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用我的退休金孝順婆婆,我斷供後她悔瘋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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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剛結束,女兒就跟我吐槽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太辛苦
我心疼女兒,便買了去女兒城市的機票
冇想到女兒立刻在家族群裡連發了兩條語音:
“媽,卡裡怎麼突然少了一千多?你又亂買什麼了?”
“現在賺錢多不容易,我這剛帶婆婆去海南旅遊,本來就花銷大,你還這麼不省心!”
家族群裡一片死寂
可那張卡本就是我和老伴的退休金
因為心疼女兒和女婿還大城市的房貸,纔給他們用的
見我一直冇回覆,女婿又發來一串文字:
“媽,彆怪冰冰,她最近壓力大,您也得為她想想”
家族群裡也開始和稀泥
都勸我為子女考慮,歲數大了不要亂花錢
好,原來她帶著婆家出去旅遊是正常開銷
她親媽想去幫她照顧孩子就是揮霍自私
是啊,我不該這麼“自私”。
我不再回覆,默默退了機票
然後,我撥通了銀行的客服電話。
……
“您好,女士,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客服甜美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我握著電話,聲音卻很平靜:“你好,我要凍結我名下的一張副卡,卡號是……”
“好的,女士,請您提供一下您的身份證資訊。”
我一一報上資訊,聽著電話那頭鍵盤敲擊的聲音,心裡一片空茫。
“好的,女士,您的身份已確認。這張副卡我們已經為您辦理了凍結。請問還有什麼可以幫您?”
“冇有了,謝謝。”
掛斷電話,我環顧四周。
這個家,我和老伴住了三十年。
牆皮有些剝落,沙發是十幾年前買的,皮麵都裂開了,用膠帶粘著。
電視還是那種老式的大屁股彩電,女兒說早就該淘汰了,可我跟老伴都覺得還能看。
我打開冰箱,一股冷氣夾雜著不新鮮的味道撲麵而來。
裡麵隻有幾顆蔫了的青菜,一塊豆腐,還有超市傍晚打折時買的臨期牛奶。
我和老伴退休前都是央企的正式職工,兩個人的退休金加起來一個月足有一萬五。
在這座三線小城,本可以過得非常滋潤。
可三年前,女兒周冰冰大學畢業,哭著跟我們說她要留在大城市。
但是房價太高,她男朋友家也隻是普通家庭,首付都湊不齊。
她說她婆婆身體不好,冇辦法幫襯太多,以後房貸、車貸、孩子的開銷,會把她壓垮。
我看著女兒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心都碎了。
我和老伴商量了一晚上,決定把我們大部分的積蓄拿出來給她付了首付,還將我的退休金副卡給她,讓她在大城市能活得體麵一點。
可現在,我花自己卡裡的錢,去看看女兒,怎麼就成了亂花錢?成了不省心?
手機還在桌上嗡嗡地震動,家族群的訊息一條接一條地彈出來。
周冰冰:“媽?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心虛了?”
周冰冰:“我工作這麼忙,回家還要帶孩子,你以為我容易嗎?我婆婆年紀大了,我帶她出去散散心,這是孝順!你呢?一把年紀了就知道亂花錢,給我們添亂!”
女婿魏宇:“阿姨,冰冰也是壓力大,您就彆跟她計較了。她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小家好。”
他說的真好聽,把黑的說成白的。什麼叫為了小家好?他爸媽也是他們的小家?
群裡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開始冒頭。
大姨:“我說小妹,你也真是的,孩子壓力那麼大,你就彆添亂了。錢省著點花,以後都是他們的。”
三姑:“就是啊,冰冰多孝順,還知道帶婆婆去旅遊。你這個當媽的,就該多體諒體諒她。”
我看著這些顛倒黑白的話,默默地開啟了群訊息免打擾。
這個世界,真是荒唐。
很快,手機鈴聲尖銳地響了起來,是周冰冰的電話。
我劃開接聽,還冇開口,她劈頭蓋臉的質問就砸了過來。
“媽!你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把銀行卡給凍結了?我正在珠寶店給我婆婆挑金婚禮物呢!卡刷不了,你知道我多丟人嗎?”
她的聲音尖利,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憤怒。
我平靜地問:“他們家的金婚禮物,為什麼要我付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然後爆發出更大的怒火:“你怎麼能這麼自私!那是我婆婆!我嫁給了魏宇,他媽就是我媽!”
“我花你的錢給我媽買點東西怎麼了?你養我這麼大,這點錢你都捨不得?你心裡到底還有冇有我這個女兒!”
“自私?”我氣笑了,“周冰冰,那卡裡是我和你爸的養老錢,不是你的提款機。”
“你……你不可理喻!”她尖叫著,“我不管,你現在立刻把卡解凍!不然我就……”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又接連響了好幾次,我冇有再接。
最後,我把周冰冰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我的錢,以後就是我的。
我倒要看看,冇有我的幫襯,你們那光鮮亮麗的日子能過成什麼樣。
我癱坐在那張裂了皮的舊沙發上,腦海裡閃過上次去她家的情景。
那是她和女婿搬進一百五十平大三居後,我第一次上門。
北歐風的傢俱,全套智慧家電,客廳的某森空氣淨化器嗡嗡地轉著,處處透著奢靡。
他們一家五口,吃的是進口有機蔬菜和澳洲牛排,喝的是手磨咖啡。
而我,穿著五年前女兒為了讓我掏錢付首付,特意“孝敬”我的一件過時外套,站在那光潔的地板上,侷促不安。
我的小外孫女,剛上幼兒園,捏著鼻子躲得遠遠的,喊著:“姥姥好臭!姥姥身上有怪味!”
那一瞬間,我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以為女兒會訓斥孩子,或者至少會安慰我。
冇有。
她竟然笑著對她婆婆打趣:“媽,你看這隔代親,親得都嫌棄上了。我小時候可不敢這麼說我媽。”
她婆婆也捂著嘴笑:“小孩子嘛,童言無忌,說的是大實話。”
然後,周冰冰才轉過頭,拉著我的胳膊,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說:“媽,你坐了那麼久的車也累了,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我給你準備了新的睡衣。”
她的笑容裡冇有半點歉意,隻有一種不耐煩的催促。
我在那個家裡住了不到兩天,就被女兒勸回了家。
她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媽,你看你,在這裡也住不慣,吃也吃不慣。不像我公婆,他們早就適應大城市的生活了。”
“過兩天我們全家要帶孩子去迪士尼玩,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們也放心。”
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她是真的受了公婆的壓力。
現在想來,她字字句句,哪裡是在為我著想。
分明是在嫌棄我這個上不了檯麵的窮酸親媽,給她丟了人。
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門開了,是我的老伴劉建國下班回來了。
老伴提著一個布袋子,
裡麵是他從工地帶回來的剩飯。
他纔剛過六十歲,頭髮卻已經花白了大半,臉頰瘦削,皮膚黝黑粗糙,臉上全是老年斑。
他看見我坐在沙發上,愣了一下,趕緊把布袋子藏到身後。
“今天怎麼冇做飯?”他走過來,臉上帶著疲憊的笑。
我猛地想起女兒那個五十多歲的公公,養著一個將軍肚,在家刷手機,看電視。
憑什麼?
憑什麼我的老伴要退休了還去工地上給人當小工,風吹日曬,賺那點辛苦錢,去填他們一家子的**黑洞?
我的心疼得抽搐起來。
老伴在我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冰冰下午給我打電話了,哭哭啼啼的,說……說生活費不夠了,問我是不是你這邊出了什麼事。”
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冇有說女兒那些刻薄傷人的話,我怕他也跟著難受。
我隻是說:“老劉,我們為她做的夠多了。以後,我們就過好自己的日子,行嗎?”
老伴沉默了很久,粗糙的手掌輕輕拍著我的背。
他什麼都冇問,但他都懂。
“好。”他隻說了一個字,卻比任何話都有力量。
他抱緊我,用行動告訴我,他支援我所有的決定。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是我的大姐。
我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劈頭蓋臉的指責:“我說小芹你怎麼回事!冰冰都哭著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把她的卡停了!你這個當媽的怎麼能這麼不懂事?孩子在大城市打拚多不容易,你不幫襯著點,還拖後腿?你手裡留那麼多錢乾什麼?能帶進棺材裡去嗎?”
我被她氣得笑出了聲。
“大姐,我的錢,自有我的用處。不勞你費心。”
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而這時,老伴已經拿過我的手機,看到了家族群裡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二話不說,直接在群裡發了一句:“我們夫妻的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然後,他利落地拉黑了女兒,退出了那個所謂的家族群。
做完這一切,他把手機扔到一邊,緊緊地抱著我,眼睛裡閃著前所未有的光。
“小芹,我們不給他們當牛做馬了。我們去新疆,去完成我們年輕時候的夢想!”
“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不就說好了,要去看看天山,要去看看喀納斯湖嗎?後來有了冰冰,要養她,要供她上學,她結婚,她坐月子……這個夢想一放再放,都快放忘了。”
“這次,誰也彆想攔著我們!我們為自己活一次!”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煙消雲散。
我用力地點點頭,看著他,也看著我們嶄新的人生。
我們立刻打開電腦,訂了兩張三天後飛往烏魯木齊的機票。
第二天,我和老伴破天荒地冇有在家煮清粥小菜,
而是手牽著手,去了城裡最有名的那家廣式茶餐廳,奢侈地吃了一頓早茶。
蝦餃皇、流沙包、蒸鳳爪……
我們點了一桌子以前捨不得吃的東西,開心地聊著即將到來的新疆之行,暢想著天山的雪和賽裡木湖的藍。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覺自己好像年輕了二十歲,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兒。
然而,一個陌生的來電,打斷了這個美好的清晨。
我疑惑地接通電話。
“您好,請問是王芹女士嗎?這裡是城南派出所。”一個嚴肅的男聲傳來。
我的心咯噔一下。
“警察同誌,您好,我是王芹。請問……是出了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接到您女兒周冰冰女士的報警,稱您最近遭遇了電信詐騙,將大額財產轉移給了詐騙分子,我們希望您能來所裡配合一下調查。”
詐騙?
我什麼時候被詐騙了?
我立刻向警察解釋:“警察同誌,這絕對是個誤會!我冇有被騙,那筆錢是我自己花的,我買了機票準備和老伴去旅遊。”
電話那頭的警察頓了頓,說:“女士,具體情況我們還是希望您能親自來一趟派出所說明。您的女兒非常擔心您。”
“好,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老伴擔憂地看著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強作鎮定地笑了笑:“冇事,一點小誤會,我去去就回。你在家收拾東西,彆忘了把我的那幾條新絲巾帶上,去新疆拍照要用。”
老伴雖然不放心,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獨自一人打車到了城南派出所。
一進門,我就看到了女兒周冰冰和女婿魏宇。
除了他們,還有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神情嚴肅地站在一旁。
我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警察讓我坐下,還冇開口問話,周冰冰就撲了過來,眼淚說來就來。
“媽!你總算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你把錢給誰了?是不是那些騙子跟你說投資什麼高回報的項目了?你快告訴警察,我們把錢追回來!”
我冷冷地看著她表演:“我說了,我冇有被騙。”
女婿魏宇在一旁歎了口氣,對警察說:“警察同誌,你們看,我媽她現在就是這個狀態,不承認自己被騙了。我們懷疑她被人深度洗腦了,甚至……精神上可能有點不受控製了。”
他話音剛落,那兩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就走了上來。
“王芹女士,我們是市精神衛生中心的醫生,您女兒和女婿懷疑您可能出現了一些精神障礙,需要我們為您做一個簡單的評估。”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了我的錢,他們竟然說我有精神病!
周冰冰趕緊上來扶住我,動作親昵,嘴卻湊到我耳邊,低聲說:
“媽,彆掙紮了。好好聽話,把錢和銀行卡都交給我們保管。我們保證,給你自由,給你養老送終。”
“不然,你就隻能去精神病院裡待著了。你自己選吧。”
我看著她那張寫滿算計的臉,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所有的情緒都已斂去。
“好。”我低聲說,“我給你們。明天,我們去銀行辦手續。”
晚上回到家,老伴興奮地拿出他剛收拾好的行李箱,向我展示他準備的各種東西。
看著他眼中閃爍的光芒,我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我來到了銀行。
女兒和女婿早就等在了貴賓室裡,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姿態。
看我到了,周冰冰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媽,你來了,快點吧,把錢轉過來,我們也好早點帶你去做個‘全麵檢查’。”
我冇有理她,隻是在沙發上坐下。
“再等等。”我說。
女兒和女婿不解地看著我,魏宇皺起眉:“媽,還等什麼?早點辦完早點安心。”
他們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貴賓室的門被推開,幾個穿著製服的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一人手裡拿著檔案,目光銳利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一個清亮又威嚴的聲音傳來。
“周冰冰女士,魏宇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冰冰和魏宇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警察同誌,是不是搞錯了?”魏宇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周冰冰更是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聲音尖利又慌張:“媽!你快跟警察同誌解釋一下!你快說啊!”
我看著她,眼神平靜。
她眼裡的驚恐和乞求,再也無法撼動我分毫。
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臂,轉向那位帶頭的警察同誌。
“同誌,這是我的證據。”
我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
“這裡麵,是我列印的銀行副卡近三年的全部流水。”
“每一筆消費,都清清楚楚。”
“還有我今天上午剛去市三甲醫院做的精神評估報告,證明我神誌清醒,冇有任何精神障礙。”
“最後,是那個家族群裡,我女兒、女婿和親戚們,是如何辱罵我的聊天記錄截圖。”
我將牛皮紙袋遞了過去。
警察同誌接過,打開快速地翻閱著。
他的臉色越來越嚴肅。
周冰冰和魏宇看著那個紙袋,像是看到了什麼催命的符咒,身體都開始發抖。
“媽!你怎麼能這樣!那些都是假的!是我p的圖!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周冰冰語無倫次地尖叫起來。
魏宇也趕緊附和:“對對對!警察同誌,這都是誤會!我愛人跟她媽媽鬨著玩呢!”
“鬨著玩?”帶頭的警察同誌抬起頭,目光如電,“偽造證據,夥同他人意圖通過欺詐手段,將親生母親送入精神病院,非法侵占其財產,這也是鬨著玩?”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
周冰冰和魏宇頓時啞口無言,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警察同誌轉向我,臉上帶著歉意。
“王芹女士,對不起,是我們工作失誤,給您添麻煩了。”
“您的證據非常充分,我們現在就以涉嫌詐騙罪、侮辱罪,對周冰冰和魏宇進行立案調查。”
他一揮手,身後的兩名警員立刻上前。
冰冷的手銬,哢噠一聲,鎖住了周冰冰和魏宇的手腕。
那一刻,周冰冰徹底崩潰了。
“媽!救我!我錯了媽!你快說那些證據都是假的!你快讓他們放了我!媽!”
她哭喊掙紮,被警察強行帶走。
魏宇也麵如死灰地看著我:“媽……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我冇有理會他們的哭喊和質問。
我隻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後,我徑直走出了銀行的貴賓室。
外麵的陽光很好。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空氣從未如此清新。
我回到了家。
老伴劉建國已經把兩個大行李箱拖到了客廳中央。
他看到我,迎了上來,臉上是藏不住的擔憂。
“小芹,冇事吧?”
我對他露出一個輕鬆的笑。
“冇事了。”
“都解決了。”
“老劉,我們的旅行,可以提前開始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眼角泛起淚光。
“好!”
飛機衝上雲霄。
我和老伴靠在一起,看著窗外棉花糖一樣的雲層。
“老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年輕時,你說要帶我去騎馬,在草原上奔馳。”
“我記得。我還說,要讓你穿上最漂亮的紅裙子,在花海裡拍照。”
“那時候總覺得,以後有的是時間。”
“是啊,一晃眼,我們都老了。”
“不老。”我握住他的手,“我們的新生活,纔剛剛開始。”
我們興奮地談論著這趟旅行,談論著烏魯木齊的烤全羊,談論著喀納斯湖的水怪傳說。
幾十年的壓抑和委屈,彷彿都隨著飛機的高度,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飛機一落地,烏魯木齊的空氣撲麵而來。
我打開手機,瞬間,無數條訊息和未接來電湧了進來。
有親家的,有大姐的,有三姑的,還有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我點開一條。
是魏宇的媽媽發來的語音,聲音尖利。
“王芹你這個黑心爛肝的毒婦!你安的什麼心!竟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女婿送進警察局!”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全家!我告訴你,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冇完!”
我又點開一條。
是我大姐的。
“小芹你瘋了!趕緊去銷案!把孩子放出來!你這麼做,以後誰給你養老送終!”
每一條,都是不堪入目的辱罵和理直氣壯的指責。
他們讓我趕緊回去,去警察局銷案,把女兒和女婿放出來。
好像我纔是那個做錯了事的人。
我笑了。
我一個一個地回了過去。
“活該。”
“關你們屁事。”
罵人,果然很爽。
然後,我把這些號碼,一個一個,全部拉黑。
世界,終於清淨了。
我挽著老伴的胳膊,迎著新疆燦爛的陽光,走出了機場。
我和老伴在烏魯木齊玩瘋了。
我們去了國際大巴紮,看著琳琅滿目的異域商品,老伴給我買了一條艾德萊斯絲綢的紅裙子。
我穿上它,在人群裡轉圈,感覺自己又變回了那個二十歲的姑娘。
我們去吃烤肉,大口吃著剛出爐的羊肉串,喝著冰鎮的卡瓦斯,我們看著對方嘴饞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
我們再也不用計算著花銷,再也不用為了省幾塊錢而委屈自己的胃。
這種感覺,太好了。
旅行的第三天,我們包車去了天山天池。
看著碧藍如玉的湖水,映襯著遠處潔白的雪峰,我所有的心事都被這壯麗的景色洗滌乾淨。
老伴舉著相機,不停地給我拍照。
“小芹,笑一笑。”
“對,就這樣,真好看。”
我靠在他的肩上,看著遠方的雪山,心裡一片寧靜。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一條簡訊。
我以為又是哪個親戚換了號來騷擾,本想直接刪掉。
可鬼使神差地,我還是點開了。
是魏宇的媽媽。
“王芹,你彆得意。我告訴你,冰冰已經懷孕了!你要是還想見你這個外孫,就趕緊滾回來,把我兒子弄出來!”
懷孕?
我愣住了。
老伴察覺到我的異樣,湊過來看了一眼。
他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彆理她。”老伴拿過我的手機,“估計是他們的又一個圈套。”
我點點頭,心裡卻有些發堵。
老伴握緊我的手安撫地說,
“小芹,這個孩子就算是真的,也隻是他們用來綁架你的新工具。”
“我們不能再心軟了。”
是啊。
我不能再心軟了。
那個家,就像一個無底洞,我已經被拖進去半輩子了,不能再陷進去了。
我刪掉了簡訊,把那個號碼也拉黑了。
我對著老伴笑著說,
“你說得對,我們繼續。”
我們繼續我們的旅程,去了喀納斯,去了賽裡木湖。
新疆的美景,遼闊又治癒。
我漸漸把那條簡訊拋在了腦後。
半年後,我們儘興而歸。
回到家,打開門,家裡的一切都和離開時一樣。
隻是我們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了。
我和老伴開始整理旅行的照片,把最喜歡的幾張洗出來,放進相框,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照片裡,我們笑得燦爛又幸福。
一個星期後,我下樓買菜,遇到了住在對門的老鄰居李姐。
李姐拉著我,神秘地說:“王芹,你可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女兒女婿出大事了!”
我平靜地問:“出什麼事了?”
“被拘留了!聽說是詐騙!關了幾個月才放出來!”
“兩個人工作都冇了,聽說是在公司裡鬨得很難看,被開除了。”
“現在房貸都還不上了,房子估計都要被銀行收走了。”
李姐歎著氣,同情地看著我。
“你說這叫什麼事啊。冰冰那孩子,以前多好啊。”
我點點頭,冇說什麼。
回到家,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老伴。
老伴正在陽台侍弄我們新買的花草,他頭也冇回。
“自作自受。”
晚上,我正在看電視,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是女兒所在城市的區號。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周冰冰壓抑又絕望的哭聲。
“媽……”
電話那頭,周冰冰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救救我……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的哭聲裡充滿了無助和恐懼。
“魏宇他打我……他天天喝酒,喝醉了就打我……”
“他媽也罵我,說我是喪門星,害得他們家家破人亡……”
“家裡冇有錢了,房貸逾期了,銀行天天打電話催債……”
“我找不到工作,冇人要我……他們都說我有案底……”
“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和爸……”
我能想象出她現在的樣子。
像一隻喪家之犬。
背景音裡,隱約傳來一個女人尖利的叫罵。
“哭!哭什麼哭!還有臉給你那個黑心的媽打電話!冇用的東西!連自己媽都搞不定!”
是她婆婆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個男人含糊不清的怒吼。
“閉嘴!煩死了!”
然後,是“啪”的一聲脆響。
周冰冰的哭聲戛然而止,變成了痛苦的嗚咽。
我的心,冇有一絲波瀾。
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這就是她當初拚了命也要嫁的男人。
這就是她當初百般討好,不惜苛待親媽也要孝順的婆家。
我平靜地開口,“這是你選的路。”
說完,我便掛斷了電話。
手機立刻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個號碼。
我直接按了靜音,扔到了一邊。
很快,簡訊一條接著一條地湧了進來。
“媽,給我轉點錢吧,我好幾天冇吃飯了。”
“媽,隻要你肯幫我還房貸,我立刻跟魏宇離婚,我帶著孩子回來給你和爸養老。”
“媽,你真的這麼狠心嗎?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
每一條簡訊,都充滿了懺悔和求饒。
可我知道。
她不是悔過了。
她隻是在那個家裡,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過不上那種光鮮亮麗的生活了。
她隻是又想起了我這張可以無限透支的銀行卡。
為了她,我和老伴付出了半輩子的心血和積蓄。
剩下的日子,我們隻想為自己而活。
我拿起手機,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簡訊。
想了想,我最後隻回了她一條。
“不舒服就離婚,有手有腳自己活。”
然後,我將這個號碼,也拖進了黑名單。
從此以後,關於她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我和老伴的生活,迴歸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們報了一個老年大學的書法班和攝影班。
老伴的字寫得越來越有風骨,我的攝影技術也突飛猛進。
我們把家裡那台老掉牙的彩電換了,買了一台巨大的液晶電視。
我們把裂了皮的舊沙發也扔了,換上了一套舒服的布藝沙發。
我們開始研究菜譜,每天變著花樣給自己做好吃的。
我們的退休金,足夠我們把日子過成詩。
在書法班上,我認識了一個叫林悅的年輕人。
她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在附近的社區醫院當護士,工作不忙,就來學學書法。
她很有禮貌,每次見到我和老伴,都會甜甜地喊一聲“王阿姨好,劉叔叔好”。
她的丈夫是個程式員,也很老實本分。
兩個人靠著自己的努力,在這個小城裡付了首付,買了套小小的兩居室,日子過得簡單又幸福。
林悅常常會向我請教一些生活上的問題。
比如煲什麼湯更有營養,比如怎麼醃鹹菜纔好吃。
我看著她,總會想起周冰冰小時候的樣子。
乖巧,懂事,會跟在我身後,甜甜地喊“媽媽”。
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切都變了。
我和老伴都很喜歡林悅,漸漸地,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女兒。
聽說,周冰冰真的離婚了。
還是李姐告訴我的。
她說,周冰冰是淨身出戶,什麼都冇要,連孩子的撫養權都給了魏宇。
那個當初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留住的家,徹底散了。
我聽著,心裡冇有任何感覺。
就像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離婚後的周冰冰,並冇有得到解脫。
魏宇像個無賴一樣,三天兩頭地去糾纏她。
她租住在一個很破舊的小區裡,魏宇就去那裡堵她,跟她要錢。
不給錢,就打她。
後來,魏宇發現打她也冇用,她自己都窮得叮噹響。
他就開始拿外孫女威脅她。
“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就把女兒賣了!”
周冰冰被他嚇得魂不附體。
她開始拚命地打工,在餐廳裡洗盤子,在超市裡當收銀員,把賺來的辛苦錢,一次又一次地交給那個無賴前夫。
李姐說起這些的時候,唏噓不已。
“作孽啊,真是作孽。”
我冇有再去找過周冰冰。
她也冇有再來找過我。
或許她也知道,我這裡,是她永遠也敲不開的門了。
我給了她良好的教育,讓她大學畢業。
我給了她二十多年的疼愛和長時間的經濟幫助。
我教會了她如何飛翔。
是她自己,折斷了自己的翅膀。
剩下的路,該她自己走了。
我和老伴的生活,越來越豐富多彩。
我們跟著攝影班的朋友們,去了很多以前想去但冇去成的地方。
我們去了黃山看雲海,去了桂林看山水,還坐著郵輪去了趟三亞。
林悅和她丈夫,在我們出遠門的時候,會主動過來幫我們照看家裡的花草。
每次我們旅行回來,林悅都會燉好一鍋熱氣騰騰的雞湯,在家等著我們。
“王阿姨,劉叔叔,你們回來啦!快趁熱喝點湯,暖暖身子。”
那一刻,我覺得這纔是家的感覺。
老伴也感慨:“這姑娘,比親閨女還親。”
我們心裡都明白,我們已經找到了可以替代周冰冰的人。
一個值得我們去關心,去付出的“新女兒”。
一天,林悅有些不好意思地來找我。
“王阿姨,有個事……我想請您幫幫忙。”
“什麼事?你說。”我笑著說。
“我爸媽在老家種了些有機蔬菜,吃不完,我想拿到我們社區的週末集市上賣賣。但是……我冇經驗,怕賣不出去。”
“我能不能……請您和劉叔叔,到時候去幫我壯壯膽?”
她說完,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我立刻就笑了。
“放心,到時候阿姨和叔叔一定去給你當金牌銷售!”
老伴在一旁也拍著胸脯保證。
“對!保證讓你爸媽的菜,一根都不剩!”
週末集市那天,我和老伴起了個大早。
我們幫著林悅把一筐筐蔬菜擺好,掛上“農家自種,有機蔬菜”的牌子。
集市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鬨。
我和老伴扯著嗓子,賣力地吆喝著。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那個人影,瘦得像根竹竿。
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廉價工作服,頭髮枯黃,麵色蠟黃。
她呆呆地站在人群外,看著我們這個熱鬨的攤位。
看著我和老伴,對著林悅,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是周冰冰。
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
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老伴也看到了她,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但冇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繼續幫林悅給客人稱菜。
林悅順著我們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周冰冰。
她不認識周冰冰,隻是有些好奇地問:“阿姨,那個人……一直在看我們呢。”
我收回目光,對林悅笑了笑。
“一個不認識的人,不用管她。來,我們繼續賣菜。”
周冰冰就那麼站著,一動不動。
她看著我親切地幫林悅招攬顧客。
看著老伴慈愛地給林悅遞上一瓶水,讓她歇一歇。
看著我們三個人,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樣,其樂融融。
我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或許是後悔。
或許是嫉妒。
但這都與我無關了。
集市快要結束的時候,菜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周冰冰慢慢地朝我們的攤位走過來。
林悅有些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我拍了拍林悅的手,示意她安心。
周冰冰在我麵前站定。
她張了張嘴,但最終隻發出了乾澀的一句。
“媽……”
我看著她,這個我曾經傾注了所有心血的女兒。
如今,她憔悴得像個五十歲的婦人。
我冇有說話。
老伴也隻是瞥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開始收拾空了的菜筐。
周冰冰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她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我,但手伸到一半,又無力地垂下。
“媽……我……”
她哽嚥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終於開口了。
“有事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冇有一絲情緒。
她愣住了,似乎冇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我……我看到你們……我隻是想過來……看看……”
“看完了?”我問。
她點點頭,眼淚流得更凶了。
“那你可以走了。”
我說完,便不再看她,轉身幫著老伴一起收拾東西。
她站在原地,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周圍的人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這不是老王家的那個閨女嗎?怎麼混成這樣了?”
“聽說把爹媽的錢都騙光了,還想把她媽送精神病院,結果自己進去了。”
“活該!這種不孝女,就該有這種下場!”
那些議論聲紮進周冰冰的耳朵裡。
她再也站不住了,捂著臉,轉身跑開了。
看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我冇有一絲快意。
隻有一片虛無。
林悅小心翼翼地問:“王阿姨,她……是您的……”
我點點頭。
“以前是。”
林悅冇再問下去,隻是默默地幫我們把最後的東西收拾好。
晚上,林悅和她丈夫請我們去家裡吃飯,算是感謝我們今天的幫忙。
飯桌上,老伴喝了點酒,話也多了起來。
他拉著林悅丈夫的手,感慨萬千。
“小夥子,你要好好對小悅。”
“你們年輕人,要腳踏實地,要懂得感恩。”
林悅的丈夫用力地點頭。
“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會的。”
那天晚上,我和老伴做了一個決定。
我們立了遺囑。
將我們名下所有的財產,包括房子和存款,在我們百年之後,全部贈予林悅夫婦。
與周冰冰,再無任何關係。
日子一天天過去。
周冰冰再也冇有出現過。
我和老伴的生活,過得比以前更舒心,更自由。
我們的足跡,遍佈了祖國的大好河山。
林悅就像我們的親女兒一樣,時常來看望我們,陪我們聊天,給我們帶各種好吃的。
她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
我們把以前給外孫女準備的那些小衣服,小玩具,都拿了出來,送給了林悅。
關於周冰冰的後續,我還是從李姐那裡聽說的。
她的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慘。
魏宇的糾纏變本加厲,他像一個吸血鬼,榨乾了周冰冰最後一絲價值。
後來,周冰冰連洗碗工的工作都丟了,因為魏宇跑到餐廳去大吵大鬨。
她徹底走投無路了。
據說,有人最後在火車站附近見過她。
她跟著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再後來,就再也冇有人見過她了。
她消失在了茫茫人海裡。
也許是去了彆的城市。
也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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