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守不渝【思諾x你】 雪夜接吻
雪夜接吻
撿起那枚發夾後,我像懷揣著一個滾燙的秘密,雖然情緒上有些波動,但到底心安了不少。
我沒有再試圖用幼稚的方式去引起沈思諾的注意。
我將那枚發夾放在我的收納盒裡,和我們第一次產生羈絆的時候,她送我的那塊薄荷糖放在一起。
偶爾在夜深人靜時拿出來看,雖然這麼說很神經,但真的能暫時慰藉我那焦灼的心緒。
我變得異常安靜。在學校,我開始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和人社交,開朗樂觀,並且不再刻意觀察她,也不再試圖靠近。
我努力扮演著一個“正常”的陸暖笙。
沈思諾那邊,似乎也有了些微不可察的變化。她對那個籃球隊長和其他男生的示好,恢複了不留餘地的冷淡。
有一次,我無意中看到她拒絕另一個男生送的飲料,眼神裡的疏離和之前如出一轍。
但我們之間,那道無形的鴻溝依然存在。
不過好在,她不再無視我,偶爾眼神會掃過我,雖然依舊沒有任何溫度。
時間在平靜和暗湧中滑入寒冬,期末考試結束,寒假開始了。
假期並沒有帶來絲毫放鬆。沒有了學校的固定作息,對沈思諾的思念愈加強烈。
我每天待在家裡,坐立難安,那枚冰冷的發夾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喜慶的氣氛反而襯得我更加孤獨。
我知道沈思諾家的情況,也慶幸之前我們關係好的時候,我有問過她。
她父母常年在國外,她通常會和外婆一起在城西那個老舊的四合院裡過年。
除夕夜,窗外爆竹聲聲,煙花絢爛。我坐在冰冷的房間裡,看著窗外彆人的團圓和熱鬨,心裡那個關於沈思諾的洞,越來越大,外麵的冷風似乎是從那個洞裡傳過的。
我心下煩躁,不由自主的咬著嘴唇,不一會兒鐵鏽味兒從口腔裡蔓延開來。
我拿起手機,點開了那個幾乎已經沉底的聊天對話方塊。上一次對話,還停留在很久以前,我那句倉惶的“謝謝”和她平靜的“不客氣”。
我盯著螢幕,手指顫抖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終,隻發出了一句簡單到蒼白的話:
【在乾嘛?】
訊息像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喧囂更襯出屋內的死寂。希望一點點熄滅,絕望再次攫住了我。看,她連敷衍都懶得給了。
就在這時,我轉頭看窗外時,才發現外麵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鵝毛般的雪片紛紛揚揚地落下,很快將世界染成一片潔白。
我看著漫天大雪,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像野草一樣從心底瘋長出來。
我要去見她。現在。馬上。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就再也無法遏製。
我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驅使著,猛地站起身,套上最厚的羽絨服,圍上圍巾,出臥室門前,我掃見了那個收納盒,那裡麵放著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是第一次和她在巷子那次,她給的我那塊薄荷糖。
那天不想吃,就放在這裡麵了。
後來的日子,經常和她在一起,少不了薄荷糖,這顆糖也沒有派上用場。
而現在
這顆糖能派上用場了。
我拿上它,抓起手機和鑰匙就衝出了家門。
除夕夜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雪花無聲飄落。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積雪中奔跑,寒風割著我的臉,我卻感覺不到冷,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蹦出來。
我知道她外婆家的老院兒在哪兒,以前她偶然提起過。
我跑到那座院牆外時,已經氣喘籲籲,頭發和睫毛上都結了一層白霜。
院門緊閉,裡麵沒有燈光,一片漆黑沉寂。她睡了嗎?還是不是這裡?
我不能再等了。
我走到院牆一角,那裡堆著一些廢棄的磚塊。我深吸一口氣,像做賊一樣,笨拙地踩著磚塊,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牆麵濕滑,積雪讓攀爬更加困難,羽絨服也被粗糙的牆皮颳得嗤嗤作響。好幾次我差點滑下去,指甲因為用力而翻起,滲出血絲,但我顧不上了。
終於,我氣喘籲籲地爬上了牆頭。坐在冰冷的磚牆上,我俯瞰著這個寂靜的小院。院子裡積了厚厚一層雪,隻有正房窗戶裡透出一點極其微弱的光。
像是小夜燈的光暈。
她和我說過,她不喜歡全黑著睡覺,感覺不安心。
應該就是這裡了。一個直覺告訴我。
她就在裡麵。
我掏出手機,緊張的點了好幾次,纔再次點開那個對話方塊,手指凍得僵硬,幾乎握不住手機。
我顫抖著打字,每一個字都像用儘了全身力氣:
【我在你家院牆外麵。下雪了,好冷。我想見你。】
點選傳送。
然後,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心臟跳到了嗓子眼。
一秒,兩秒……一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回應。
她不會理我的。她一定覺得我瘋了。我像個徹頭徹尾的小醜,在除夕夜,爬上一個女孩家的牆頭……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準備狼狽地爬下去時,手機螢幕突然亮了。
是沈思諾的回複。隻有一個字:
【?】
一個問號。
她回了!她看到了!
我激動得差點從牆頭上栽下去,趕緊穩住身形,手指顫抖得更厲害了,幾乎是語無倫次地打字:
【我爬上來了。在你家院牆上。雪好大,我看得見你窗戶的光。】
這次,回複來得很快,帶著明顯的慍怒:
【下去!你瘋了?!】
【我不下去!】我固執地回複,眼淚混著雪水滑落,【你不出來見我,我就不下去!凍死也不下去!】
發完這條,我把手機塞進口袋,抱著膝蓋,蜷縮在冰冷的牆頭上,任由雪花落在身上。我在賭。用我的狼狽,我的瘋狂,賭她心裡……是否還有一絲對我的在意。
時間彷彿凝固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寒冷滲透進骨髓,我的牙齒開始打顫,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就在我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正房那扇門,“吱呀”一聲,輕輕開了一條縫。
一個身影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走了出來,站在院子裡,仰頭看向牆頭上的我。
是沈思諾。
院子裡沒有燈,隻有窗戶透出的那點光暈,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
她沒打傘,雪花落在她的頭發和肩膀上。隔著紛飛的雪幕,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陸暖笙,”她的聲音穿透雪幕傳來,帶著壓抑的怒氣,“你立刻給我下來!”
“我不!”我帶著哭腔喊,聲音在寂靜的雪夜裡顯得格外響亮,“你答應見我,我就下去!”
“你……”她似乎被我的無賴氣到了,停頓了一下,語氣更冷,“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你……”我哽咽著,積壓了太久的委屈和思念決堤而出,“我想見你……我受不了了……沒有你,我快死了……”
這些話脫口而出,沒有經過任何思考,是最直白,最狼狽的告白。
沈思諾沉默了。她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
過了不知多久,她忽然歎了口氣,那歎息聲輕得幾乎被風雪吞沒。
“下來。”她的語氣依舊很冷,卻少了幾分怒氣,多了幾分無奈:“牆太高,你會摔死。”
“摔死也比現在這樣好!”我賭氣地說,但心裡卻因為她語氣裡那絲鬆動而燃起了希望。
“你……”她又頓住了,似乎在極力克製情緒。最終,她往前走了幾步,走到牆根下,仰起頭,朝我伸出了雙臂。
這個動作,讓我瞬間愣住了。
她……她是要接住我?
“跳下來。”她看著我的眼睛,聲音在風雪中有些模糊,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接著你。”
我看著站在下方雪地裡的她,看著她朝我伸出的手,眼淚流得更凶了。信任與恐懼在內心瘋狂交戰。跳下去?萬一她接不住呢?萬一她隻是騙我呢?
但那一刻,一種近乎盲目的衝動壓倒了一切。
我寧願相信她,哪怕下麵是萬丈深淵。
“好……”我顫抖著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心一橫,朝著她張開雙臂的方向,縱身跳了下去。
失重感隻持續了一瞬。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我落入了一個帶著寒意和熟悉薄荷清香的懷抱。
衝擊力讓沈思諾踉蹌了一下,但她穩穩地抱住了我,我們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厚厚的積雪裡。
積雪緩衝了大部分力道,並不疼。我壓在她身上,雪花落在我們臉上,瞬間融化,帶來冰涼的觸感。
我驚魂未定地睜開眼,對上了沈思諾近在咫尺的目光。她的睫毛上沾著雪花,眼神有些複雜。
“瘋子。”她看著我,低聲罵了一句,呼吸因為剛才的衝擊而有些急促,溫熱的氣息拂在我臉上。
我沒有動,也沒有從她身上起來。我們就那樣躺在雪地裡,靜靜地望著彼此,雪花無聲地飄落,將我們覆蓋。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靜謐和……曖昧。
我想起了口袋裡那樣東西。出來之前,我下意識地放進口袋的,那顆她第一次給我的薄荷糖。
我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勇氣,伸出手,從口袋裡掏出那顆糖,剝開糖紙,在沈思諾略帶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將綠色的糖球放進了自己嘴裡。
刺激的涼意瞬間在口腔裡炸開,直衝頭頂,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瞬,也帶來了無比的勇氣。
然後,我做了一件更大膽瘋狂的事。
我低下頭,湊近她,在漫天飛雪的見證下,試探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涼,帶著雪花的濕潤。
她似乎僵住了,身體有瞬間的緊繃,但沒有推開我。
心臟狂跳得快要爆炸。我生澀地用舌尖頂開她微涼的唇瓣,將口中那顆薄荷渡了過去。
似乎還帶著血腥味。
這個動作,充滿了笨拙的討好。
沈思諾的身體徹底僵住。我能感覺到她呼吸一滯。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隻有雪花落在我們身上的細微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她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一些。
然後,我感覺到她的回應,和之前那種熱烈的掠奪大相徑庭,這次是帶著確認意味的吮吸,將那顆糖徹底接納了過去。
薄荷的清涼氣息在我們交纏的唇齒間彌漫開來,混合著雪花的冷冽,形成令人戰栗又沉迷的感官刺激。
這個吻並不長,卻彷彿耗儘了我一生的勇氣。
當我終於擡起頭,氣喘籲籲地看著她時,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不知道是不是凍的,但我寧願相信,是因為彆的。
她的眼神深邃得像夜海,裡麵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暗流。
她看著我,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用指尖,極其輕柔地擦掉我唇邊沾染的糖漬和雪水。
那個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珍視。
“起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顫抖:“地上冷。”
她扶著我的腰,示意我從她身上起來。
我笨拙地爬起來,站在雪地裡,手足無措,臉上燒得厲害,不敢看她。
她也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花,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領,動作恢複了以往的從容,但耳根那抹可疑的紅暈卻出賣了她並不平靜的內心。
她看了一眼還愣在原地的我,淡淡地說:“進來吧,外麵冷。”
說完,她轉身,朝著亮著燈的正房走去。走了兩步,她停下,沒有回頭,隻是伸出了手。
那隻手,似乎帶著無聲的邀請。
我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她伸出的手,心臟被不真實的幸福感衝擊著,幾乎要暈厥。
我顫抖著,伸出自己凍得冰涼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
她的手掌溫暖而有力,瞬間包裹住我的冰冷。
她輕輕收攏手指,牽著我,一步一步,踏著積雪,走向那個透出溫暖光亮的門口。
我親手斬斷的線,又被我用更瘋狂的方式,重新係上了。
而這一次,係成了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