來劉靜就不對勁,難道……他是不愛打架,可不是不會打架,最多就是打起來下手不太有分寸而已!
“疼疼疼。”羅巡快哭了,他怎麼到哪兒都是捱揍的命啊!
段黎也在掙紮:“鐘同學,你不要這樣凶狠,這表情和你的娃娃臉配不上啊。”太猙獰了。
“我們能把他怎麼樣啊!劉靜,你說句話啊!”
劉靜說句話:“給我!”
羅巡乖乖地把棗卷果奉上。
顯然劉靜同誌認為從羅巡手上拿和從鐘林曄手上拿是不一樣的。——開吃。
看見劉靜肯吃,鐘林曄立刻眉開眼笑,怎麼看怎麼無害,放開兩位長官:“誤會誤會!”
他媽的這裡有任何誤會嗎?
段黎悲憤地直掐羅巡。
何冰從後視鏡裡看著他們,臉也越來越長!
五個人都有點鬆懈,唯有老莊同誌保持不變的警惕:“你們看,這是怎麼回事?”一輛4噸軍用卡車停在了他們旁邊。
接著又是一輛,一共開來六輛!一字排開停在路虎邊上。
段黎喃喃,“我們的路虎氣勢不比他們差吧!”
鐘林曄也在咂舌:“但是數量上肯定有差距。”一比六。
“怎麼回事?”莊書禮重複,期待後麵幾個很善於分析實事的幾位給個答案,以便下一步行動。
後麵幾位異口同聲回答:“不知道!”
_!
何冰指著車外前麵:“有人肯定知道!”
安治正無比拉風地向他們走來。
鐘林曄看了一眼就很想閉上眼睛不再看第二眼。——確認估算偏差不超過10!
羅巡和劉靜的眼睛也有點發直。羅巡十分想爬到駕駛室裡去看清楚點。程濃跟在後麵也就算了,連那個賊拉熱先生也跟在後麵。好吧,這也沒什麼,安大校步子大走的快,可是:“誰來告訴我他後麵跟的那一群是什麼?”
莊書禮告訴他們:“軍隊!”
羅巡orz。“老莊,我知道那是軍隊,但是為什麼那會是一支軍隊!”
莊書禮眉頭打結:“因為賊拉熱說要請求軍隊保護我們的安全?”
羅巡無語問蒼天。
何冰對這支軍隊也很不解:“人太多了。”
劉靜對自己的領導很不解:“為什麼我覺得安治同誌對此好像還很不滿意。”就安大校的表情怎麼看都是在人嫌少!
“老師,”鐘林曄細聲細語怕嚇到人似的,“從團長借這些人和人家肯借給他這些人,你能看出來也門內戰的部分規模了吧。”
看出來了:(
羅巡忽然不看外麵了,他看旁邊。
“段黎,你怎麼了?”酷愛看熱鬨尋是非跑火車的段黎同誌竟然對此不置一詞,太不正常了吧。
其他人也回過神來,一個個眼神含義不明的看著他。
劉靜思忖:“團長說你在也門要發揮長才了。”以為安治是在諷刺段黎,現在看來人家安大校是在陳述事實。
段黎正在抱頭呻吟。
此刻,這位同誌正在自怨自艾:“想做一個正常的人,他怎麼就那麼難呢!”
何冰從駕駛艙出來,上船舷那兒巡查一遍,下來,在甲板上例行晃兩圈。
皺皺眉,繼續晃兩圈。
瞪大眼睛,再晃兩圈,
何副艦長終於確定不是自己多心是同誌們看他的眼神有問題!
“張兒!”叫住迎麵而來的宣傳乾事,劈頭就問:“怎麼回事?”
宣傳乾事小張同誌神色變了三變纔回答:“報告副艦,沒事!”
副艦一口血湧上來強壓下去:“沒事兒?沒事兒全艦二百來號人一半看見我都一副要死不活想哭不哭要笑不笑既同情又憐惜既崇拜又糾結既什麼又什麼的表情?”另外幾個詞何副艦長實在說不出口,怎麼說?曖昧?愛慕?!——靠他大爺的!
宣傳乾事覺得副艦長的文化真高,詞彙量比他都豐富,眼神不覺一軟:“副艦,不是還有一半的人挺正常的嗎。”
何冰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這還叫正常?!姓張的你拿麵鏡子照照你現在的表情那叫正常?!
副艦長同誌向後退了三大步:“那是因為另一半的人我還沒見著呢!”
“副艦。”宣傳乾事聲音磁性低啞感情深沉濃鬱:“其實大家也是心疼你,捨不得你。”
何冰咽口唾沫,繼續後退三步,整個人進入防衛狀態,“張愛林同誌,我命令你用正常的聲音說話!”
宣傳乾事一怔,隨即傷感,疾步上前:“副艦,你彆激動,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何冰一腳把張同誌踹開:“離老子遠點!”
自從十年前認識了某幾個人渣後,何冰發現軍隊裡好男風的同誌們還真大有人在。好吧,他不歧視,跟那幾位混的時間長了他都快要仰視了,——你好就好吧,隻要彆號他到老子頭上來!
“說,究竟怎麼回事?”
“副艦,大家知道你要走了,都捨不得你啊。”張兒的眼圈都紅了,不是捨不得,是副艦踢得太疼了。嗚嗚~!
何冰傻了:“走?我要走?去哪兒?”
宣傳乾事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全艦都知道多少人不知道?“你不是要去國防部了嗎?”
“國?防?部?!!!”何冰的表情跟遭了天打雷劈似的。
這回兒輪到宣傳乾事往後退了,“副、副艦。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可是,既成事實的事、的事,你也彆太難過了,怎麼說,怎麼說……”什麼說呢?張兒苦著臉,“怎麼說,也是升遷吧。”這麼說能安慰到副艦長大人吧!
“升遷?”何冰的神情都恍惚了,“升遷到安治身邊?”說是下地獄比較恰當!
轉身,奔船艙就走。
宣傳乾事不放心,“副艦,乾什麼去?”這表情,是想要自殺啊還是要去殺人啊!
“找艦長去!”他媽的,是誰說的如果他再跟安治勾搭就讓女兒出家也不嫁給他的?是誰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就算是軍委主席來要人也不放他走的?
衝下船艙,直奔艦長室,一腳踹開門:“說,到底怎麼回事?!”
老艦長擡頭看看他,臉色如常,就是耳根子有點紅!低頭,拿著筆繼續學習報紙上的最新精神。
何冰一步衝過來,“艦長!為什麼同意讓我走?”何冰的眼圈都紅了。
老艦長有點繃不住了,繼續低個頭,“小何,什麼怎麼回事?”
何冰深呼吸,咬牙切齒:“剛才,宣傳乾事小張告訴我,我要升遷到國防部了!”
老艦長握著筆狠狠地在報紙上畫了個圈兒:張愛林,找機會做了他!(甲板上的宣傳乾事莫名其妙地打了兩個噴嚏:)
“小何,我就是一個上校艦長,”老艦長采取哀兵策略:“你知道上麵有多少層給我施壓嗎?我也是沒辦法啊?”
小何悲憤:“你說過軍委主席來要你都不會讓我走的。”
“我我,就是那麼一說。”隨便說說的啊大哥,彆說軍委主席,93艦隊的婦聯主席說句話他都得掂量掂量。
小何悲情:“你說我再跟安治勾搭就讓女兒出家也不嫁給我的。”
“我那是胡說八道!我閨女不嫁你嫁誰?老哥哥我可是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女婿的。”
==!這話沒有歧義咩!
“改不了了?”眼前一陣陣發黑。
“調令都來了!”眼前一陣陣發光。
受了好幾重打擊的何冰中校心智尚存:“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告訴我到底安治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把我給賣了!”
老艦長的臉皮終於紅了,低個頭,對著報紙上的新聞,一臉的抹不開!
何冰也低頭看報紙,——一口血又上來了,報紙的頭版頭條:《國防部:暫停與米國的軍事互訪與交流的立場不變》!——安中將,您進國防部才幾天立場就這麼堅定?!下一步就該中米戰爭了吧!
“說啊!”他總得知道是什麼天大的利益讓老頭把仁義禮智信都扔了順便把他也給扔火坑裡的吧,怎麼說他也是當事人!(>﹏<)
“安將軍,安將軍,”老艦長扭扭捏捏:“幫我找到了當年給我一起上戰場的戰友……”
何冰一口鮮血噴出來:“我也是你戰友啊!”差彆怎麼這麼大?
“我那個戰友跟我一起出生入死過!”
“我跟著你沒有十年也有八年!”
“我那個戰友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是你未來的女婿!”
“我那個戰友失蹤了三十年一直在死亡名單上!”老頭急了!
……,“我跟著安治基本離死也就不遠了。”突然非常想念程濃莊書禮他們,甚至有點想羅巡段黎鐘林曄劉靜了。
“小何……”老艦長嚅囁。
“我明白,我要是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把我賣掉的。”何冰說實話,可惜心裡還是很悲摧!
“小何,對不住了啊!”
“沒事。”最初的打擊已經過去了,何中校終於打起了一點精神,因為他想到了什麼,“沒事,我沒事,反正,倒黴的肯定不是隻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