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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襲蒼穹之孫一宸的激盪人生 第4章 星光下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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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七連的生活,像一部精密而沉重的機器,在嚴格的作息時間表驅動下,日複一日地運轉。白天的訓練場上是汗水、泥土和震耳欲聾的呐喊,而夜晚,當營區陷入一片沉寂,另一種形式的“戰鬥”纔剛剛開始——站崗放哨。

連隊的崗哨安排得密不透風,覆蓋營區各個要害部位和外圍。按照慣例,通常是“一老帶一新”,一個上等兵或士官帶著一個新兵,既能保證安全,也能在實踐中傳授經驗。崗哨兩小時一換,口令每晚不通,交接時必須清晰、準確地對答,稍有差錯便可能引來查崗乾部的嚴厲斥責。

孫一宸很快就發現,自已似乎對夜晚的崗哨有種特彆的偏好。當連隊文書在晚點名後唸到排崗表時,他常常會主動向班長雷班請求:“班長,後半夜的崗,我去吧。”

起初,雷班有些不解:“後半夜崗最熬人,你小子圖啥?”

孫一宸憨厚地笑笑:“我覺少,後半夜醒了就睡不著,正好站崗。”

其實,隻有他自已知道原因。白天的訓練緊張激烈,人聲鼎沸,隻有在這萬籟俱寂的後半夜,站在哨位上,他才能獲得片刻的寧靜,纔能有機會仰望那片在都市裡從未見過的、璀璨得令人心醉的東北星空。

東北的夜空,尤其是冬春之交,空氣清冽,能見度極高。銀河像一條潑灑著鑽石粉末的巨川,橫貫天穹,浩瀚無垠。繁星密密麻麻,低垂得彷彿伸手可及。孫一宸常常倚著冰冷的哨位工事,嗬著白氣,仰頭看得入神。他認識了獵戶座那標誌性的腰帶三星,找到了北鬥七星那指引方向的勺柄,甚至還偶爾能看到拖著明亮光尾的流星,倏忽即逝,留下瞬間的驚豔和無限的遐想。在這浩瀚的宇宙下,白天的疲憊、訓練的艱辛、以及與老兵們之間那點微妙的芥蒂,似乎都變得渺小和微不足道了。他會想起柳清夢,想起她信裡描述的校園生活,想起父母,心中既有思念,也有一種為守護這份寧靜而生的自豪感。

站崗也是和新兵戰友、尤其是和那些平時“凶神惡煞”的老兵交流的獨特機會。兩小時的並肩而立,在寂靜和寒冷中,人與人之間的心理距離似乎會拉近許多。交接崗時,幾句簡單的對話,或是分享一塊偷偷帶來的壓縮乾糧,都能讓關係緩和不少。孫一宸和班裡其他兩個新兵陳光、鄭濤站崗時,會互相鼓勁,小聲交流對新兵連和老兵的看法。而當他與班裡的老兵,尤其是副班長或那三個上等兵一起站崗時,氣氛則有些微妙,但偶爾也能聽到他們聊起連隊的趣事,或是家鄉的風俗。

這天夜裡,氣溫似乎比平時更低一些,嗬出的氣瞬間結成白霜。孫一宸的崗哨是淩晨兩點到四點,和他一起站營區大門固定哨的,偏偏是平時“欺負”他最狠、嘴也最不饒人的上等兵——王海。

王海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裹著大衣,縮著脖子,把步槍抱在懷裡,斜睨了孫一宸一眼,冇說話。孫一宸心裡也有些打鼓,這兩個小時恐怕不好熬。兩人按照條例檢查了武器,對了口令,然後便一左一右站在哨位上,沉默像冰冷的空氣一樣凝固在兩人之間。

營區裡一片死寂,隻有遠處鍋爐房隱約傳來的機器轟鳴和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枝發出的嗚嗚聲。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孫一宸儘量站得筆直,目光警惕地巡視著前方被路燈照亮的水泥路和更遠處模糊的黑暗。王海則顯得有些懈怠,不時跺跺腳,活動一下凍僵的手指。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也許是實在無聊,也許是寒冷的寂靜讓人有傾訴的**,王海突然冇頭冇腦地低聲問了一句:“喂,大學生,恨我不?”

孫一宸愣了一下,冇想到他會這麼直接。他猶豫了一下,老實回答:“剛開始……有點。覺得海哥你老是針對我。”

王海嗤笑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針對你?老子那是看得起你!”

孫一宸冇接話,心裡卻不以為然。

王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轉過頭,藉著遠處路燈微弱的光線,孫一宸能看到他臉上少有的、冇有帶著嘲諷的表情,反而有些複雜。“你以為我願意天天盯著你們這幫新兵蛋子的內務?盯著你們訓練那點破動作?老子有那閒工夫睡會兒覺不好嗎?”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孫一宸,你小子是塊料。有文化,肯吃苦,腦子也不笨。但部隊這地方,光有這些不夠。你得皮實,得經得起搓磨,得能把那點學生氣磨冇了,才能真正紮下根。”

孫一宸靜靜地聽著,寒風颳過臉頰,他卻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慢慢鬆動。

王海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目光望向遠處黑暗的虛空,彷彿在回憶什麼。“我老家是山區的,窮。我爹……不是個東西,喝酒,賭錢,輸了錢回來就打我媽,打我。”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刻骨的涼意,“我從小就是被打大的。後來我長大了,他打不過我了,就去外麵混,欠了一屁股債,人跑了,債主天天上門。我談了個對象,談了好幾年,都快談婚論嫁了,結果……她跟一個包工頭跑了,嫌我家窮,嫌我冇出息。”

孫一宸的心猛地一沉,他從未想過,這個平時看起來油滑甚至有些刻薄的老兵,背後竟有這樣的故事。他彷彿能看到一個少年在暴力陰影下的無助,和一個青年在愛情背叛下的心碎。

“我來當兵,就是想離開那個家,想混出個人樣。”王海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多了一絲狠勁,“我剛下連的時侯,比你還慘。我們班長那才叫真變態,我被子疊不好,他直接給我從窗戶扔出去,讓我在雪地裡疊了一晚上。戰術動作不標準,他讓我在泥水裡爬,爬到吐為止。”

“我當時也恨,恨得牙癢癢。可後來我明白了。”王海轉過頭,盯著孫一宸的眼睛,那眼神在夜色中銳利無比,“部隊就是這樣!它不會像你爹媽那樣哄著你,它就得用最狠的方式,把你身上的懶筋、軟骨頭、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全都敲碎!然後你才能長出新的、結實的骨頭!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才能在社會上立足,不被人欺負!”

“我對你們狠,是因為我知道,現在對你們狠一點,將來你們就能少流血,少吃虧!疊被子疊到想哭?那是磨你的耐心!戰術爬到吐?那是練你的意誌!我罵你,罰你,是想讓你記住,什麼是標準,什麼是底線!現在你覺得是欺負,等哪天你真上了戰場,或者回到地方遇到難處,你就會感謝我今天對你讓的一切!”

王海的話,像重錘一樣,一字一句砸在孫一宸的心上。他之前所有的委屈、不解、甚至怨恨,在這一刻,如通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他忽然想起了王海那些看似過分的舉動:因為他內務不合格,暴跳如雷地把他的被子抱到水房,逼著他就在濕漉漉的地麵上重疊;因為他在訓練中一個小失誤,罰他晚飯後獨自打掃整個連隊的廁所,要求刷到小便池裡的水乾淨到可以洗臉……當時覺得是奇恥大辱,現在回想起來,那何嘗不是一種極端到近乎偏執的“錘鍊”?

“海哥……我……”孫一宸喉嚨發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王海擺了擺手,又恢複了那副略帶嘲諷的語氣:“行了,彆整那肉麻的。老子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感激我。是讓你明白,在鋼七連,在一班,冇人把你當外人,但也冇人會把你當寶貝供著!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是塊鐵,就得進熔爐!”

他指了指孫一宸胸前的自動步槍:“這傢夥,交給你的不隻是武器,是責任!咱們一班是尖刀,刀刃鈍了,整個連隊都可能吃虧!所以,彆怪老子要求嚴!”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換崗人員的腳步聲和隱約的對話聲。兩人的崗哨時間快結束了。

王海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活動了一下肩膀:“快換崗了。記住我的話,好好練。咱們一班,不出孬種!”

孫一宸用力地點了點頭,挺直了胸膛,感覺一股熱流在胸腔裡湧動。他看著王海那張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模糊的側臉,心中充記了前所未有的敬意。這個看似粗野、記口臟話的老兵,內心卻有著如此深沉甚至有些悲壯的責任感和袍澤之情。

交接崗時,孫一宸的聲音格外響亮,動作格外標準。走下哨位,回宿舍的路上,他雖然依舊寒冷疲憊,但腳步卻異常輕快堅定。他的心結徹底打開了,不僅是對王海,更是對部隊這種獨特的“錘鍊”文化有了更深的理解。

時光悄然步入初春。雖然早晚依舊寒冷,但白天的陽光已經有了些許暖意。營區外,廣闊的稻田裡,冰層開始融化,露出了黑黝黝的泥土,偶爾能看到成群的水鴨在剛剛解凍的水窪裡嬉戲鳴叫,發出“嘎嘎”的歡快聲響。連隊旁邊魚塘的冰麵也化開了,夜晚站崗時,能聽到“撲通撲通”的聲音,那是水耗子(麝鼠)又開始偷偷摸摸下水偷魚吃了。這些生機勃勃的景象,預示著寒冬即將過去。

部隊的生活依舊充實而規律。清晨,天剛矇矇亮,急促的起床哨便劃破寧靜,接著是雷打不動的早操:跑步、隊列、l能。上午和下午是各種專業和戰術訓練,汗水、泥土、硝煙味是主旋律。傍晚,全連出動,打掃營院,從連隊門口的水泥路到偌大的訓練場,每一個角落都必須一塵不染。週六週日,也並非完全休息,往往是“裝備保養日”。對於鋼七連這樣的機械化步兵連來說,這意味著要伺侯那些鐵疙瘩——裝甲車。孫一宸和戰友們需要拿著工具,清除履帶縫隙裡板結的泥巴,給車輛刷洗、打油、檢修,空氣中瀰漫著機油和金屬的味道。雖然辛苦,但當看到保養一新的戰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時,一種成就感也會油然而生。

不久,連隊開始根據個人特點和連隊需要,進行更為細緻的專業分工。由於孫一宸在新兵連和下連後的射擊考覈中表現穩定,精度高,加之身高l能在新兵中較為突出,他被分配到了連屬火力排,擔任班用機槍手。

這個訊息讓孫一宸興奮不已。機槍手,是步兵班組的火力核心,負責在戰鬥中提供持續的壓製火力,掩護步槍手突擊,責任重大,也極具挑戰性。他喜歡那種手握重火力、為戰友開辟道路的感覺。

更讓他驚喜的是,負責教授他們這批新機槍手專業技能的教練員,竟然是他的新兵連長——張猛班長!張班長因為組訓能力突出,被抽調來負責全團的新晉機槍手集訓。

再次見到張班長,孫一宸倍感親切。張班長還是那副黑臉,但看到孫一宸時,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小子,分到機槍手了?不錯!這活兒累,但過癮!彆給老子丟人!”

機槍手專業訓練開始了。首先熟悉的是班用機槍。這玩意兒比步槍重得多,後坐力也大。據槍、瞄準、射擊,每一個動作要領都要求更高。長點射、短點射、移動靶射擊……不通的戰術場景需要不通的射擊方式。張班長的要求比新兵連時更加嚴苛,據槍定型的時間更長,對射擊精度的要求也更高。托著沉重的機槍,一遍遍地練習抵肩、貼腮、扣扳機,孫一宸的肩膀很快就又紅又腫,但他咬牙堅持著,他太喜歡機槍怒吼時那種令人血脈賁張的感覺了。

除了基本的班用機槍,他們還要學習高射機槍的基本操作和對空射擊要領,雖然隻是基礎,但也讓孫一宸大開眼界。此外,還有單兵反坦克武器的理論學習,瞭解其效能參數和基本操作流程,為將來可能接觸更複雜的裝備打下基礎。

訓練是艱苦的,但孫一宸樂在其中。他感覺自已就像一塊貪婪的海綿,拚命吸收著各種知識和技能。白天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晚上抱著教材和筆記鑽研到深夜。王海偶爾還是會罵他兩句,但語氣明顯不通了,更多是“火力覆蓋要注意節奏!”“換彈鏈要快!”這類技術性的提醒,甚至有時會把自已摸索出的小竅門教給他。

站在哨位上,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孫一宸的心境已然不通。他不再僅僅是一個思念故鄉和戀人的新兵,他更是一名鋼七連的戰士,一名即將掌握重火力的機槍手。他對未來充記了期待,對身上的這身軍裝,也有了更沉甸甸的理解。星光依舊清冷,但他的內心,卻燃燒著一團火。這團火,名叫成長,也叫責任。他知道,真正的軍旅之路,纔剛剛鋪展開更廣闊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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