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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巴魯的貓 第118章 神劍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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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蔥嶺以西,帕米爾高原的寒風如同裹著冰碴的刀子,刮過裸露的岩石和稀疏的枯草。時值大唐天寶九載(公元750年)深秋,肅殺之氣已提前籠罩了這片連線著中原與西域的險峻之地。

一隻灰白相間的狸貓,悄無聲息地蹲踞在一處風化嚴重的雅丹地貌岩柱頂端。它身形比尋常家貓略大,卻又遠小於猞猁,皮毛在高原強烈的紫外線和乾燥風沙的侵蝕下顯得有些粗糙黯淡。唯有那雙半眯著的眼瞳,偶爾在岩柱的陰影裡開闔時,流轉出一抹沉澱了歲月與智慧、深邃如古井的金色。正是褪儘神力、卻悟得“乾元之道”的司通。

它微微昂著頭,鼻翼翕動,捕捉著風中傳來的複雜氣息:遠處雪峰的凜冽寒氣,近處沙礫被曬烤後的燥熱,更有一絲若有若無、卻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金屬鏽蝕與腐敗血腥混合的味道。那是戰爭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發酵。

司通的目光投向東方。一條蜿蜒如蛇的驛道,艱難地爬行在荒涼的山穀之間。此刻,一隊人馬正沿著這條古道,頂著呼嘯的寒風,向西艱難跋涉。約莫三十餘人,皆著大唐邊軍製式的皮甲戎裝,風塵仆仆,臉上寫滿了疲憊與警惕。戰馬噴著粗重的白氣,蹄鐵踏在碎石上發出單調而沉悶的聲響,在空曠的山穀間回蕩,更添幾分孤寂與肅殺。隊伍中間,一輛用粗大原木加固過的輜重車格外顯眼,車輪碾過崎嶇路麵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顯然是一支肩負特殊使命、穿越敵境或險地的精銳斥候小隊。

司通的視線並未在整支隊伍上過多停留,而是瞬間鎖定了隊伍最前方,那個控馬引路的年輕校尉。

此人約莫二十五六歲,身形挺拔如崖邊勁鬆,麵容被風沙打磨得棱角分明,透著一股邊塞軍人特有的剛毅與沉靜。他叫李驍,安西都護府麾下果毅校尉。引起司通注意的,並非他本人,而是他背負在身後,用多層粗麻布和油氈緊緊包裹起來的一件長條狀物品。

那東西約莫四尺餘長,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外形依稀可辨是一柄長劍。然而,在司通那雙已與天地能量粒子建立了微妙連線的“乾元之瞳”中,這柄被層層包裹的長劍,卻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燒紅烙鐵,散發出極其強烈、極其不協調的能量擾動!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比熟悉的悸動,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驟然蘇醒,在司通體內猛烈地搏動起來!這悸動並非源於它自身的乾元之力,而是來自於它懷中那枚早已失去光澤、如同凡鐵般沉寂的盤古鐧碎片!這枚象征著犧牲與守護、封印著盤古戩意誌與阿努比詛咒的青銅碎片,此刻正隔著司通的皮毛,隔著遙遠的距離,與那包裹中的長劍核心,產生了跨越時空的強烈共鳴!

那共鳴的核心源頭,正是劍格處鑲嵌之物!

在司通此刻超越凡俗的感知維度裡,包裹的油氈和麻布如同透明的薄紗,清晰地“映照”出那柄長劍的形態。劍身古樸,帶著曆經戰火的滄桑痕跡,並非神兵利器的璀璨,反倒有種內斂的厚重。而劍柄末端,劍格(護手)的位置,赫然鑲嵌著一顆約莫拇指指節大小的寶石!

寶石呈深邃的暗紅色,如同凝固的、曆經千年風化的血痂,表麵並不十分光滑,帶著天然的、彷彿內部在緩慢流動的細微紋路。然而,正是這顆看似不起眼的暗紅寶石,在司通的感知中,卻如同一個微縮的、狂暴的宇宙風暴眼!

一股精純、浩瀚、帶著大地般厚重悲憫與不屈意誌的守護之力(盤古戩的意誌殘留),如同沉睡巨人的心跳,在寶石深處緩緩脈動。這力量溫暖、堅實,彷彿能支撐起崩塌的山嶽,正是引發司通懷中碎片共鳴的根源。

但這股守護之力,卻被另一股截然相反、陰冷、粘稠、充滿了無儘貪婪與扭曲惡意的黑暗意識死死纏繞、汙染著!這意識如同活物,如同跗骨之蛆,又如同最深沉夢魘中伸出的觸手(阿努比核心的詛咒殘留)!它不斷地侵蝕、扭曲著那金色的守護意誌,試圖將其徹底染黑,化為己用。兩股意誌在狹小的寶石空間內激烈地衝突、撕扯、融合,形成一種極其不穩定、極其危險的平衡,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漣漪!

這漣漪穿透包裹,在司通的感知中,如同無聲的尖嘯,一圈圈擴散開來,攪動著周圍的能量場。空氣中原本自然流動的光粒子、風粒子,在靠近這柄劍的範圍內,都出現了微弱的紊亂和扭曲。劍身周圍的景象,在司通的“乾元之瞳”裡,彷彿隔著一層不斷晃動、折射著詭異紅黑光芒的毛玻璃!

“盤古鐧…阿努比…竟以如此形態…存續至今?!”司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金色的眼瞳驟然收縮如針尖。月羽腦核在營養液中哀鳴的畫麵、盤古戩化鐧封印的悲壯、斯芬克斯澤拉爾化為石像的凝固瞬間…無數被塵封的慘烈記憶碎片,如同被這柄邪異長劍生生撕開了封印,帶著血腥與灼痛,狂湧回它的腦海!

那暗紅寶石上隱約可見的、如同閃電狀的細微裂痕…與月羽額間那道永不褪色的疤痕何其相似!這絕非巧合!這柄劍,這枚被詛咒的寶石,就是那段被鮮血與犧牲浸透的黑暗曆史,在人間留下的又一枚毒瘤!

憤怒如同冰冷的岩漿,瞬間在司通的胸腔裡奔湧!它幾乎要抑製不住,立刻撲下去,用利爪撕碎那層包裹,用牙齒咬下那枚該死的寶石!為月羽,為盤古戩,為所有被這詛咒玷汙的犧牲!

然而,就在殺意即將沸騰的刹那,它體內那已與天地韻律同調的乾元之力,如同最清冽的山泉,無聲地流淌過它激蕩的心神。這股溫潤而浩瀚的力量,瞬間撫平了那燎原的怒火,帶來一種冰徹的清明。

不能衝動!

它清晰地“看”到,隨著長劍能量場的擾動,下方山穀的陰影裡,幾雙閃爍著貪婪與兇殘光芒的眼睛驟然亮起!那是被寶石散發出的、混合了守護與詛咒的奇異能量波動吸引而來的高原狼!它們如同鬼魅般從岩石縫隙中鑽出,悄無聲息地散開,利爪摳進凍土,獠牙在昏暗中閃著寒光,目標正是那支疲憊的唐軍小隊!尤其是那個背負長劍的年輕校尉李驍!

寶石的波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不僅引來了司通,更引來了嗜血的野獸和…冥冥中更深的惡意!

“吼——!”

一聲充滿威懾與貪婪的狼嚎撕裂了寒風的呼嘯!為首的巨狼,體型遠超同類,肩高幾乎及人腰,灰色的皮毛如同披著鐵甲,碧綠的狼眼中閃爍著狡詐與殘忍的光芒。它顯然是這片區域的狼王。隨著它的嚎叫,七八條健碩的惡狼如同離弦之箭,從側翼的陡坡上猛撲而下,直取唐軍隊伍中段,試圖將隊伍攔腰截斷!腥風撲麵,死亡的陰影驟然降臨!

“敵襲!結圓陣!保護輜重!”李驍的反應快如閃電,沒有絲毫慌亂。他一聲斷喝,如同金鐵交鳴,瞬間壓過了狼嚎。左手猛地勒緊韁繩,胯下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右手已閃電般探向馬鞍旁的弓袋,抽弓、搭箭、開弦,動作一氣嗬成,快得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殘影!

就在他開弓的瞬間,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攫住了他。背後那柄幾乎從不離身、被他視作護身符與家族象征的古劍,劍格處的暗紅寶石,彷彿突然…活了過來!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滑膩的觸感,如同一條毒蛇,順著脊柱瞬間竄上他的後腦!與此同時,一股灼熱狂暴、充滿了毀滅與征服**的衝動,如同沸騰的岩漿,毫無征兆地從他心底最深處猛烈噴發!這股衝動如此強烈,如此陌生,瞬間衝垮了他引以為傲的冷靜!

“殺…殺光它們!”一個充滿戾氣的、彷彿不屬於他自己的聲音在他腦海中瘋狂咆哮!

他搭在弓弦上的手指,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精神衝擊和體內暴走的戾氣而劇烈顫抖了一下!這本該是必殺的一箭,瞄準的是狼王那撲躍在半空、最脆弱的咽喉!但箭尖在最後一刹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偏斜!

咻——!噗嗤!

箭矢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射入了狼王張開血盆大口的上顎!堅硬的箭簇穿透了相對柔軟的口腔組織,帶出一蓬溫熱的血花!

“嗷嗚——!”劇痛讓狼王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嚎,撲擊的勢頭被硬生生打斷,龐大的身軀重重砸落在凍土上,激起一片塵土。然而,這致命一擊並未擊中要害!狼王碧綠的眼中瞬間被瘋狂的血色充斥,劇痛徹底激發了它的凶性!

“校尉?!”旁邊的副手驚愕地看著李驍。以李驍百步穿楊的箭術,射偏如此明顯的目標,簡直不可思議!

李驍自己也愣住了,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控…是怎麼回事?他下意識地反手摸向背後的劍柄,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金屬和微微凸起的寶石輪廓時,那股滑膩冰冷的感覺再次襲來,心底的暴戾之氣也隨之翻湧!他猛地甩了甩頭,強行壓下這股邪念,厲聲道:“彆管我!頂住!保護車!”

就這麼一耽擱,狼群已然撲至!唐軍士兵們訓練有素,迅速收縮,以輜重車為依托,長矛如林般向外挺刺,刀盾手死死守住縫隙。一時間,金鐵交擊聲、野獸的咆哮聲、士兵的怒吼聲、戰馬的驚嘶聲混雜在一起,慘烈無比。一頭惡狼被數根長矛同時洞穿,發出瀕死的哀鳴;一名士兵被撲倒,瞬間被撕開了喉嚨,鮮血噴濺在冰冷的凍土上;一匹戰馬被咬斷了腿筋,悲鳴著轟然倒地,將背上的騎手甩飛出去…

血腥味如同濃霧般彌漫開來,刺激著所有生物的神經。司通蹲踞在岩柱頂端,金色的眼瞳如同最精準的掃描器,冷靜地俯瞰著下方的廝殺。它清晰地“看”到,隨著戰鬥的白熱化,隨著生命能量的流逝與恐懼、憤怒等激烈情緒的爆發,那柄被李驍背負的長劍,劍格處的暗紅寶石,如同一個貪婪的深淵巨口,開始無聲地、卻極其高效地汲取著戰場上空彌漫的“能量”!

那些剛剛逸散出的、帶著驚恐與痛苦的靈魂碎片(微弱的精神能量),那些噴濺出的、尚帶著體溫的滾燙血氣(生命能量),那些兵器碰撞、野獸嘶吼、人聲呐喊所產生的混亂聲波(振動能量)…所有因殺戮和混亂而產生的負麵能量粒子,都如同受到黑洞吸引的鐵屑,絲絲縷縷地被那暗紅寶石強行抽取、吞噬!

寶石內部,那代表阿努比詛咒的陰冷黑暗意識,如同飽食鮮血的寄生蟲,發出了無聲的歡愉嘶鳴,其黑紅色的光芒明顯增強了一分!而代表盤古戩意誌的金色守護之光,則在黑暗的侵蝕下,顯得更加黯淡和吃力,如同風中殘燭!寶石表麵的細微閃電狀裂痕,似乎也…擴大了一絲絲!

“它在‘進食’…以戰場為食!”司通的心沉了下去。這柄劍,這枚被詛咒的寶石,不僅是過往悲劇的遺物,更是一個活著的、以混亂與殺戮為養料的邪惡之源!它寄生在持有者身上,潛移默化地放大其內心的陰暗,誘導其走向毀滅,同時汲取毀滅過程中產生的一切能量壯大自身!李驍方纔那失控的一箭,就是明證!

不能再等了!必須阻止它!至少,要切斷它與這個年輕校尉的聯係!

念頭已定,司通不再猶豫。它的身形在岩柱頂端驟然變得模糊,並非高速移動留下的殘影,而是一種更加詭異的狀態——彷彿瞬間融入了掠過岩柱的凜冽寒風,化作了風的一部分!乾元之道賦予它的,並非狂暴的力量,而是與天地能量粒子共鳴、進而影響其流動軌跡的“勢”!

它輕盈地躍下數十丈高的岩柱,下落的過程中,身體奇異地隨著氣流的渦旋而微微調整姿態,如同風中飄落的一片羽毛,無聲無息,不帶起一絲塵埃。精準地落在那輛成為戰場焦點的輜重車頂棚上。

車頂覆蓋著厚實的油氈和皮革。司通落腳之處,四隻爪墊如同最精密的感測器,瞬間捕捉到下方皮革纖維的張力、油氈的彈性以及木材的紋理結構。心念微動,乾元之力如同最靈巧的刻刀,引導著爪尖周圍極其微弱的能量粒子流,以特定的頻率和方向,在堅韌的皮革上劃過。

嗤…嗤…

輕不可聞的幾聲微響。堅固的皮革表麵,悄然出現了幾道極其細微、卻深及內層的劃痕。劃痕的走向並非雜亂,而是隱隱構成了一個殘缺、扭曲的圖案——那正是尼巴魯星上,用來警示“高危能量汙染”或“精神侵蝕”的古老符文!這符文字身並無力量,卻承載著司通強烈的警示意念,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弱電光!

下方,李驍正背靠著輜重車,手中橫刀如匹練般揮出,將一頭試圖撲上車來的惡狼淩空斬成兩段!滾燙的狼血噴了他半身。就在他喘息回氣的刹那,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窺視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他的後頸!

他猛地抬頭!

目光正好對上蹲踞在車頂棚邊緣的那隻灰白狸貓!那雙金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天光下,平靜得如同亙古不變的寒潭,卻又深邃得彷彿能洞穿靈魂!更讓李驍心神劇震的是,貓爪之下,那油氈棚麵上,赫然出現了幾道奇異的、彷彿帶著某種神秘韻律的爪痕!

那爪痕…那眼神…絕非尋常野獸所有!

一股寒意混雜著難以名狀的悸動,瞬間攥緊了李驍的心臟。他想起了幼時族中老人講述的、關於守護靈獸的古老傳說。難道…

“小心背後!”副手的驚呼將李驍猛地拉回現實。一頭狡猾的惡狼趁他分神,從車底縫隙鑽出,獠牙直噬他的腳踝!

李驍反應極快,一個旋身,刀光斜撩,險之又險地將狼頭劈開。然而,就在他擊殺惡狼、心神稍懈的瞬間,背後劍格處那暗紅寶石的冰冷觸感再次傳來,比之前更加清晰!同時,一股強烈的、想要衝入狼群大開殺戒、將眼前一切活物撕碎的狂暴衝動,如同決堤的洪水,再次猛烈衝擊著他的理智!

“呃啊!”李驍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額頭青筋暴起,雙眼瞬間布滿了血絲!他死死握住刀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用儘全身的意誌力與這股來自背後的邪念對抗!冷汗浸透了他的內衫。

車頂的司通,金色的眼瞳中閃過一絲凝重。它清晰地“看”到,當李驍心神劇烈波動、情緒激蕩(憤怒、殺意、以及對抗邪唸的掙紮)時,他與背後長劍的聯係瞬間變得更加緊密!那暗紅寶石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貪婪地汲取著從他身上逸散出的精神能量粒子,其內部的黑暗意識更加活躍!

“羈絆已深…”司通心中暗歎。強行奪取或摧毀,隻會玉石俱焚,甚至可能徹底釋放寶石中的阿努比詛咒。必須另尋他法。它的目光掃過混亂的戰場,最終落在那頭被射穿口腔、陷入瘋狂、正不顧一切指揮狼群猛攻的狼王身上。

一個計劃瞬間在它腦中成型。

司通不再停留。它的身影在車頂一閃,如同融入陰影,下一刻已出現在戰場邊緣一塊巨大的風化石後。它伸出前爪,鋒利的爪尖並未直接觸碰岩石,而是在爪尖前方凝聚起極其微弱、卻高度集中的乾元之力。這力量如同無形的刻刀,引導著空氣中最活躍的風粒子,以極高的頻率振動。

沙…沙…沙…

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特殊摩擦韻律的聲音,在風化石的表麵響起。堅硬的岩石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刻畫”出幾道深深的、帶著奇異螺旋紋路的爪痕!這聲音和紋路,在混亂的戰場上本微不足道,卻精準地穿透了喧囂,如同無形的鉤子,瞬間鉤住了那頭因劇痛和憤怒而感官異常敏銳的狼王的神經!

狼王猛地轉過頭,碧綠帶血的狼眼死死盯住了聲音來源——那塊巨大的風化石!它看到了石頭上那幾道新鮮的、帶著挑釁意味的爪痕!更讓它狂暴的是,它“感覺”到了!那塊石頭後麵,散發著一股極其“純淨”、極其“誘人”的生命能量氣息!這股氣息,遠比那些渾身鐵鏽味的人類士兵更加吸引它!彷彿是最頂級的獵物!

“嗷——!”狼王放棄了指揮狼群圍攻唐軍,發出一聲充滿暴虐與貪婪的嚎叫,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灰色閃電,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塊風化石!它要撕碎那個膽敢挑釁它的隱藏者,吞噬那誘人的能量!

狼王的突然轉向,瞬間打亂了狼群的進攻節奏。幾頭正撲向唐軍的惡狼下意識地跟著首領轉向。唐軍士兵壓力驟減,抓住機會,長矛攢刺,刀光如雪,瞬間又斬殺了兩三頭惡狼。包圍圈出現了一個短暫的缺口!

“好機會!校尉,衝出去!”副手狂喜大喊。

李驍也看到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他強壓下心中翻騰的邪念和身體的疲憊,正要下令突圍。然而,就在他目光掃過狼王撲向的那塊風化石時,眼角的餘光,再次瞥見了那個灰白的身影!

那隻神秘的狸貓,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風化石的頂端,居高臨下,平靜地俯視著猛撲而來的龐大狼王。金色的眼瞳中沒有絲毫恐懼,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

緊接著,李驍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就在狼王那布滿利齒、散發著腥臭氣息的血盆大口即將觸及岩石頂端,巨大的狼爪即將拍碎那隻小小狸貓的刹那——

灰影一閃!

司通並未硬撼,甚至沒有做出明顯的閃避動作。它的身體彷彿瞬間失去了重量,又彷彿提前預知了狼爪揮擊帶起的所有氣流軌跡。它隻是極其微妙地、如同風中柳絮般順著狼爪帶起的狂暴風壓,向側後方“飄”了出去!姿態之輕盈、時機之精準,妙到毫巔!彷彿狼王那致命的一擊,隻是為它提供了一次借力的跳板!

狼王的巨爪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拍在風化石頂端!

轟隆!哢嚓!

堅硬的岩石竟被這一爪拍得碎裂開來,碎石飛濺!然而,司通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地。

狼王一擊落空,狂怒更甚!龐大的身軀因為慣性而微微前傾。就在這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的電光火石之間,飄退的司通四足在飛濺的碎石上極其輕微地一點!

這一點,並非依靠肌肉力量,而是乾元之力瞬間與腳下碎石的運動軌跡、與狼王前傾帶動的氣流、甚至與大地引力達成了完美的共鳴!它那小小的身體,竟如同被強弓射出的勁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逆著狼王撲擊的方向,從它因怒吼而張開的巨口下方、那相對柔軟的咽喉要害處,一閃而過!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狼王保持著前撲怒吼的姿態,龐大的身軀僵硬在原地。司通則已輕盈地落在數丈之外的另一塊岩石上,背對著狼王,慢條斯理地舔舐了一下前爪。爪尖,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噗嗤…!

一道細細的血線,纔在狼王咽喉下方悄然浮現。緊接著,滾燙的狼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淒豔的紅弧!

“嗷…嗚…”狼王眼中的瘋狂和暴虐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愕和生命急速流逝的灰敗所取代。它龐大的身軀晃了晃,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碧綠的狼眼依舊圓睜著,倒映著帕米爾高原鉛灰色的天空。

整個戰場,瞬間死寂。

剩餘的幾頭惡狼看著首領瞬間斃命,碧綠的狼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它們再也顧不上獵物,夾著尾巴,發出淒厲的哀嚎,如同喪家之犬般掉頭就逃,轉眼間便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後。

唐軍士兵們呆呆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又看看岩石上那隻正在優雅梳理毛發的灰白狸貓,一時間竟忘了歡呼,隻剩下滿心的震撼和茫然。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搏殺,超越了他們對野獸的認知!

李驍更是心神劇震,握著刀柄的手心滿是冷汗。他死死盯著那隻貓,盯著它那雙平靜無波的金色眼瞳。剛才那神乎其技的擊殺…那絕非野獸的本能!還有車頂棚上那神秘的爪痕…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他的腦海:靈獸!這絕對是傳說中擁有智慧、守護一方的靈獸!它為何出現在這裡?為何要救他們?又為何要留下那警示般的爪痕?

他下意識地再次反手摸向背後的劍柄。這一次,當他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寶石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排斥感湧上心頭!彷彿那柄他珍視的祖傳寶劍,突然變成了一塊灼熱的烙鐵,散發著令他靈魂深處感到不安的邪異氣息!車頂棚上那扭曲爪痕的警示,與此刻寶石傳遞來的冰冷邪異感,在他心中瞬間重疊!

“這劍…有問題!”李驍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猛地想起自己方纔那失控的一箭,想起心底莫名湧起的狂暴殺意…難道都是因為這柄劍?這念頭讓他不寒而栗。

“校尉?狼…狼群退了!我們…”副手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詢問。

李驍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和背後長劍帶來的不適感,沉聲下令:“此地不宜久留!狼群可能去而複返!收斂戰死兄弟的遺物,帶上能走的馬,立刻出發!目標,怛羅斯河穀!”他的目光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塊風化石頂端。那隻灰白的狸貓,不知何時已悄然消失,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神秘。

“是!”士兵們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迅速行動起來。哀傷地收拾同袍的簡陋遺物(通常是一縷頭發或隨身信物),扶起受傷的同伴,整理受驚的戰馬。

李驍翻身上馬,最後瞥了一眼狼王倒斃的地方。那隻神秘靈獸留下的警示和那柄愈發讓他感到不安的祖劍,如同兩塊沉重的巨石,壓在他的心頭。前路,似乎比這帕米爾的寒風更加刺骨,更加凶險莫測。

他狠狠一夾馬腹:“走!”

疲憊而沉默的隊伍,再次啟程,帶著未解的謎團和沉重的陰霾,向著怛羅斯的方向,沒入蒼茫的暮色之中。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道灰白的影子,如同最忠誠又最疏離的幽靈,無聲無息地綴了上來。司通金色的眼瞳,在漸深的暮色中,如同兩點永不熄滅的寒星,緊緊鎖定著李驍的背影,更鎖定著他背後那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詛咒之劍。

怛羅斯的暗流,已然開始湧動。神劍現世,帶來的絕非祥瑞,而是一場席捲血肉與靈魂的風暴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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