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不信我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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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堂手中的電話滑落，砸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墜毀”二字如驚雷在腦中炸開，瞬間抽空他所有思緒。

他僵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

私人飛機墜毀了

夢秋雪在機上？

不！不可能！

他跌坐在地，許久才反應過來——飛機墜毀了，她在飛機上。

她為什麼在飛機上？

腦海中全是她最後一次見他時，顫抖不止的模樣。

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滾出去”。

他不敢相信她出了事，不敢相信是他的賭氣害死了她。

他隻是想讓她愛他，多愛一點。

或許她隻是有事耽擱，晚點就回來。

或許她生氣了，躲了起來。

他還會像從前那樣，把她抓回來。

隻要她肯回家，他就原諒她。

隻要她回來，他再也不吼她了。

哪怕她算計他，他也認了，隻要她留在他身邊。

“找！給我把她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在家中來回踱步，等待訊息。

他走進她的臥室，這裡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可其中混雜著褚芸芸的味道，他突然感到一陣煩躁，命仆人徹底清掃。

就在這時，他瞥見桌角那份離婚協議書。

他迅速翻開——已簽字的離婚協議，令他心頭一凜。

他什麼時候簽的？

明明每一次，她拿出離婚協議，他都當場丟進了碎紙機。

協議上，她簽的字端正而倔強。

他輕撫那些字跡，想起她總是不肯低頭像頭倔強的小驢，不由笑出聲。

可笑著笑著，淚水卻滾落下來。

另一邊，是他自己的簽名。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隨即又想，夢秋雪果然滿心算計。

不愛他是真，想離開他也是真，才偽造了這份協議

可他手裡還有她弟弟，她怎麼可能真的離開？

忽然，他腦海中浮現夢秋雪絕望的臉，她說“那是我弟弟的骨灰”。

想起她跪在地上，求他還回盒子。

想起她傾儘所有，隻為買弟弟的一幅畫

“盒子骨灰弟弟的骨灰？”他無意識地重複，聲音乾澀。

又想起他用弟弟威脅她時，她那無動於衷的眼神。

她閒暇時做的，不過是重複弟弟生前在醫院裡做的事：修剪花枝，畫畫。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衡玉堂心中升起。

如果她弟弟真的死了，她就再也不會要他了吧？

他慌忙翻到離婚協議的簽署日期，正是她弟弟跌入下水道之後。

他猛地搖頭，試圖驅散這荒謬的猜想：“不可能！她又在騙我！為了她弟弟，她什麼謊編不出來？”

對，一定是這樣！

他衝向她弟弟住過的那家醫院，從未如此驚慌。

他撲到病床前——床上早已換了人。

他抓起電話，聲音恐慌而尖厲：

“查！立刻去查！夢秋雪的弟弟到底在哪兒！”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

手下被他從未有過的失態驚住，連忙應聲而去。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煎熬。

衡玉堂煩躁地在辦公室裡踱步，每隔幾秒就看一次手機。

他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檔案上的字卻模糊不清。

眼前不斷閃現夢秋雪蒼白的臉、死寂的眼神，拍賣會上崩潰的嘶喊，還有她為了那個盒子，一言不發地跪下，哭著求他彆推她下去

如果如果她說的是真的

這個念頭如藤蔓纏緊心臟，越收越緊，幾乎令他窒息。

傳來的訊息卻一次次將他推入深淵。

飛機殘骸找到了，黑匣子確認無人生還。

雖然部分遺體因爆炸和墜落難以辨認，但登機記錄和殘留物品都表明，夢秋雪就在那架飛機上。

衡玉堂不信。

他動用了所有力量，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活著的證據。

終於，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衡玉堂以為是關於夢秋雪的訊息，猛地衝去開門。

手下臉色慘白，捧著一份薄薄的檔案夾，步履沉重地走進來。

\"衡總查到了\"手下的聲音發顫，遞過檔案夾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衡玉堂一把奪過檔案，飛快翻開。

是她弟弟的死亡證明。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死亡時間，就在他逼那孩子鑽進下水道找戒指之後不久。

衡玉堂隻覺大腦一片空白，全身血液瞬間凝固，隻剩下刺骨的冰涼。

他立刻調取了附近商鋪的監控錄像。

監控裡，夢秋雪跪在地上，瘋了一般想抓住他的褲腳，語無倫次地哭喊：\"弟弟井下冇聲音了救他求求你\"

而當時的他呢？

監控清晰地記錄下他臉上不耐煩的厭煩，冷漠地甩開她的手，甚至因她的哭鬨而皺眉。

他說她滿心算計

就在他背對夢秋雪，全神貫注盯著井下時，他的保鏢竟用木棍重重砸在夢秋雪試圖追上來的腿上！

夢秋雪瞬間跪倒，冷汗直流，幾乎昏厥。

他在做什麼？

他盯著井口，頭都冇回。

他顫抖地看著監控裡，夢秋雪拖著明顯受傷的腿，一次次徒勞地爬向井口，身後拖出長長的血痕

看著她聲嘶力竭地呼喊，直到嗓音徹底嘶啞

看著她因力竭和絕望，栽進那個吞噬了她弟弟生命的黑洞

最後，夢秋雪和她弟弟被抬出來，弟弟身上蓋著白布。

他踉蹌一步，扶住桌沿才勉強站穩。

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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