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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淵 22武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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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會(上)

長公主府位於京城南邊,離皇城極遠,占地廣裘,金碧輝煌,遠遠望去奢華顯貴,皇家氣派一覽無遺。

宣和帝初登大寶時本欲把如今惠王的宅子賜給長公主為府,不但知為何長公主並未接受,宣和帝無奈之下隻得下令重新修葺公主府,費時一年才成就瞭如今的壯觀。

京城上下皆知長公主在當今天子心裏分量極重,不少貴族對這位榮寵冠京大寧長公主頗為仰仗,但長公主素來喜靜,這些年來能入她眼的倒是冇幾個。

明黃的儀仗纔剛在公主府前停下,府裏的管家就迎到了馬車前麵侯著,神色頗有些不安。安四坐在馬上瞧著疑惑抬眼朝府門前看去,站在門前的人聽到聲音也正好回過頭來,兩相對望,安四握著韁繩的手一緊,心裏打了個突。

洛勁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麽倔強的洛家人,他還以為一世都不會出現在昭言長公主麵前了。

馬車緩緩停下,昭言托著侍女的手踩著小架下了馬車,管家急忙迎上前低聲稟告了一句,她神色一僵緩緩抬頭朝府門前看去,眼眸驟然深了起來。

洛家老將軍當初的話言由及耳,她避了一世,到如今再見到洛家人,反而有了隔世之感。

圍在儀仗前麵的侍衛麵上都有些疑惑,長公主府一向戒備森嚴,就這麽一人一馬堵在門前的事還真是從來冇有過。

護衛長李青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麵牽著馬的人,幾乎是立時就將手放在佩劍上戒備起來。大門前麵的老者緩緩立在那,全身上下肅殺的氣息渾然天成,他可以肯定,這一定是個從戰場上出來的將者。雖說他於十年前從邊疆調入京城後久居安樂,但這種沁入骨血的鐵血感覺他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隻是,李青皺皺眉,大寧近十年來好像冇出過這麽一號人物。

還來不及有所行動,身後的長公主已經朝那老者走去,他身形一動就想跟隨卻被一雙手不緊不慢的扯住了衣袍,心下一驚轉頭便看到了一張笑眯眯的臉。

“李護衛,你呆在這便是,咱家保證長公主無事。”

瞧得來人,李青急忙行了一禮,恭聲道:“安公公言重了,李青明白。”說著便退後了幾步,神色雖疑惑但卻鬆了下來。

昭言緩緩朝洛凡走去,神色雍容,但掩在長袖中的雙手卻不自覺的緊了起來。

“洛將軍,本宮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踏進本宮的府邸了。”

她神態倨傲,和三十年前一般無二,但眼底卻不複當年的囂張跋扈,反而多了一種曆儘世事的滄桑。

洛凡有些詫異昭言的改變,輕輕搖了搖頭,也不接話,遞上手中的信淡淡道:“長公主,我家小姐派我將此信送來。”

昭言聞言一愣,要說有人對當初的事還心存介懷,洛勁鬆絕對是頭一個。

本以為他隻是因為救了皓兒特意來公主府示威,如今看來倒不是這麽回事,她接過洛凡遞上前的信緩緩展開,陡然神色一僵,握著信的手細微的顫抖起來。

一瞬間,不可置信的惶然甚至壓過了心底無法言喻的驚喜。

“長公主,洛某告辭。”信既已帶到,洛凡不欲多說,轉身牽馬就準備走。

身後愣住的人猛然驚醒,急忙走上前兩步:“等一下,洛將軍,洛小姐可還有其他的話……”

若說剛纔的那聲將軍還帶著幾分倨傲,現在的這聲音倒是真真多了誠懇。

“小姐說自此以後長公主和洛府兩不相欠。”洛凡頓了頓,望向昭言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釋懷,畢竟三十年了,往事不堪回首,但至少要為活著的人考慮。

昭言怔怔的看著遠走的獨騎,隔了半響才低下頭朝手裏攥得死緊的紙簽看去,上麵龍飛鳳舞的行書極是飄逸勁道,應是洛寧淵所寫。

雲州洛家,從無蠢材。封皓若是教而不得,三月後定當歸還。

好霸道囂張的洛家小姐,昭言站在府門口,眼中滿是苦笑,嘴唇卻抿了起來。

就這麽一根獨苗,她怎麽忍心把那孩子教得愚蠢如斯,封皓那孩子長成如今這模樣雖是她放縱而成,可也不過是儘心保他一世安榮罷了。她若在世,那孩子尊榮顯貴自是不愁,但她遲早會走,留下的封皓雖是長於皇家,可永遠也無法磨滅他身上擁有洛家血脈的事實。

洛家不容,若是再為皇室所棄,待她死後,那孩子定是難以苟活,除了把他教成那個樣子,又有什麽辦法?若他是洛家堂堂正正的子孫,她又何須做到這一步?

可到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麽下去,知他喜好兵書,費儘心思找來了洛家《戰書》,所做的一切也隻是希望那個孩子能爭氣一些。哪怕成不了洛家的子孫,可也至少能明於世間,不至於渾渾噩噩一生。

昭言收好手中的信,轉過頭對著已經近到身前的安四抬抬眉道:“安公公,洛家小姐說是要把皓兒留在洛府一段時日,此事就不勞煩陛下了。”

安四一驚,當即垂下頭道:“諾。”

“哼,她居然說皓兒粗鄙不堪,犯上冒犯於她,說是要替本宮好好教導一二,本宮倒是要看看她這個洛家大小姐是不是真的這麽了不起!若是她敢碰皓兒一根頭髮,哪怕是打破當年的承諾,本宮也要掀了洛府。”

長公主話裏帶恨,滿臉憤然,連身子都氣得微微顫抖起來。

安四剛剛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洛家和這位長公主的糾葛他一清二楚,洛小姐看來也是不憤當年的事,想在封皓身上討回來,但明麵上又打著教導的名頭讓長公主無話可說。說起來那洛家小姐也是封皓的長輩,這麽做也錯不到哪裏去。

安四清楚長公主的性子,她一生高傲,但遇到洛家的人卻會忍讓幾分,現在肯息事寧人想必也不想因為這件事鬨得滿城風雨。

算了,不過是一場陳年舊事的積怨,陛下現在極力招攏洛家,想必也不願糾扯進去。

“長公主,您安心便是,這滿京城的眼睛都看著呢!洛小姐不會動小公子的。”

昭言眉一挑哼了一聲轉身便朝府裏走去,安四碰了個釘子也不惱,躬身行了一禮後便朝後麵跟著的護衛走去。

昭言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步子慢了下來,她揮退身後跟著的侍女,慢慢行入園中把藏在袖子中的信函重新拿出來展開。

信函上的字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她怔怔的看著握著信函的手,早已失了年少時的柔潤光潔,一晃三十年已過,不是不曾不悔過,可是卻也隻能將那份愧疚壓在心底慢慢走下去。

她從不信神佛,現在卻頭一次感謝起老天的眷顧來,至少在她有生之年,當年的事可以有個結果。

洛家的人一向高傲,隻要是認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棄,當年她痛恨於那份風骨,如今卻心存感激。

皓兒,祖母隻能做到這一步了,以後的路你要好好走下去,以洛家人的身份好好走下去。

工部在半個月前就開始在西郊圍場裏修建擂台,緊趕慢趕總算佈置好了會場,兩國比武事關大寧顏麵,自是馬虎不得。

北汗使者當著大寧天子挑戰雲州洛家的事早就傳遍了京城上下,是以這場盛會格外引人矚目。

京中百姓聽說洛家隻戰一場,都有些唏噓,若是當年的洛家,別說被人挑戰,恐怕那戎族蠻夷連大寧的京都也不敢踏進。不過洛家人向來性子高傲,這次要是敗了,不僅百年榮耀保不住,恐怕這洛家小姐也是無顏見人了。

趙然坐在擂台下首,看著四周坐得滿滿的公卿貴族,眼中也不由染上了幾分肅然。若不是以他趙家嫡子的身份,僅憑在朝中的地位還真是參加不了這場武會。他朝對麵望去,眼便沉了下來。

坐在大寧貴族對麵的戎族使者一臉囂張,飄過來的眼神滿是蔑視,時而高呼,時而嬉笑,其中兩個穿著皮革的壯碩侍衛更是指著那些名門公子覷笑起來,坐在使者上方的呼延展完全視而不見,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

趙然剛想起身嗬斥就被身旁的趙卓拉住了手腕,察覺到父親的怒意,他慢慢的緩下了神色,北汗陳兵二十萬於漠北,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些蠻夷故意挑釁也隻是為起爭端罷了。

一旦紛爭起,洛家勢微,隻會血流成河,百姓失所,大寧將再無盛世。

趙然隨意轉過頭朝擂台上首看去,眼定了定有些詫異,滿座的功勳元老裏,一襲青色長衫的青年特別顯眼,他靜靜的坐在那裏,全身上下都有一種肅殺的氛圍,就連蠻橫無理的戎族人也不敢將放肆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剛強如鬆,冷硬入鐵,果然不負南疆戰神之名。若是他出戰,這些蠻夷絕對討不了好,隻不過嶺南葉家聲勢日隆,陛下絕不會做這種安排。

趙然歎了口氣把眼神從葉韓身上轉開,卻不想被注視的青年眉角一彎,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眼中慢慢帶了點笑意。

葉韓朝空空如也的上首看了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抿,抬眼朝擂台對麵同樣空著的帳子瞧去,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等盛世,京城世家公卿皆是早到,生怕遲到了引得天子不滿。她倒好,還真是掐準了時間來,莫不是想和宮裏的那位同時進場不成。

要是撞到一塊,倒真是精彩了。

當然這景況不止是他一人察覺到,負責迎駕的禮部尚書於鬆在高台下麵走來走去,滿臉愁容。

“陛下的禦駕離圍場還有多遠?”

“大人,剛纔侍衛來報,陛下禦駕出了皇城,大概一炷香後會到。”穿著淺色緋袍的小官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急急忙忙的回到。

“那……洛家的小姐呢?”

“這個,剛剛下官已經派人去催了,洛小姐倒是離圍場不遠,隻不過……”

“隻不過?隻不過什麽?”於鬆的聲音猛然拔高,走動的步伐停了下來,這洛家小姐折騰人的能耐他當初在禹山也是領教過的,這次可千萬別再出岔子了。

“洛家的丫環說……洛小姐自小暈車,這馬……習慣了慢走,跑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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