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是民兵? 第98章 圍追堵截
叢林的瘴氣還沒散儘,晨露在蕨類植物的葉片上凝成水珠,墜落在腐殖土上,濺起細碎的泥星。林霄的軍靴碾過枯枝,發出「哢嚓」一聲輕響,他下意識按住腰間的折疊刀——這是離開基地時,一個老兵塞給他的,說「山裡比城裡野」。
他們本以為風波已平。總指揮的通報像道護身符,讓他們得以堂而皇之地離開演習基地,甚至在城邊的補給站買了壓縮餅乾和防水布。可當越野車拐進通往林區的土路時,後視鏡裡突然冒出了兩輛軍綠色卡車,車鬥裡的士兵舉著自動步槍,槍身反射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不是紅軍的人!」趙猛猛打方向盤,越野車衝出土路,撞斷兩棵幼樹後紮進密林。他盯著後視鏡罵道,「是『幽靈連』那幫孫子!演習時就跟咱們不對付,怎麼還敢追出來?」
金雪翻出軍用地圖,指尖劃過標注著「軍事禁區」的紅線:「他們的防區根本不在這一帶,這是違規越界堵截!」話音未落,身後傳來密集的槍聲,子彈打在樹乾上,木屑簌簌往下掉。
更糟的是,前方的灌木叢突然晃動,幾道迷彩身影鑽了出來,舉著槍對準他們。林霄瞳孔驟縮——是藍軍的人,臂章上的雄鷹標誌被雨水泡得發烏。
「前後夾擊?」老張舉起撬棍,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們瘋了?演習都結束了,還敢動真家夥?」
林霄突然想起指揮塔裡那個派克鋼筆軍官被押走時的眼神,像條瀕死的毒蛇。他拽開車門:「不是為了演習!是為了倉庫裡的檔案——有人不想讓我們活著走出這片林子!」
眾人紛紛跳車,趙猛抓起備用輪胎擋在身前,橡膠被子彈打穿的聲音像悶雷在耳邊炸響。林霄拽著金雪往密林深處鑽,老周舉著裂屏的平板跟在後麵,鏡頭還在斷斷續續地直播,彈幕隻剩下零星的「訊號差」「怎麼回事」。
「往河邊跑!」林霄吼道。他在基地的地圖上見過,這片林區深處有條季節性河流,雨季時水流湍急,能形成天然屏障。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種不同的呼喝聲混雜在一起——紅軍的「站住!」和藍軍的「放下武器!」,卻透著同樣的殺意。趙猛突然停下,從揹包裡掏出幾顆煙霧彈,是他偷偷從演習基地帶出來的:「我去炸他們的陣型!」
煙霧彌漫開時,林霄拉著眾人衝進河道。河水剛沒過膝蓋,底下的鵝卵石滑得人站不穩,金雪腳下一崴,林霄順勢將她拽到身後。老張和老周互相攙扶著往前挪,馬翔則像條泥鰍,早已遊出去幾米遠,在對岸揮手示意安全。
等所有人爬上岸,林霄回頭望了眼,煙霧漸漸散去,兩隊士兵在河岸邊短暫對峙,似乎為了誰先過河爭執起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他們對地形不熟,遲早會追上來。
「得想辦法斷了他們的追蹤。」金雪擰著濕透的褲腿,突然眼睛一亮,「電磁乾擾器!馬翔帶的零件還在嗎?」
馬翔立刻從揹包裡翻出一堆電子元件:「都在!但缺電源,之前的太陽能板被打壞了。」
林霄看向河流上遊,那裡的水流衝擊著礁石,激起白色的浪花:「有電源了。」
他們沿著河岸往上走了半公裡,找到一處水流平緩的彎道。老張用撬棍鑿開岸邊的泥土,趙猛和馬翔則開始組裝裝置——幾根鋼管拚成支架,將從越野車上拆下來的電機固定在中間,葉片對準水流方向。當湍急的河水推動葉片轉動時,電機連線的導線立刻發出微弱的電流聲。
「能撐多久?」老周舉著平板,螢幕上的訊號格還在瘋狂跳動。
「水車的動力不穩定,但足夠讓乾擾器運轉四小時。」金雪除錯著電路板,額前的碎發被汗水粘在臉上,「覆蓋範圍……十公裡,足夠遮蔽所有衛星訊號和對講機頻段。」
馬翔按下開關的瞬間,林霄的手機突然黑屏,老周的平板也徹底沒了訊號,螢幕上最後定格的彈幕是「突然斷了?」。遠處隱約傳來驚呼聲,大概是追蹤的士兵發現通訊失靈了。
「成了!」趙猛一拳砸在石頭上,水花濺了他一臉,「現在他們就是瞎子聾子!」
林霄卻沒放鬆。他知道,失去訊號的軍隊反而可能變得更瘋狂,就像困在籠子裡的野獸。他示意眾人躲進河邊的密林,這裡的樹木粗壯,藤蔓纏繞,便於隱蔽。
果然,不到半小時,河對岸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透過樹葉的縫隙,他們看見兩隊士兵居然合在了一起,領頭的是個陌生的軍官,正拿著紙質地圖咆哮,手指在上麵胡亂比劃。
「他們要搜山。」林霄壓低聲音,指了指上遊的峽穀,「往那邊走,那裡有溶洞,能藏人。」
眾人剛要動身,老周突然拽住林霄的胳膊,指著河對岸——那個陌生軍官的領口,彆著一枚和派克鋼筆軍官同款的徽章,隻是圖案更複雜,像隻展開翅膀的蝙蝠。
「是他們的人。」老周的聲音發顫,「這不是軍隊內訌,是有人在背後調遣……他們想把我們滅口在這兒。」
林霄的後背再次沁出冷汗。他原以為揪出派克鋼筆軍官就結束了,卻沒想到背後還藏著一張更大的網,大到能調動兩支本應敵對的軍隊,在禁地裡展開一場獵殺。
水流推動著水車,葉片轉動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叢林裡格外清晰。電磁乾擾器還在工作,遮蔽著十公裡內的所有訊號,也遮蔽著外界可能的救援。
「看來,咱們得自己撕開這張網了。」林霄握緊折疊刀,刀刃在透過樹葉的光斑裡閃了閃,「溶洞裡應該有訊號盲區的縫隙,金雪,想辦法把倉庫的備份檔案發出去,發給中央軍委的加密郵箱。」
金雪點頭,從懷裡掏出防水袋裡的u盤——這是她離開指揮塔時,偷偷拷貝的所有證據。
趙猛撿起兩塊石頭,活動著手腕:「發檔案的時候,我去給他們添點堵。」
老張把撬棍扛在肩上,咧嘴一笑:「算我一個。當年在工地上跟人搶地盤,就沒怕過群架。」
老周調整著平板的角度,雖然沒了訊號,鏡頭卻依然對著河對岸:「我把他們違規的證據錄下來,總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林霄最後看了眼那輛還在轉動的水車,水流衝擊葉片的力道越來越大,彷彿在為他們積蓄力量。他深吸一口氣,率先往峽穀走去,身後的腳步聲整齊劃一,像在敲打著叢林的心臟。
十公裡的訊號遮蔽,是困局,也是機會。至少在接下來的四小時裡,這片叢林裡的較量,將隻憑勇氣和真相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