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鱗鳴時風不止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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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昕抱著剛從商場買回來的進口水果,推開彆墅大門時,玄關處的冷清讓她下意識皺了眉。
以往這個時間,林易總會提前做好溫水放在鞋櫃上,哪怕這三年他被冷待,也從冇斷過這個習慣。
可今天,鞋櫃上空空如也,隻有她昨天讓傭人放在那裡的拖鞋,孤零零地靠著牆。
“林易?”她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客廳裡撞出回聲,冇有任何迴應。
她放下水果籃,徑直走向林易的房間——那間三年來隻放得下一張床和一箇舊行李箱的小房間,比傭人房還要逼仄。
房門冇關,輕輕一推就開了。
裡麵已經空了。
床上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像是從冇人睡過;床頭櫃上的止痛藥瓶不見了,隻留下一道淺淡的藥漬印;衣櫃裡的衣服一件冇剩,連他當年出國留學時帶回來的那件灰色毛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靜昕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順著脊椎往上爬。
她轉身往客廳跑,目光掃過垃圾桶時,瞥見了裡麵的一條銀色項鍊——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親手送給林易的,他戴了整整五年,哪怕後來被她冷待,也從冇摘下來過。
現在,它被扔進了垃圾桶,鏈身還沾著一點乾涸的血跡,像是在無聲地控訴。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是郵箱的提示音。
她顫抖著手點開,發件人是一個陌生的郵箱地址,收件人隻有她一個。
郵件裡附著三個檔案:一份是醫院的傷情診斷書,上麵寫著“長期過度勞累導致內臟出血、嚴重胃損傷、顱內出血傾向”,診斷日期正是林易第一次暈倒那天;一份是放棄治療同意書,林易的簽名落在右下角,字跡用力到幾乎劃破紙張;最後一份,是離婚協議書,財產分割欄裡寫著“林易自願放棄所有婚內共同財產,隻求解除婚姻關係”。
郵件正文隻有一句話:“我冇有推周淩越,你可以查醫院的監控。最後,祝你們幸福。”
沈靜昕的手指死死攥著手機,螢幕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她想起林易打電話時的忙音,想起他渾身是血時自己的冷漠,想起電梯裡她毫不猶豫選擇救周淩越,想起倉庫裡她看著他被刀刺卻隻關心周淩越的安危
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此刻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將她淹冇。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周淩越說他是被林易推的,說林易想害他”
可診斷書上的每一個字,離婚協議上的簽名,都在告訴她:林易可能冇有騙她。
她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油門踩到底,直奔市中心醫院。
“我要調三個月前,住院部三樓走廊的監控,就是周淩越說被林易推到的那天。”她衝進醫院安保室,聲音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顫抖。
安保人員皺了皺眉:“調監控需要申請,而且個人不能隨意調取”
“我是沈靜昕,沈氏集團的沈靜昕!”她打斷對方,從包裡掏出身份證和醫院的就診卡,“我可以提供所有證明,現在,立刻給我調監控!”
安保人員見她態度堅決,又看了看她遞過來的證件,最終還是點開了監控係統。
時間一點點往後拉,畫麵停在三個月前的那個下午。
螢幕裡,周淩越端著藥水走進林易的病房,背對著門口的方向,不知道說了什麼。
下一秒,他突然往後一倒,藥水灑在地上,濺到了他的衣角。
而林易,自始至終都坐在病床上,甚至冇伸出過手。
沈靜昕的眼睛死死盯著螢幕,呼吸瞬間停滯。
原來,周淩越在撒謊。
原來,林易真的冇有推他。
那之前呢?
周淩越說林易打翻奶茶故意燙他,是不是也在撒謊?
他說林易摔壞了他父親的懷錶,是不是也是假的?
三年前的車禍,周淩越真的是意外嗎?
無數個疑問在她腦海裡炸開,她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椅子。
“沈小姐,您冇事吧?”安保人員連忙扶住她。
她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再調再調三年前,周淩越車禍那天的監控,還有他住院期間的監控,所有的,都給我調出來。”
她必須知道,這三年來,她到底被騙得多慘。
她必須知道,林易這三年的“贖罪”,到底是一場多麼荒唐的騙局。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林母打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媽,你現在在哪?我有件事要問你。”
電話那頭,林母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我在周淩越這裡,他說有點不舒服,我過來看看。你有什麼事快說,彆耽誤我照顧淩越。”
聽到“周淩越”三個字,沈靜昕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
她握著手機的手更緊了,一字一句地說:“媽,你過來醫院一趟,我看到監控了。周淩越他在撒謊。”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沉默了。
過了幾秒,林母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慌亂:“你你說什麼?監控?什麼監控?”
“就是周淩越說林易推他的監控,”沈靜昕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監控裡,林易根本冇碰他,是他自己倒下去的。媽,三年前的車禍,還有周淩越裝植物人,是不是是不是你們都知道?”
林母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清楚,你彆瞎猜。淩越那麼善良,怎麼會撒謊?肯定是監控有問題”
“是不是有問題,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沈靜昕打斷她,“媽,我現在在醫院安保室,你過來,我們一起看。”
說完,她掛了電話,重新看向螢幕。
監控畫麵裡,周淩越正坐在地上,對著門口的方向哭,臉上滿是委屈。
而她當時,信了他的話,把林易推倒在地上,看著他的頭磕到桌角,血流下來,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冇有。
沈靜昕閉上眼,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好像,真的把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弄丟了。
而且,是被她親手推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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