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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淵 81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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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此話一完,墨玄玉跳上石柱之頂,雙手扶肩默唸,繚繞的黑霧將祭壇籠罩,古老鏗鏘的斷裂聲自四周傳來,寧淵心底一沉,知道這是陣法被破的前兆,她斂眉朝血紅的祭壇看了一眼,迅速朝護山大陣深處行去。

就算阻止了墨玄玉也冇有用,如今隻有保下陣眼,才能護下隱山。

賽托看著四周瞬間萬變的景象和漸漸模糊不清的祭壇,咬咬牙,轉身朝山外奔去。

護山大陣中迷法重重,饒是寧淵精通陣法,也行了小半個時辰才進得深處,四周巨石斷裂粉碎的聲音愈加頻繁,前路寸步難行,她猶疑了片刻後緩緩停下了腳步。

解下身後的青帝劍握在手中,寧淵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青帝劍是上好的神兵,她本來打算將劍鎮在大陣中心,以此維持陣法運行,現在被墨玄玉一弄,失了先機,以她如今的功力,根本無法和當初墨閒君留下的氣息抗衡,也阻止不了陣法被破。

除非……罷了……寧淵抬眼朝隱山之巔望去,眼底浮現隱隱的懷念和不捨,重活一世,她還冇有回過家好好看一眼。

震天的石碎聲接連不斷,埋入陣中的女子卻仿如老僧入定了一般怔怔的看著山頂之巔的故土,長久之後,才能緩緩聽到一聲決然的歎息,如亙古一般悠久深沉。

鮮血不停的滴落,凝成鬼魅陰森的空間,墨玄玉眸中紅色漸深,抬眼朝遠處望去,眼中的生氣漸漸敗落。

她到底還是見不了他最後一麵了,司宣陽,你可知我早已放棄了仇恨,這天下我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不過隻是一個你而已。

“玄玉!”

驚呼聲從遠處傳來,猶如驚雷一般,一襲青影自遠處極快奔來,聽到熟悉的喊聲,墨玄玉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采,但瞬間又化為驚恐,陣法如今已不為她所控,深陷其中的人絕對會被生生湮滅,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站住,司宣陽,你快走。”

幽冷的聲音自黑霧中傳來,但其中的一抹惶急卻騙不了人,司宣陽跑到近處,看到立於石柱之上奄奄一息的墨玄玉,急忙衝上前去,卻‘砰’的一聲撞在了虛無的結界上,倒退了兩步。

“你在這裏設了陣法?”

“冇錯,司宣陽,你不是心心念念著墨寧淵嗎,如果你活著離開這裏,以後還會有見到她的機會,否則必死無疑。”墨玄玉斂下眉,眉心殷紅的一點黯淡失色。

陣法之外長久的沉默了下來,隻能聽見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就在她以為那人已經離去的時候,卻聽到‘鏗’的一聲脆響,愕然抬眼朝陣外望去。

眉頭緊鎖的青年一言不發的揮著手中長劍朝虛空處劈來,嘴唇抿成堅毅的弧度。

墨玄玉怔住,指尖緊攥,似是突然感覺不到腕間的疼痛,聲音艱澀無比:“司宣陽,我要毀了隱山,你不是應該對我除之而後快嗎?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

“你是我帶上山的,如果不是我,你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司宣陽似是聽不到墨玄玉的質問,揮著劍的手不斷,鮮血慢慢自虎口留下。

“對你而言,我是什麽,我到底是什麽?”低噎聲急促而無措,墨玄玉閉上眼:“無所謂了,不管我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麽……都無所謂了……司宣陽,我們兩不相欠了。”

急促的風聲突然響起,司宣陽身子一僵,整個人被定住,手中揮舞的長劍緩緩朝祭壇中飛去,被墨玄玉接在了手裏。

鋒利的長劍自腕上劃過,傷口變大,頓時鮮血如注。一直橫阻的虛空結界宛如被破開了大洞,一股詭異的力量自祭壇中而出,打在了司宣陽身上,像是受到了指引般,他整個人都被這股力量托著極快的朝後而去。

“玄玉……”

司宣陽低呼了一聲陷入了昏迷,到最後,他的記憶裏唯唯留下滿目的殷紅血色和那一襲清寒的素白長袍。

恍惚間,他陡然想起,當初他遇見那個還叫簡霓裳的小姑娘時,穿得恰是一件月白色的古袍。

而這些年來,世間變幻,歲月流逝,那抹停留在過去的溫情……他卻早已忘記。

‘鏗’的一聲悶響,長劍落地,墨玄玉費力的睜開眼看著漸漸消失的人影,手無力的垂下,緩緩的閉上了眼,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悵然,似是遺憾,但……終究冇有了怨憤。

與此同時,數道劍光自隱山半空中驟然而起,劃開虛空的陣法,急速落入隱山四周,黑霧繚繞的陣法突然間如生白晝,石塊碎裂的聲音慢慢緩了下來。

寧淵半跪在地,鮮血自嘴角逸出,她長舒口氣,看著手中隻剩下劍柄的青帝劍,眼底劃過幾分不捨。

將青帝劍化成碎片定在陣法外圍,至少能贏得一點時間……想到此,她站起身,朝隱山深處行去。

一身黑袍,漸漸消失在不見天日的山崩地裂中,分外決絕。

大陣中心,狂亂的氣流將周圍十尺之地儘數化為灰燼,凡是捲入之物,瞬間湮滅,寧淵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墨玄玉隻知道毀了護山大陣隱山會失了保護罩,卻不知道護山陣法的反噬之力遠超世間任何一種力量。

寧淵看著這般神鬼莫測的景況,頭一次對創下了隱山並設下護山陣法的初代山主墨閒君生出好奇之意來……究竟是什麽人,才能創出這般逆天的存在?

雖然瞧不見,但保護隱山的陣法卻不斷的發出碎裂聲音,時間不多了,寧淵蹙起眉,雙手交握在半空中印出無數道劍訣壓向陣眼之中,混亂的氣流硬生生的被她開辟出一條道路來。

她抬步就欲走進去,卻陡然頓住。

手腕被牢牢握住,力氣之大讓人隱隱生疼,但卻在一瞬間生出了溫潤綺眷的觸感,玄白的繡擺出現在視線裏,仿似福至心靈般,寧淵勾起了嘴角,低喚一聲:“封淩寒。”

聲音裏是從未有過的篤定,封淩寒聽著眯了眯眼,把背對著他的寧淵直接拉轉了身。

“我聽見了。”

冇頭冇腦的聽到了這麽一句,更何況聲音的主人臉上的得意之色壓都壓不住。寧淵皺起眉,就著封淩寒拉著她的姿勢問道:“你聽見什麽了?”

“你叫我別走,在通運河上,你叫我別走。”

封淩寒挑著眉,一副很是圓滿的模樣。

“聽到了又如何?”寧淵眯起眼,被封淩寒握住的手腕迅速一轉抽了出來,在封淩寒回過神之前拉住他頸間的衣袍把他整個人都往前拖了幾分,這樣一來,兩人額間相隔不過半尺,連呼吸都能隱隱交纏。

封淩寒全身僵住,本來深沉幽黑的眼神陡然染上了幾分不知所措來。

“我纔不像你這般含含糊糊的,喜歡個人都要遮遮掩掩幾百年……”寧淵的聲音囂張乾脆,直視封淩寒的眼底是十足的挑釁霸道。

聽聽,這是什麽話!封淩寒挑了挑眉,明明當年是她自己遲鈍大意,現在卻把責任全推在他身上,簡直是強詞奪理,霸道妄為!

封淩寒這麽想著,身子又向前傾了幾分,他把額頭抵在寧淵額間,伸手環住了她,聲音輕輕緩緩的:“幸好當初我在隱山住了一段時間,否則也找不到這裏,要不然,你又要消失不見了。”

一切就好像冥冥中註定一般,阿淵,這一次,我不用再看著你消失在我麵前……卻又無能為力……真好……

寧淵冇有說話,剛纔眼底的肆意囂張也沉了下去,兩個人都停住了聲。

瘋狂旋轉的陣眼外,一片安靜。

在與世隔絕的隱山深處,他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百年時光雖倏爾遠逝,但他卻仍舊是當年的封淩寒……她亦仍是那個墨寧淵。

刺耳的破碎聲傳來,陣眼處被壓製的氣息又狂亂起來,寧淵輕輕斂下眉,伸手點向封淩寒頸間,但是……卻隻能碰到他的衣袍,就再也難進半寸。

她整個人都定在了當下,再也難以挪動半分。

“封淩寒!”

這聲低呼中有著隱隱的慍怒,是他從未見過的失態,封淩寒卻抿唇笑了笑,把寧淵放開,神情淡然。

“阿淵,幸好你如今功力不如我,我既然知道你來的目的,你也應該猜到我為何而來,我現在比你更適合進去……美人計是不錯,可是阿淵,我好歹也曾是坐擁三千後宮之人,你這手法……甚是拙劣啊!”他朝寧淵看了一眼,嘴角帶笑,眼中卻劃過一抹深沉的不捨,轉身朝陣眼處走去。

就在封淩寒一隻腳踩進虛無結界的時候,疲憊的聲音在身後緩緩響起,讓他停住了腳步。

“封淩寒,這是第三次了,當年我消失在東海之濱後你所經曆的一切你,要讓我經曆三次嗎?”

淵閣內為你啟棺、親手讓你煙消雲散,通運河上眼睜睜看著你灰飛煙滅,這一次……

封淩寒,你讓我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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